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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早了,回去吧。”
“嗯,”水静把糖人吃完,扔掉签子,杨丹掏出帕子给他擦手。指尖指肚掌心都是糖渣,黏乎乎的很不好擦。
“找水洗洗吧。”杨丹左右看看,他们站在一所大客栈的侧门口,这里估计寻常客人不会走,地下还有一片没捡起来的菜叶,看来厨子可能刚采买完。
“进去找点水。”
兄弟俩从客栈的侧门溜进去,反手把门象刚才一样虚掩上,有点作贼似的快乐。
小时候常常一起躲懒不念书,那时候的心情和现在真是很象的。
进门以後,一侧是马厩,一侧是低矮的象是夥房的屋子。中间正好有一口井。
水静欢呼一声,跑过去拉绳子提水。
杨丹不解的问:“你见口井也至於这麽亲热麽?”
“这不是……好久不见了嘛。”水静一手拎著绳子一手揉一下鼻子:“我以前常干,不过自从回来就没干过了。”
杨丹笑著在一边的石凳子上坐下,水静抬眼看他:“哥,你也不一样了啊。”
“什麽?”
“以前这种地方你可坐不下去,又粗陋又不够干净。”
杨丹想想,微笑著说:“看来出去不是没有好处的。”
“是啊。”水静点头:“我还学会了做饭,虽然做的不太好吃。我会洗衣服,锯木头,打水,修房梁,买卖东西也会讲价钱……前天我还做了顿咸粥给笙笙哥吃呢。”
杨丹问:“他吃了?怎麽说?”
水静的脸皱起来:“他说很难吃,让我和厨子再好好学学。”
杨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水静提了半桶水放在井沿,就著桶把手上的糖渍洗掉。
杨丹看到这口井,却想到了在雪阴城鬼妓院的那口井……
他摇摇头,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抛开。他已经写了传书送到羽族,请族长和长老恢复雪盗一族的身份,然後请遍布天下的族人注意打探雪盗的下落。
至於柔碧……虽然他一直欺骗,来历不明,行迷成谜。但是,杨丹对他却恨不起来。这一点始终无能为力。
已经不再关心,但是,也不憎恨。
水静洗完了手,走过来扯了杨丹的帕子擦手上的水,一面在杨丹身边坐下:“哥,你有心事。”
杨丹没有做声。
“对了,我一直没问你,淮戈哥哥你到底和他说什麽了?他走的那麽匆忙,甚至没来和爹爹辞行……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了吗?”
杨丹低下头,曲起腿,头靠在两膝上:“我也……不知道。当时,总是年纪太小了,究竟我和他是不是有爱过,我自己都说不好。但是,易钧对我……连性命都付出来了,我又怎麽能够置他的一片心意於不顾。”
水静咬著唇,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有时候啊我也常常会苦恼。虽然和我我老婆他们大家都知道是在过家家,老公老婆的喊著,不过是抱成团儿取暖,互相有个伴儿,有个照应和依靠。可是时间久了难免会有假戏真作的危险。笙笙哥一直到现在也不待见他们,他们也不待见笙笙哥。我的大老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最久,好象,彼此都有点入戏……”水静低声说:“我也不敢和笙笙哥把这些都明白的讲,不然,他虽然脸上没什麽,但是……但是他太厉害,说不定什麽时候就把大老婆他给伤了。我对笙笙哥当然是没有二心的,可是,我老婆他们……我觉得我对他们也有责任啊。我把他们救下来,大家一直在一起生活,那麽亲近。要我一下子说他们和我全没关系,我也说不出口的。”
杨丹摸摸他的头:“没关系的,你这烦恼算不上什麽大烦恼,就是笙笙知道也没什麽。”
“哥,我是不是花心?”
“你?”杨丹一笑:“你只是重感情,怎麽会说花心呢。”
水静松口气:“不是就好。不过哥,你是因为自己喜欢易钧才把淮戈哥哥赶走的,还是觉得对他有责任,才把他留在身边呢?”
杨丹一怔。
这个问题,模模糊糊在他自己心中也曾经想到过。
但是,却不敢去深想。
那答案,自己真能接受得了吗?
“唉,大家都长大,都有烦恼。”水静皱头眉嗟声叹气:“不如小时候好啊,那时候无忧无虑的,整天都快快活活……”
“但人总要长大的,要变成成年人,承担应该承担的责任。”
“是啊。”水静把有些散的发髻拢了一把:“哥,我们回去吧,也不早了。”
看来他的心情是真的不太好……杨丹记得小时候出去玩,水静从来没有主动的提起回去的时候。
“好。”
杨丹站起来,掸掸衣裳,水静拉住他手,两人往外走。
走到客栈围墙下,正想伸手推门的时候,忽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水静一怔,反应比想法的多,拉著杨丹就站到了门後。
被一家小客栈的夥计堵著帝都两位天骄公子躲在他们小院儿里,还是不请自入的,那可不大好看。
进来的人脚步轻盈,兄弟俩都闻到一股女子的脂粉味儿。
似乎是两个人,那女子进来了,外面那人没有进,声音压的低低的,几乎细不可闻:“你自己多当心。”
那个女子说:“我知道,师兄你自己也要当心。”
水静没什麽感觉,杨丹却在瞬间眯起了眼。
这个女子的声音……杨丹记忆极好,听过两次的声音就不会忘记。
柳冰!
翔33
更新时间: 07/18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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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静懵懂著,看了一眼杨丹。
他对易钧的往事一知半解,杨丹讲的只字片语并不足以让他明白易钧都经历了什麽。
这个女子,易钧的师妹……
他们夜里这样低声下气的,隐秘的见面,水静一瞬间想到的只有两个字。
偷情。
易钧明明是喜欢哥哥的,却在半夜里偷偷的来和什麽师妹见面!
他想怎麽著啊?难道哥哥这样的天之骄子他还嫌不足?他……他一个落魄无依的家夥,还想要脚踩两条船?
水静身形一动,杨丹已经掩住了他的嘴,两个人慢慢的退到了围墙的暗影里。
“……你多小心。”
易钧并没有进门,那个女子走进门里来,怔怔的往外望了一会儿,才掩上门往里走。她显是心事重重,不要说杨丹与水静的灵力功夫远远在她之上,就算是水准相当,恐怕她也留意不到。
看她进了客房中一间,杨丹手一松,水静低声嚷:“我去揍他!这个家夥……简直要气死我了!”
杨丹站在原处不动,水静回过头来看他,漂亮的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哥?你竟然不生气?”
杨丹慢慢走过来,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水静怔了一下。
杨丹的相貌本来就与云爹爹十分相似,只是,一个已经成熟内敛,一个却还是年少青涩。
但是这样在月下粗粗一望,却让人觉得真是……
不愧是有血缘之亲的父子。
一直神彩飞扬的丹哥哥露出那样若有所思的眼神,一瞬间水静真觉得……是云爹爹站在他面前。
“哥……”水静咬著唇,小脸上因为怒气而泛红:“我要教训他,你,你是不是还会舍不得?”
“不是的。”杨丹拉住他的手:“你不要胡思乱想,天很晚了,你不回神殿麽?”
“不了,我和你一起回宫去。”
街上的人比刚才少了许多,稀稀落落的灯火显得有些寥落。
“哥,你到底怎麽想的啊。”
“我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麽。”杨丹低下头看著自己的手指。修长的手指看起来漂亮纤细,就是女子也没有这样精致的美丽。但是,这双手却可以挥动起锋锐的长剑,令人胆寒。
易钧……
他以为他了解他,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