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民俗学学生,张曼仪试图寻找这个故事的原型,她本来设想这可能是某种民俗故事,类似于「灰姑娘」,有一个母题,然後随着不同民族的交往被改编成不同版本的文艺作品。但她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民族里存在这样的一个文化标志,也并没有哪个民族的传说故事里,有一座这样亘久留存的「锈城」。
她也曾经猜测这是不是类似於「漫威宇宙」这样的商业流行文化在各地留下的共同痕迹。直到她在16世纪的一张欧洲g0ng廷画发现了那个标志,那张画里有一栋教堂,她电光火石间记起,它在动画片里出现过,只不过在动画片的那个时间,它已经非常古旧,被很多栅栏围了起来。g0ng廷画没有注明作者,也没有注明绘画地点。从画出发去找这座教堂希望非常渺茫。张曼仪拿着画向在欧洲学艺术的朋友打听了一圈,没有得到任何答案。甚至有朋友直接说:你也别找了,我寻思着可能是那个画家自己幻想出来随手画的,然後那个动画片看着好看就也抄了,反正画家Si了好久了,没版权纠葛嘛。
但随着张曼仪开始留心那个标记,她收集到的资料越来越多,有新闻剪报,有壁画,有动画片,有。有一篇甚至是张曼仪认识的作者写的,张曼仪激动万分,跑去找他问灵感来源,他一头雾水地说,就是突然想到的。
「突然想到」很类似於古代宗教崇拜者们所讲的灵光一现,古人认为这是天启。但张曼仪忽然有了一个猜测,这是两个不同的宇宙擦肩而过时的资讯传递,它影响了两个世界里一些较为敏感、能接收到相关资讯的人。那个作家属於一位。她听说我做了相关的梦时,差点以为我也是一位。
「但我的梦和实际发生的事并不一致。」我cHa话,「你应该也分不清什麽是我自己臆想的,什麽是受到影响而让我感受到的。」
张曼仪摇摇头:「我是不能确定。因为了解锈城我也只能靠一点点的资讯积累,我不知道哪些资讯是先发生的,哪些是後发生的,除非获得明确的时间资讯。锈城自己的世界也许是沿着线X时间单向发展的,但是透露给我们的,是一些跨时间跳跃的碎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有空间可以被感知,时间本身并不能。」我大为震撼,「好家夥,怎麽哲学了起来——当你试图了解时间的时候,你获得的永远只有某一刻的截面。」
「而且有意思的是,」张曼仪悠悠道,「你读的那篇报导讲的应该主要是矿场纠纷的事,你应该也猜到了,那个提建议的乡贤就是卡龙。但那些……关於蟋蟀和夫人的事,你是从哪里读出来的?」
「这?」我忽然怔住了,努力回想那篇报导,张曼仪没有错,我们的历史总是大部分记录大人物的故事——他们运筹帷幄,他们觥筹交错,没什麽小人物的位置。这麽短的一篇报导里不会详细写市长和黑帮老大身边的人做了什麽事,那这些故事,我又是怎麽知道的?
「不要慌,我没有说你在胡编故事。」张曼仪瞄我一眼,笑起来,「你怎麽这麽可Ai,你现在的样子,就跟在课上偷偷写小h文被老师抓到一样。」
「你怎麽知道我被抓过。」我嘟囔。我确实写过一阵子小h文,但是那都是一些同人文。等等……同人文网站有一个标签「另一个宇宙」,难道这些文章所写的内容,也真实地存在在另一个我们看不到的世界里吗?
张曼仪说:「这是我在追踪锈城过程中发现的另一个有意思的点,你知道《格萨尔王》吗?」
我:「你不要老拿你们专业的东西来为难我。」
但我其实知道。口传史诗艺术大名鼎鼎,考研的时候也是背过的。
张曼仪说:「格萨尔王的故事是靠不同的艺人口述唱出来的,每个人都说那些故事是神授,睡了一觉醒来就知道了。但他们获取的只是大概的图像,描述出来的方式遵循一定的格律,但具T细节每个人都不同。这是因为,我们加工记忆的方式是会依照自己的习惯和经验的,就像今天下午,我们两在同一个时间点坐在同一张椅子上,但回忆起这个场景,我的描述一定会和你不同。」
「民俗故事的主T是一种情节记忆,当记忆的细节模糊时,讲述者会根据自己的经验和想像补充,连贯它的逻辑,就像那棵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指了指一棵一半在水里的树,「你看不到它水下的部分,但是你依然能大概猜出它的整T是什麽样子的。
「只要在关键部分留一些空缺,就会收到相似的效果。接收资讯的人会自然而然地开始想,这是为什麽?然後根据关键字进行语义分析,填补那些不需要写明的资讯。」
是这样的。我在读报道的时候是会很疑惑——为什麽在乡贤宴会上提建议继而遇袭之後,前去和矿场谈判的是夫人,还带了保镖?
暖气管是裂开了,但是一点点裂缝并不会漏水,还会让室内的气温变得更为燠热。蟋蟀检查完暖气管,也不敢再靠近夫人。在夫人的坚持下,她还是到卫生间把衬裙换上了,换下来的贴身衣K已经到处都是濡Sh,她不敢让夫人瞧见,把衣服卷一卷打算带走。但夫人拦住了她:「就放在那儿吧,一会儿管家会来收走的。我让她洗晒晾乾再给你送去。」
蟋蟀半抬眼看夫人好像流露出一分似笑非笑的神情,定睛看又是端庄认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近来神经确实紧绷,有些疑神疑鬼,坚持拿回去反而显得不够坦荡了,於是乖乖把衣服放进脏衣篮,跟着夫人出门。
天气好转了起来,出了一些太yAn。锈城难得见到这样明朗的天光,富人区本来就绿化不错,这时候更是四面蓬B0,竟还有一些花盏开了出来。车子开出富人区,路过东广场。夫人忽地问:「你来过这儿吗?」
蟋蟀想了想,觉得还是说实话好:「我小时候住在这里。」
「哦?」夫人好像起了兴趣,「你住在哪儿?」
蟋蟀摇头,看那已经大变样的商业区,她也好些年没有来这里了:「这里都变了,我记不清了。」
司机cHa嘴道:「夫人曾经也住这边,是不是,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夫人微微笑了笑:「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蟋蟀有些震惊,夫人也曾经住在东广场吗?在她成为保镖、夫人成为夫人之前,她们有没有可能见过,但彼此却不认得?
「那个教堂从前还没有围起来。」夫人看着广场边上的教堂说,「我们常常进去玩,起哄说里面闹鬼。我们那些小夥伴里长得最好看的两个,还在里边装模作样地举办过婚礼,我是证婚人——我们那会儿才七八岁。」
蟋蟀脑中出现了有关那个教堂的记忆。也许孩童分不清如何组织自己的情节记忆,记下来的片段都是旁人不断重复提及最後形成的。她听着那几个词,便想起那年久失修的祷告室,上面挂着破了一半的十字架,被打碎的玫瑰花窗。几丛玫瑰刺枝从窗外蜿蜒地爬起来,没有花,倒是有非常尖锐的刺。这确是东广场孩童常玩的游戏——在那里假装举办婚礼。
她自己也曾经参与过这样的游戏吗?她不记得了。如果参与过,那和她举行婚礼的小夥伴又是谁?
在她苦苦搜寻自己的记忆时,他们抵达了那个剧院。蟋蟀本以为跟着夫人大概打架的概率会变小,没想到一进剧院,她就看到她们座位旁边赫然坐着陈老大和他的副手。後排一排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大概是陈老大的保镖。
「多谢夫人赏脸光临。」陈老大向夫人点头致意,「我听说龙哥公务繁忙,无暇亲自来验收我们的礼品。我想夫人来,也是一样的。」
夫人浅浅一笑:「我既然来了,和龙哥亲临没有分别。我看陈总耳聪目明的,礼物应该不会缺斤少两吧。」
蟋蟀内心暗叫不好,夫人这是来解决卡龙撂下的通牒的,陈老大理应给卡龙交一只耳朵。但这对於一个黑帮老大而言是极大的侮辱,陈老大不会乖乖就范,冲突几乎在所难免。但夫人事先完全没有告诉她,她全身的武器只有一支口径25mm的短枪和一枚烟雾弹,子弹倒是够给在场十几个人每个人发一颗。但恐怕在她换弹匣的空档,先吃子弹的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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