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死不了。”沈仙正色:“你放心,我一定赶在六月前回来。媳妇,到时我浑身铠甲,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前别着朵大红花,手拿一柄长剑,威风八面,风度翩翩,朝你说,媳妇,我来了!然后把你抱上马,抗回家。怎么样!”说到兴头上,他当场便要去抗花落。
花落从他肩头灵活跳下,站地上寻思片刻,套上鞋子要出去。
“你说我爹明天要来接我,那今晚上去看看秦远吧。”
“喂,你对成婚这事儿反应很平淡啊。”沈仙一脸不满:“还有,你听了我的雄心壮志,竟然都没有鼓励我?”
“沈大少都上战场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花落摘下披风,拿起一个朝他扔去:“是我刚才的话刺激了你么?你别听我那样说,如果真在你和你爹中选一个的话,我还是选你。”
53、秦少侠风采无边(十三)
秦远现在人就在五山派的观顶阁。
谁也没想到,那日将自己救出府的;竟然是自己的大师兄。
“师弟;如今你们府被判了罪,老太爷也去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姑且在五山躲一躲,师兄弟一场;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不去领罪就满门抄斩的话,季桓省了没说。
老太爷去了;秦府便是大势已去;秦双;如今能救秦府的;只有秦双。即便是别人救不了;父母也要救下。
秦远拿了纸墨,在桌边细细写起。写到一半,烛光微晃,屋中墙上多出几个凌乱的身影,猛的四面窗户裂开,数个黑衣蒙面人手执兵器:“逆贼秦远!胆大包天!速还朝领罪!”
素来听闻皇上身边有暗卫,专干别人干不了之事,果真,好快的速度。若如此,五山派也留不得。秦远放了笔,缓缓抽出剑。
只要不死,别的都好说。
秦家自祖辈起,就满门好武。即便是府中多年前出的几个文官,刀枪棍棒,都能舞一二。自打秦老太爷掌府,好武门风更胜,膝下几个儿女都练了功夫,却都难入他的眼。
直到出了秦远。
这孩子,打生下来那天,就长胳膊长腿,动作灵活有力,天生是个练武的坯子。说什么,也要给他培育好了。
拜明师,苦练武,学兵书,读剑谱。秦远身上流了秦老太爷的血,耳濡目染,是一名武痴。
这些年,无论多忙,他都练武不怠。
当年秦老太爷将他送上山时,只交代他一句话:练武,不是花花套子,是用来杀人的。
要说杀人,秦远是一把好手。沉着,冷静,不手软。
观顶阁中身飞剑舞,兵器相交,秦远的身影快得超乎寻常。围绕在他身边的黑影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他一人,和一把饮满血的剑。
一口气杀了十来个,秦远的手很稳,不过是微微有些气喘。刚待收了剑,窗边又是几个身影。
第二波?
秦远挑挑眉,手牢牢攥紧。待看清来人,他的手又慢慢松下。
“几位师兄,朝廷的人追了来,五山我留不得了。”
季桓带着众人进了屋,环顾一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尸体,最后盯着秦远,缓缓开口:“秦师弟,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功夫。”
不待秦远说话,季桓抽出剑,带着其余的人各自站好方位,剑尖指着秦远:“师父留有秘嘱,一失书狠辣刁钻、祸害人,为我所恶也。耗费半生寻了来,实想将它带进墓中,不叫它误人子弟。若此招不成,五山七树阵,或可与之一抗。”
秦远这会儿又望望地下众人:“这些人,不是皇上派来的?”
季恒挑剑一晃:“孽徒。五山死了这么些人,终于揪出了你这孽徒!前一阵儿你贼喊捉贼,就是想栽赃于他人!”
那一场恶战,从深夜,杀到天明。五山上下,对此忌讳莫深。
自那天后,五山真人的九大弟子,只剩下五位。
九弟子秦远犯了王法,脱逃了。这事全天下都知道。
剩下失踪的几名弟子,不知去向。五山真人祭礼已过,沉洞入土。墓碑就立在被封了的灵台洞前,只是那高大墓碑后面,一溜儿排着三个稍小一些的墓碑,上面未刻一字。
五山上下还是一派宁静祥和,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拉屎,按时放屁。掌派季桓派了几个中用的弟子去了宋城,医馆药店挨家叩门,问有没有好的人参卖。多少钱不在话下,一定要参老、劲足,最好是能起死回生那种。
沈府送往安府的聘礼,将安府所有的空闲院落都堆满了,还剩几大车没有卸货。绫罗绸缎、金银玉器各色俱全。其中有几颗老参,年头甚久,被花落偷出来,几经辗转卖了季桓,白赚了上万两银子。
念过佛经的花落,再回安府,果真洗心革面,换了个人似的。气色好了,神情也好了,脸上总淡淡带着笑意,不没日没夜的写字看书,反而没事就拿起针线,一针一针,给自己绣嫁妆。
安夫人看在眼里,背地里去菩萨跟前又上了不少香。谢谢菩萨,早知道念经这么改造人,当年应叫她早点儿去念。
嗨,早点儿晚点儿,这闺女都是命好,谁想能有这造化!将军府啊!独生儿子啊!正夫人啊!听闻沈仙都着调了,参军去打仗了,有那样一个老爹,早晚会争个功名回来。这可是怎么了,天将大运,落这孩子头上了。
要不这孩子叫落落,取个好名字,真的很有必要。
自家老爷还有些迟疑,迟疑有什么用!这是皇上亲口赐的婚,不从就是抗旨!再说,沈仙那样好的样貌,那样好的家世,还有什么挑的!活该他前两回没娶成媳妇,感情这是等着我的落落呢。
好,太好了,家合万事兴,咱家太好了。
“落落,你针线真好,年前你给我绣的那个海棠锦囊,你大哥瞧着喜欢,拿去装茶叶了。等你忙完这阵儿,有空再给我绣一个吧。”徐楚翻弄着花落绣好的香包手帕,又去看花落手中正绣着的香包:“这是什么图案的?”
安容朝花落手中看了看,嘿嘿一笑:“这肯定是给你未来夫君的,我瞧着你绣着分外上心,刚才同我们说话,两针没绣好,你还拆了重绣。说!是不是?”
宋随跟着沈将军去边关打仗,安容得了空闲,没事儿就往娘家跑。整日同徐楚一起,叨叨咕咕说些不让花落听的话,后被花落一眼拆穿:“你俩是不是都怀了身孕?这事儿别瞒着掖着,赶紧同娘亲说,好让娘高兴高兴。”
徐楚红了脸,低声含笑:“不是不说,是时日还短,怕是不准。再过个十来天,才能瞧出。可别跟你大哥说,若要不是,怕是还怪我骗人呢。”
提起安怀,徐楚脸上笑意更深,眼中流波荡漾。
安容赶忙关了门,回来神秘兮兮:“落落,你敢告密!我若说了,明儿就得被婆婆叫家去,就不能回来找你玩儿啦!你是想撵我是怎么的?我告诉你,沈仙现在就在宋随手下当小兵,你好好巴结我,回头我给宋随去封信,让他提拔提拔沈仙。哈哈哈。省得老当个小步兵,马都骑不上,天天跟着军队走路,可怜见儿的。”
想象沈仙风里来雨里去的样子,花落忍不住一笑。
他乐意。
去就去了,还装,非要跟沈将军撇清,说不靠老爹靠本事,这撇得清么?谁敢将他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