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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孩子发高烧,我还不知道,真该打!”
“谁的孩子?”刘颖下马,把小开德抱过去,“好俊的娃娃,怎么病成这样了?”
“张道之的儿子张开德,也是我刚收的孙子。”梅老下马,简要说说他收孙子经过,摸摸孩子头,他也慌了,“糟了一天一夜飞跑他都系在天保背上,一定是睡着了受了凉,病还不轻呢。这孩子很可怜,妈死了,爸又生死难卜。唉!天保不会带孩子,我也老糊涂了,就没想到小孩经不住这样奔波,得赶紧治,耽误不得。”
天保又给孩子点摩穴道:“我的功法只能自医小病,医他人只能缓解一下病情。”
“把孩子交给我吧!”刘颖忽然触发了母性,泪眼地望着梅老,“我不抢你孙子,也让他做我儿子吧,道之先生我虽未谋面,他的为人,祝娟同我讲过。”
天保很高兴:“这好,小开德蛮聪明,会做诗,将来你们母子唱和,有福在后呢。”
刘颖抱着孩子呼唤:“开德子!睁开眼,妈来了!妈马上请人给你看病,妈在面前,开德子!”
小开德神志不清地睁开眼看刘颖一下,又合上眼,伸手抱住刘颖的脖子,喃一声地叫出一个单音:“妈——”跟着就有两行泪,在他那烧得通红的小脸上滚落着。
第十五章 蒙团猛
第十五章 蒙团猛(1)
拂晓前天最黑的时候,梅家湾以东10华里一带小丘陵地里,突然枪声大作,蒙团与梅大队打起来了,这是国共两党军队在皖东第一次武力较量,作战规模虽小,而场上的冲搏程度则相当猛烈。
梅大队及四支队两个连统由梅祝陶指挥,在池城连续作战30小时,日军有三四千人,他们只能袭扰敌人,而无力将其驱走,在得悉路东援兵无望时乃撤出战斗,行至家门口突遭桂军伏击。梅大队已有1200人,四支队的那两个红军连共250人,两部实际参战兵力是1150人,这一带是他们平时练兵场,地方熟,但他们是在无戒备中,中了埋伏。蒙团实力2700人多人,实际参战的2470人,兵力优于他对手一倍多,加以动作敏捷,拼博顽强,占有装备上的优势,预有准备地埋击,照常理,他们是稳操胜券。
枪声一响,梅大队几乎陷入绝境。梅祝陶和石立景各端上一挺轻机枪,率队猛冲桂军阵地一翼,一下子攻占了15座小山头,扎住阵脚。蒙团反应也快,十几分钟内就拉出来七个步兵连猛攻梅大队已得阵地,桂军打仗是闷声不响的,但冲力极猛,仅只20分钟,梅大队刚夺下的阵地全部丢失,梅大队又冲向另一翼,又夺下20几个小山头,分出几十个小群在桂军阵地内乱冲,变成了全场混战。
打着打着天快亮了,梅大队行列里只有一个人在高声大叫:“不中!丢了三十九号太危险,三连的跟上俺,冲他龟孙子!天红啦,地红啦,眼红啦,刀红啦,都他娘的红啦!杀呀!”这是大队副石立景,这位勇敢的河南兵曾和祝娟率滨淮大队与蒙团配合打日军五次,一上战场地就手执一口板刀,呼喊道:“哥儿们,上!刀口有血的是好汉,刀口没血的是孬蛋,跟上俺!冲他龟孙子!” 然后就是“天红啦,地红啦,眼红啦,刀红啦,都他娘的红啦!杀呀!”他那粗犷而富有特色的呼喊声,蒙团都很熟,他来梅大队工作,也去拜望过蒙团,现在他这么一咋呼,那个“三十九号”小山上有百余名广西兵弃阵而逃,一面喊叫:
“糟了,这是梅大队,误会啦,丢那妈的!”
“原来说配合梅大队打日本仔的,怎么搞的啰!”
“弟兄们!莫打罗,误会啦!”……
天色微明,战场西沿一座小山上,着便服的邱光对三蒙说:“搞得很不理想,诸位,怎么搞的啦?我现在就去准备政治方面交涉,你们到梅家湾去,占几小时就走,看看共方反应。”说罢带上他的随从他乘马跑走。
战场冷却,人声代替枪声,广西兵喊误会,梅大队喊话揭露倒退势力阴谋,由枪战变成了语言战,因为喊话的人多,嗓音都高,吵得满场哇哇叫。
蒙高佬急了:“这样吵下去,全团要瓦解的!”
蒙杰有气无力地问:“李总司令可晓得令天的事?”
小蒙骂道:“去他妈的李品仙,不是他,邱光敢这么干?廖磊病得快翘辫子啦,姓李的迫不及待地打反共第一枪,只是向某人表功,抢安徽省主席做的。”
大蒙又是有气无力训斥弟弟:“守点分寸啦!”
蒙高佬道:“采取措施,这样我们拖不起。”
大蒙道:“你已经在指挥了嘛,即敢打,何惧拖?”
蒙高佬声辩:“是邱处长亲自指挥的,怎能说我指挥的?你死活不开口,为了我们三个人的脑袋,我只好发点补充号令,怎么搞的,杰兄,你是个最擅长于指挥逆袭的人,今天一招也冇。”
大蒙双手抱头:“我们打人家伏击,还逆袭哪个?”
“如此一个主力团被梅家兵打成这样,要丧失桂军声誉的!”蒙高佬吼起来了。
“梅家打日本,我们打梅家,还有什么声誉可言!”小蒙也吼开了。
“你是全集团军最强的团长,”一向圆滑的蒙高佬喊得嗓子变了音,“往日果敢精神哪里去了!要立刻采取行动,摆脱困境,杰兄,团长阁下!”
“你是最重信义的人。哥!”小蒙冲大蒙耳朵嚷,“你要把名字和耻辱连在一起,让人永远唾骂么?”
蒙杰像掉了魂,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抱头,一语不发,营长和连长们相继跑来,问今天的事到底怎么搞的,因为营长以下都不知道事情内幕,蒙高佬半隐半露地说是邱总指挥临时决定测验一下对方战斗力,梅大队受过陈毅干部训练,四支队两个连是江北共方主力,他们战斗力在全新四军具有代表性……他这么说了,营、连长们也吵开了,蒙团同梅家关系这样深,人家打日军返回,遭到这种“误会”,桂军没脸见人啦。
正吵着,梅祝陶那高亢声音传来了:“三蒙啊!桂军在倒退,路人皆知,可我没想到你们团会打我呀!打了我还不算,也打了我过路友军新四军部队。我们皖东民军属五战区序列,你们这么一闹,叫我们梅家在叶挺面前怎么说话?你们不讲操守,我不能不讲信用,在共方眼里,我同你们还是一体的哩,为了避免双方士兵流血,我们暂时撤走,怎样善后,看你们态度,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好了,谢谢你们的误会,再见!”
梅祝陶,魁梧挺拔,乘一匹红色烈马,率大队骑兵排30余骑,在冷却了的战场上驰旋一周,然后向南驰去,那一派威风,便是他的冲突对手也为之折服,甚至自愧弗如而嫉妒,蒙团官兵们又吵又叫起来,蒙高佬吼道:
“不许闹!分片负责,展开搜索,梅祝陶走了,他的兵走不了,但要注意,不许任意伤人,不许污辱俘虏。”
广西兵们靠多年养成的绝对服从习惯,纪律森严,令出如山,一经展开搜索,又闷声不响地钻青纱帐,半个小时过去了,连个人影也没有,人家早撤走敢,广西兵们相顾愕然,他们一向自认为是世界上最敏捷的军队,梅大队1000多人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撤走,竟然没发现。
太阳出山了,广西兵一群群挤立在各个小山上,每人都被露水打湿了半截身。他们往日是“钢中之钢”,现在情绪都很懊恼,也很混乱,军官们不待通知都跑来找团长,而蒙杰生命似乎停止了,谁问话他也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