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下来的突然,玉衡卿暗自懊恼内力的减弱使他耳力下降,居然没注意到院子外面的事,他的手一僵,转头看向门口,还好那里站的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姑娘。
那女子站在外头,看见了玉衡卿后明显惊得往后缩了一步,她借着月光模模糊糊看到了玉衡卿身上女人衣服的轮廓,这才稍稍安心了些,压低着声音疑惑道:“姑娘,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姑娘?
玉衡卿很想解释,可一说话就暴露了他是男人,万一被别人当成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实在是太丢人了!
女子看他不答话,迅速掩了门,又走近了些,追问道:“你怎么进来的?还在这城里?没有撤离?”
先撇开进来不谈,撤离?什么意思?
他微微皱下眉。
女子见他站在那里不动,又走近了些,才模糊看到他脸上带了些不解的表情,一边在心里赞叹这个姑娘生的俏丽,一面又好奇道:“难道你们家没接到命令么?今晚宵禁以前所有人家都要撤离出城外…。。我是偷偷回来拿东西的,你怎么还在城里?和家人失散了?”
玉衡卿这下也看清了那女子,十六七岁上下,长相很一般,属于那种丢到人海里就找不回来的类型,一身蓝底粗布的衣裳,编着个大辫子,看样子是这个农家的女孩。
不过她提到的撤离的政令,是要空城不成?看来楼千篱果然在打什么奇怪的主意。
“你怎么不说话?咦…。。难道是哑巴?还是说……神志不太好?”她在那里自言自语,玉衡卿闻言张了张嘴,然后一脸懊恼的沉声不言。
女子以为是她猜中了,心底一阵惋惜,于是她推着玉衡卿的肩膀让他坐在磨盘边,小声的道:“我进屋里去拿我的东西!你在这儿等我!看这种架势,过几天北凤的军队要打进来了,你留在这儿可不行,待会儿我带你出去!你先暂时跟着我,到时候危机过了,再带你去找你家人可好?”
跟着她出去?那样也好,省得他另外再找出去的办法……于是他决定将就着混出城,轻轻点了点头。
女子轻手轻脚的做贼一样进了房子,翻箱倒柜一阵,才拿了个小布包揣在怀里,出来掩上了房门,做了个手势示意玉衡卿起来,带着他往外走。
玉衡卿走在她旁边,转过了几条偏僻的巷子,凝神一听,还真的发现每家每户都已经人去楼空,现在的雒城,已经完全是空城一座。
他估摸着这女子是下午撤离出城后,又忽然想起有重要的东西放在了家里才折返来拿的,可是城门口戒备那么森严,她怎么进来的?
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后,他发现自己的下限又创新低……
女子率先爬出了狗洞,然后搭手拉了玉衡卿一把,纵使玉衡卿满心的不愿,也只有咬咬牙钻出去,他是不是该庆幸这个洞足够宽,没把他卡在半中腰?
还好出来了以后便是城外了,爬满了青苔的城墙外侧是一片及腰高的杂草,漆黑的天幕上缀满了莹莹的星光,冬季的夜空,总是显得如此开阔。
女子叉着腰舒服的叹了口气,转头笑道:“姑娘,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吧?看你钻个狗洞都要矫情……好了,别苦着脸了,咱们快走吧,万一要让巡逻的兵爷们抓到可不好了!”
玉衡卿点了点头,一步步跟上了她的脚步,他要去看看平民们都被转移去了哪里,而且要在皇甫攻城之前搞清楚楼千篱的算盘。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怒意
那女子从城里出来后就一路喋喋不休:“姑娘,你长得可真好看!我家除了爹娘还有个哥哥,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好不?你可别嫌弃咱们穷人家里家境不好啊……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嗯…。。我忘了你不会说话……我叫铃兰……”
她像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弄的玉衡卿哭笑不得,他面无表情的往前走着不搭理她,却不由得记起几个月前,皇甫就是那么天天在他耳朵旁边念叨,竟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个老妈子一样,这一点两个人还真有点像……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可有好好照顾自己……
前面依旧是杂草丛生,那些在深冬里还顽强长高的狗尾巴草扫在他的衣服上,沾得满衣服都是小小的碎屑。
夜里的风带着些凌冽,又干燥的不带水气,玉衡卿有内力还好,就算衣服不够厚也不觉得太冷,倒是那姑娘冷的直打哆嗦,抱着手臂蹦跶。
玉衡卿瞥了她一眼,念在她帮了自己一个忙的份上,把身上的外披脱下来丢给她。
铃兰显得有些受宠若惊,瞪大了个眼:“姐姐,你不冷么?”
玉衡卿没理她就往前走,小姑娘在后面嘿嘿傻笑:“你真是个好人!”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却还不见居民们驻扎的地方,小姑娘的体力不太好,揉着脚腕坐到了路边一个大石头上:“啊……还有一半的路程呢,累死了,姐姐,先休息下吧!”
玉衡卿抱了手臂站在一边,靠着树上等她,一片寂静之中,微微听到前方有些动静……是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听着那有些沉重但稳健的脚步声,玉衡卿迅速戒备起来,有八成是巡逻的士兵。
他一言不发的把铃兰拽起来,在她快要一声惊呼的同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铃兰赶紧把呼声咽进喉咙里,憋得直瞪眼。
玉衡卿摁着她的脑袋,两人放慢了呼吸蹲在高高的草丛里,没了身形。
不消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约莫五六个穿着软甲的男人就一路抬着火把拨开草丛走了过来,确实是巡逻的士兵,但脸上却没摆出一丝严肃的表情,反而一个个笑嘻嘻的谈论着些荤笑话,吊儿郎当的兵痞样,一看就不是善茬。
玉衡卿皱了皱眉,照楼千篱说的,皇甫不日就要攻城,怎的这些南乾军还如此松懈,居然还有时间在巡逻的时候溜号…。。
几个士兵谈笑的投入,没有注意到两人蹲在不远处,径直的往前走去,眼看着危机要解除了,铃兰松了口气,拽着玉衡卿的衣服想要缓缓爬起来,却不料蹲得太久脚麻了,一个脚软就摔了下去,发出短促的一声惊呼。
几个走出去不远的士兵纷纷转头戒备:“是谁在那里!?”
玉衡卿“啧”了一声,蹙起眉头。
“哟!!是个女的!”其中一个兵士折回来看了看,一眼就瞟到了四仰八叉摔在那里的铃兰。
玉衡卿还蹲在后面,决定先看看情况。
“喂!”
铃兰被那个男人粗暴的拽起来,折回来的几个人对视一眼,恶劣的笑笑:“大晚上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她吓得六神无主。
“大哥!这绝对是个奸细!”其中一个人笑得很猥。琐。
几人随即会意:“嗯,没错,有必要好好审审!”
“我不是奸细!”。
几个士兵不怀好意的靠近她,对着她动手动脚的:“怎么?是不是奸细可是我们说了算!你最好识相点……”
几人的样子看得玉衡卿只觉得反胃,随手抄了一颗石头就射过去,正中拽着铃兰衣服的那只手,那人捂着手腕哀嚎了一声,痛苦的蹲了下去。
几人察觉到不对劲,像见了鬼似的跳开:“谁还在那里!?给我出来!”
玉衡卿面无表情的从后面的草丛中走了出来。
士兵们借着火把看清了玉衡卿的脸,呆若木鸡,直咽口水。
“哥……这个奸细才漂亮!”
铃兰吼着张开手臂挡在玉衡卿前面:“不准你们打我姐姐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