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得看怎么说了。”一个重量级的大婶儿摇着扇子,悠哉悠哉的说道,“旁的不说,单说那崔老爷的为人,也是够一说的。他崔记的绸缎庄一个月的进项得有多少?虽说是比上不足,但比下总有余了吧?却还像个铁公鸡似的,一毛都舍不得拨!平素里穿得像个叫花子地便罢了,连那小木匠的工钱都要扣。讲好的十五文给五文,哪个人不气?前儿我就听他们吵得厉害。好像还动了手。估计这事儿,最起码也得有八成的可能是那小木匠干的!”
“王嫂子这话也不对,”旁边又有一个干瘦干瘦的女人插话了,他瞪着一双金鱼似的眼珠子,嗡声嗡气的说道:“我看那小木匠长相还蛮英俊的,说话也老实,怎么着也不像是个能杀人地样子啊?”
“哟,瞧瞧,还英俊呢。还老实呢。那小木匠才来几天哪。连人家老不老实你都知道了!”一个穿着大绿衫子地女人徒然尖声叫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来,捅了一下先前说话地瘦女人,脸上挂着淫荡的笑,揶揄道,“你啥知道他老实的?啊?”
说罢,众女人又笑成一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另一个女人脸上挂着担忧的表情,瞟了一眼隔着两家的墙院。说道:“我还是觉得这里面有点不对劲。”
这女人穿着一件半旧的短袖对襟儿小衫,家常衣服,坐在桌边儿,手边放了一个簸箕,那簸箕里,放着一些个扒了一半的大蒜,看样子。这女人应该是这个小院儿的女主人了。
周围的女人们听得她的话里有蹊跷,便也都停止了嬉笑,安静下来看着她。
“都说是那小木匠害了崔老爷,可是,我觉得这事里还是有古怪。别地不说,单说这崔老爷新娶回来的那个张氏,原本是个青楼出身的。长得也忒妖道。说话也像含了糖似的,那眼睛好像时时刻刻都想要勾引男人!都说这崔老爷最吝啬。可是,谁见他对那张氏吝啬了?平素里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样不是先可着她?成日家打扮得跟个妖精似地!”
“是啊是啊!”她这一说,别的女人也赶紧附和,一个黑脸膛的女人说:“瞧她那两步走,简直像是没有骨头是的,往死里扭!把个我家那个死鬼看得口水都要滴下来!”
“可不!”另一个女人急忙接话道,“这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饼,那崔老爷都多大一把岁数了?那女人怎能不给他戴绿帽子的?”
“说到这绿帽子,”那小院儿的女主人又若有所思的沉吟道,“在崔老爷死地前一晚,我还真听得他们两口子吵架来着,我好像听到说什么奸夫什么地,那女人只是哭,那崔老爷却气的咳个不住。到了后半夜,却也渐渐地没了声息了。结果第二天,却传来崔老爷死了的消息。你们说说,这事里,是不是有些蹊跷?”
这女人的话一出口,在场的女人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场面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我说刘姐儿,”一个相貌较为周正的女人,一脸警醒的对那女人说道:“这种话,你只当今儿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要再传出去了!”
“是啊!是啊!”又有一个女人连声应道,“刘姐姐,需知祸从口出!那崔张氏既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想你也要多加注意才好,今儿这话,我们姐妹们,也自当没有听见便罢了!”
“哎,我才想起来,我的炉子上还烧了水呢,得赶紧回去瞧瞧。”一个女人立刻站起身来,挥了一下手中的帕子,便要离开。
“可不,我的灶台上也热着饭呢。刘姐儿,我也先告辞了。”另一个女人也急忙站起身来,找了个托辞就要往外走。
我听得她们的谈话,知道她们要走出来了,便也急忙一闪身,躲到了那女人外墙边的小夹缝里,那前面刚好有一株大树挡着,可以把我藏个严实。
这些个女人们,刚才还神气活现的,这会子一个个的,都恨不能脚底抹油般的走个飞快,不一会子,那院子里,怕是只剩下那个快嘴的女主人了。
我在门口等了一小会儿,见真的不再有什么人走出来了,才蹑手蹑脚的溜了出来。
回到村里,就见阿黄在小白的小屋子里,里里外的忙活着煮饭,香气都飘出了老远。
“咦,姐姐回来了啊!”阿黄看到我,很是开心,我觉得其实最适合阿黄的职业应该不是小木匠,而是家庭妇男。他太喜欢照顾别人,太喜欢生活上的点点滴滴了,这样的一个五好男人,怎么可能会是杀人凶手呢?
这样想着,我便更加坚定了要帮他的信心了。
“姐夫怎么没有回来啊?”阿黄一边忙活着炒菜,一边回头瞧了我一眼,道:“他昨儿还跟说,把杀害崔老爷的凶手捉住了,就带你去裁两件新衣裳呢。”
我的心里,突然没有来由的一动。
裁两件新衣裳吗?
他说的?
那个……表面上根本就瞧不上眼那几块布料的死家伙说的?
第九十六章 今晚来闹鬼(上)
我坐在桌边儿,看着阿黄里里外外忙活的身影。
刚才他说,那个什么狗屁李三儿说要给我裁衣裳?
所以那家伙今儿早上才发那么大的脾气来的?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便突然间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的愧疚感。
花儿和小白不多时便回来了,两个人手牵着手,蹦蹦跳跳的,进到屋子里,便四处张望着要找她们的“姐夫”。
“咦,姐姐没跟姐夫一起回来吗?”花儿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叫道。
“是啊,姐姐,今儿一早上姐夫来找你,结果也不见你,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呢。”小白也连连点头的说道。
我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低下头轻咳了一声,然后抬起头问:“你们今儿有什么收获没有?”
“有啊,有啊!”花儿兴奋的点着头,坐在了我的身边儿,说道:“我打听到,这柒字号的染坊,原来就是镇子里有名的柒家染坊,那里的布匹的确是很有名的。这柒家染坊是个老字号,手艺可真是没得说的!在里面的染布师傅也基本上都是些个老手艺师傅。可偏巧三年前这里来了一个从杭州来的师傅,这师傅手艺极其精湛,把个柒家梁坊的那些个老手艺师傅都给比下去啦!那柒家梁坊的老板一见,便喜不自禁的留了他下来!”
花儿说这些话的时候两眼放光,手舞足蹈,可见,她早已经知晓了她所收获的这些个信息的价值。
“是呢,是呢。”小白也连连点,说道,“人都说,那个新来地师傅很年轻,但是很沉稳的样子,也不爱说话,只会低头干活,他没有媳妇儿,对只染布却情有独钟。据说。经他手染出了好几款特别的颜色布匹呢!”
原来是这样。我的心里,便更加的有了底了。
一个新来的染布师傅,一个从杭州来的染布师傅,一个,从杭州来的年轻的染布师傅,一个从杭州来地,没有媳妇儿地年轻染布师傅。
一个,从杭州青楼里赎回来地,绸缎庄的崔老爷的续弦。
这里面,难道真的没有一丝关联吗?
我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成竹在胸的微笑。
“姐姐。你是不是有了什么主意啦?”花儿见我脸上浮现出的微笑,也连忙两眼放光的问道。
“当然,”我难掩脸的笑意,看了她一眼,说道,“今儿晚上,咱们就给她们来闹个鬼!”
“闹鬼?”花儿和小白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从白天。到晚上地这段时间里,一直也没有见那李三儿的影子。我心里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种怪怪的感觉。
为什么,我总是会隐隐的觉得我做错了什么错事似的呢?
算了算了,不去管它!
想那个讨厌人的东西做什么!明明是他有错在先的,是他说这些料子不好,他根本看不上眼地。那本姑娘也有言在先。说我要自行处置的,这会子他又气了。有什么好气!
这样想着,我便甩了甩头,将那家伙的影子从我的脑子里甩了出去。然后跟着花儿们忙忙活活的,装备了一大堆的道具,只等着夜幕的降临了。
天色渐渐地变暗,村子里只能略略地听得到接二连三的狗吠声。
“可以行动了!”我笑着拿起那些道具,对我们搭档们说了一句。
四周都是一片静谧。
湛蓝地天空中,只挂着一道新月,细细的,单薄的,把它细细的清辉洒在大地之上。
在一个不大的小院儿里,门,轻轻的打开了。
门缝里探出了一个女人的脑袋,她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半个身子,再四处张望了半晌,才走了出来,将门关上。
这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她伸出手来将这件披风上的帽子扣在头上,然后便低着头,急匆匆的向着一条小巷子走去。我从一道窄巷里露出头来,然后向身后的人招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