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随,你是何随吗?”何倚风悬浮在何随的上头,像看怪物般盯着他的头顶。
何随低下头打开冰箱的冷冻层,角度圆润的脑勺上只剩下短短的发茬。想起今天夏黎看他做完头发后,也是一脸吞了鸭蛋的表情。
几乎剃成了光头的短发,加上新配的深灰色镜片的眼镜,就差在脸上明明白白地写上‘我是变态’四个大字了。
“何随,你这样没问题吗?”夏黎还把手背放在何随的额头上,试探他是不是发烧了。
何随重重拍开他的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是挺好的吗?”虽然看着有点别扭,但是哪里像变态了,总不会比夏黎这家伙更不正常。最重要的是,总算和何倚风有了一点不一样,这样他才不会有看着镜子把自己揍一顿的冲动。就是要这样,一点点地,变得和他完全不同。
“老实说,真不错!”夏黎勾住何随的脖子,“比你以前那死板的样子顺眼多了,怎么样,今晚要不要去HIGH一下?”夏黎马上就露出了本性。
何随一把把他推开:“不去。”
“我都陪了你一下午了,你竟然要现在丢下我么~”夏黎本来也该和平常一般施展他那死缠烂打的过硬功夫的,只是后来他接到了一个电话,何随基本上只注意到了第一声“陆离?”就见夏黎神色复杂的挂了电话,然后对他说:“唉,宝贝,突然有事,看来我们只有下次再约了。”
“滚吧!”
于是两人分道扬镳,何随现在才能够舒舒服服地站在自己家里。
何倚风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将何随看了个遍后,突然落下来,‘深情’地凝望着他那可爱的双胞胎弟弟,露出一脸的悲怜:“何随,如果你受了什么委屈的话,一定不要憋在心里,我一定会为了你认真地倾听的。”
何倚
风装模作样地伸手搭上何随的肩膀:“这孩子得是受了多大的打击啊……”
何随斜眼看着何倚风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你这样浮空着不累吗?”
“你都这样了还不忘记关心我。”何倚风低头抹了把‘泪水’,似乎它真的存在似的,“何随,把所有事都说出来吧,我会帮你一起解决的。”何倚风还作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随时准备无私壮烈奉献的样子。
说着说着,何倚风突然凑近看何随的双眼,两人就隔着一个镜片对望着。片刻之后,何倚风伸出两根手指头,好奇地戳在两边的镜片上,恰恰停在何随的眼球前。
虽然知道对方碰不到,但何随还是感到眼球前巨大的压力,瞳孔不自觉地就向内滑去,一不小心就成了斗鸡眼。
曾经有个十分恐怖的传说,一个人如果经常做斗鸡眼的话,不知道哪天,可能一个不小心眼珠子就永远地滑进去了,于是从此以后他就只能看到一篇黑暗,别人也只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一双悲伤的眼白……翻白眼,原来是如此简单!
阻止自己不着调的胡思乱想,何随赶紧闭上双眼,后退了两步。
何倚风看着自己的两根手指头,再看看何随:“这样晚上看得见吗?”
何随觉得自己完全无法理解何倚风的关注点,他似乎总在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有着奇怪的好奇心,继续这样的对话,何随会连自己都觉得很傻。
“说实话。”何倚风蹲下来,仰视着何随,“虽然我也觉得咱们还挺正直的,不过……哈哈……何随你为什么突然要变成这样,看起来好奇怪!会被人说变态的吧,我才不敢这么打扮,会吓坏小朋友的。”
何倚风丝毫没有注意到当他在说着话的时候已经迈入了一个沉默的暴风眼内,四周弥漫着暗沉沉的低气压。
“很好笑吗?”何随慢慢地走进,也蹲到何倚风的面前,咬着牙说。
何倚风被何随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设防向后跌坐到了地上。他看了难得主动靠近的何随黑沉沉的脸色一会,突然啊了一声:“我忘了你是受了打击才变成这样的,我错了,我胡说的,其实你这样也很好看,真的。”
“哦,受了打击,你觉得我受了什么打击?”
“你、你想说吗?我一定会认真听的。”
“我今天确实受了一个很深的打击。”何随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何倚风:“你去过我公司几次?”只要想到最近在公司里遭遇的可能还有继续持续好一阵子的复杂目光,以及他的办公室被贴上的那两张莫名其妙的黄符,何随就止不住心里的怨气。放在
以前,他根本不会理会这些怪力乱神的事,现在却因为眼前这只鬼,而惹出了一堆反科学事件——公司因为闹鬼传得纷纷扬扬人人精神紧张,得力的下属原来一直是‘封建迷信’爱好者,他自己更奇怪了,和一只鬼同住一个屋檐下还天天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被你发现了啊。”何倚风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也没有很多次……”
“你没事去我公司干嘛?”亏何随还以为他每天除了去医院就乖乖地呆在这房子里。
“屋子里很黑啊。”
何随一脚踩进何倚风的身体里,反正碰不到,他干脆随便踩过过干瘾,他指着天花板:“我不是给你留了灯吗!”
何倚风本来想从何随站得位置移动出来,但是看见何随凶神恶煞的目光就不自觉地停住了动住了,只是缩了缩身子:“一个人,很无聊嘛。”
“所以你就跑去吓人??”
何倚风委屈地说:“我也不知道会被他们看到啊……谁叫你每天都那么晚回来,我只是去看看你。”
这事确实怪不得何倚风,按理说除了陆离、谢怀桑那一类的特殊人士,只有何随能看到他,谁知道何随那公司怎么回事,人人都有阴阳眼。
“你那公司是不是有问题?”
“最有问题的就是你!”何随睨了何倚风一眼,对了,还有个被他搞到医院去的。
“我也不知道,好像突然就被发现了……我看他好像很紧张的样子,怕把你吵醒。”何倚风也没有说谎,他刚开始确实是看那名‘目击者’摔破了杯子,他也没遇到这种情况,毕竟何随初见到他时一点害怕的反应也没有。于是何倚风下意识地就想出去安抚一下那个可怜的男人并表明自己的无害。可惜对方似乎误会了他的意识,没命的向外奔逃。何倚风不想追的,但他那时实在是太过无聊,就心血来潮地玩了一下……就出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人类啊,实在是太脆弱了。
更脆弱的已经当场心脏病发了好吗,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自己现在是一只鬼的自觉!何随狠跺了两下脚,也不管这行为有多幼稚孩子气了。反正地上坐着的人跟他同年同月生,何倚风能蠢得那么理直气壮,他也没必要表现地多成熟。
“我是真的很无聊啊!”何倚风不起来,干脆整个人成大字型躺在了地上,“什么也碰不到,谁也触不着,谁也看不见我,谁也听不见我,我以前都没发现呢,这个世界有这么无趣……”
他侧过头,无比认真的看着何随:“除了你,我还能找谁呢?”当自由没有界限,就变得令人窒息。
缠着你,这
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何倚风没说出口,何随却觉得对方透漏就是这样的讯息。
怪只怪这样的安排。
何随扶了扶镜框,他已经,忍受地够久的了。
专业问题就要请专业人士来解决。
而做为何随认识的唯一一名专业人士,陆离当仁不让地再次站了出来。或许认识夏黎真的是何随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连他这个原来以为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哥有一天都会这么有用。除了爱钱以外,这名专业人士各方面都令何随相当满意。
“你想让他变成实体?也不是不可能。”陆离说。
在何随承诺会支付令人满意的佣金之后,陆离相当爽快迅速地再次来到了何随的家里。
“我很满意你付清账单的速度。”陆离对何随点了点头。
这当然,何随上次在陆离给了他银行账号的第二天就将钱打了进去,他从来不是个做事拖拖拉拉的人,特别是在钱的问题上。但是这次对于何倚风的事,他却已经拖得太久了。
“什么什么,真的有办法让我能碰到东西?”何倚风看起来比何随兴奋多了。
陆离从随身带着的挎包中摸出一枚颜色古朴的戒指,递给何倚风:“你把它带上。”何倚风不疑有他,迅速地将戒指戴在了食指上,尺寸竟然也刚刚好,何倚风惊讶地挑了挑眉毛。 陆离随后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小刀,让何随把手指伸出来。何随大概知道陆离要做什么,不过还是将手指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