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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2 / 2)

“儿子不是信她,儿子只是信八弟。”

皇帝点头,“传胤禩,朕要见他!”

“不!”胤禛刚欲回身,又被皇上唤住,“不用了,他没犯错,没这个必要,”他在翅头案后踱着步子,“朕要给胤禩和明尚的女儿指婚,朕还要派给胤禩一个差事。”

胤禛退了,天色渐晚,理石方砖都已经不见光影了,四下静悄悄的,丹墀上落了几只麻雀在啄食草籽。

“来人!”他唤道。

梁九功躬身侍立,他有点没底,皇帝的脸已经隐在大殿的阴暗中,阴晴难辨。“传胤眩!蔽醇福揭跤爸械纳羲档馈?br />

午后,天就热闷闷的,几只燕子飞低了,几乎是帖服着青砖地略过,妙莲觉得异样,她亦觉得自己近来是太过放肆了些,聪明如胤禩,一定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如今还守在胤禩身边,却好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他了。但是她不怕,大不了实话实说,他不仅会体谅她,还会感激她。

“主子,您怎么了,病了?”她问道,手背贴上他的额头去,觉得自己有些谄媚。

胤禩躲开她的手,他只剩了一如既往的温和,“哪儿去了?”他实在不愿再问,咽喉痛得像火烧,身已意兴阑珊,他只觉得自己可笑。

“去茶膳房,补了一包普洱茶。”果不其然是扯谎,耍弄着她拙劣的狡黠。难道她真以为他会相信?抑或在故意地嘲弄他。

清癯的眼窝是盛满辛酸的觞,让粘稠的哀伤缠绕于身,却淌不出来。一败涂地,这念头像敲在他心上的晨钟暮鼓。倘若他是警醒的,怎会陷于她的陷阱?莫非他太过自负。他宁愿承认自己的愚拙,也不愿面对自己的可欺。他如同一只翻不过脊背的

10、九 。。。

瓢虫,只是一昧无可奈何地输下去,输给他的兄弟们,亦是唯一可输的人。外廊下的画眉叫得正清脆,仿佛金丝笼于它栖身有多么大的委屈。他不是不懂惜福的人,不会浪费天赐的好生之德,他是好强的,却不是锱铢必较,只不过一个婢女,他们亦不肯放给他。她有什么好?他只是爱她的贫贱自足,爱她无人珍惜的寂寞。他知道额娘的出身是他最大的阻碍,他难以承受如此的微薄,却时时切记勿以之为念,他以为只有她会懂得,她却拿起他们的刀,直白白捅向他。

“女人变了心,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胤禟莫测的眼光好似一眼望穿了他,没错,他的兄弟们都在看着他,看他在这一当口该如何,是延宕踌躇,还是当机立断。

跟一个奴婢有什么可计较的?而她不是一般人。他们欺他太甚。他们以为他会害怕失去一个女人。

他紧攥的拳头在微微颤抖,他以为他会癫狂般地愤怒。愤怒是一张拉紧的弓,弓弦绷得太紧,扯断了,反而存不住力量。他的脾气是一堆点不着的湿柴,却下了阴寒梳骨的决心。

“今晚一定会下雨的。”他幽幽说道,身子转向里边去了。

她从茶膳房到兆祥所,不过几个月,前些天遇见兰若,见她还像见着乍富的穷人似的,厌恶与嫉妒交杂的酸味冲似一缸酱汤。可到底得着哪些好儿呢,也只有她自己明白。这世间像是一根旋转的圆锥子,越爬到尖上越过得快,茶膳房的日夜是一壶泡得没了滋味的茶水,平淡而卑微,兆祥所却是官窑斗彩,精致细碎,而人心似海,她原本是图富贵来的,遇见他就顾不上了,当她跨进内务府一尺三寸的门槛,她觉得自己真是在乎他,如果纯是为了往高爬,她可以去讨好太子,太子多好,将来是做皇帝的。他不过个缺少依靠的阿哥,他的母亲原本跟她一样。只是他对她承诺过,而她也等着他兑现。

她有点怕,好像他是一只鬼,屋子里有点冷清,她点了灯,见胤禩只是伏在案上盯着烛火,她问道,“爷,春晓呢?”

“我让她们都回了。”胤禩道。

“为什么?”她试探道。

“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她有些绝望,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他了。他深陷的眼眶积满一种怨愤的激情,那样看她,她怕了,“爷,您要做什么?”

“你到太子那儿去做什么?”

“没有。”她回道。

“你瞎掰没用,他身上的香味儿太冲了。”

她快要哭了:“我全是为了我阿玛,他犯了事……”

“你可以找我啊,莫非你觉得我很没用?你的主子到底是我还是他!”他一拳捶在桌子上,茶碗震得直响。

第一次见到胤禩生气,她开始打抖,“我怕给您添麻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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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够心烦的了。”

“那为什么扯谎?”

“我怕您不喜欢。”

“不喜欢你还做?她们都说你精明,可我不信你会这么绝情。没想到你会和金屑玉笺她们一样。他想让你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她连忙道:“没有,爷,我正是怕您这么想才不告诉您的,我绝没有替太子算计您,陷害您的是他们!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到内务府……”

“住口!”他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愿意听,他只想除掉她,好似已不在乎她到底是谁的人,反倒是为了向别人证明什么。“你明知道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事,他们都欺我年幼轻贱,连你也敢!”他怒不可遏,什么朝朝暮暮,心同并蒂,只不过是一场恼人的游戏。越是气恼,越是羞愧于他的滑稽而浅薄的爱,他眼前一黑,伸手扶住桌沿儿,反倒渐渐看清了她在烛火下一张光洁的脸。他顿生感慨,心像是被柔软的手抚摸了一下,刹那开出一朵花来。蠢女人,他心下道,只不过是被别人使唤的棋子而已,而自己竟然比她更蠢!无论如何,他怎能留她在身边,仗着得宠,让她随时拿捏到他的软肋,随时吃里爬外地出卖他。他没有那么高的雅量,更没有那么多的机会。他心力交瘁,无力言语,轻叹道:“你快走吧,到太子那儿去,不然梁九功便来了。”

“什么?”她疑惑。

“我告诉了内务府的人,说你在宫里吃对食儿。他会来查办你。”

妙莲错愕:“你说什么?为什么要冤枉我?”

“你那么聪明,为什么还要问?还是当真寡廉鲜耻?”他想自己到底放了她一条生路,聊以宽慰了。

妙莲是倔强的女子,她本想为自己争辩,但还是咽了下去:“你要撵我走,随便怎样都可以,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的?”

“你该庆幸,”他咬紧牙,发狠道:“我还没本事像你的主子们对我那样对你。”

但是最后的一刹那,她顿然看清了这个男人,心里凉飕飕的,仿佛刚刚做过一个温暖如春的梦。她做过什么都是徒劳,再讲什么亦是心机枉费,索性被内务府拿了去,受了阿哥的诬陷,纵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冤枉了好,让他害死了,用性命证明自己的清白,让他难过一辈子去。他会难过吗?兴许会。但如果她投奔了太子,他便会看轻她,很快忘了她。是掷地有声地玉石俱焚,还是破罐破摔地苟且偷生?

胤禩眯起眼睛,好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在玩弄一只老鼠,“怎么样,内务府或毓庆宫。”

情意绵绵转瞬已是风刀霜剑,妙莲恨得要命,纵然拼却性命,岂能让你得意!她这样想。但她做不到,她怕死。

“你真是绝情。”她最后说。

到底是个不值得爱的人,何必那么计较呢。胤禩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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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转瞬又陷入怅然。

胤禩到底还是为她生了一场病。是为她,抑或为这一连串的事故,胤禩说不清。情窦初开无非如此,七分意气,三分真情。好在胤禩是一点即通的人,他知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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