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鸿钧亲手浇灌出的一株花,自然知道对方秉性不如外界所说的那般清高孤冷。只不过万事不入他眼,自然是不得关注。孔繁欢是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外人皆以为是孔繁欢一厢情愿,但在清源看来,鸿钧却更像是那个单相思的人。打从孔繁欢出现之后,鸿钧就瞧中了对方。
只不过这人心理扭曲得厉害,八成是情路曲折。
清源尚未来得及去见那二人,倒是先见着了月老。素来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如今眉头紧皱,半点不见姻缘神该有的喜气。“你是要去见鸿钧小友?”月老开门见山便问。清源点点头,尚不知月老来意。
待听过事情原委后,清源多少有些回不过神。
“您是说分明缘分已断,那两人却成了亲?”
月老捻须叹道:“是啊——按道理说,繁欢小友在第十世前已斩断了红线,二人之间总是阴差阳错失之交臂便属正常,可如今却如胶似漆——奇怪奇怪。”月老先前也曾试图去与鸿钧见上一面,只不过对方似有意隐瞒孔繁欢的事,若是提起也大多只言语三两句便敷衍带过,不怎好打探。这次听闻清源也已回来,才有意想借其之口询问一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清源而言,他大概算是无端的受殃池鱼,平白被拉扯进这场十世之约中。他与孔繁欢并无多少偏见,若没有鸿钧,他们之间甚至还能有些话聊。
乃至孔繁欢一时冲动提起的十世之约,将清源拽入其中的实则却是鸿钧。对方见不惯孔繁欢同他能聊上三两句的交情,意图借誓约为由叫孔繁欢与他疏远,或者说对清源生出嫌隙心来。只可惜事事不能如鸿钧所想的那般,每一世到最后孔繁欢大多都选择了退让。
就算是老天牵的红线果真也不堪鸿钧这种作法。清源颇有些唏嘘于鸿钧的那要命的扭曲性子,但仍承了月老的嘱托,去瞧一瞧那二人的情况。
“父亲。”清源敲开了门,从善如流地换上了原本对鸿钧私下的称谓。于掌控欲过度的鸿钧而言,亲手栽出的花的确算作小辈,若在人前他虽不会让清源这么称呼招惹误会,但人后如何,也只有个中清楚。
果不其然,在将孔繁欢弄到手后,鸿钧就不怎再愿将心思放到清源身上了。他不想将人再留在宅邸之中,以免让清源与孔繁欢遇上。哪怕清源乖觉改口说道:“听闻娘亲已进了门,是应备上礼拜访的。”鸿钧都无半点透露男人情况的意思。
清源知道不便再继续追问下去,再见月老时也透露出自己无能为力之意。
他很快便搬出了鸿钧的宅子,寻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入住。清源的物件并不多,拢共不过两三件,收拾完后便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来自斟自酌起来。待喝过第三杯的时候,端着姿态的花仙才渐渐松下脊骨的僵直感,低低叹出一口长气来。他眉眼间的神态染上倦懒之色,朝着月色举杯,道:“敬孔兄。”他说完,又自觉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便止不住一笑。
实则最初,清源早于鸿钧结识孔繁欢。对方热情率直,是上界少见的性子。哪怕是性子内敛的清源也与对方能聊上两句。不过他受鸿钧约束,因此很少会出门抛头露面。鸿钧性子扭曲,平日里便拿规矩日复一日教导,花草天性便随遇而安肆意生长,哪里会情愿被人束于一隅。再者鸿钧平日交际鲜少,日常的压迫早早便令清源喘不过气来。
在走投无路下,他才想到了得让鸿钧的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去。
而孔繁欢,这人无疑是讨人喜欢的,也是清源唯一能想到的人选。他只是在两人之间牵出了一条假红线,又刻意透露此事,促成了鸿钧与孔繁欢的见面。
鸿钧这种骨子里守旧克制的类型,最是容易受不被约束的性格吸引。他开始一次次突兀地出现打断清源与孔繁欢聊天,拿出刺人的态度言语,想拿不成熟的方式引起人注意。孔繁欢原先对鸿钧只是纯粹的好奇,他好奇于红线与爱情,半点不牵扯其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清源在旁推波助澜,不断地暗示孔繁欢红线相牵是天注定的情缘,且怂恿着对方一点一点地与鸿钧亲近,促成假红线成真,二人纠葛不清。若是真红线,这十世再如何坎坷崎岖,到最后孔繁欢也是离不开鸿钧的。
说到底,孔繁欢就是送出去的替死鬼,是清源为摆脱鸿钧控制的一份大礼。
他如今如愿在外自立门户,且还拿了一份牵红线的小小功德,届时若想的话也可往月老的方向发展,可谓前途光明。清源饮尽杯中的清酒,片刻后才起身回屋休息。
等到再听到孔繁欢的消息便是又两个月后了,男人不知怎的被弄怀了胎,旁人皆叹孔繁欢为了讨鸿钧开心倒是不惜代价,对着鸿钧自然是满嘴的恭贺好话。清源却知这怕是鸿钧一厢情愿的桎梏,往后男人怕是连外人都不能见,亦或者就算是如今怀胎生下的孩子也不例外,在这之后,孔繁欢的名字会渐渐开始被淡化遗忘。
即便是现在也已初现端倪,不少人已开始拿鸿钧内人的称呼来代替孔繁欢,若是不常见的,便连名字都不知怎么提了。
清源彼时已入了月老殿帮忙,亏得那份卖了孔繁欢得来的功德,他对红线颇有亲近之意,处理起事情来也有条不紊,颇得月老看重。
偶尔,月老也会提及孔繁欢与鸿钧之事,只是琢磨不透下的在意,但毕竟成人之美为月老天性,自然不会为这一点小事叨扰二人。清源也会在旁跟着劝月老放宽心,一副体恤的好脾气。大约是为补偿,哪怕知道鸿钧不会将东西送到孔繁欢手上,清源还是会隔段时日便送去些礼物。
走过鸿钧宅邸前时,清源会停下脚步去看那扇紧闭的大门。
那里头发生什么他大概能猜得到,但如今却已与他无关,他捧着刚开的花抿出笑来,又取出一支最好的花放到了台阶之上,轻声道:“敬孔兄。”
在直起身后,清源便离开了,再未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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