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骨扬灰。
但倭寇的叫骂声让他无暇想更多,当即再让狱丁去动刑,这才真是逼急现原形了,肯定要趁机审下去。
徐砚见到有人到边上开始记录什么,也没和吴沐川说,自己就先到外头去了。
等吴沐川终于问出有用的一些东西来,转身一看哪里还有人,问清去向,追了出去。
青年就站在庭院一株银杏树下,身姿笔直,风扬起他沾血的袍摆。明明是站在阳光下,吴沐川却觉得他冷极了。
跟刚才挥刀时一样,没有一点人气。
身后的脚步声让徐砚从思绪中回神,看到吴沐川笑容爽朗。
“徐大人果然料事如神。没想到倭寇还有情义,最后居然求我全那些人留个全尸。”
“那接下来提督大人就忙了,若有需要下官的,提督大人尽管吩咐。”
“此事还待细查,徐大人又立一功,我必定如实上呈陛下。”
徐砚闻音知雅意,朝他拱拱手:“如此,先谢过提督大人,那下官就不耽搁提督大人的正事了。”
吴沐川见他真的不再问就离开,面上的笑意慢慢收敛。
这徐砚,还是小看他了。
居然毫无畏惧就离开,也不贪更多的功名,多一句话都不问。
他应该猜到是有人里应外合,要对付自己这提督,顺带想将工部的人清一清,而他就是工部首当其冲的。
再有是,猜到自己早有察觉,已经在布局收网,所以才觉得没有威胁。
而且自己势必要护他周全,只为接下来的战船改造。
这人。。。。。。把一切看得太清,聪明得让人心惊。
更何况,还有那种冷厉无情的性子。
现在的年轻人啊,果然不能小看。
吴沐川心里感慨,一位穿着软甲的士兵跑上前问:“提督,那些尸首是运还是烧?”
“烧!”
不管徐砚为什么要将那些人挫骨扬灰,他卖这个面子又何如。
但他隐约猜到,可能和那个受了惊吓的小姑娘有关。
徐砚也没有去工部衙门,直接回了府,沐浴后换过一身裳。齐圳进来给他汇报道:“三爷,知府那头有推不掉的责任,恐怕杭州知府要换人了。再有是,吴提督查实那些倭寇里头有化作过商人,与城里富商有接触。”
吴沐川什么都没告诉他,不代表他查不到,只看他想不想知道而已。
“就到这里止吧,不管是谁在后面指使,最要紧的也不是我。吴沐川去年给族里翻修了祠堂,那之前不少富商都偷偷私下求见他,这里头就是他的事了,可能是利益触动得多了。”
刚刚好大败倭寇,给他迎头兜盆冷水也正常。
齐圳闻言应喏。
他又问道:“姑娘那里怎么样了。”
“喝了药一直睡到现在。三爷,您也歇一歇吧,从昨晚到现在,你几乎没合眼。”
徐砚正要点头,外头传来绿裳的声音:“三老爷回来了吗?姑娘醒了,让奴婢来问三老爷用过午饭没有。”
齐圳忙走到外头去,看到绿裳是问用没用饭,结果手里提着食盒。
他把人请进来,绿裳把食盒放下,笑吟吟地说:“姑娘听闻您出府了,担心您忙得连饭点都忘记,本想让奴婢送到衙门去的,结果听说三爷似乎回来了。就直接过来这儿。”
徐砚看着绿裳手里的食盒,站起身说:“我去看看她,就在那边用吧。”
绿裳只好再把食盒拎着,跟着过去。
初宁精神看着好一些,靠在床头喝粥,见到他来双眼都亮不少。
徐砚本想看她用饭情况,结果被她连推带赶的,赶到对面的炕上用饭。
南方的房子一般不设炕,这估计是成安公主买了宅子后来改的,每个院子都有。
这边用过饭,小姑娘那头去净房换衣裳,说一定要下地走走。他只好盘腿坐在炕上,一只手撑着头,看窗外被风吹沙沙作响的树。
阳光照进来,暖暖的,很舒适。
等初宁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么一幕。
徐砚一手撑着头,半靠着迎枕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初宁:徐三叔累到睡着了。
徐砚:没有的事,徐三叔有用不完的精力。
初宁:我还小,听不懂。
第43章
初宁住的屋前种了颗枝繁叶茂的香樟树; 即便入秋仍是一片青翠。
秋日的阳光从茂密叶片间穿过; 再落在熟睡的青年面容上; 柔和光辉流转; 显出他最无防备的一面。
初宁悄声上前,好奇地看他。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徐三叔。
闭着眼; 平时不经意间会流露的威严就不见了。说实在的; 她每回见到他眉头一蹙,心里是发怵的,只是仗着他溺爱自己硬在胡搅蛮缠。
那样徐三叔就舍不得再训斥她。
每每看他好气又好笑的样子时,莫名还有成就感; 这两年就越发收不住性子里的这点恶劣。总是又怕又贼胆横生地挑战他的包容度。
现在想想,这小心眼儿太坏了。
外头起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徐砚的衣袖亦轻轻扬动,他身上淡雅的香被风送到小姑娘鼻端。
初宁就想到醒来的时候是抱着他的手帕,想到他的无微不至,内疚得都想摇醒他,跟他说对不住。
她转身到床铺上抱了小薄毯子过来; 踢掉鞋子,小心翼翼跪在炕沿,给他盖毯子。
本来就才退热; 这么一动,居然累得气喘吁吁,腰都直不起来。要不是顺势靠到另一边; 她非得砸徐三叔身上去。
小姑娘索性就往炕里缩去,缩到靠着窗,离徐砚有半臂距离,安安静静看他睡觉。
看着看着,她眼皮也开始打架,不知怎么跟着睡了过去。
徐砚感觉到胸闷,像是被石头压住,喘不过气,生生给闷醒了。
一低头,看到个毛绒绒的小脑袋,正压在自己胸膛睡得正香。
她怎么睡到自己身上来了。
徐砚意识慢慢清明,看到两人身上各自盖了薄毯,不过小姑娘的已经被她卷在身上,跟只蝉蛹似的。
他伸手探探她额头,体温正常,心里终于轻松下来,往窗户那里看去。
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上,日落的斜挥酒在窗柩上,暖暖地照在他们身上。
居然一觉睡到这个时辰。
徐砚再度低头看熟睡的小姑娘,双颊嫣红,唇微微嘟起,诱人的红艳。
他想到自己的心思,无声轻叹。
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对他也没有防备,这样黏着他,不是考验他的自制力吗?
是这么想着,指尖已经轻轻扫过她的脸颊,将她额发拨了拨,早上的小包和发红的地方已经消退。
他抬手,压抑着想与她的亲近,把手抽离。
有脚步声从外往里,徐砚缓缓坐直。汐楠进来后看到他动作轻柔,似乎是不想惊动自家姑娘,要从炕上起来。而自家姑娘的睡相,让她看着都脸红。
她在姑娘睡着后出去一趟,回来再一看,姑娘就滚人怀里了,这事怪不到徐三爷身上。
汐楠想说话,徐砚朝她比了个噤的手势,在抽开身前用手托住小姑娘的头,让她垫着迎枕。
初宁猛然离开温暖的怀抱,不满地翻个身,又没有动静了。
“一会就把她喊醒,睡多了,晚上该走困。”徐砚穿好鞋子,理了理衣襟。
汐楠点头,心里奇怪。既然要喊醒,为什么三爷现在不顺带就把姑娘叫起来。
徐砚吩咐一声就出了屋,脚步极快离去。
汐楠只当他有急事。
到了晚上,初宁果然走困了,在黑黑的帐里睁着双眼,望着帐顶,怎么也睡不着。绿裳今晚值夜,担心小主子还害怕,就在床边加了张小榻,正睡得发出微微的鼾声。
初宁听着这声音,来来回回翻了几个身,更加睡不着了,总感觉少了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