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λ!薄?br />
“他家还有什么人?”
“就剩他一根孤苗。天保父亲在1930天中原大战时阵亡了,家里又遭一次兵灾,他兄妹二人同母亲回到南京。他祖父与祖母病故,一下成了贫民,到园区做了菜农,尽管那样,天保也自学未停。他母亲是有知识的人,天保当了营长,她依然过贫民生活,不许天保寄钱回家,队伍上来的证明,她也不拿了向政府求接济。后来在敌机空袭中,她母女统被炸死了。这样一个爱国家庭,这样困境中磨练出来的少年英雄,竟然受苦如斯,真叫人言之齿软呐!”
刘颖默然一会儿,悄声问道:“他同共方是否有瓜葛?国共虽然合作了,那些特别警察恶习一时改不了,天保屡遭迫害,恐怕是由此而起。”
祝娟忿忿地说:“国家内乱多年,生长出一些政治蛆虫,不害人就不叫蛆虫了。天保聪颖过人,可不知什么党派,连
八路军是谁领导的都不清楚。对蒋委员长态度,他和一般军官无异,拥护抗日,讨厌内乱。他的多次受害,从政治上找不出答案,我和他也是百思不解。”
说到这时,新泡的茶才不烫人,祝娟喝半杯茶,接着说:“李啸天是黄埔五期优等生,有才能,有建树,结果李支队在丁家镇被胡军补充旅偷袭,阵亡1600余人,溃散者大概也是这个数,李支队长本人也阵亡了。事情是翁胖子一手制造的,根据就是李支队过于勇战,背景可疑,就来个宁可误伤,不留隐患。胡军补充旅有7000多人,被我们自卫子弹打死一些,日军突然袭来,该旅非死即逃,其实也全军覆殁了。天保说了,捉住翁胖子,要拿他活祭先烈,这坏蛋太叫人恨了!”
刘颖听到现在对天保身世才弄明白,于是对天保其人和关家的高尚品行,产生了极大敬意。也是听到现在,她对丁家镇兵祸始未才搞清楚,由是对李支队长也产生了极大敬意。有了这两层敬意,她对她的挂名丈夫苏祝周和翁坦上校等辈,也就越发感到厌恶。不过她没把这些情感流露出去,只是向祝娟介绍家里怎样得知天保其人,苏祝周迫切需要军人才,欢迎天保来。她说:“为了说服老头子认可这门亲,我同你哥故意把天保门第吹高些,说是将军之子,倒吹对了。老头没反对,只嫌天保名字俗气,我们也不知你在何处,未深谈。”
祝娟道:“他本名关勉,字躬珩,变成贫民之后才改为现在这个大众化的名字。他不想恢复原名,他原名和表字统是冯玉祥给取的,老冯知道他在何处,一定要把他弄去。父亲不会认可这门亲,我们也无须他的认可,我是为家里这杆子破兵而来,这主要看哥的态度。他同我之间的私怨,我可以宽谅,但他必须改邪归正。”
刘颖解释说:“你哥是原有职业挡住了他的宦途,也想乘乱而起,当一路毛司令。可他又不通军事,天保来,妹夫帮他带兵,他脸上也有光呀!”
祝娟苦地一笑:“我哥的脸比南京城墙还厚……”
姑嫂俩没完没了的说呀,说呀……其实两人讲话都有保留部分,而且是极重要的部分。祝娟没说明他们小马队是一支孤军,而且是“非法武装”,她是为苏祝周的合法番号而来,并未看中这支“大褂子队”。刘颖并未暴露天保受害和祝娟最后一次被捕内幕,她已不想永远保密,她有她的打算,要看今后事态如何发展。姑嫂相较,刘颖到底比祝娟年长一些,想事情也远一些,祝娟虽然参加过“学运”,上过战场,毕竟年轻,想事情要简直一些。
一路硝烟第三章 兄弟恨
第三章 兄弟恨(1)
已经临近午夜了,满天星斗,不太黑,也很冷。燕婶领着小保子乘马从小马队驻地返回,登上一道矮岭向东北方走,下了矮岭就是苏家圩。小保子早把手枪上了顶门火,在保护奶奶。其实奶奶是在保护他,况且在江淮一带,无分官兵或匪盗,谁敢触犯梅家燕夫人?
矮岭上是一条东西大道,四野茫茫,不时传来狗群受惊的狂吠,偶尔也有几声零乱的枪响。三五成群的夜行客,穿越大道,此隐彼现,好一番乱世夜景啊!
“哎!”燕婶叹气了,“自打我记事时候起就天下大乱,乱了几十年,最后把日本兵乱进中国来了。”
“爷爷说奋斗不懈,就有办法。”小保子稚气地说,“他说要拼上两代人时光,到我长大了就有民主太平年。可是我要把困难看重些,也打算奋斗一辈子,把好日子留给更下一代人。”
“你还是个小人,就想到下一代啦!”燕婶被孙儿的稚气逗笑了,“好呀,有志气,像咱们梅家后代。你爷爷从二十岁上加入孙中山的秘密会党,已经奋斗35年了,还在为国奔走。梅家产业为革命倾掉了,你爷爷留给你的财产,就是为国而奋斗。”
“我就爱这份产业。”小保子学着大人腔调说,“爷爷说高山上松树最结实,我就要做高山小松。”
奶孙二人口中的“爷爷”,名叫梅晓村,字旭之,现时人们都叫他梅老。他是北洋武备学堂出身,做过军官,后来在原籍拉民军反清,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再起。民国以后,从广东到武汉,他都是左派
国民党,1929年蒋桂战争后,他辞去一切公职,在家赋闲。小保子父亲梅祝陶是黄埔生,讨厌内战,辞职回家,在军中曾干过中校副团长。抗战炮声一响,梅家又卖掉了150亩地和凤阳城里的四道瓦房大院,全家搬回乡下老宅,用卖
房地产的钱作军响,组建一支600人的队伍,由梅祝陶任大队长。梅老越来越穷,也不是大官,却受到社会广泛尊敬。
这位燕婶本是淮河船家女出身,自幼习武,胆大心细,有一股子旧式侠士习气。她做了梅老继室以后,跟老头子跑遍了大半个中国,粗识几字,也是经多见广的人。老头子交代她在苏家圩子一带扶起一个抗日司令,她到苏家和苏祝周谈了,很失望,苏大少只在警校学过些擒拿术,再就是懂得些捕贼破案窍门,带兵打仗,狗屁不通。恰巧祝娟突然来了,向燕婶只讲了天保和小马队概况,她已十分高兴,在苏家住一宿,今儿一早就现场考察去了。
在小马队驻地,她受到热情欢迎与款待。上午,看了骑兵们几项精采表演,然后和士兵们座谈。这些兵全是“民国二十六年壮丁”,国民政府历年强征壮丁入伍,就是这一年度要求最严,兵质也最好。于是这些兵:无一例外地都是被捆到军队里来,当然也就无一例外地对政府当局不满;他们无一例外地都参加过上海和南京之役,当然也就无一例外地都有大战经验;他们又是从南京日军火化活人的屠场上暴动出来的脱险战俘,当然也就无一例外地愿意抗日;他们无一例外地全是丁家镇兵祸的幸存者,当然也就无一例外地仇恨胡宗南,乃至讨厌整个嫡系军;他们无一例外地崇敬天保,当然也就无一例外地爱护自己团体,英勇善战,纪律严明。还有,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是农民,北方人居多,当然无一例外的全是穷苦人家子弟……这许多“无一例外地”在燕婶面前宛如一尊尊无比坚强的钢铁之柱,她,满心地笑了。
下午,她同天保谈,她问,天保答,祝娟作补充,就是谈天保的学业和作战经历,又着重讲他的指挥经验、战斗力形成和统军方法。
“李支队队伍是怎么形成的呢?” 燕婶问。
天保回忆到:那时的南京,多数军队是大炮一响,长官跑光,军队失控,一片大乱。在溃败的路上,长官们多数成了光杆司令了,谁能拦住多少兵,谁就是多大的官,没谁跟他争大小。李啸天也成了光杆司令,在路上与后来在王家店“抗日结义”的那群兄弟姐妹先后相遇,因为新交旧识、志同道合而共同拦阻组织乱兵。由于人心太散、他方干涉,两次组织起来的乱兵,又两次炸散,还骚扰了百姓,给丁家镇造成不小的损失。第三次组织起来的李支队除前两次炸散留下的几百名官兵外,全部是石立景和韩七娘带回来的从南京日军火化活人屠场上暴动出来的脱险战俘。
“你们在王家店结拜是怎么回事?” 燕婶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