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持了短暂数秒的拥抱,就在苗雨阳要退出叶梓枫怀抱的那刻,却猛得被拉住手臂大力给拽出来了。下一秒,毫无预警地一拳轰在了叶梓枫的左颊上,让人连退两步撞在了亭子的栏杆上。
苗雨阳惊回头,看到的是肿着唇角的齐天那张异常暴戾的脸。
这也难怪,刚在家里被老爸连打带骂地赶了出来,跑到苗家找人,又被在楼下遇到的雨曦告知哥哥送客送到了街对面的街心公园,让他先上楼等。一联想到多年前在小凉亭初知苗雨阳性取向的那一幕,他哪还等得及?可惜,想象的或者看到的,都一样是那么不美好……
中肯地说,这一拳是叶梓枫计算之中的。必须说明一下的是,这种算计只是临时起意,只在他刚才站起来意外借着渐微的光线看到齐天大步向假山的亭子这边靠近的那一瞬,才想用一个拥抱来刺激一下情敌。当然这一切得归咎于苗雨阳的话,那么直白的拒绝,否定他多年的心意,若说完全无感绝对是骗人的。这么做的理由其实也很简单,简单到似乎有些幼稚,既然自己在齐天之上的优点在苗雨阳眼里什么都不算,那么至少该让他更多的看到齐天身上那些不好的地方。冲动且暴力,是这次打人事件后叶梓枫对齐天的最新认知,而且他相信这是苗雨阳这种温文尔雅的个性绝不会欣赏的。
事实证明叶梓枫是对的,若说有什么是意料之外,那就是挨拳头原来这么痛让他多少有点心理准备不足。
而对于此刻的齐天来说,绝对不会仅仅只满足于这一拳的,在自己老爹那受得委屈跟刚刚这一幕的刺激,让他横眉立目地就要往叶梓枫身边冲。
“齐天,你冷静下来听我解释!”拉不住齐天,苗雨阳把自己挡在叶梓枫的身前。没有刻意想要庇护对方的意思,他只是想到如果打伤了叶梓枫,绝对要比打了他的前boss还要麻烦,他绝不要齐天在他的眼皮底下惹祸,让他再去承受那种夜不能寐的担心害怕。
然而盛怒之中的齐天根本领会不到这一层意思,红着眼睛又气又悲又委屈地跟拦着他的人大喊:“苗雨阳!你他妈的还想护着这个姓叶的是吗?”
齐天中气十足,苗雨阳被他吼得耳朵嗡嗡作响。他最讨厌的事就是齐天说脏话,现在再看到对方随时准备扑上来打人的动作,脸也黑了下来:“你是不是打算连我也打?”
“你不该打吗?”在齐天眼里,背叛偷人这种事岂止该打?简直该打死!不过虽然说了那样的话,他握着拳头的手将指甲紧紧抠进了肉里,还是没舍得对苗雨阳下手。
“……”苗雨阳从齐天出事又接到爷爷病危电话那晚到现在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虽然从未指望齐天为他做什么,但他确实是想在恋人的怀抱里靠一靠的。为他被关进去的事担惊受怕,里里外外操持爷爷的葬礼,他真的很累,真的很想在齐天肩上歇一歇。可是眼前的这种重逢画面,他只能说,自己很失望。
强压了压心头的不满,苗雨阳露出了疲态,不愿应战般地摆了摆手:“你现在太冲动了,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怎么冷静?我从H省没吃没喝地赶回来,第一眼见到就是自己男人跟别人搂在一起,你让我怎么冷静?”
“只有你最委屈吗?”苗雨阳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情绪也爆发了:“动不动就用拳头解决问题,你知道听说你涉嫌入室抢劫时我有多慌多急么?”
“所以你就去找姓叶的了是不是?”齐天突然由刚才看到的那个拥抱产生了一个非常恶劣的联想。
“你既然知道了还对人家挥拳头?”两个人最近沟通不畅,交流不顺,是以苗雨阳并不清楚齐天从杨悦晨口中已经知道了他被放出来的大概始末。不过觉得既然他说出这样的话应该是知道了叶梓枫帮忙的事,那就算有所误会不道谢,至少也该恩怨扯平克制住拳头才对。
“老子要知道是靠你献身才被放出来的,那我宁愿在里面呆一辈子!”齐天眼露凶光,凶中还带着复杂的鄙视跟不耻,瞪得苗雨阳比被钝刀子割肉还疼,就差气出内伤一口血喷出来了。
“齐天,你可以羞辱我,但你不能侮辱雨阳。”叶梓枫没料到齐天比他预计的还要冲动,正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过火了时,听到齐天这样的话,突然很为苗雨阳不值。看他在自己身前气得哆嗦的样子,叶梓枫是真的心疼了。见识了齐天的暴戾程度,叶梓枫没有在对方失控的这一刻还要刻意挑衅的意思,他只是下意识地伸过手去,握住了苗雨阳冰凉颤抖的指尖。
苗雨阳满耳朵震耳发聩地回荡着齐天的“献身”二字,瞬间五感功能丧失,对指尖被握住的事完全没有察觉。
而这种没有反应看在齐天眼里却成了某种默许的含义,攥紧了拳头,齐天突然狰狞地笑了出来。
“苗——雨——阳!我他妈的为你出柜!你他妈的给我出轨!你可真对得起我!”
混球遭天谴了
50、
连累带气,苗雨阳算是倒下了。情况不算太严重,普通的感冒症状而已,更多的绝对是心病,齐天太让他上火了。叶梓枫为此推迟了离开的时间,还以他家离医院比较近,方便苗雨阳上下午两次的打针为由,强行把人给掳去了他家里养病。
可惜苗雨阳往床上一躺跟活尸似的,对叶梓枫的嘘寒问暖完全没有反应。
其实苗雨阳当然也不会真的完全没有感觉,愧疚还是有的,他只是无法勉强自己去回应罢了。叶梓枫从来都不是他的备胎,不是他的退而求其次,那样的话对对方不公平,对他自己的感情也不负责任。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给过叶梓枫任何暧昧不清的暗示,一直是态度明确的拒绝的,这是他做人的原则。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样,叶梓枫似乎不计回报的付出才越发让他觉得窝心。
齐天那个小混球已经不知不觉就在他心底扎根那么深了,深到超出他自己的预知。一直觉得是齐天自己主动粘上来,他只是配合着回应了一下,即使有一天齐天腻了,两个人散了,自己也可以不带遗憾的转身。
然而,不是的。感情的事不是自己以为可以掌控深浅就真的可以掌控得了的。
其实这一天一夜他都没有睡好,静下心来一想反而更不能静心了。跟齐天在一起的日子固然还不算太长,但毕竟也不是三五天了,细想起来,这是他们好上以后第一次闹翻。凭他身为男友对齐天的了解,那混球脾气的确暴躁粗鲁,但其实为人仗义、乐于助人,心地绝对不坏。更主要的是,苗雨阳了解齐天对自己有多认真,这样一想,就觉得昨晚的齐天跟平时确实不大一样,可能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再联系起来他脸上跟胳膊上的伤,以及气冲冲地离开前最后说的那句“出柜”,苗雨阳就觉得发烧烧得他的头更迷糊了。
昏昏沉沉地半梦半醒间,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苗雨阳条件反射一样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一把抓过了手机。
可惜往屏幕上一看,不是齐天打来的。有气无力地接听了电话,电话那头一自报家门,让苗雨阳还小小吃惊了一把。
“刘叔?”刘叔给自己打电话,确实还是第一次。“您找我有事?”
“那个,是有点事,刚才打电话去你家,雨曦说你不在家,给了我你手机号码。现在忙吗?不耽误你吧?”刘叔说话有点吞吞吐吐,明明主动打电话过来,却又不立刻往正事上说。
“不忙,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刘叔。”
“那个,那我就直说了啊!”电话那头咽了咽唾沫,好像还挺挣扎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