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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主龙恩!”
赵匡胤还没谢完恩,郭威已经离开御座,向后宫走去了。
赵匡胤站起身来,文武百官已渐渐散去,只有柴荣怔怔地看着他,似有无限歉意:
“贤弟!不知为什么……”
“大哥,能为您当差,小弟心甘情愿!”
“父王不知生着谁的气,我是极力推荐的。”
“小弟知道。大哥对小弟之情,匡胤没齿难忘!”
“那就好,到我那里当差,这差事有你干的,走吧!”
赵匡胤生性旷达,对于郭威的冷落,他并不放在心上。这就叫“志在千里,不计咫尺。”柴荣就命他为宿卫官,负责管理王府中卫队。
因为赵匡胤没有得到重用,其他兄弟几人,柴荣也就没有再向郭威推荐,兄弟几人,就相聚在柴府,切磋武艺,习刀弄棍,却也快乐。一日兄弟几人正在议事,忽见门官来报:启禀千岁爷,外边有一道人,自称苗训,求见。
赵普听报,异常振奋,说道:“这苗先生学识渊博,上晓天文,下知地理,特别是熟知易理、六爻八卦,占卜算命,无不通晓,深谋远虑,料事如神,实乃当今之高士,赵某望尘莫及,殿下切不可慢待。”
郑恩接着说:“这驴毬入的先生,好多话都说到事情前头,可这回说二哥的事不灵了。按他说的,二哥到京师后就要飞红飞黄,可如今还只是大哥的保嫖,这回倒要问他一问。”
柴荣摆摆手;“不要说了,赶快有请。”说罢欣然起身,带领众位兄弟,到府门迎接。只见门口一道人。身长七尺,面目清癯,二目炯炯,三绺顺飘,仙风道骨。柴荣急趋几步,把手一拱:“阁下定是苗道长了?”
苗训答礼:“正是贫道。”
郑恩上前一把拉住:“妙算先生,乐子在商州会你之后,时时都想着你,今日有缘,乐子也乐也!”
赵匡胤等也一齐拱手致意,苗训一一答礼。柴荣说了声:“请!”两人并列,众人随后,陪苗训来到书房,又一一介绍之后,大家就坐。柴荣说道:
“苗道长高雅之士,在下久闻大名,诸家兄弟也都盛赞不置,今来敝舍,定有指教。”
苗训说:“贫道乃山村野夫,斗胆妄言,言而有中,算是碰上了运气。近闻晋王兄弟相聚,皆为豪杰之属。深感殿下慧眼识英雄,贫道虽身在草莽,也为殿下的睿智感到振奋。因此特来相就,以效犬马。”
“先生能屈降玉趾,柴荣得以朝夕请教,实乃万幸!”柴荣显得十分激动。”
赵匡胤这时欠身离座。两手一拱:“苗先生,匡胤以往多蒙关照,说赵某到穆陵关必可与兄长相会,果然不谬,赵某深为感激!”
“哪里!……”
苗训话刚出口,郑恩却把话截了过去:
“苗先生说话多处灵验,唯这一次药稔却湿了,你说过俺二哥返回京城之日,定有一番作为,什么飞红飞黄的,如今圣上不喜欢二哥,俺二哥就在这里跟大哥当差,这可有什么作为!”
苗训微微一笑:“大将军八面威风,赵公子有大将之风,施展在即,怎能说他没有什么作为!”
柴荣就将他极力推荐,而圣上仍不用匡胤的情况说了一遍:“圣上对我历来言听计从,这次对二弟不知为什么如此拒绝?”
“事出有因。”苗训眼观四路,耳闻八方,游走江湖,见多识广,他对事理的通达,在于他和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的接触中获得的消息,和对这些消息的敏捷判断。赵匡胤受冷落的事他早已知道了。因此说起来就鞭辟入理,头头是道。
“事出有因呐!当今圣上和赵公子父亲赵弘殷大人,当初都是大周的重臣和名将,另有一个有名的就是高行周;当时赵大人为禁军飞捷都指挥使,他主内,管着京师禁卫军,当时郭元帅和高行周领兵在外,高行周和赵公子父亲还是结拜兄弟,他们关系自然近一些。圣上登极,许多旧臣都用了,赵大人却闲休在家,当今圣上对此怎能不心存芥蒂?由于这种隔膜,累及了赵公子,不是殿下的面子,赵公子恐怕就要有其它不测了!”
“啊!”柴荣和赵匡胤几乎同时惊呼起来,苗训几句话就拨亮了他们心中的明灯:“原来如此!”
“那么,这疙瘩怎么能解得开呢?”柴荣问。
“难得解开,我父亲还憋着一口闷气呢!两个老人家之间的事,还都在心里,这铃没有人能去解!”赵匡胤说。
大家都只点点头,连赵普也感到事情难办。
“有人能解!”苗训哈哈一笑。
“真的?”赵匡胤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
“谁?”
“高行周。”
“高行周?”许多人更大惑不解了。唯有赵普把桌子一拍:“妙,绝妙!”
苗训接着说:“我看赵仁兄已经看出门道了。这个解铃人就是高行周。前朝旧臣特别是有实力的旧臣的举动,常是新主的心病,这高行周当初曾在滑州与圣上陈兵作对,后虽拔营而去,仍然重兵在握,他如果出兵扶汉,高家军的厉害圣上是知道的。以高行周的脾气,他决不会来附就。一个休闲在家的赵大人圣上还心存疑虑,一个拥有重兵良将,且有过敌对行动的高行周,这岂不是圣上的最大心病!加上北有虎视眈眈的刘崇,南有窥视中原的南唐。这几个钉子不拔,圣上的心病不去:所谓‘天下太平、良将无用;天下纷争、良将逞勇’。高行周如果有点什么不安分的动作,那就就是解猛将受难之‘铃’的行动吗!这个解铃人该上场了!”
郑恩听得有点不耐烦了:“平时乐子都称你是灵口先生,不想今天讲起话,却这么的不灵,说了半天,乐子也是不懂……”柴荣喝道:“你懂什么!苗先生高见,世人莫及,柴荣明白了!”
赵匡胤也频频点头,连称“高见,高见!”
郑恩把眼睛瞪得老大,他还不明白苗训到底说了些什么。
柴荣喜之不尽,吩咐排宴。这几位发代英雄、谋士,以柴荣为核心,欢聚一堂,相见恨晚,宴会气氛显得格外热烈。
柴荣和众家兄弟盛情挽留,苗训就住进了柴府。匡胤又趁机问了韩素梅失踪之事。苗训只是微笑,说日后自有重逢之机,却不肯多讲。匡胤也只好作罢,听天由命而已。
九九重阳节就要到了,各路诸侯都派差官上表恭贺。晋王览表,恰恰不见潼关高行周的贺表。柴荣派出的差官也返京报告,潼关高行周整日操练兵马,囤积粮草,完全是一副作战的姿态。柴荣心里由称赞而吃惊:这苗道人果真料事如神!一日,郭威驾设早朝,百官朝贺毕,郭威问道:“欣逢重阳,各路诸侯均有表章朝贺,唯有那潼关高行周没有表来,这是为何?”
晋王柴荣出班启奏,他说:“高行周无表祝贺倒在其次,臣儿探得:高家父子近时以来,招兵买马、囤集粮草,俨然临战状态,声言要复辟大汉,叛逆之情已露,请主上早做定夺!不见高行周贺表,郭威怒气不息;而今听说高行周意图谋反,郭威由怒而惧。郭威军旅一生,没有怕的人,唯有这高行周,是他最大的克星,滑州一战,他早尝过高家军的厉害,他若兴兵前来,朝中无人是他的对手。想着想着,郭威感到不寒而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