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缓慢的放在了剑柄之上。
正在这时,安静的街道远方忽然传来马蹄声和辚辚的车轮声,两辆青顶马车从远处渐渐驶近,在熙早面前停了下来。
当看到李秀抱着奄奄一息的顾飞颜从马车里走出来的时候,熙早觉得膝盖的软的险些跪倒在地上,她满怀激动、小心翼翼的接过顾飞颜,象接过世上绝无仅有的珍宝。顾飞颜的脸色苍白的象纸一样,已经气若游丝,熙早小心的把他交给早已等候在旁的军医,转头对上李秀。
李秀身穿粗布衣衫,打扮成寻常民妇的样子,面容比之前憔悴了很多,天气寒冷,她的额头却满是细密的汗水,声音干涩而颤抖:
“辰宁侯已经交还,希望太女能谨守承诺,放我们出城。”
熙早面无表情的绕开她,来到马车前,掀帘查看,见前面的车中坐着一位和李秀年龄相仿的女子,眉目间和李秀甚是相像,想来就是琉球的女皇,后面车中坐着三位男子,皆长相秀美,神色慌乱的挤做一团。
重新走回李秀面前,熙早淡淡的一笑说:
“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恕不远送,一路顺风。”
李秀微一怔愣,仓忙的爬回马车,马夫扬鞭,急催马车出了城门。熙早缓步走到城门口,遥望着马车渐行渐远,堪堪要驶出视线之际,只听着轰隆的巨响,远处两朵火光伴着浓烟冲天而起。
凤景骑兵当天整装出发。顾飞颜伤势严重,伤口斜着贯穿前胸,一侧的锁骨被砍断,肋骨断了两根,熙早怕他经不住马车颠簸之苦,一路上把他抱在怀里,但是一路急行军,还是让他受了不少苦。
大军在中途休息,埋锅造饭。行军途中,饭菜都很粗糙,不过是馒头和肉干之类,路过树林时,谢临炎射到一只野鸡,他亲自动手,把鸡腿肉切成丁,和米煮了一碗鸡腿粥,又把剩下的肉烤了,把肉剥下来,仔细的撕成条。熙早自启程就很少下马车,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顾飞颜,谢临炎本来想让贴身的卫兵把自己做的饭送给熙早,想了想最后还是自己亲自端了过去。
顾飞颜自从启程就一直昏迷不醒,伤口因为颠簸根本无法愈合,他在昏睡中因为疼痛不自觉的呻吟着,身体时而滚烫,时而冰冷,让熙早担心不已。
谢临炎挑开车帘时,熙早正把脸贴在顾飞颜脸上试他的体温,显然没有想到谢临炎过来,抱着顾飞颜僵住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半天,谢临炎才勉强的笑了一下,将饭菜放到熙早面前。熙早抱着顾飞颜的亲昵画面,让他心里感到从未尝过的酸痛滋味,他低垂下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刚开口说了个熙字,鼻子一酸,眼眶竟然湿了,后面的话就哽在喉头,心中莫名的委屈让他放下车帘,落荒而逃。
他一个人回到原地,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发呆。已经一天水米未进,本来还饥肠辘辘的他,咬了一口馒头,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喉头涨的满满的全是酸涩。
他心中不禁一阵自责:
自己这是在嫉妒吗?明明顾飞颜受了重伤,熙早本来就用应该照顾他的,自己这样不成了妒夫了吗?……可是熙早从来都没有说过娶自己,自己恐怕连妒夫都不算。这次见了她,除了那句嘲讽的话,她再没理过他,甚至连宝宝都没问过一句……
见到熙早后,楚南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躲着谢临炎,可是视线却不知不觉的总是追随他的身影,刚才他做饭送饭的情景全都落在眼里,现在见他饭也不吃,抱着膝盖发呆,楚南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不平:
谢大哥刚刚产后没多久的身子,为了那个女人行军打仗,连日奔波,那个女人却只顾着照顾别的男人,对他不理不睬的算什么?想当初就因为自己想助他远走,那个女人就把他绑回了皇宫,听说还罚他到洗衣坊做苦役。可是她自己却娶了表弟,现在又看上顾飞颜,把他扔在一边,连个名分都没有,谢大哥这么优秀的男人是值得人全心爱护对待的,却被那个女人视若草芥,如此欺负。
楚南越想越气,就捧着一包她在琉球皇宫顺手拿的点心,来到谢临炎身边,挨着他坐下,捻起一块递给谢临炎。谢临炎哪里吃的下,心里又怕被熙早看到,便赶紧往一边坐了坐,推说不要。
那边熙早喂顾飞颜喝了几口粥,顾飞颜喝了几口,就不再吞咽了,喂进去的粥都从嘴边流了出来。熙早见他呼吸平稳,难得的不再呻吟抽搐,安稳的入睡了,趁着车子不再颠簸,便把他轻轻放平在厚厚的坐垫上。
刚才谢临炎那一走,她心乱如麻,怎么也忘不了谢临炎刚才受伤的目光,忍不住挑起车帘向外看去,只见楚南和谢临炎并肩坐着,两个人正推来推去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熙早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腿,又坐回了车里。那边谢临炎边推托,眼睛的余光就边往熙早这边看,正看到熙早探出身子来,往他这里看,他心里一慌,手上不知不觉使上了劲。楚南不妨被推了一个趔趄,点心也掉在了地上。
谢临炎心中愧疚,连忙去捡那块点心说:
“对不起,楚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道歉还好,他这一道歉,楚南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将手中的一包点心啪的赌气扔到了地上,站起来扭身跑了。谢临炎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看楚南一直不停的往远处跑,旁边已经有几个士兵在偷偷的指指点点。谢临炎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
熙早别扭的坐回车里,心中总是有些不甘,不禁将帘子挑开一道缝,向外偷着张望,把谢临炎和楚南女跑男追的一幕尽收眼底。
第73章
好不容易到了西贡境内,大军安顿下来,暂作休整。
行军路上熙早虽然一直用被子包着顾飞颜,马车里还点了小炭炉,可是时下毕竟是寒冬时节,顾飞颜又体虚,伤情没有明显好转不说,还染上了风寒,路上缺医少药的也没能得到及时的医治。
大军一到西贡境内,就找地方安顿下来以便让顾飞颜好好养伤,熙早又请了当地有名的医生来,给他看病,用的都是最好的药,到了晚上,一直昏迷的他第一次睁开了眼睛。
他们借住在西贡边境的府衙里,房间里烧了地龙,暖烘烘的。顾飞颜醒来的时候,熙早坐在炕头,正就着烛光看书,她的鼻子精致秀气,长睫毛忽闪忽闪的,神情专注,房间静的可以听到烛花爆开的声音。顾飞颜沉溺在这温暖静谧的画面里,还以为自己在梦中,半天他才稍微动了动已经麻痹的上身,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小小的嗯了一声,也让他终于确认他没有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熙早听到声音回头,看到那双熟悉的凤目正专注的看着自己,心中一阵狂喜,听着顾飞颜沙哑的嗓音叫了一声熙早,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她顺势躺倒在他身边,亮晶晶的眸子里溢满喜悦,喜滋滋的端详了他半天,忍不住在他狭长的眼睛上深深印下一个吻,害的他敏感的嘤咛一声,自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脸腾的红到了耳根。
熙早太过激动,情不自禁的亲了他这一下子,看他害羞,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就翻身并肩平躺在他身边,不再看他。半天不见他说话,侧过脸一看,顾飞颜也正偏过头来看她,两个人相视一笑,熙早问顾飞颜:
“伤口还疼吗?”
“疼。”他微皱着好看的眉头,很认真的答道。熙早怎么听,也觉得他语气里有一点撒娇的味道,忽然想起那次去西贡的路上救了他,他也是躺在她怀里这样叫疼的,眼前他的一双含情凤目水汪汪的看着她,没来由的让她心又一抽一抽的疼起来,想到听说他的死讯时的伤心欲绝,后来为了他几度担心害怕,恨不得抱着咬他几口,又怕碰疼了他的伤口,小声嘀咕了句:
“算了,先饶了你。”
又不甘心的重重躺了回去。
熙早就躺在身边,他们离的那么近,顾飞颜觉得隔着被子,好像都能感应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温热的气息,熙早的手就在他的手边,他情不自禁的从被中伸出手,去轻触她的手,那如羽毛轻拂的滑腻清凉的触觉象电流一样从指尖霎那间传遍他的身体,连嘴唇都感觉到一阵酥麻,他受惊样的缩回手去,才幡然记起自己这从前日日求欢的残躯,他象半夜从酣梦中惊醒,心沉在谷底,犹自咚咚的跳个不停。
顾飞颜碰她的那一下子太轻,熙早根本没有感觉到,她还沉浸在自己喜悦中,看他转开脸,闭上了眼睛,就问他:
“怎么了?累了吗?觉得哪儿不'炫'舒'书'服'网'就告诉我。”
他又睁开眼睛,温和的笑着说:
“不累,我睡了好久了吗?”
“是啊,害我担心死了。”
“是我不好,现在不睡了,陪你说话好不好?”
“好啊,罚你陪我说一夜的话。”
“我们现在在哪儿啊?”
“在西贡。”
感觉到顾飞颜听到西贡时气息一滞,熙早赶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