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妃娟眉微蹙,面若冰霜,却见旁边走出一个人来,是杜月芷。
她款款而来,面容犹如皓月当空,空灵澄净,却又暗含汹涌:“两位娘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哥哥清正明直,即便跟翼王府沾亲带故,却也并非那等为了私事而罔顾国家王法的宵小之徒,他犯不着,也不屑为之。皇后娘娘别忘了,当初我哥哥可做过太子的亲军,再说,太子的死因已有仵作验明,皇后娘娘不信我们,也该信大郯的明律正/法和事实!”说到后面,语气一转,变得犀利起来:“如今陛下留下遗旨,既然是十三殿下,那么菱妃娘娘的身份也非同以往。还望两位娘娘三思而后行,别无中生有,胡乱中伤,以免犯下大不敬的罪名。”
皇后和丽妃被杜月芷说得一怔,面面相觑,还是丽妃反应快,最先反击。
“好啊,翼王娶了个好王妃,牙尖嘴利,竟胆敢面斥我们!论起来,你是小辈,我们是长辈,你不说跪着伺候,还以下犯上,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丽妃怒容,扬起手来,只听正前方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却是夏侯乾和夏侯慈二人同时大喝,疾步而来。夏侯乾眼眸阴沉,警告性地看了丽妃一眼:“芷儿有何过错,这是家事,自有我来处理,论教训,还轮不到丽妃娘娘代劳,借过。”说完,竟不客气隔开了丽妃和杜月芷,丽妃踉踉跄跄退开,夏侯乾将杜月芷搂在怀里,低头换了柔和的脸色,轻声询问。
“没事吧?”
“没事。”杜月芷摇摇头。就算没有两兄弟阻止,她也不会容丽妃的手碰到自己。
夏侯乾带着杜月芷到一边休息。
不远处,刚才还话里藏锋的五子勤王,暗暗皱了皱眉。
“这翼王宠爱娇妻,胆大妄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丽妃难堪……”
“说不定是在警告勤王,让他别插手……”
夏侯慈看到杜月芷无事,才放下心来,又听朝臣议论纷纷,脸色不大好。
想起杜月芷曾经说过,即便是再有权势的人,也逃不过舆论与造势,堵不住泱泱众口。
丽妃真的只是要教训无礼的小辈吗,在这样的场合,她分明是借敲打杜月芷给新帝和翼王一个下马威,她如此聪明,又如此愚蠢,在试探,也在考验所有人的耐心。
再看看那些文武百官,或争吵,或沉默,或观望,对于新帝,他们并未完全信服。
夏侯慈年轻而英俊的脸少了几分潇洒,多了几分凝重,当下沉起脸,立于阶上:“放肆!父皇刚刚驾崩,就有居心叵测的人蓄意闹事,以往朕辈分小,暂且不理论,但父皇既然立朕为新帝,就是将江山交予朕的手中,朕是天子,既会为天下苍生负责,也会为庙堂朝廷立威!从今以后,再有在朕面前失仪者,朕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父母兄弟,一概交由仪官处置,绝不姑息!”
他长身玉立,虽然年少,这番话却有暗含震慑之力,那些议论的声音顿时全都消失了。
杜月芷清亮的眸子一转,立刻拜倒在地,声音清脆:“谨听圣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侯乾一愣,看着向新帝盈盈拜倒的娇妻,唇边露出一抹无奈的微笑,紧接着随之单膝拜倒,沉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菱妃毫不迟疑地下跪拜倒,周围的太监宫婢放下手里的东西,头向着新帝拜倒。
仿佛潮水一般,百官纷纷撩衣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些声音宛若古木撞击佛钟,震聋发聩,丽妃面色发白,那只手却是怎么也下不去了,整个人略略有些站不住。
皇后,还有皇后,她还可以借皇后之手,阻止这一切……
回头寻找皇后,还是勤王上前,扶住了丽妃。母子连心,他怎么会不懂丽妃在找什么:“皇后已经被仪官请下去了,母妃……”
请下去的意思,不言而喻。母子俩互看一眼,眼神暗藏深意,随之跪了下去。
夏侯慈站在最上方,接受所有人的朝拜,背后,是明黄龙椅,万年不变地等待着。
那双被治好的黑亮眼睛,目光缓缓滑过他的母妃,他的九哥,他的九嫂,他的至亲之人,再没了方才的彷徨。
父皇,你留给我的东西,我一定好好照看。
我要保护所有我想保护的人,也会爱万民,亲贤政,做一代明君。
但我不会用你的方式。
我所爱,绝无伤害。
……
“平身。”
他吐出这两个字,稳稳朝着龙椅走了过去,一步,接一步,直到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怀帝出局,新帝确定。
下一章小五结局。
祝大家五一快乐哦~有来上海CP20的吗?我这么近都去不了(委屈)
第195章 小五
杜府。
“夫人,这是王妃派人送来的帖子; 是今年下半年的商铺安排; 您看看。”兰蔓从手里捧着一个绢花小帖; 递给朱氏。
朱氏打开看,不由得笑了笑:“这芷丫头,便是出嫁了也不饶我,嫌她摄政王王妃做的太闲; 将这么大的事体安排与我……”
“夫人,您忘啦; 是您求着王妃让她写的这个帖子; 也亏了王妃高瞻远瞩才能帮这个忙; 不然,您不知又要费多少心血在这上头。如今江南,广陵; 楚州,福宁等地; 各处都有咱们的商铺; 不好好未雨绸缪一下; 怎么管的过来。”
“你说的是。但咱们毕竟精力有限,得从亲戚里挑出几个合用的人来才是。上次让你办的这件事; 办的怎么样了?”
“奴婢跟少夫人合计了许久,倒是挑了几个可用的。还有一人,奴婢和少夫人都觉得很好,行事做人都有当年芷王妃的风范。”
“谁?”
“是荇姑娘。眼瞅着今年她也长大了; 很能算帐,又事事能理出头绪,抓住要害,也堪堪称得上是一个聪明的妙人。而且,对落势的薇姑娘也很照顾。自从薇姑娘传出那件丑事后……”兰蔓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细细看了看朱氏的脸色,见朱氏未有恼怒的痕迹,便继续往下说:“所有人都恨不得离她三尺,唯有荇姑娘,日日探望,言行亲密,又是带吃带喝,责罚照顾不周的丫鬟,让人不得不敬啊。”
朱氏叹了口气:“唉,荇丫头是个好孩子,样样都是好的,跟芷丫头也就差个身份,可当初芷丫头也做了好几年的庶女。这嫡庶,倒也并不那么泾渭分明……可惜了薇丫头,生生把自己作弄到这个地步,原本老太君还想给她挑个好夫婿再嫁,可谁会想到她已经有了身孕,平时藏得好,肚子那么大才被发现。问是谁的孩子也不说,嫁也嫁不得,打又恐打死了,送佛堂晚了,她母亲又疯了,真叫人为难。”
“所以还是荇姑娘主张,把那个院子封起来,只说薇姑娘去探亲散闷去了,也不叫人知道,一切还要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再说。老太君允了,我看着,荇姑娘每每说什么,都很到点子上……”
“依你看,这荇姑娘可靠吗?”
“怎么不可靠,我听丫鬟们私下传,说荇姑娘自己不愿外嫁,情愿留在府里一辈子呢。”
“这可真是孩子气的话了呢,不过,倒也看出她的心是向着杜府的……”朱氏在口中默念了几句:“兰蔓,去把荇姑娘请过来吧,这商铺之事,也可教她学学。”
“是。”
*
杜月荇若是想学什么,就没有学不成的。她和杜月芷,渐渐成了杜府拿来比较的两位姐妹花,除了长得不同,各有其美,其他才能争相夺艳,不相上下。
至于其他女孩儿,在她们二人面前,显得有些黯淡。杜月镜是不管这些的,她快要出嫁了,自然懒得同杜月荇计较,杜月茹虽然眼红,可她没有那般才能,也只好暗自生气,无事怨天尤人一番罢了。至于杜月薇……一副好牌烂的彻底,再无人理会。
杜月芷知道杜月薇怀孕的事后,回过一次府。
她去了常夫人的院子。
自从常夫人得了失心疯,院子便显出落败的破景,如今被封起来,更加萧索凄迷了。
杜月薇在房间里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