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利安看见那位叫克劳德的青年头上爆出了青筋。
威廉在空气中甩着马鞭,怒气冲冲地看着少年:“嘿,臭小子,你竟敢侮辱弗利安少爷?我一定要揍死你。”
少年一边躲避着威廉的马鞭,一边藏到了克劳德身后。克劳德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马鞭的另一端,感觉起来十分漫不经心,凌厉的眼神却直逼向威廉。
“谁允许你打他了?而且是在我的面前。”
威廉被克劳德的气场镇住,手里的马鞭抽回来也不是,放开也不是。
“都住手。”三人听到这话,都看向了弗利安。弗利安头疼地皱起了眉头,息事宁人地提议道:“反正顺路,不如你们乘坐我的马车一起去皇都?威廉也是护主心切才会如此失态,请两位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他计较。”
最先赞同的果然是少年,高举着双手欢呼着,一哧溜便钻进了车厢里。
克劳德看着弗利安没说话,却也松开了手中的马鞭。
威廉则担忧地试图劝阻道:“少爷……这些人来历不明,您……”
“没事,我有分寸。”说着,弗利安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克劳德,“威廉,在这件事情上你也有错,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谢谢你尝试着维护我。但千万记住,不要再有下次,这样惹怒别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是,少爷。”威廉脸红着应了下来,但心中对弗利安的崇敬又多了几分。
见威廉没了抵抗的意思,克劳德也钻入了车厢中。待三人坐稳,马车便晃悠悠地开始前进了。
“刚才真是抱歉,有没有打伤你?”
面对弗利安关切的问话,少年感动得稀里糊涂:“没有,你是好人!”
克劳德从鼻子里发出了个不屑的音节,便偏过头看着窗外,懒得说些什么。
“哥哥你是个好人!”少年两眼放光用力地抓住弗利安的手。
手上传来那份来自别人的温度让弗利安非常不自在,他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表情因少年真心的表现而柔和了起来:“你叫什么?”
“桑尼,这个人是克劳德。”
“桑尼……璀璨的朝阳。”弗利安呢喃道,笑了笑,“是个和你相配的好名字,我是弗利安。”
弗利安的夸奖似乎让桑尼很高兴,他不安分地晃动着身子以此掩饰自己的发烫的脸,弗利安只是微笑着看着这一切。
“弗利安?我走了一天了,有点儿困……”桑尼打了个哈欠。
“那么……睡吧,醒过来的时候就能到达皇都了。”
“嗯。”
感觉到打量的视线,弗利安抬起头,发现了另一个让他不自在的罪魁祸首:“有什么问题吗?你好像对我的家徽很感兴趣。”
与对桑尼时的语气不同,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冷冰冰的,但弗利安脸上却是不输给桑尼的璀璨微笑。
克劳德没有收起自己饶有兴趣的目光,反而回应道:“不,也不止是家徽,还觉得你在某种意义上也挺有趣的,不怕我们加害于你吗?”
“你们没有要加害我的理由。”
“也是。”说完,克劳德又将视线放到了车窗外。
弗利安捏紧了衣领上的家徽。
就这么睡的睡,沉默的沉默,一行四人乘着摇晃的马车继续朝皇都前进着。
☆、恶魔x恶梦x恶趣味(三)
礼貌地谢绝了想要替他更衣的女仆,弗利安拉开窗帘,迎来了第一道晨曦,温暖而柔和,仿佛是法修为他泡的红茶一样沁人心脾。
只可惜,很长一段时间恐怕无法再喝到那样齿颊留香的茶了。
昨天在路上时,法修用魔法送出的信件就已经追赶上了他们的马车。弗利安认真地阅读着法修愤怒且不满的文字,感到胸腔中有源源不绝的暖意涌入,贴心又真实。
当弗利安到达了公爵的府邸,安顿好了桑尼和克劳德后,才提笔简洁地回复了法修的信件,不知道是不是又会被法修责骂他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孩子。
弗利安换上了一套较为舒适但又不失礼节的西服,下楼来到了大厅。克劳德正端起一杯咖啡要喝,看到弗利安下楼,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克劳德身旁仍睡眼惺忪的桑尼倒是在看到他的瞬间清醒了过来,快速地奔向他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昨天睡得还好吗?希望我的款待没有让您感觉到任何不适。”弗利安几乎僵直在了原地,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着痕迹地推开了桑尼。
桑尼则回应了弗利安一个灿烂的笑容:“简直太棒了,我从来没有睡过那么舒服的床!”
“那就好。”
弗利安将桑尼带回餐桌旁,一言不发的克劳德突然开口问道:“你也是学生?”说着视线放到了餐桌上的入学函上。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只是想看在昨天你帮我解决了这个麻烦的份上,给你一个友情提示。”
“友情提示?”弗利安大概能猜到克劳德说的麻烦是桑尼,但对友情提示却一头雾水。
“入学的截止日期是昨天。”
弗利安眨了眨眼睛:“昨天?”
“对,不到或迟到的一律取消学籍,要知道那个学院的院长最讨厌等人了。”
弗利安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容正在凝固——取消学籍?难道再入学要等到秋天?不,最糟糕的情况是得等到明年春天。他只听说过这个学院长比较难讨好,没想到会这么棘手。如果学院长心情不好,是不是连再入学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叔父为什么不和他说清楚?还是法修传达的时候漏了时间?又或者是马夫送信时误了时间?
弗利安扭头询问服侍他们用餐的那位女仆:“叔父还没回来吗?”
“是的,公爵大人有要事要办,三天前就已经离开了府邸。”
“叔父有没有提到给我送信的事?”
“有,已经托管家去办了。而且公爵大人还再三叮嘱,在他离开府邸前就必须派人通知您,但是怕入学函在途中丢失,所以才将入学函留在了府邸中。”
是派送信件的环节出了问题吗?
桑尼扯了扯弗利安的衣袖,不解地问:“弗利安,你在焦急什么?”
弗利安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法向桑尼解释他现在窘迫的状况,只好无奈地笑了下。
“不需要想得太复杂,和我一起走后门就好了。”
弗利安一愣。
桑尼立刻绽开笑颜,踮起脚想要有样学样地摸摸弗利安的头,却发现怎么也够不着,只好改为摸脸:“克劳德连没有入学函的人都能弄进去的话,有入学函的你一定也行,对吧?克劳德。”
面部表情少之又少的克劳德突然吃吃地笑出声来,眉眼上扬地说道:“我大概能想象到萝莎蓓洱有趣的表情了,看在你第一次提出有用的建议,我非常乐意帮助他。”
弗利安不清楚克劳德的面子有多大,可在叔父没有回来别无他法的情况下,坐以待毙也不符合他的个性。这么想着,弗利安反倒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