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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2 / 2)

李湘南瞬间眼圈就红了,恨道:“原来你那日在江上所说的话都是假的。”

白雁声容色坦然道:“子莺并不愿随我回来。我与他立场不同,一时相推,非为委体心服,有朝一日力敌势均,终相吞噬。”话没说完,已有阴风迎面扑来,粉拳挥到,他闪身躲避,拳风所袭之处,茶杯茶盏化为粉尘。

“子莺哥哥说你肝胆血性,为世上少有的矫矫不群之人物,原来你是这般狼心狗肺的东西。子莺哥哥一片苦心,委屈自己,只为留他日相见的余地,你说出这样的话让他情何以堪?”

白雁声“咦”了一声道:“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李湘南“呼呼”喘气,大声道:“子莺哥哥的师父雷震乃是死于胡虏之手,他去幽州追凶,却与萧瑀结仇,阴差阳错间接害死了你的生母。你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一定是怪着他,他在你身边忍受如此彻骨奇痛的煎熬,却又轻易开不了口。恰巧大公子来寻事,他想着回去替你打探虚实,没成想西川却趁此反了朝廷。天下大事我懒得管懒得问,我只知道什么是人性,一旦逐鹿中原,就会不死不休,你现在赶快跟我去江陵把子莺哥哥救出来还来得及。”

她一口气说完,血涌上脸,满面通红,白雁声仰头看着她,目中含笑,原以为她是个不懂事的毛丫头,没想到也有心细如发的时候,遂道:“子莺那日在江上不许我们追随,便是一贯拿子莺的话当做圣旨的湘南姑娘,也有不愿随人摆布的傲气,那么为什么就不能去想想子莺的心情呢?”

李湘南顿时呆住了。是了,这么浅显的道理她都能明白,白雁声何以会想不到呢?

“孟子攸在这个时候称帝,我们与北燕的恩怨情仇,也许本来就是上天的旨意。我和子莺一次也没有责怪过这样的命运,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我不要此身要何身,不生今世生何世?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有权在手,不能有所作为,庸庸碌碌,随波逐流,则虽未作恶,其恶与小人相等。你的子莺哥哥,是西川的九公子,如今天下纷乱,凡铮铮然有所表现,不辱家风,始得为真公子。”

李湘南默默看着他,忽然就明白了,天下才俊之士如过江之鲫,为什么孟子莺独独钟情与他,风尘俗吏未必比金马玉堂的公子逊色,于是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收敛了怒气,垂睫道:“原是湘南小气了,人生在世,岂止竹林。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人能担当我的无知,除去我的羞辱,不看我的卑贱,那一定就是白将军了。愿随将军开疆辟土,死无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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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靖宁三年西蜀建国,以益州为国都,将荆州改为江陵,定为陪都,蜀王孟子攸挟皇帝在此,越明年娶襄阳太守之女刘氏为皇后,定年号为天宁,寓意天下安宁。

早年孟子攸从裴秀手里夺下荆州城之后,已开始在城北兴建大片的宫苑,几年来陆续建成,颇成规模。

这日午后,沈一舟带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走在新建的禁苑里。他是蜀王的心腹,如今官至大将军,通身的气派,眉飞色舞,宫人看见都避之不及。他身后的两个少年郎却是谨小慎微地跟着,不敢多看多说。三人一路往后苑行去,待到一处宫门前,沈一舟命他们在此等候,自己先进去了。

两个少年这才抬起脸来,都是皎皎脱俗,奕奕有林下之风的世家子弟。只听宫门后面有急骤的脚步声,宫女们在墙下细碎咬着耳朵:“皇后昨夜哭了一宿,动了胎气,才服了王妃的汤药睡下了。”

“听说皇上这几个月从来也没有给她好脸子看。果然外面有人说不是沈孟薛雷的出身是坐不稳中宫的宝座的。”

“你懂什么,她肚里还有一个龙种,生下来就是太子。我倒觉得怪就怪在皇上身上,听说,这几个月,不知弄了多少人进来,就是没有宠幸一个……”

后面的声音越发细小,随着脚步声远渐至于无,两人无缘无故听了这么一耳朵宫闱八卦,都是面红耳热,胸口砰砰砰地跳。

过了一会,沈一舟出来唤他们进去,两人跟随在他身后,果见里面是个园子,清水流沙,涓涓流溢,玉砌雕栏,香无断际,走过数折回廊,方见一个竹林,林中一亭,亭里有人在下棋。

沈一舟带他们远远跪下,口称万岁,两人不久就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道:“平身,近前来说话。”

两人随着沈一舟起身,往前走几步,其中一个好奇的从沈一舟背后偷眼看去,不觉一声惊呼,骇得魂飞魄散。

如此失礼,沈一舟刚要皱眉转身呵斥,亭中人已笑道:“朕这幅模样,自己见了都害怕,小孩子吓坏了家里人要心疼的。”

另一个年龄稍大点的少年这时举头望去,也是惊呆了。但见冬日暖阳从竹林间隙洒下,亭中人二十多岁的年纪,轻裘缓带,面白如玉,连着一头头发也是雪白的。

果然是白头孟九,一点也没有错。

沈一舟道:“这是沈家的君理,和薛家的明逸,王爷命我领进宫和陛下做个伴。”

孟子莺手里拈了把棋子,漫不经心道:“王爷真会开玩笑,这两个孩子都还没有剑高,领进宫又不能给朕当护卫,再说后宫女眷多男子不便行走,还是带回去多读点书学好本事再送来吧。”

沈一舟似是料到他会这么说,倨傲道:“属下岂敢置喙王爷的决断。当不了护卫也能有别的用途,床上床下只要能做的事,任凭陛下差遣就是。”言下之意就是做男宠也无妨。

两个孩子都是浑身一颤,面色一紧,吓得大气不敢出。

孟子莺抬头看沈一舟,目中阴晴变幻,若是平日他早已忍不住出手给他个大耳光子了,这会儿却只是玩味地看着他。

饶是自诩知他甚多的沈一舟心里也开始打鼓,暗道莫非这就是天威难测?

于是听他“哦”了一声,面无表情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沈一舟走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孩子束手期期艾艾站在亭下,亭中人埋头下棋,头发铺在背后,雪一样炫目。

孟子莺下完了一局棋,日光已西斜,冬天日短夜长,正要起身,冷不防见亭下还站着两个孩子,一声不吭,不觉好笑,指着他们问道:“你是沈君理,你是薛明逸,对吧?”

两人一个哆嗦,连连答是。

孟子莺想了一下,随意道:“你们无需在这空耗时光,朕明日就寻个错处,打发你们回家。”

两个孩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脸上殊无半点喜色,反而越发苍白,双双跪倒在地,惶惶不安道:“若有错处,陛下打也行骂也行,就是不要遣我们回家。”

孟子莺愕然,略一想想也就明白了,这两个孩子一个是君字辈,一个是明字辈,都是沈薛两家的嫡嗣,想必是孟子攸让益州那边送来的人质,便和颜悦色道:“你二人嫡嗣之重,族命所系,岂可为质?你们放心,蜀王那边朕去说,定不会为难你们父母。”

他这样说,其中一个孩子薛明逸心里就略动了,牵了牵另一个孩子的衣袖。想来他们几日前还好好待在益州,家里疼爱呵护都来不及,为什么要到这边境之地来寄人篱下受苦受累呢?不如顺水推舟就这样回去。

沈君理却抬头直视天颜,方才有沈大将军在,他太过紧张,没有看清楚,此时四下只惟他们三人,他这才定神看去,面前之人目光柔和,容颜绝美,于是壮胆道:“陛下,臣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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