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驷马难追!”
豪迈间,半月弯竟真的忘记了自己本是女儿身之事实,一身男装的她,连行为举止都似乎在模仿着男人。
美眸淡淡瞧了君卿夜一眼,得到他肯定的回应时,半月弯终于沉声道来:“晋同关如今明看是劣势,却并非完全无脱困之法。老将军方才所说的以守为攻,其实我也同意,但守也得讲究方法,绝不能死守。”
一语出,劳石坚又是一阵发抖,想要再理论,却硬是被朱泉死死拖住,“听完,听完……”
半月弯本也不是想刻意让劳石坚难看,便未理会他的情绪,只继续道:“所谓兵不厌诈,要守好晋同关,需智守而非蛮干,是以,强打也不成,必须攻守兼备。但此攻非彼攻,并非硬拼之意,而是诱敌入瓮。
“晋同关被围已有多日,虽靠着那面黄旗使得叛军不敢贸然出击,但并不代表他们会永远按兵不动。既然已经选择举起反旗,难道他们真的会因为一面小小的旗帜,而放弃看上去唾手而得的胜利?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他们还想要名垂青史,可假若他们失败了,便是千古骂名。同等条件下,他们若不是真傻,便不会放弃攻城之心。
“是以,我等若是按兵不动,只想着严阵以待,绝非上上之策。且不说城中粮草能否撑得下去,便是能撑上一阵子,叛军再继续用阵前骂帅的办法辱骂皇上的话,皇上的威名又何在?龟缩不出、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等等,我相信哪一个说法安在皇上身上,也是对将军们的一种辱没。”
说了一大堆,劳石坚的脸色终于因此而平静了许多,但碍于先前强势不愿再插嘴,只推了朱泉一把,让他来接话。
朱泉自己也对半月弯的破敌之策十分感兴趣,是以,并未扭捏,马上便接口问道:“那么依月军医所言,我们该当如何才是上上之策?”朱泉不知半月弯真名,只听过君卿夜唤她“月儿”,方才又有这么个军医一说,便套在一起叫上了。
半月弯初听确实有些意外,但并不抗拒此种叫法,毕竟在军营之中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只会令君卿夜为难,而这等为难之事最是她所不愿。
“其实我的办法,最为关键的是需要一个人,一个武艺超强、能当着这五十万大军的面冲出重围之人。”
半月弯的话一经出口,在场之人均想到了还重伤在床的风赢,而像风赢那般人物,想要在飞鸿骑中再找出一个,却并非易事。
“人自然是有,你且说说重要细节。”一直沉默不语的君卿夜终于发话了,只一句,便稳下了在场几名将军的心。
冲君卿夜浅浅一笑,半月弯继续道:“其实我的方法很简单,如果皇上有那么一个人的话,剩下的就是需要一条沟了,一条足以吞没无数叛军的壕沟。”
“你想在哪里挖?”不愧是君卿夜,只听了上半句,便猜到了一切。
“两侧城下。”坚定而语,却又惹来一名年轻将军的反对,“此法行不通,要在城下挖沟,岂不是会马上被叛军发现,那些挖沟的士兵恐怕还未下铲,便已成刀下亡魂。”
“这位将军说得不错,所以,沟是一定要挖的,但只能在晚上挖,且在动工之前,需做好掩护之物,晚上挖沟,白天再遮掩起来,自然就不会被叛军发现了。等沟挖好之后,在沟里设下陷阱,只要叛军敢来攻城,第一仗便能叫他们输得惨烈。”
此语一出,君卿夜只是笑,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众将微愣,唯有朱泉最先反应过来,兴奋道:“想要攻城,架梯需有着立之地,若是贴紧城墙挖出一条壕沟,便是不能损其一兵一卒,也必能困住他们前行的脚步。果然是良策,真没想到,如此简单之法,我等竟是一直不能想通。不过,月军医方才提到要一个武艺超强之人,又是何故?”
知道已吊起众人的胃口,半月弯也不迟疑,又沉着道:“以少对多,若要以最快的方式取得胜利,还是请援。大军在外,他们一定不会相信有人敢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离开晋同关,是以,假若我军有一人能突围而出,他们一定会担心援军的到来。”
说到此处,劳石坚终忍不住插了嘴,“叛军之首是位王爷,想必也对大周的兵力分布十分清楚,是以,能请到多少人,他也会心中有数。便是真的能请到援军,多则十万,少则八万,同样是敌多我少处于劣势,他又如何会担心援军?”
听到此处,君卿夜的脸上已笑意满满,与半月弯对视一眼后,代为解释道:“劳将军,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朕有十分的把握,卿欢他一定会担心。他是个急进之人,他的军师时利子却十分谨慎小心,若是见到有人突围,他们一定会认为是朕要请援军联手,他们虽知大周兵力分布,但又有谁敢保证一定只能请来一路援军?基于这些考虑,朕相信时利子一定会心虚上当。”
一语出,众将恍然,半月弯却又突然说了一句:“就算他真的不上当也没关系,我说要那一人闯关,也并非要他真的去请援军,他只需要把自己藏好,不让叛军发现其踪影便可。”
众将闻言,面面相觑,一个个傻了眼般看着半月弯,不知其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了。
不解,实在不解,众将挖空了心思也想不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便也懒得再想,直接发问:“这又是为何?”
“诱敌入瓮。”一字一顿,半月弯语出铿锵,众将却仍是一脸茫然。
一直高坐于上的君卿夜,却微笑着解释道:“因为那条壕沟绝不会白挖,此人突围不过是逼他们跳沟的最好办法。”
言至此,众将终于恍然大悟,一名年轻小将更是直接猜出了半月弯未及出口的下文,“城头有黄旗,叛军一直按兵不动,可若是见到有人突围,担心援军随时会到,心浮气躁之下,必然会选择铤而走险直接攻城。三十万对五十万,我军本是处于劣势,可有壕沟陷阱,必定使叛军损兵折将,若是一战不成,士气必减,到时候再出城迎敌,胜算就大得多了。”
半月弯浅浅一笑,“说得不错。”
“坚守不出,必损龙威,是以,这一仗必须打,也必须赢,因此那个人才显得尤为重要,因为他的生死左右晋同关的命运。可是你要的那样一个人,我等却无把握能找出。”朱泉道出了最大的难题,众将会意,竟是齐刷刷看向了君卿夜。
君卿夜倒是平静,只淡淡安抚道:“朕说有此一人,便是真有,不过看来,朕得先去劝劝他才好,毕竟是冒死之事,还得要人家心甘情愿才好。”
君卿夜此言一出,朱泉的脑中不知为何就冒出了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便乍乍呼呼地问出了口:“皇上所指,该不会是风林小子吧?”
“你们觉得朕如何?朕倒是真有信心能做到。”
他所说亦非虚言,却吓坏了朱泉他们,一个个面色青紫地高呼着“皇上不可,万万不可”之类的话语。
“看看,朕就知道你们会说这种话,所以除了他,别无二选。”君卿夜所言淡淡,却更加引发了众将的好奇之心,除了朱泉,一个个都在心底纳着闷,这风林又是谁?
事关重大,以君卿夜用人的眼光,众将并不怀疑,只是小兵回报风林不肯过来时,众将都开始有些沉不住气。朱泉心中有数,并不作声,只满身是汗地盯着君卿夜,生怕他突然龙颜大怒。
许是朱泉事先有过提醒,君卿夜竟并不意外,只是真的听到小兵来报时,不由得轻轻摇头,风家的儿子还真是一个个倔强如牛啊!
倒是半月弯,见其表情生出几分好奇心来,“这人为何如此?不过是让他过来一下,他居然敢不来?”
半月弯不知风林身份,也不知先前发生何事,自然不会明白在这个人人俱危之地,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