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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2 / 2)

白雁声皱眉看了看谢鲲,老者山一般坐着。

孙叔业已经不想再看下去,径自下了城楼,他本就是文职,军师一般的人物向来来去自由。孟子莺在那里咬牙看着,一时三刻过后,果然那护城河边的妇孺都被燕军屠戮殆尽,血染河水,而城墙之上的鲜卑百姓和被俘兵士也都被一根绳子勒住脖子,一个个活活吊死在城墙外面。

孟子莺这才了悟孙叔业先前所说“一骂二闹三上吊”的意思,一手握拳,死死捏紧,忽然脚下一蹬,要往城墙上跃,却被身旁的孙季仁眼疾手快拉住了胳膊:“子莺,不要造次。”

孟子莺回头看他,眼眶血红。

孙季仁被他一骇,差点忘了想说什么,最后道:“子莺,你想去擒住徐匡对不对?但是将军死了有副将,元帅死了有副元帅,光拿住一人,匹夫之勇,又有何益?何况你一入敌阵,怎能全身而退,你纵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不为白将军着想吗?”他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这许多的话,长篇大论,连他自己说完都敬佩不已。

孟子莺听了,头脑一冷,叹口气回到了原位。

鲜卑军队此时鸣金收兵,后军变做前军,又似潮水般退去,一直后退了二十里地,在平原上安营扎寨,生火做饭,静等明日攻城。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崇明十四年深秋,树头红叶落尽,暖日当暄,篱落飘香,孟子骞坐在窗前雕漆椅上,手里拿着一卷佛经,只觉昏昏欲睡。

自荆州事败之后他已经在此被幽禁了小半个月,镇日无事闲坐,吃饱睡睡饱吃,反而比寻常气色更好了些。他从雕着八仙过海纹样的竹笔海里取出一支毛笔,如往常一样扬声道:“惊羽,来磨墨”,话刚出口,已知是喊错了。

桌上的砚台水滴都蒙着一层薄灰,那女子常在的时候,天天拂拭,光可鉴人。遥想小屋似舟,春意似海,并肩依偎,映雪读书,欢娱过后喃喃私语,“尔我大事,已禀明父母,当缓缓图之”,两人燕呢,过于琴瑟,那是何等的美事。

他唯有苦笑连连。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对着窗外朗声道:“俗客不来,良朋辙至。大哥还要在外面徘徊多久?”

不过是微风吹过软烟罗的间隙,从院子里飘进来一个相貌堂堂的锦衣男子,足不点地,衣不沾尘,立在堂中,四下里漫不经心地打量。

孟子骞眼中流露出瞻恋弗舍的目光,却并没有上前去迎,只端坐窗前淡淡道:“大哥有十几年没来过我这里了吧,可还趁您的意吗?”

孟子攸面上初有迷蒙之色,随即双眉一挺,目光炯炯望向他,轻声道:“五弟,你这几日过得可还好?”

孟子骞手握着佛经,苦笑道:“好或不好,又有什么打紧?谁还来关心这些?倒是恭喜大哥成了蜀王世子,不过锦上添花的向来不少,有没有我这一句也无所谓。”

孟子攸闻言上前几步,却欲言又止。孟子骞到底代他说了出来:“大哥拨冗前来,想必不是为了说几句废话的吧,若是领了掌门的格杀令来清理门户的,就请亮出来,子骞也好死得瞑目。”

孟子攸望着这个嫡亲的弟弟,又是迷惑又是难过,他好像今天才知道自己有过这么一个弟弟一样。沉吟良久,方从袖里掏出一面金牌掷在地上,开口道:“五弟,我许你用剑与我过招。”

孟子骞拍手大笑道:“不是引颈就戮,不是畏罪自裁,而是堂堂正正过招,我该谢你吗,世子阁下?”他说着说着眼角飙出一行泪水来,挂在腮边来不及擦去。孟子攸看了更觉得胸口堵得难受,好半天才缓缓道:“五弟,你是怪我吗?你一向在娘膝下承欢,当大哥的对你关心太少了,原是我的不是。”

孟子骞凝视他道:“大哥,我最后一次牵你的衣角是在六岁,你最后一次到我这里是在十八年前,因为过年喝醉了酒,娘亲在照顾我,你来告别,就在院中,一步都没有踏进房里。你手把手教小九武功,可是从来没有喂过我一招半式。你对我一无所知,哥哥,但是我却知道你的秘密。”

孟子攸初始心中有万针攒刺,听到后面却是悚然动容,不悦道:“五弟,不要胡说。”

孟子骞双颊染上两抹红晕,他本来生得气宇轩昂,脸红之后却更觉容光绝美,柔和可亲,此时吃吃笑道:“大哥,我知道的,这个秘密和小九有关。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乱了孟家的血胤。”

孟子攸袍袖微微一拂,人已到了孟子骞跟前,居高临下肃然道:“一舟出去。”话却是对等待在院中的沈一舟说的。沈一舟应了一声,故意踩着沙沙落叶,加重脚步走出了院中,眼色变幻,脑海里都是那一句雷霆霹雳般的“乱了孟家的血胤”。

孟子骞仰面望着蜀王世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表情,心中越发得意,好似人生未曾有过这般畅怀之时。孟子攸俯身看他,冷冷道:“你头脑发昏了,从哪里听来的混话也敢四处传?”

孟子骞恨不能抚掌大笑,嘴角一弯,道:“世子的那位如夫人,曾是小九的侍婢,碧鸳她怀的,真是大哥的孩子吗?”

孟子攸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释然,却依然端严道:“你都知道什么?索性说出来好了,揣在肚子里下阎罗殿不觉得闷吗?”

孟子骞笑得更是开心:“我想揣着下去当下酒菜说给孟家先祖听呢。哥哥,呐,阎罗殿上有没有酒喝?”

白色袍袖凌空飞扬,一朵小小莲花在他眼前一闪,两边脸颊都挨了重重的耳光,白玉般的脸上沁出血丝来,口鼻更流下细细的血线,他一边擦着一边咳嗽,前俯后仰,又笑又咳:“碧鸳的父母兄弟是死在老六手里吧,亏她忍得住,还替老六留了一条种,以德报怨么?”

孟子攸本来脸上涌出怒意,一转眼却又恢复了平静,古怪地看着他,奇道:“碧鸳的孩子是我要她生下来的。原来你知道,老六喜欢耍这种手段,你为什么还对惊羽见死不救?”

他提到惊羽,孟子骞眼中方闪过一丝别样的神情,那种癫狂的模样一时消了去,目光一一在桌上笔墨纸砚间扫过,满身萧索落寞,道:“我若不是掩口不说,又怎么取信老六,把他也拉下水呢?”

孟子攸怜悯地看着他:“惊羽一心一意侍奉你,被老六胁迫却又不敢违拗你,天天都受着煎熬。你却连她都要利用,五弟,你还是人吗?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孟子骞口中喃喃念道:“佛经有云:当思美女,身藏脓血,百年之后,化为白骨。”他说到最后,眼光迷离,七窍都流出浓浓血水来。

孟子攸暗叫一声不好,没想到他会服毒自尽,还有太多疑问没有问出口,于是一手捏住他下颏,一手点了他身上大穴,孟子骞还兀自大笑着说道:“没用了,方才拭泪的时候就吞下去了,见血封喉,多谢你赏我的那两个耳光。你一向清白无辜,做弟弟的怎么忍心脏了你的剑呢。还是我自己动手方便些。”

嫡亲兄弟眨眼死在自己手里,还不知道娘亲知晓以后要怎么寻死觅活,饶是孟子攸见惯了生杀予夺的场面,心中又是凄凄又是烦乱,竟然一时没了主意。便是他犹豫的那会功夫,孟子骞已经气绝身亡,死前最后一刻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孟子攸凑过去时,却已凝成了一个微笑,又像是嘲弄。

他没听见孟子骞最后一句话,说的是:哥哥,我终于骗过你一次了。

沈一舟等着孟子攸从院中出来,等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心里暗自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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