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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岔了这麽远。”
“对啊,所以我说这书不看也罢。”
杨丹一笑:“山总还是这山吧?”
何康愣了下,小脸儿不知怎麽的有点微微泛红。两个人坐的近,杨丹衣上发上都是一股清新的气息,象是皂角膏的味,可是又比那好闻。
他愣了下,看杨丹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回过神来,接著说:“山还是这山不错。可是那也作不得准。你看这山上绘的小路,其实已经不能走了。”
“是草木渐深把路淹了麽?”
“不不,不是的。”何康说:“有些嗯,有本事的人,盘住了,旁人自然不好走。”
杨丹点一下头,就明白了。
这种事原也难免。
这几座山既深且高,方圆广阔,地气也旺足,不光说景致地利,山里一定也有所出产。这样的山,没人来占才奇怪呢。就算是天帝,不也有一处私园,叫小秦淮麽?依山傍河,美不胜收。
杨丹但凡想起他,总得先想他点不足,再想他的好处。
虽然是一家人,也绝对没有什麽争权倾轧的心思,不过总是……有点替自己父亲抱屈。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最简单,也最复杂。
帝都宫中的一切都显的略微沈重,即使是亲情,爱情。
就象那些沈重的华服与冠饰,那是一种,沈坠的拖曳的感觉。要把人捆住,拖住……让人失去飞翔的力量,只能缓慢的,在那些宫墙内行走。
杨丹想,也许,他终究会磨去锐气,变的和其他人一样。
没法说谁对谁错。或者说,谁也没错,可是……这事情,最後总是会有一丝淡淡的遗憾在心中。
房梁上忽然掉下一粒泥,正砸在何康脸上。他摸著脸仰头看看,抱怨一句:“这梁上也不干净。”
杨丹肚里好笑,梁上是干净的,但是有人故意作弄的话就不好说了。
不过好笑归好笑,他还是隐晦的瞥了雪盗一眼,告诫他不可以恶作剧。
雪盗的身影象是一缕烟,何康看不到他。
雪盗收了翅膀缩回头,看来是打算安份一会儿了。
“外面雨好象小了。”
何康掀开窗子,全不顾上面的水沾了他一手湿。
“哈哈!要停了!看样明天就能上路!”
杨丹心情也好起来,跟他一起凑到窗前朝外看。
窗外夜色深深,客栈院子里几点朦黄的灯火亮光,隔著细细的雨丝看起来,更显的柔和细碎。
何康深吸一口气,忽然大喊一声:“我一定会成功的!”
杨丹微微一惊,然後忍不住笑了。
他的心中,也在说同样的话。
我一定会成功的。
等何康睡了,雪盗才从梁上下来,趴在杨丹膝头撒娇:“公子,这小子真讨厌。”
“呵,他倒很真性情。”
雪盗歪头想想:“公子,为什麽你要主动请命来北樗呢?我一直不明白。”
杨丹摸摸他的头,雪盗的羽毛柔软顺滑,摸著手心软软的,暖暖的。
“因为在帝都,要做的事太多,能做的事太少了,父亲说,他的一天已经注定困住了,不希望我也如此。”
雪盗眨眨眼,他不是太明白。别人都削尖脑袋要钻到帝都去谋求一个容身之处,可是公子却始终想离开那里。
“嗯,宫主就不会不放心麽……”
宫主也很好看,有时候,感觉比公子还好看,比公子多了些……让人移不开眼睛的东西。但是外面的人很怕宫主,雪盗听他们说,五宫里,刑宫的杨宫主为首,而且最是严苛。
但是雪盗觉得宫主人很好,教他本事,还给他护身法宝,还有好吃的。
公子和宫主都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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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橙子知道缠娘了,死死搂著俺脖子,谁要也不松手,我的两条胳膊从昨天到今天……快要抬不起来啦。。好酸好累啊。。
翔 第二部 4
继续上路时,豚车上的人更多了。有些因为其他原因困在客栈里的人,因为道路太泥泞,没有办法徒步前行,於是也挤上了豚车。车只有两辆,人却有极多,车里顿时拥挤嘈杂起来,杨丹坐在靠边的地方,依旧十分沈静。
何康当然坐在他边上,他倒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一点不觉得这样挤迫逼仄的地方让他不适应。
杨丹忽然想起自己少年时第一次离家去书院,心中也是既有希冀,也有惶惑。不过,那时候自己是大哥,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他绝不能表现出来自己也有不安,不然弟弟会怎麽样呢?
一晃,这麽多年了。
“杨大哥,你到前头镇上还要一次车,咱们一同走吧。”何康说:“前面还有两个人也是去北樗的。”
“不用了。”杨丹说:“我已经和家人约好,到了前镇上有人来接我,不能和你同行了。你自己多当心些。”
何康非常失望,啊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一路上人声吩杂,杨丹从中过滤出对自己有用的。
往年这时候天气如何,今天的收成怎麽样,远近的城镇是不是最近有什麽大的变故。
父亲曾经对他说,多听,多想,许多事情,有心的话,都可以事先发现端倪。
然後,车里另一个角落,有人说:“听说要来一个新的镇守大人,不知道以後去贩货还能不能方便啊。”
旁边的人奇怪的说:“你贩你的货,人家当人家的官,两不相干啊。”
“啊,你不知道,我是不过关的,但是这货源是关外来的,要是新镇守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要严卡关口,我们这货源多半也要大受影响啊。”
“兄台是贩什麽货的?”
“就是茶叶,干货什麽的啊。别的倒没什麽,就那个绿云茶,可是只有关外有的。”
“哦,绿云茶是倒是好,就是价钱贵了,平常人家不喝这个。这茶说是长在绿松山的高处,在云雾里头哪,所以才叫这名的吧?”
“正是。”
“哦,绿松山在关外啦,这倒是件麻烦事。”
另一个声音插进来:“应该不要紧,绿松山那里住的是乌拉族人,他们一向安份,从不和边军起衅,就算新镇守大人来了,也不会对他们怎麽样的。”
“唉,话虽这麽说,可是终究还是不放心啊。”
“这倒也是。上一任的镇守将军什麽都好,就是厌烦保族的人,这些年保族的花布啊药材啊就都进不了关呢!”
“是啊是啊……”
附和的声音不少,看来大家都知道这事。
“其实是保族人自己不好,据说原来那位刘镇守小时候也是在边关长大的,被保族人欺负的家破人亡,虽然这些年保族不行啦,当年还是挺硬的啊。刘镇守只是不让保族人进来贩货卖货,没要带兵去找他们的麻烦,已经算是心胸宽大啦。”
“嘿,我说这位老兄,要是新来镇守正好讨厌乌拉族人,你老兄的生意可就黄啦。”
先前那个有点埋怨:“你这话是怎麽说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另外一个打圆场:“我这老哥就是嘴臭,老得罪人,他可没啥坏心,就是顺口说说。话说,不知道新来的镇守大人多大年纪,是哪里人氏啊?”
“这倒没听说,我伯父家消息一向挺灵通,这次也只知道镇守大人这个月到任,其他的都没有听说呢。”
“哦,那就不是从别的军中调任来的,不然早就有消息了。”
“不过只听说……”那人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可是个大人物呢。”
“你老兄说的,镇守大人能不是大人物嘛!”
“不是不是,”那人的手指朝东南方向点了两下:“是从那边来的。”
“哦……”好几个人同时出声,好象恍然间明白了什麽天大秘密一样。
其实他们依旧什麽也不知道。
杨丹微微笑著,把包袱垫在车壁上,然後倚著包袱,让自己坐的稍微舒服一点。
何康却在认真的听那几个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