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呀,为什么悦儿要走啊?”,我无力的问到。
“从小到大,她的心思,我们哪次猜得到。”,听着胤祥哀长的声音,他一定是想到了很久以前。
“我真是不明白,她还有什么解不开,放不下的。她不是一直在忍吗,已经忍了这么久,终于什么都结束了,我以为她已经全都不在意了,我以为她已经接受了一切,怎么大风大浪的时候,她都挺过去了,风平浪静时,她却……那个死丫头,她到底在想什么呀!”
“她从未解开,从没放下,只是当时心有牵绊,现在了无牵挂。”,胤祥的声音洒脱中又带着三分哀愁。
我直起身,不解的望着她,难道对于悦薇的心意,我从未真的了解?
胤祥知道必须给我一个答案,苦笑一下,望着远方:“当初,她被韩龙啸抓进宫中,是思浣救得她,那时她就已经知道,对于韩龙啸,对于赐婚,对于这一切的一切,我和你都无能为力。像你所说,她那么懂事,怎么还会为了自己的事让我们烦心。所以,自打从宫中回府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表出对这件事的抵触与反抗,因为她知道,这样除了增加我们的烦忧与失败感,毫无作用。所以,你才会认为她承受住了大风大浪,认为她已经接受了一切。其实,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呢?”
“‘我以为’?一直都只是我自己这样认为吗?你一直都知道她的不在意是装出来的,对不对?悦儿的苦,你一直都知道?那……那你干嘛还和我一样对她不管不问,起码,你可以安慰她,你知道的,悦儿有多在意你这个阿玛。”
“就是知道才不能去。我们都对她不管不问,她才会认为我们对她放心了,那她辛苦的伪装才有意义。如果我们还要去安慰她,那不就是不信任她?悦儿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
眼泪又一次的夺眶而出,“我们就一直做没心没肺的父母?”
胤祥又是一声苦笑。“现在,终于一切都结束了。沁儿出了‘意外’,悦儿替姐姐出嫁,一切都结束了。咱们和韩龙啸之间,大清与蒙古之间,从悦儿嫁到蒙古的那一刻起,就都结束了。再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有我们的责任了,所以……”
“所以,她就一刻也等不了了,多一天也忍不下去了,是不是?”
“作为咱们的女儿,作为大清的格格,能做的,悦儿全都做到了,”胤祥有些哽咽了声音,重重叹出了一口气,“孩子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胤祥又把我揽进怀里,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泪水滴在了我的脸上。
“悦儿,你食言了。答应额娘的,你没做到。可额娘还是会原谅你,因为,这算额娘欠你的。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悦儿,你放心,额娘不会食言,答应你的,额娘一定会做到。你要是……要是想我们了,就回来看看,”,胤祥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千万要回来看看,你这个……坏丫头!”,我推开胤祥,冲着远处大喊:“坏丫头!”,一声而已,却耗尽了我最后一丝力气,倒进胤祥怀中,再也不能动弹。
望着天,一朵一朵的白云从眼前飘过。“胤祥,你看那些云,哪一朵是咱们悦儿?”
几滴泪坠在我脸上。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胤祥怀中睡着了,也不知是怎么回的房间,只是再没有梦,醒来,闻到淡淡的檀香。
彤儿在屋里忙来忙去,却听不到一点儿声响。
“彤儿。”
“小姐醒了?”,彤儿语调很平静,冲我笑了一下,就继续忙自己的。她知道我心重,要是像别的丫头那般红着双眼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只会让我更烦心。但我知道,她对我的担忧却是一丝不少。
“彤儿,她没来看我。”,彤儿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忙了起来。“我让她回来看看的,我说让她快些回来看我的。可是那个丫头,你知道的,从来不听我的话。”
“快了,”,彤儿的声音里明显带了哭腔,她赶紧停下,调整了好一会儿才道:“快了,二格格,就快回来了。快了。”
我翻过身,不愿再多一个人为我操心。
“什么事啊?”,外面来了人,彤儿问道,“现在?你去回侧福晋,福晋这会儿身上不好,等过两天养好了身子就去。”
“是。”,一听这声音是思浣身边的屏儿。思浣明知我现在身子重,而且她一定也知道了悦薇的事,却还要找我去见她。她不是不知理的人,一定是有事。
“屏儿等等。”,我坐起身,彤儿马上进来扶我。
“小姐要去?”
“侧福晋这会儿找我一定有事,还是去看看的好。”
“那您小心。”
“有彤儿在身边,真好。从不束着我,总顺着我来。”
彤儿一笑,“用我跟着去吗?”
“不必了,思浣是个爱挑理的,她一定也觉得这时候叫我去不合适,你再跟着就好像不信任他似的。她心里就更不舒服了,有屏儿就行了。”
“我想也是,其实要不要人跟着,谁跟着,都没什么,只是您自己知道注意就比什么都强。”,彤儿一边帮我穿衣服,一边道。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很感激,身边还有这样的人在。很确定的点了点头。屏儿虽然嘴上说放心,还是抓着屏儿交代了好一会儿。我看着屏儿一脸的诧异,差点儿笑出来。
来到思浣的房门口,还是有了些紧张与怀疑。她的一切都和我摊了牌,那晚胤禛没进府就走的事她也一定知道了,自从那次我为她和胤祥圆房的事和弘暾在饭桌上闹翻了之后就再没见过她。就连她有了身孕,我也只是嘱咐厨房多给她炖些补品,叮嘱她房里的人好好照顾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要找我呢?
“思浣。”,我敲了敲门,没人应,轻轻推开门,她背对着我站在圆桌前。
“你来了。”
“嗯。”,我走到她身旁坐下。
“你有福气,身边又少了个烦心的。他们都走了才好,都走了,咱们就省心了,就消停了。”,说着转过身,为我倒茶,脸色不是很好。
“是啊,身边又少了一个人。这下好了,两个知心的丫头都没了。本来还有两个好儿子,谁知道见了面就跟仇人似的。唉,说来,倒也都是孝子,都是懂事的,却偏偏什么伤你的心做什么。哼。”,我自嘲地摇头,发觉我和思浣无论从谈话的语气还是内容都像极了一对洞悉尘世的老人,是经历了太多,还是我们真的老了。
“别想那些个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福,咱们沾不上,凭什么他们的祸咱们却得操心啊。不管他们!”
“说的好,我是想开了,不管他们。想死的就去死,想活的爱怎么活怎么活。我从今以后啊,就顾我自个儿,再不替他们操那份闲心了。”
“对吗,你早该有这份儿觉悟了。冲你今儿大彻大悟咱得干一杯,来,以茶代酒了。”,思浣说着就举起了杯子。
“好,以茶代酒,庆祝咱们打今儿起彻底脱离苦海。”,说着我和思浣结结实实的碰了个响儿。
谁能想到,当初我为了和思浣较劲,罚的屏儿一步步的跪着你见她主子。我们好像从来就没好好说过一次话,难得的那几次也是背对着对方,可今日却好像是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哼,做人真有意思,昨天的仇人是今天的知己,昨天说要幸福的人,今天已阴阳永隔。
思浣真有点儿要喝酒的意思,我刚喝完的茶又被她倒满了,她也给自己倒满,对我道:“你跟他……现在算怎么回事儿啊。”
我有点儿吃惊,“怎么突然扯到这上边儿来了,这也不挨着啊。”
“别打岔,今儿难得咱们既有说话的机会又有说话的兴致,干脆把想说的都说了,下次,又不知道哪年哪月了。”
“那也不一定非说这个啊。”,我其实更想说,我跟你之间不是那种可以谈论这种问题的关系吧。
“你看,你又来了不是?怎么一谈到他你就躲啊,那天在小池塘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你跟胤祥和我跟……我跟他不一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