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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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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大神的蛋蛋分上,罗德里格!”一个绝不会被认错的声音从队伍前列飘了过来,“伯里诺的小崽子到底干了什么,让你下这毒手?”

罗德里格爵士转过头去,只见莱恩·努涅斯催动坐骑,朝他们一路疾奔过来。“说我自私,对手下不公,将部属牵扯进私人恩怨。”

“就这些?”莱恩往草地上啐了口唾沫,“咱们当兵那阵,他爹跟我说过不少更不靠谱的话。”

“真的?”队长故作吃惊,“德拉达今天早上才说过,他爹以谨慎持重闻名。”

“放他的狗屁,”莱思努涅斯骂道,“德拉达家的人说话你也信?伯里诺·德达蒙对贾德神的日头底下的大事小情都想发点议论,都快把我逼疯了。我忍了好多年,最后才帮他骗到一次晋升,送去大荒原指挥一座哨所。我看到他骑在马上,背影渐渐远去,感觉这辈子都没那么高兴过。”

阿尔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如果不是下巴疼得厉害,恐旧嘴巴已张得老大。他惊讶得甚至忘了从草地上站起来。打他出生以来,沉稳耐心的父亲就常轻声细气地叱责他说,过于坦率不是件好事情。“你这小子,”

罗德里格爵士冲身边的老兵咧嘴一笑,“跟我见过的所有德拉达—样,满嘴狗屁。”

“嗨,我说,这可是足以引发决斗的侮辱。”莱恩·努涅斯粗声大气地道,那满是伤痕的干瘪脸孔正试图挤出勃然大怒的表情。

罗德里格哈哈大笑,“你爱这小子的父亲,就像爱自己的兄弟。这活你都跟我唠叨好几年了。你亲自选中他儿子来参加这次任务。难道你想否认不成?”

“有必要的话,我会否认一切,”队长的副手断然道,“伯里诺的儿子这会儿已然惹得你赏他—记老拳,也许我犯了个严重错误。”他俩看着坐在地上的阿尔瓦,都缓缓摇了摇头。

“没准儿真是这么回事,”队长最终评论道,但他似乎不怎么在乎,“咱们很快就会知道了。起来吧,小子。在脸蛋上敷点凉东西,要不然估计你会有很长时间没办法对任何话题高谈阔论了。”

莱恩·努涅斯已经拨转马头,向大队人马骑去。队长也正要离开。阿尔瓦站了起来。

“队长。”他有点费劲地叫道。

罗德里格爵士扭回头来看他,灰眸中透出好奇的光芒。阿尔瓦知道自己又要多嘴了。也罢。没想到父亲过去跟自己一样,简直不可思议。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惊人的发现,而且现在看来他能加入这支队伍,不是母亲前往瓦斯卡岛朝拜之故。

“嗯,刚才的情况不允许我讲完最后的想法。我只是想说,若是为了保护您的妻子和孩子,我愿以死相拼。”

队长嘴角一挑,仿佛又听到了什么笑话,“说实话,你要是有机会见到他们,还是先考虑如何保护自己吧。行了,阿尔瓦,我说让你在下巴上敷点东西,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不赶快消肿,你会把费扎那的女人们都吓跑,白白葬送自己的机会。不过别忘了,以后说话前先动动脑子。”

“但我的确动了脑……”

罗德里格扬起右手,以示警告。阿尔瓦立刻把嘴闭上。队长催动坐骑,一路小跑回到队伍中。没过多久,阿尔瓦也牵着战马来扎营用饭。他感觉很奇怪,虽说下巴疼得要死,浸水的湿布也只能稍减痛楚,但心情倒是一点不坏。

阿尔瓦的脑子转得飞快,说什么也停不下来。他认为队长说得没错,加西亚·德拉达的劫掠计划把私人恩怨变成了国事纠纷。只要别人提出正确论断,阿尔瓦总能虚心接受。他向来以这种品质为傲。

这事现在已过去了好几天。肿胀但未骨折的下巴,成功完成了将层出不穷的想法烂在任务。

每年两次向费扎那城征收派瑞亚思,已变得好似例行公事,而非战争行为。拉米罗王只需派出罗德里格爵士这样地位尊崇的队长,而不用大军压境——对方知道拉米罗有能力派出大军。当然,岁贡不会被拒绝,但可能缴得不大痛快,而且在他们带着金子从阿拉桑返回之前,都必须表现出坚决的姿态。这些东西是阿尔瓦在轮值前哨斥候时,跟卢杜斯和马丁这两位最有经验的游骑兵学来的。

他们还教了他别亩鳎赫馓嗽蹲阋残碇荒芩憷泄拢映ぞ辉市碛腥舜中拇笠猓乇鹗窃诖蠡脑桶⒗5厍K浅巯蚰戏剑⒉幌胙靶瓶剑庵Ф游楸旧硎歉鱿笳鳎彩翘跣畔ⅲ核脖鹣胝腥峭呃锥嗟钠锉荒芘鲇陕薜吕锔瘛け炊商刂富拥亩游椤?

卢杜斯教他如何通过鸟类的飞行轨迹,判断出这片平原上哪里存在溪流和池塘。马丁告诉他如何从云形中读出天气变化—一阿尔瓦早就了解遥远北方临海地区的风起云涌,不过半岛南部的情况迥然不同。另外,队长亲自建议他抽短马镫。自从头天早上一拳把他揍飞之后,这还是罗德里格爵士头一次跟他说话。

“头几天你可能觉得不太舒服,”队长道,“但很快就能适应。我的所有部下都学会了这种骑术。这里每个人都懂。你在战斗中很可能需要从马鞍上站起来,或是跃身下马,到时候你会发现马镫位置较高方便些,它也许能救你的命。”

他们已经进入大荒原,逐渐接近拉米罗王向费扎那城征收岁贡之初在此地修筑的两座哨所。虽说他们只能逗留一晚,留下家信、补给和闲话,转天就得起程,但两处哨所里的驻军见到这支队伍都欣喜若狂。

阿尔瓦可以想见,在劳伯和贝札的生活注定孤独寂寞,不啻于一种煎熬。阿拉桑的哈里发政权倒台后,半岛的势力平衡也许发生了变化,但那只是渐进的过程。而且瓦雷多人在塔戈拉地区驻军,无论规模多小,都是个不容忽视的挑衅。

在这片辽阔旷野上,只有这一小撮士兵随时准备面对亚夏人的利剑与飞矢。

起初两年,拉米罗国王试图鼓励贾德人在哨所周围定居。他不能强迫国人移居过去,但许下十年免税期的好处——考虑到要维持稳步扩充的军队开销巨大,这种保证并非小事——当然还少不了许诺用军队支持。但这些不够。至少当时不够。只有十五六户人家因为在北方实在没有活路,出于勇敢、轻率或是绝望的心睛,才试图定居在阿拉桑的门户地带,过上新生活。

时局也许会变,但哈里发麾下大军以雷霆之势席卷高地的往事,还是人们心中的鲜活记忆;而且所有肩膀上顶着脑袋的人都知道,拉米罗王正与鲁恩达的兄弟、贾洛纳的叔父陷入鏖战,他绝不会对塔戈拉地区这两座具有投机性质的堡垒和蜷缩在它们周围的农家,提供不计后果的支援。

平衡也许在倾斜,好在依旧算是平衡。队伍继续南行,阿尔瓦想起在两座哨所周边的田地中看到的那些愁眉不展、面露难色的男女老少,不禁觉得跟北方毗邻鲁恩达的边境地区、与贫瘠土地和过早的霜冻抗争的农夫相比,这里的百姓更显凄苦。就连他们耕作的田地都显得脆弱可怜,只是一望无垠的大荒原中留下的小小划痕。

队长似乎不这么看。罗德里格爵士会翻身下马,跟见到的每位农夫交谈。有一次阿尔瓦离得比较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有关作物轮种的问题,以及塔戈拉的降雨规律。

“瓦雷多真正的武士不是咱们,”某次谈话后,罗德里格爵士飞身上马,对同伴们说,“而是这些人。所有追随我的人,如果忘记了这一点,那可是大错特错。”

队长讲这番话时,表情异乎寻常地严肃,似乎想看看有谁敢不同意。阿尔瓦完全没有说话的冲动,他揉着刚冒出胡茬的受伤下巴,嘴巴闭得很严,只顾认真思索。

大荒原永远保持着一马平川的地貌,根本找不到任何边界标志,但那天下午晚些时候,老菜恩·努涅斯提高嗓门,通知所有人:“咱们进入阿拉桑了。”

三天后,接近日落时分,斥候们望到了塔瓦雷斯河,没过多久,阿尔瓦便看见费扎那的座麈塔楼和高高围墙。这座城邦藏在大河转北的一个拐弯处,在斜口日夕照下仿佛涂了一层蜜色。

第—个发现事态有异的是卢杜斯。数量惊人的乌群正在城邦北墙外的河道上方飞掠盘旋。阿尔瓦从没见过这番景象。那里少说也有数干只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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