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细的分析了一遍今日的那道冷冽的目光,但他也不确定目光的来源,只觉得从昨天的小饭馆到今晚的客栈,见到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奇,空气中全是暗流涌动。
他决定找个机会大大方方地跟着谢家车马,他也决定这一次的任务他要好好看看,好好想想。
他实在是无法想出贵为皇子的吴阳王怎么会与谢炎儿这样一个民间女子过不去,在他看来二者绝无交集,无论是说吴阳王贪图谢炎儿的美色,觑觎谢家的财产,还是说吴阳王对谢家怀有深仇大恨要杀个女儿泄泄恨,都说不过去,总之什么理由都觉得不太对劲。
想到这里,他不禁气恼,自己这是怎么了,从不抵触任务,从不参与决策,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吗。
他知道要想脱离平隶将军,唯一的办法就是做一把无思想的刀,直到这把刀卷了刃,无人害怕也无人需要,连毁灭的兴趣都没有的时候,他才可以做回自己。
可是这次是怎么了,为什么在心里暗暗抵触,总在想着证实这次的任务是错的,难道是因为那女子的一个灿烂的笑容吗?还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女人了。
想到这里,他叫来小二,让他送个姑娘过来,可是当小二问他要个什么样的姑娘时,他的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谢炎儿的笑颜,呆了半了,只好挥手说算了。
此时的聂晏已经赶到的京城,在城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只身进了城。聂宝号和楼外楼在京城都有生意,他想了想,来到京城有名的烟花巷,进了一间叫“玉菊屋”的妓馆,再也没出来。
☆、(六)忠勇伯遗孤
“走,杨少侠,天寒地冻的走了一天,搓个澡去!”出了客栈。
良千就和杨少棠、谢炎儿一行共同进京,两人骑在马上一路聊天,良千直爽好客话极多,在路上倒是个难得的旅伴。
快进城了,良千拍拍杨少棠的背,挥着手大声嚷嚷:“京城有家浴人汤,那家的浴汤是天然的温泉,就在城北十八里铺,待会儿我们得路过,那里的浴汤不但水好,还是养颜治病去疲劳呢,我请客!”
还未等杨少棠答话,谢炎儿就已从车里掀开了半块帘子,露出了个灿若春花的笑颜,她大声地回应着:“有这样的好事,我也去!”
“这个嘛,谢姑娘不是我不想请你去,只是那儿不招待女客,要不你叫上婢女去美妙汤洗洗?离浴人汤只有二里地。”良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倒真忘了这里还有个难伺侯的主。
“哼”,谢炎儿一听,转身不悦地摔下了帘子,一个人坐在车上生着闷气:这一路上本想和杨少棠耳鬓厮磨,谁知来个不长眼的大狼狗,非要拉着杨少棠骑马,大冷天的骑什么马,也不怕屁股咯的慌,他俩倒是一路欢声笑语,把谢炎儿一人扔在车上,对着钱四海大眼瞪小眼,无聊到死。
想到这里,一口恶气堵在胸口,不吐不快:“大狗儿,你不让我去,莫不是澡堂子不干净!”
听到谢炎儿气嘟嘟地叫良千“大狗”,仁义庄的一众兄弟都低下头,兴灾乐祸地吃吃傻笑。
良千一脸的尴尬,四处转转头,个个都把头别过去,就连杨少棠也是一幅不关我事的样子。
他只好又挠挠头说:“怎么会不干净呢,那里汤也好,水也好,每天都换水呢,我每次来京都要去那里的,只不过那浴汤里边全是一帮臭男人在洗,倒的确有点点脏,不过哪家浴场不是这样的?。”
跟我装憨,谢炎儿心想,于是她故做自然的说:“狗洗澡的地方能干净到哪儿去,你就给我装吧!”
“你傻呀大哥,人家谢姑娘说的是那种脏!”旁边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凑到良千耳边悄悄地说。
“哦,这样啊!”良千恍然大悟,想了好一会儿说:“要不这样,您老换上男装,我领您到门口守着,要是见到进去一个女的,那您老只管冲进去拿人,我老良二话不说。要是您还不信,就穿上男装池子边一坐,我们几个对您绝对是坦诚相见,一点不含糊,咋样?”良千一脸坏笑,自作聪明的说。心里暗想:这下还不把你拿下!
“你 ̄ ̄ ̄,看你是个正经人,怎么说这样混账话,我还不信了,我今儿就在门口守着,你看我敢不敢!”没想到这谢炎儿倒也是个不信邪的主儿。红着脸又羞又愤地回击。
周围的一帮汉子听了,纷纷跟着起哄,杨少棠的嘴角也牵起了一丝笑容,摇着头轻叹一口:“真是一只调皮的狗儿!”
良千一听,眼睛睁得圆圆的,“好你杨少棠,有你这么落井下石的吗?敢情你们是一家人啊!”
周围汉子又是一阵哄笑。
听到杨少棠帮自己,良千又这么说他,谢炎儿反倒羞怯起来,嘴角含笑,手里的帕子绞来绞去,一幅天真的小女儿样。
“好了,好了”钱四海轻咳一声:“五妹,那家浴场子我去过的,环境还不错,人困马乏一天了,洗洗也好,明天还要办正事,别院里只怕也还没准备好呢,我做主了,就去了,让二子拉着小丫和你去前面的女人汤也洗洗,洗好了一道去得月楼吃一顿!”
“我也要去女人汤!”一声巨吼传来,众人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阿呆醒了,抱着他的小呆猪自豪地说:“小呆是个好姑娘!”
“去去去,你凑什么热闹!”在钱四海的干预下,此事终于告一段落,最终以良千得胜收官。但大狗这个外号也就叫开了。而阿呆死活要跟着谢炎儿,只好让他和小厮二子一起赶着车护着谢炎儿和一众丫头去了美妙汤浴场。
第二天一早钱四海就出门去了。
良千约了杨少棠去见仁义庄的贵客,这也是杨少棠此次出行的主要目的。
一个月前杨少棠接到仁义庄庄主请下的名贴,诚邀杨少棠参与一桩赏单案件,因事情重大,信中未曾透露,只是约好见面详谈。
象仁义庄这样的组织一般是发出赏单赏金拿人,若是特邀某人或某些人参与的案子,一般都是滔天大案或者涉事十分诡秘,因此接到名贴后,杨少棠心中再也没有往日的淡定不羁,一个强烈的预感告诉他,这一天终于来了。
两人出门后,在别院的巷子口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很一般,但是六个赶车的仆人却十分挺拔,一路目不斜视,言不多语,一看便知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家仆。
这些年来,杨少棠也来过几次京城,但每次来都是为仁义庄的赏单而来,几乎没有仔细打量过这座城市,现在春节刚过,元宵未至,节日的气氛仍旧浓重,大街上一拨一拨的逛街的人,赶庙会的人,整个城市熙熙攘攘,每个人的脸上都扬溢着笑容,一时间就连杨少棠这样清淡的人都被这繁华的盛世感染了。
马车一路走了很久,似乎走遍了京城所有的繁华街道,终于在一座深不可测的大宅子门前停了下来。
门前的两只石狮威猛雄劲,宅子的大门上没有任何匾额,深黑的大门透露出一股股不寒而粟的冷漠。
这难道是仁义庄在京城的聚点?这样的聚点未免过于霸气,杨少棠看着这深深的宅子,不禁暗自想道。
进了宅子后,里面更加气派,不同于一般的富贵之家,这座宅子的一山一石,一花一木都布置得极其精心,在看似的随意中,流露出无处不在的贵气,正是应了低调的奢华一词。
还未进正堂,远远看见堂内有几个人,堂中的几人遥望着由管家引进的杨、良二人,竟在大老远的就起身等侯。
待步子越走越近,堂内的人清晰地印入杨少棠的眼帘,四个男人两老两少,为首的是个刚满三十岁的男子,男子身材微胖,脸色白中带黄看似身体不好,通身月白袍子,面料极其精致。腰间还挂着一块和田仔玉玉环,整个人气质高贵,让人不可小视。第二个男子二十来岁,面如白玉,相貌英俊,眼神静寂,同样的高洁不凡。
再看后面两位老者,都是五十多岁团转,老一点的身形瘦弱、尖脸长须;另一个截然相反,圆黑大脸,身板结实,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