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完,掩上门走了出去。
灵芝明白他定是找香坊内奸查探去了,心中暂舒一口气,又不免着急,槿姝怎的还没来!
话说槿姝去东城报完信,便先回到安府。
安府内早已是火把遍地,严氏虽不担心灵芝,却担心这后头,不知是护着灵芝的那位,还是暗害自己的那位,自然也要将这事儿查下去。
安二则是真担心灵芝,若她没了,自个儿和香要靠谁去?
领着府中护卫随从,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皆没见到灵芝的影子。
安二寻到西角门处时,却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他循着香,打开门往外探去,门外地上,香味愈加浓郁!
正好槿姝见到在角门处探头探脑的安二爷,忍不住冲过去道:“二老爷,可找到姑娘了?”
安二摇摇头,指着地上道:“灵芝不在府内,她定是被人从这儿给掳走了,你闻,这是月支香的味道,她晚间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盒月支香。”
槿姝仔细嗅了嗅,果然空气中一丝淡淡的似青瓜的味道,又带点甜。
她懊恼得几乎落泪,她对香不如安二老爷敏感,当时竟没察觉,这香味是姑娘身上那香味!
安二老爷继续往巷中走去,口中念念有词:“这儿有,这儿也有。”
转瞬走出去几十步,槿姝追过去道:“定是姑娘故意留下的线索!”
安二也点点头,欣喜道:“一定是,还真是个聪明孩子,不愧是我安家的姑娘!”
他忘了灵芝并不是他的姑娘。
有了线索,槿姝再不和他多话,向他一拱手道:“二老爷,我先走一步,你随后带人来。”
说着,循着那香味,没入夜色中去。
她刚立上安府前方房屋一道屋脊,夜色中,几道黑影似从冥狱中冒出,转眼就到眼前。
“爷,您怎么亲自来了?”槿姝一看清领头那人,便要跪下去:“槿姝无能,跟丢了三姑娘!”
那人扶住她,声音沉沉,却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稚气:“救人要紧,你也毋须自责。”
他身旁另一人道:“爷,您还是回去吧,我们去就行了!万一被暗哨发现您不见了,可如何是好?”
那少年伸出手阻止他再说下去:“若连他们都瞒不住,我还敢回去么?不用多说,人呢?可有下落?”
槿姝将月支香的痕迹一说,几道黑影在街巷中起起伏伏,转眼没了踪影。
待快寻到南城城门时,香味忽然格外浓郁,槿姝从地上捡起一个锦袋,仔细一看,大惊:“这是三姑娘的东西!”
那被称为爷的少年接过锦袋,又腾起身在附近转了一圈,沉吟道:“香味在这里中断,此处离城门不远,他们必不会夜间出城门,定是在这附近。”
“两人一组,分开找去,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一行人哗啦啦又散开在夜色中。
灵芝端着空的粥碗过去,拉拉门,门果然从外面锁上了。
门口一个声音喝道:“干什么!”
灵芝装作无辜道:“这粥碗要送去哪儿啊?还有吃的吗?”
接着是门锁链条响动的声音,门打开,一个守在门边的汉子伸手过来,不耐烦道:“给我吧。还要吃?哥哥我都还没吃呢?”
接过碗,门又哐当关上了。
借着门打开的功夫,灵芝看清了这是一个单进小院,院子不大,主屋窗油纸上透着朦胧黄光,大门紧闭,屋内猜拳喝酒声不断,。
夜渐渐深了下去,灵芝低伏在门边,隐隐听得主屋的方向喧嚣依旧,门口两个守卫,则一会儿哈气,一会儿跺脚,一会儿抱怨天寒地冻。
一人问道:“都几时了?啥时候才到咱哥俩换班啊?”
另一人不断搓着手,道:“还早呢,咱们得守过子时。真是,这么丁点儿大个小娃娃,还要咱们兄弟死守着。”
灵芝悄悄走回屋内,拿下那双耳铜炉,将香灰倒出来,又从炭盆子里取了几块烧得红旺旺的炭火,放进去,热气瞬间爬满炉壁。
她再取下头上素荷簪,毫不迟疑按了一下花蕊中的机关,簪子前端露出小孔。
灵芝轻轻抖了几下,一丛粉末从簪子中飞到铜炉里,一丛青烟若隐若无,冒了出来。
她生怕外面有风,药效不够,全部倒进去,再作罢。
再捧了那炉子,打开门,对着两个守卫乖巧道:“两位大哥,外边太冷了,正好屋里有个香炉子,给你们捧着取取暖吧!”
☆、第三十九章 一见不疑
那两人大喜,一人立马接过来抱在怀里,那暖意熏得他浑身一哆嗦,笑道:“这娃娃年纪虽小,却还这么懂事儿,怪不得二掌柜让别怠慢她呢。”
另一人忙挤过来,也伸手搁在那暖炉上,不怀好意地看了灵芝几眼:“可惜小了点,不然咱哥俩还能到她被窝里暖和暖和。”
灵芝假装听不懂,趁机瞄了瞄外面,院内静悄悄的,当下乖乖关了门,在心里数着时间。
灵芝估摸差不多了,轻轻凑近房门,悄声道:“两位大哥?”
其中一人瓮着声音道:“是。”
灵芝低声道:“你们二掌柜是谁?”
“京帮牛二。”那人乖觉地答道。
“院外还有人守着吗?”
“没有。”
“你帮我打开门!”
“是。”
锁链的声音响起,接着,轻轻一拉,门轻悄悄开了。
灵芝大喜,蹑手蹑脚出了门,跨过小小的院落,来到大门口,轻轻托起门闩,正要往外拉。
忽听见西墙角响起脚步声,
她慌忙躲到门东侧一口大水缸后,将簪子握在手中。
原来西墙角处是恭房,只听两个壮汉,打着酒嗝,唱着花曲儿,摇摇晃晃穿过院子,往主屋走去。
那两人晃着身子,正要上台阶,其中一人一侧眼,瞅见了东厢房门口那俩守卫,嘿嘿调笑道:“槐哥儿,哥哥们吃肉,你就在这儿喝风啊!”
那槐哥儿还在迷迷糊糊中,应声答道:“是。”
正要进屋那人却停下脚步,对另一人道:“似乎不对劲。”
“槐哥?”那人走过去,又喊了一声。
只见那槐哥两眼直愣愣看着前方,手中捧着暖炉,呆呆答道:“是。”
那人“砰”一下踹开房门,再接着跑出来,朝主屋吼道:“那小丫头不见啦!”
转眼间主屋内钻出十几号人,一人大声道:“给我搜!各屋,还有院里,茅坑底下都给我找。”
众汉子应喏着,一队队往各处搜罗起来。
夜风一遍一遍从身边掠过,狐皮披风都捂不住暖意,每一次呼啸,都要带走一层体温。
灵芝只觉呼吸间都是冰渣子,那风灌进肚子里,将五脏六腑都冻住,浑身僵如冷铁,牙根儿都不听使唤,咯咯直碰,靠着冰冷的水缸瑟瑟发抖。
除了一棵柿子树,一堆柴火,这院中再无可藏身之处!
怎么办,难道天意如此?自己两世都要这般惨死么?
她只觉浑身越来越僵,握紧簪子的手,都渐渐失了知觉。
火把的光影从头上掠过,投在院墙上,屋内已被那些贼人扒了个底朝天,搜寻的队伍转到了院中。
灵芝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努力稳了稳身子,试图握紧发簪。
就在刹那间,一张缀满肥肉的大脸出现在水缸上方,那一脸横肉映着火光,发出奸险的笑声:“找到啦!这小丫头,蹲这儿呢!”
灵芝站起身,将发簪对准那逼近的大脑袋,不顾一切朝机关按下去,挣得一时算一时!
可是,却发现手指都已冻僵,简单的按下按钮的动作都做不到!
又一阵头晕,想是喝足了冷风,加上蹲了许久,又冷又饿,只觉眼前一黑,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