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碧涛渐渐从惊讶中回神,看了崔林一眼,同样苦涩,“我太小看你了,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我竟没看出你将黄柴英打进牢中只是一个幌子。”
“为什么背叛贺峻族?”
“背叛?”叶碧涛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般哈哈笑道:“我本是华族人,何谈背叛?”
“难道你忘了叶标将军对你的养育之恩,他可是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般对待,多次嘱托我好好照顾你。”
叶碧涛眼神暗了暗:“他杀了我一家人,偏偏最后良心发现留下我性命,可知这比死还痛苦,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做噩梦,梦见亲人流着血逼问我为何认贼作父,现在我就算下了地狱至少不会没脸见我的族人,这一世我无可选择,他的养育之恩我也只得来世再报了。”
“哼,养不亲的狼崽子。”崔林双目赤红,“杀!”
朱龙马一阵嘶鸣,率先冲进重围,其余人连忙跟上掩护刘魏白,小意唐星辰联手,冲到刘魏白身旁开路,刘魏白嘴角噙一丝冷笑,手中枪挥的滴水不露,触目的鲜血让他感觉身体越来越热,朱龙马扑哧喘着粗气,见人倒下便踩,斩杀出一条血路。
崔林正与叶碧涛厮杀,下手狠厉,他一定要亲手宰了这个叛徒。叶碧涛因刚刚提到叶标,竟有些恍惚,毕竟那时他被吓得发烧月余,神志不清,叶标一直陪在他身边,喂他吃饭,哄他安睡,他醒来后一度失忆什么都想起只当叶标是他亲生父亲,后来恢复记忆也曾挣扎,正当犹豫不决之际,刘魏白找到了他,对他说了一番话,他不知道刘魏白如何找到的他,但他最后选择了刘魏白,依旧装作失忆叫着叶标父亲,只是这父爱再不让他觉得温暖,只有无尽的压力与痛苦让他喘不过气,借父亲的力当了军营副将,此刻他却彻底背叛了那个一直将他当作亲生儿子的老人,若不是这该死的血海深仇,叶碧涛会好好待他。
一个不慎,叶碧涛只觉肩上一阵剧痛,抬头看向崔林,眼中竟是解脱神色,崔林一惊,只见叶碧涛头用力一转,蹭到了他的金背砍刀上,瞬时鲜血从咽喉中喷射而出。
罢了罢了,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这命我还给你,下辈子让我们只是一对全世界最普通的父子!
30
30、三十 。。。
刘魏白带兵冲出重围,眼前贺峻兵力越来越弱,不想前方竟又出现一支贺峻士兵冲杀过来,刘魏白心中一凛,回头看向璃魏兵,大多已然负伤,犹如困兽般用尽力气厮杀着,刘魏白知道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多久便会全军覆没,但是不能降,必须活下去,刘魏白聚集了心神,依然在士兵的掩护中向外突围,身上的伤口没让他神志模糊,反而越发清晰起来。
小意手臂负伤,喘着粗气,只觉眼前一阵模糊一阵清晰,身上似快没了力气,手却一直本能挥动着。唐星辰也好不到哪去,气息紊乱,不过因一直有小意掩护,并未受伤。
这场战斗对璃魏军来说异常艰辛,身边人一个个倒下,贺峻兵永无止尽的涌上来,人人筋疲力尽,支撑他们继续战斗的只剩信念。
秦之俭觉得真是神奇,在这样混乱的时刻,在他已然意识不清的时刻,居然听见了唐星辰的惊呼,这惊呼夹杂着满满的心痛自责,惊的秦之俭一个激灵,不能倒下,不能就这样默默的死掉,拼命朝着听到的方向艰难前进,连倒下的人是谁都分不清,只是本能的奔向有那个人在的地方。
唐星辰见小意为了护自己腹部挨了一枪,一声惊呼下小意忍着痛又挡掉一个人的攻击,喊道:“别发愣。”两人背靠背打着一场似乎永无休止的战斗,透支着体力,小意觉得心思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知道唐星辰并不比自己武功差,却在这个修罗战场中不能自抑的去关注他保护他。
唐星辰艰难抵挡着越来越多的攻击,他知道决不能掉以轻心,不然害的不是自己是小意,又一刀砍了过来,小意避无可避,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牺牲了□坐骑,但现在弃马与自杀无异,忽然一戬横插过来挡在了他面前,唐星辰转头,只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秦之俭正帮他挡杀追兵,砍完刚刚的人之后还不忘回头对他眨眨眼,唐星辰失笑,这人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体力似乎趁这一时又恢复了些,也不敢大意,继续挥动着手中枪战斗。
秦之俭见唐星辰并无大碍,倒是小意受伤颇多,便渐渐把重心移到了小意身旁。
璃魏军的抵抗越来越弱,眼见便要坚持不住,忽见贺峻军正斜方似乎被撕破了一道缺口,刘魏白想也未想便带兵朝那道缺口移近,璃魏军看见希望,更加努力的抵抗厮杀起来,贺峻军大惊,眼见即将将璃魏军全军覆灭,不知从哪突来的军队,不仅打乱了贺峻军先前的部署,还激发了璃魏军的斗志。
这支队伍人人蒙面,下手狠辣,一击致命,不像军队更像所谓的武林人士,个个武力高强,袭击方位奇巧,贺峻军万万没想到会突然杀出个程咬金,一心一意只在对付刘魏白,使他们轻易逆转了战场形势,从出现到协助璃魏军成功脱险,始终一言不发。
小意,唐星辰,秦之俭三人一线边杀边退,眼看就要退出包围圈,斜里忽然刺出一枪直向唐星辰坐骑,秦之俭大惊,忙身体向前出戬迎挡,堪堪挡住岂料自己坐骑前腿忽然一倒,淬不及防,秦之俭整个人也跟着跌了下去,随即腿部便中了一刀让他无力再起。
唐星辰听见身后传来“啊”的一声,大惊失色,“秦之俭?”回身伸出手欲拉秦之俭上马。
秦之俭听见唐星辰的呼喊,慌忙抬头连腿伤也顾不得了,只觉唐星辰的担心就像这满是鲜血的地狱一抹让人心暖的阳光,呆呆的伸出手去,祈望救赎。就在快要接近之时秦之俭猛地收回手,不行,不能连累他。
唐星辰手一握,发觉竟是空的,怔愣下猛然回神,急切的大喊道:“秦之俭。。。拉住我。。。”
只见秦之俭朝他灿烂一笑,抬手用力朝他紧挥,像在告别,还没挥两下,便被一个贺峻士兵一刀砍倒,融合在了无边的尸骸中。
“秦之俭,不要。。。”耳边最后传来唐星辰痛彻心扉的嘶喊,秦之俭倒在尸骸中欣慰的微笑。终于不是一个人默默孤单死去,终于死时还是有人会难过的,终于死后还会有人记得这世界上曾经有一个人叫做秦之俭,终于。。。终于他还是与杨培不同的,最后他想,秦之俭还不是一个坏到谁都厌恶的人吧。
当初他凭着身份地位随意玩弄花魁小倌戏子,唐星辰是最特别,最让他有兴趣的一个,因为唐星辰从不刻意讨好,也不躲避反抗,无论他怎么对唐星辰他也只是一副不理不睬,任其为之的样子,这让他产生无比的新鲜感,相好了几日以为唐星辰对他的态度会有所改变,可惜他的耐心终究还是太差,开始在床上刻意侮辱打骂,唐星辰一直只是紧咬着牙一声不吭,更让他心里产生了无比的挫败感,不过一个戏子而已,变着法得折磨他,凌虐他,只想让他就范,朋友打趣他竟然对一个戏子痴迷了一个月才让他惊觉,□无情戏子无义,不过一个玩偶,他怎么能对这种人产生感觉,仓促的将人抛弃,秦之俭继续做他的纨绔子弟花花大少,唐星辰的事再没过问。
军营中的遇见是他始料不及的,满心开怀的重逢在唐星辰见到他装作不认识之后变成一盆冷水,浇的他从心发冷,其实他不想再侮辱唐星辰的,后来的流浪生涯已让他明白了这世道并不是以身份看人便准的,妓女也有苦衷,戏子也是难言,都是打落牙齿并血吞,有苦自己知。可是他还是狠狠的伤害了唐星辰,他想解释的,然而每每看到唐星辰怨恨的眼神,他便什么都说不出了。
当初因为身份地位他不敢承认对唐星辰的感情,后来想承认也没机会了,秦之俭闭上眼睛。
小意拜托你了,好好对待他,不要再辜负他。
在听到那声凄厉的呼喊之后,小意看到唐星辰身体随着颠簸摇摇欲坠。心慌之下使劲一把将人抱到了自己马上,好在有人断后,追兵没有追来,他们才捡回了两条命。
唐星辰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人愿意为了他而死,他一直认为自己贱命一条,低人一等,可是那个他曾经的恩客,那个像所有人一样侮辱他,玩弄他,玩腻之后便形同陌路的人竟然为了救他死掉了。
感觉到唐星辰一直在瑟瑟发抖,似在极力隐忍着哭泣,小意心里一紧,紧紧抱住唐星辰。战场就是这么残酷,个人的悲伤感情在它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刘魏白冲出重围,再回头已然找不到刚刚帮助他脱险的人,清点了下人数,所剩将士仅余几百,受伤或轻或重,好在是活了下来。
刘魏白眉头紧锁,自打仗起还从未出过如此惨烈的败仗,心中狠厉滋生的更加旺盛。行到一个小树林时招呼各人下马休息一下,匆匆扯了铠甲下里衣缠了伤口止血便继续前进。
那些人绝不是璃魏军,刘魏白可以肯定,据说虎拓军就是被不知名军队突袭才拖慢行军速度,正好帮助刘魏白有逐个击破蛮族的机会,这样看来像是另有什么人在暗地帮助他。
到了营寨,刚刚下马,突然传来马蹄声朝这边走来,听声音当有一千余人,众人刚刚放松下的心情再度紧张起来,提高戒备,此刻若再遇敌人可真真凶多吉少。
好在来人是自己人,众人这才真的放松下来,刘魏白惊喜异常,再看后面来人均是璃魏都城的郎中,心下不禁有些疑惑。
李文轩来到刘魏白所扎营寨,眼见之处皆是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