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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1 / 2)

>  孟子骞眼见那纸条化为灰烬,才大大喘出一口气,脸都青了。惊羽关切问道:“五公子,到底是何事?”

孟子骞牙齿打架,那神色不知是气的还是骇的,刚要开口说话,外间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五公子,沈芮在此,王爷请你去讲武堂叙事。”

孟子骞脸色变了几变,朝惊羽摆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走去打开门,不知何时下起了蒙蒙细雨,沈芮身后跟着几个侍卫,打着琉璃灯盏的风灯等在廊下。孟子骞取了廊下一顶箬笠,与沈芮边走边问:“什么事?是荆州有消息了吗?”

“不知道,公子去就晓得了。”

“是单请我一个,还是其它公子也在。”

“其它公子已去请了。”

孟子骞不经意一个回头,瞧见沈芮身后那几个侍卫并未跟随而来,却是仍旧站在廊下原地,惊羽倚着门框远远目送着他。

他无暇细想,随沈芮到讲武堂,堂上灯火通明,并无一人,他疑惑望向沈芮,听后者道:“五公子先坐一坐,主公方才和李将军在后面议事,等各位公子到齐了就来。”他坐在惯常的位置,沈芮侍立在后,等了莫约一盏茶的功夫,还是一个人也没有来。他百无聊赖四处打探,见堂前案上摆着两个木匣,从未见过,不禁向身后沈芮打探道:“那是什么。”

沈芮探身道:“是方才荆州送来的急报,主公说五公子若是等得无聊了可以看看。”

孟子骞忽然心跳如雷,面色惨白,也不管沈芮今夜大异往常,一个箭步已飞身上前,才打开一个木匣,已是呆若木鸡。那木匣里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五六日前接了帅印意气风发出府去的六公子孟子轩。

堂后传来沉沉的脚步声,一个声音道:“老五,这下你称心如意了。”

孟烨一身雪亮的甲胄走到堂前,他身后跟着益州府参军李致远。孟子骞扑通一声跪倒,痛哭流涕道:“父王,鲁安臣真是心狠手辣,老六、老七的仇我一定要以血洗血。”

孟烨居高临下冷冷看他,手握宝剑,不发一言。李致远颇有不忍,上前劝道:“五公子,你没有别的话对王爷说了吗?”

孟子骞哭得伏倒在地上:“老六老七与我最好,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孟烨恨得牙痒,上前照着他脸就是一板脚,将他踢得七窍流血,飞到堂下,喝道:“我今日才知看走了眼,你竟然是个窝囊废,蠢货!你就这点出息,敢做不敢认吗?若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在此,绝不是你这个熊样!”

他这样拿孟子攸和自己比较,孟子骞忽然就豁了出去,拿衣袖擦一把血,从地上爬起来,一掸衣襟,从容道:“孩儿不知做错何事,要认何事?”

“你,你”孟烨给他噎住,手指着他不停颤抖,李致远看了心中叹息,方开口道:“带惊羽上来。”

孟子骞脑袋里轰得一下,悚然动容。

讲武堂外几个侍卫带进一个紫衣服的女子,鬓发零落,满面泪痕,在他身后缓缓跪下,亲手将一叠字纸呈给李致远:“五公子历年来和鲁将军的通信往来都在此处。”

孟子骞猛回头看她道:“我明明盯着你全都烧掉了。”

惊羽低头泪如泉涌,懦懦道:“六公子扣着我的家人,说一旦他不能全身而退,我须将此事禀告王爷,否则……”

孟子骞只觉天旋地转,后退几步,无复他言。

孟烨翻看几页字纸,懒得再看那些悖逆之语,不耐烦地随手掷在地上,望孟子骞道:“你知道错在哪里?”

孟子骞挺直脖颈道:“孩儿想知道如今荆州的情况。”

孟烨冷笑道:“你暗自交通边将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怂恿他谋反。你以为鲁安臣夺了荆州会挥兵向西,助你铲除老大,向我逼位么?人家带了十万兵去打青州陈远达去了!永城附近有中原最大的粮草兴驿仓,一旦拿下兴驿仓,开仓放赈,瞬间便可号召数十万的流民义军,到时候别说西蜀,便是邕京也唾手可得!老大一直不愿做的事,倒是叫你办成了!叫鲁安臣笑话我教子无方,把老六、老七的脑袋送还给我,你好本事啊!”

孟子骞只觉兜头一盆雪水浇下,脚下像生了根一样。

孟烨还在咆哮道:“陈远达和老大根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他听说老大被留府,手下一个不稳,将青州拱手送出,这些年的经营,二十万兵勇白白送给刘慕刘协父子了,蠢货!蠢货!你以为这样便能拱掉老大的位子,他十三岁就带兵,你还在吃奶!”

是了,他做这些事之前忘了确认一点,爹爹到底有没有易嗣之心!如今南柯梦醒,黄粱未熟,恍惚空虚,孟子骞忽然当堂一跪,五体投地,匍匐上前抱住孟烨的脚,哭道:“父王,他们是串通好的,鲁安臣身边一定有大哥的眼线,他什么都知道,爹爹救我,爹爹救我。”

孟烨厌恶看着他,半晌才道:“你太蠢了,我救不了你,你回去闭门思过。最好天天烧香拜佛,求陈远达爽快平了鲁安臣,荆青无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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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烨望着地上一道长长的血痕,这是自己最心爱的一个孩子,手把手教导他,却成了一个笑话。一贯阴鸷彪悍的他也不觉伤心惨目,盘膝坐在堂前,以手扶额。阵阵清风送进讲武堂来,他嗅着气味,问道:“好香,什么花香?”

李致远在旁道:“主公,菊花仍在旧篱东。”

他说话一语双关,孟烨苦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你要我去请老大。你先前不是去过吗,他怎么说?”

李致远道:“大公子有解甲归田,放马南山之意。”

孟烨一口气又上来了:“他便与老五、老六有这样泼天的仇怨?”

李致远作揖道:“此事非大公子不能平定。主公宜早做决定。”

孟烨闭目不言。

李致远更上前一步道:“主公不但要请大公子出山整溺济危 ,更要早定位分,以别尊卑。主公建尊号至今,尚无定世子的名分。大公子实是众望所归。今次便是缘于军中皆知大公子是谁,而不知世子为谁,小人拨弄是非,摇撼军心,搞成不堪收拾的局面。”

清风袭人,扑面流萤飞,成秋末最后的绝唱。孟烨点点头,道:“你且去办吧。”

李致远大喜过望,行礼欲走,最后瞥了孟烨一眼,这老人脸上的皱纹骤然又多添了几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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