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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2 / 2)

“白将军,新摘的莲藕,您尝尝。”

“白将军,我家新开的含笑花。”

于是街坊都纷纷朝他丢掷瓜果鲜蔬,等他骑到谢府门口已是捧了个满怀,守门的小吏和扫洒的仆妇看见了笑得直不起腰来:“哎呀,白将军,又是捎带这么多啊。你可真是讨人喜欢啊。”

白雁声卸下东西:“这是街坊孝敬谢大人的。我不过是沾点光。”

一入谢府,管家就已迎了上来,只道谢鲲正在会客,嘱他去院中凉亭等候。河东谢家名重朝野,谢鲲曾是继裴秀之后备位宰相的人选,自元帝渡江之后,独留北疆,总理庶务,世人常言有不赏之功。

白雁声跟着管家去了花园,只见亭中都已摆好了杯盏,连温酒的器皿都准备好了,不由笑道:“大人到底得了什么好东西?”

管家亦是笑道:“鲈鱼和早蟹,白将军还请自便吧。”说了这一句就急匆匆去忙其他的。

白雁声早已不是第一次来这花园了。世家大族居处多追求高大豪华,又有标榜林壑者,掘石洞庭、养马香山,自以为雅。不如谢府大都游戏点缀中一往删繁去奢之意,丛菊孤松,水石禽鱼,古而洁,隽而永,令游览其中的人毫无倦意,永不觉老。

他一人在那亭中,见石桌上摆放着清一色的白瓷器具,唯独主座位置放着一套雨过天青的汝窑酒盏,入手温润,釉色均匀,倒过来一看,盏底画着一枝白梅含苞欲放,印着一枚小小鉴章“真石”两个字。他倒是知道谢鲲的书房名为“北溟堂”,却不知这个“真石”又为何物。

白雁声正在好奇,忽听“喵呜”一声,低头一看,脚下盘了一只雪白幼猫,似是被鲈鱼香气引诱而来,一会望望他,一会望望石桌。

他想起雁蓉小时候也曾养过一只白猫,后来丢了,还伤心了好久。于是忽发童心,俯身抱起那只猫,那猫是家养熟了的,竟然也不怕生人,温顺伏在他怀里,还伸出前爪去够桌上的鱼烩。

白雁声莞尔,正要逗他,忽听远远传来女子的呼喊:“小白,你在哪里。”那猫闻声嗖地从他怀里射出去,奔着来声处而去。

须臾从回廊那头走过来几个女子,也都是一色的白裙,领头的两个二八年华,细眉细眼,一人怀里抱着白猫,当真是环佩出长廊,席下自生光,白雁声不敢多看,连忙低头出声道:“紫金中郎将白雁声在此,惊扰姑娘们了。”

几个女子不知这里还有外人,均是吓了一跳,后面一二个胆小的连忙转身子要往来时路回去,领头的两人其中一个却反而朝他走来。白雁声低头只见乳白色的纱裙停在几步开外之处,香风阵阵,那女子开口问道:“你就是白雁声。”

白雁声想,大约谢家家眷已知他今日要来,于是道:“是。”

那女子不退反进,绕着他转起圈来,声音轻灵:“将军声华,久已仰慕。听说当今太子曾想为你和华阳公主牵线,问你:上林许多枝,不借一枝栖,你回道:当全树借吾,岂惟一枝。”

这谣言造得真是其心可诛了。白雁声哑然失笑,摇头道:“我发誓,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那女子抱着白猫默了一默,忽然轻笑道:“我就知道刘解忧那傻妞是在扯谎。还说你什么好色不肖,痴肥如猪,说吧,你是怎么得罪她的?”

白雁声听她提到那个仅有一面之缘,却助他逃离险境,潇洒爽朗的华阳公主,似是想笑,又似感伤,于是道:“公主与我有大恩,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唔”那女子一副恍然大悟的口气:“定是刘解忧看上了你,你却看不上她,所以她便要这样胡编,来找回场子。”

“你”,白雁声一怒抬头:“你怎能这样肆意诋毁殿下……”话没有说完,只见面前之人笑意盈盈望着他:“将军莫非开不起玩笑吗?小女子谢连壁,乃是华阳公主的闺中密友,结义姐妹。”

谢鲲年逾六旬,中年丧妻,只唯一女,时人赋诗:二十四桥明月夜,明珠一颗掌中擎。真真正正的国器掌珠。

白雁声到彭城半年,早已听说了首长这位千金的许多逸闻,此时摇摇头道:“姑娘,背后说人,是为不义,藏头露尾,是为不诚,在下听说谢小姐并不是这样的人。”那女孩子怔了一下,拍手笑道:“好个玉面阎罗,谢姐姐快来,我是治不住他。”

那廊上原来与她并排走着的女子,如白梅般清淡隽永的佳人,盈盈步下台阶来,白雁声一见之下心跳地厉害,于是赶忙又低下头,聪明如谢连璧,又怎么会漏掉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艳之色呢,行礼道:“白将军息怒。小女子是谢连璧,这位是浔阳令苏奂苏大人的女公子。若有得罪之处,将军大人大量。我们姐妹与公主十分熟络,将军这样回护公主的声誉,公主知道了一定很感激你。”

她说话吴侬软语,最重要是虽然轻描淡写,但是面面俱到,白雁声又怎会不记得苏小姐挤兑他的时候她其实也是在一旁袖手,于是苦笑一下,束手不言。

谢连璧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正要好奇他怎么会在闺友雅集的地方,只见老管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连连称罪,原来是将白雁声带错了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原配出场,男人总有先成家再立业

☆、第三十章

管家引他往东面花园行走,在半路上碰见一个浓眉大眼的长袍汉子,他看见白雁声不由停下脚步,略作打量。管家代为介绍,原来他名叫楚怀君,是幽徐两州的土财主,手底下有几处极大的马场,每年为朝廷进贡数万匹的良马。白雁声早就听过他的大名,虽是布衣之士,但在北方极有威势,鲜卑汉人都不敢得罪于他,幽州沉沦之后,当地汉人土著财产大多被胡人掠夺,唯有他的马场完璧归赵,甚至有躲避索虏的汉人去投奔他的坞堡,一来二去,势力像滚雪球一样壮大,他就给自己的马场起了个颇有江湖气的名字“冷月山庄”。

谢鲲都要以礼相待的人白雁声又怎么敢疏忽,于是朝他拱手问候。

楚怀君不言不语,一双眼睛睁得铜铃一般,极是诧异地打量他。

白雁声颇为尴尬,又有些着恼。多亏管家在旁出声提醒,楚怀君一拍脑袋,拱手一辑到地大声说道:“原是白将军,没想到这般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白将军一表人才,真是不愧玉面阎王之称。”

他说话口不由心,满是敷衍潦草之意,白雁声笑笑不言,与他告了个别,随管家往谢鲲书房去,只觉背后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直到转过回廊,那视线好像还在自己身上脸上萦绕。

进了北溟堂,四下张望,谢鲲着常服正在错金博山炉前拨弄香灰,铜炉顶端冒出香烟,一室淡淡的沉水香气。谢鲲年逾六旬,慈眉善目,头发半白,一眼望去便像是学堂宗庙里挂着的画像上的圣人模样。此时望见白雁声进来,目中稍露快慰之色,温声道:“你方才见过楚怀君了?”

白雁声点点头,道:“倒是第一次见面,此人不俗。他来有何事?”

谢鲲盖好香炉盖,拍拍手上香灰,踱至窗前,眼望花园,道:“他来说,马场刚刚被鲜卑人洗劫,今秋预定的五万匹骏马只怕一半之数也凑不够了。”

白雁声冷哼一声,暗道是被洗劫还是做了交易,又有哪个知道,于是道:“谢大人,此事有蹊跷。”说着把这几日巡边所见所闻告诉谢鲲。

谢鲲摸摸下颌胡须,道:“雁声,你怎么看?”

白雁声道:“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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