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对视半晌,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认真的气息,有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在两个男人之间建立起来,贺遥曦最终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出了帐门。
天蒙蒙亮时,玉衡卿才在温暖的被窝中缓缓醒来的,身后还留有的不适让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衡?醒了?”皇甫掀帘进来,见他正试图靠坐起来,吩咐小兵把粥端来,接过去坐在床边。
见他一副要喂自己的模样,玉衡卿皱着眉头把碗抢了过去,舀起一勺尝了尝,已经不烫了,温度刚好。
他细细的咀嚼着,动作很优雅,看起来似乎还带有那么一点弱不禁风,若不是见过他在战场上那种杀神的模样,还真是没办法让人把他和阎王这个词联系起来。
“今天要进行军队补给,岚军和枭凌的合作也有些细节要商议,”说完,皇甫又压低了语气死不正经,“何况,你昨夜累坏了,今天就好好躺着休息一天吧,嗯?”
玉衡卿瞪他一眼:“枭凌的事务我是要负责的,身为将军这样缩在营帐里像什么话!?”
皇甫还想劝劝他,不料他却直接道:“把明涵找来。”
皇甫不解:“明涵?这会儿怕是还在解灵韵那边帮忙呢,你找他干嘛?”
“别管!找来就是了!”语气里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皇甫吩咐下去,过了一会儿,就见明涵伸了个脑袋进来:“主子!你找我啊?”
玉衡卿撇他一眼,挑明道:“耍着我很好玩么?萧白。”
明涵一愣,站进来,吸吸鼻子:“哎呀呀……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他是萧白!?”皇甫诧异的怪叫了一声,“白冥的首领!?”怎么可能?虽然确实没什么人见过萧白真实的模样,但白冥创建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吧…。。怎么说萧白也该有三十老几了才对。
萧白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得意道:“是啊,因为我练了驻颜功,本来样貌就定格在了十七八岁,再配合点缩骨功加易容,扮成小孩子不是难事。”
玉衡卿转回视线不想看他,自认这一辈子打下那么多胜仗,拿下那么多将领,但面对萧白终究是束手无策。
易容的功夫独步天下,武功亦是深不可测……自己之前和他比过一次武,尽了全力都没在他手下走过三十招,自己和皇甫联手,怕也奈何不了他。
可这煞神偏偏就因得一次任务,对的自己军队里的那个武痴副将一见钟情,老是跑来找枭凌的麻烦,搞得自己一见萧白就头疼不已,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跟了自己一路……
“真正的明涵在哪?”现在仔细想想,在自己溜出将军府那晚,在外头偶遇的,怕就是已经被掉包的明涵,这么一来,一路上那些对于明涵的不协调感也说得通了。
萧白掏出一瓶药水抹去了易容:“放心放心,他现在正在冥寨里头好吃好喝的呆着呐。”说完语气一转,“不过奇了怪了,你怎么看出是我的?我觉得我演的挺好的啊。”
“夕殒河。”玉衡卿答道,要不是萧白赶来提示他那晚是月圆之夜,他也不会怀疑到明涵就是萧白,而皇甫,说是他救的也根本不为过。
思及此,即使再不待见这煞神,玉衡卿还是足够有诚意的道了声“谢谢”。
站在一边的皇甫倒是听出点苗头来了,盯着萧白沉思。
萧白蹦蹦跳跳的跑到桌子边抄了个苹果,大大的咬了一口,举手投足之间完全的少年心性,一般人根本不能想象这家伙已经三十多岁了。
他蹦到一个椅子上,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我说,你不会就是为了道谢这么点小事把我揪过来的吧?”
玉衡卿理所当然道:“当然不会,我想知道你那里有关我的所有消息。”
萧白呛了一下,忍着把苹果喷皇甫一脸的冲动,把嘴里的苹果挪到左边腮帮子,大模大样的敲着桌面不快道:“连价格都不谈,你这叫空手套白狼!老子不做亏本生意!”
玉衡卿往床帐上靠了靠,冷冷道:“是啊,包括把我绑起来送给陈贺?”
萧白换了副谄媚的嘴脸:“那个时候不是还没确定是你么,”他眼睛转转,“再说了!接那笔生意的是箫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财迷的性格!”
潜台词是,冤有头债有主嘛……
玉衡卿装模作样的为难了一阵,道:“那这样吧,等事情结束了,遥曦……”
“好!成交!”萧白眉开眼笑,“你说吧,想知道到什么?”
皇甫站在旁边一抖…。。。哎哟喂……这卖自家兄弟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战备
玉衡卿满意的点点头,随即道:“首先是雒城里那个替身的事,他到底是怎么做才瞒着那么多人,造成了我死掉的假象?”
萧白把苹果嚼完:“用了替身这是肯定的,他找了个和你身高体型差不多的人,因得你长年戴面具,又加上洛青城亲自将替身护送至皇宫,洛青城一直是你最得力的左右手之一,所以直至替身入宫面圣之后,都没有人怀疑进去的其实是假的玉衡卿,后来冷御云借义父子之名将替身留在宫中,又在宫外放出急病的传言,最后到那个替身假死都是他一人守在床前,除了御医之外根本无人接近……你也是知道的,冷御云在雒城只手遮天,连皇帝都对他惟命是从,他要是说玉衡卿死了,又有谁敢去质疑?”
玉衡卿道:“这些我也大致想到了……但我有些想不通的是,若是在我头一次出了冷府任职的时候,他没有送我面具的话,这个计划不就完全无法成立了么?”
当时冷御云是说以自己阴柔的相貌无法震慑敌人,所以送了他那副白玉面具,要他把相貌隐藏起来,并发誓不得在外人面前取下,但现在看来,他送自己的这唯一一份礼物,却是为了抹杀自己存在而埋下的漫长的伏笔。
可是那时……冷御云也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少年……难道那个时候起就已经一步步算到了如今的局面么!?但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从一开始就决定抹杀自己?如果不是玉府的的旧账被翻了出来,自己还有可能为他为南乾卖命一辈子,挑在这表面两国相交,背地里却波澜暗涌的关键时候把自己抹杀,也实在太不明智了,更本不符合冷御云的作风……
他的手在被子上蜷了蜷,面上的表情无知觉的显得有些狰狞。
皇甫抬掌把他的手握住了。
玉衡卿一怔,这才惊觉到自己的失态,手背上传来那人掌心的温度,柔柔的,却又像坚不可摧的支柱。
“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皇甫道。
萧白接腔“嗯”了一声,难得用上认真的语气:“他背后还有人,但是无论我怎么查,都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那个隐在幕后的人就像一个推手,精密的计划着每一件事。每个棋子的目的、性格、做事方法他都了然于心,然后一点点的渗透,利用,把整盘棋推向对他有利的局面。
皇甫目光闪了闪,但最终选择了沉默,帐里一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每个人都各有所惑,却像被拉入一个迷局一般理不清楚。
就在这时,大帐外一阵骚乱,似乎是有人求见受到了阻拦,一个藏青色的人影拨开卫兵,直接闪进帐来:“将军!刚刚查到的……萧白!?你怎么在这儿?”
后面的语调拔得很高,贺遥曦的脸瞬间扭曲。
萧白好笑的看着他:“小曦曦~~人家当然是来找你的了~~”
贺遥曦脸色一沉:“你早就知道将军在岚军了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
“谁叫你丢下我就跑了!”他瘪瘪嘴,“负心人!”
皇甫在一边给玉衡卿使眼色:怎么?你的副将把白冥的首领压了?
玉衡卿斜了下眼,手蜷起来放在嘴边咳嗽一声: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