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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叶景辰从来没有把眼前灵气十足的女孩当成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弱势群体,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将她当孩子,当妹妹。
可是,此刻眼前的她是如此耀眼,好像将所有的光芒都吸走了一般,只是看着,便让他的心“噗通”“噗通”地激烈跳动。
不行,自己一定要变得强大……强大到站在她身边,而不会被她的光芒融化。
“凌凌,我也是。”好一会儿,叶景辰忽然爽然一笑,许诺一般冲着苏亦凌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我的人生,再不会被任何人奴役。”
叶景辰的声音并不响亮,却不知为什么,每一个字都格外的清晰,好像一个锥子,一下下地敲打下来,清晰地传到苏亦凌的耳朵里。苏亦凌这会儿,忽然猛然惊醒似的转过头去,想好好看看身旁的男子,此刻会是如何的模样,却被那个小太监尖锐的声音打扰了。
“啊呀,亦凌公主,求您快一点儿……别让皇上等急了。”小太监急急忙忙地开口。
“好,好。”苏亦凌颇为无奈地回过头去,看着那个小太监一脸焦急的模样虽然挺有意思,可是毕竟她也不是磨蹭着,逃避着不面对麻烦的人。
御书房里,这会儿显得十分安静。
陛下叶睿洛与风轻扬相对地坐在红木腾桌两侧,中间正摆放着一副黑白棋子。这会儿,两个人正相对着,看似慵懒随意地落着子。
随意一瞥,对弈的两个人好像气氛融融,但是,再仔细去看,那股强势的战斗的气息,却立刻迎面扑来。
“参见父皇。”
“参见父皇。”叶景辰与苏亦凌并排安了一个身。
叶睿洛“嗯”了一声,却没有马上理会他们,而是自顾自地放落手中的白子。绷紧了心思,不敢有一丝松懈。
风轻扬,这个骄傲到有些嚣张的人,是浩浩蛮华国内,少数的几个敢真正与自己下棋的人。与他对弈,叶睿洛才能真正明白,什么是“棋局如战局”。
苏亦凌虽然被冷落在一旁,却一点不觉得什么,只是随意地侧了侧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战姿,随意地转头瞥了一眼叶景辰,然后有些无奈地嘟嘟嘴,见叶景辰这会儿的视线全都在那一盘棋上,免不了觉得有些无趣。只能顺着他的视线,随意地看着自己并不太懂的棋盘。
她站的地方,自己的视线,恰好对上风轻扬的背部。这一日,风轻扬一袭纯白长衫,少了许多军人的凌厉气势,多了一丝儒雅俊秀。可是,这会儿他对着苏亦凌露出的后颈上,居然有一条清晰的伤疤,从他的后颈直直地延伸下去,说不出的可怖。
这会儿,苏亦凌才想起风轻扬是一个军人,一个真正的军人……忽然想到,紫奴也将走上这条“军人”的道路,苏亦凌忍不住全身一颤。
这样的伤疤,在那样温柔的人身上留下,那是如何……糟糕的事情。
“吃。”随着风轻扬的一声轻喃,一颗黑子“咚”的一声在棋盘上落下。
叶睿洛蹙了一下眉头,全身一僵,默默地看着自己棋盘上的一大片“大好河山”落入了风轻扬的势力范围。
眉头蹙得越来越紧……这样的情况,叶睿洛并不是第一次经历。风轻扬正是这样的人,上了棋盘便没有了君臣,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谦让”,正是他的这个脾气,叶睿洛才喜欢和他对弈。毕竟,对面坐着一个时时刻刻怎么让皇上赢的对手,实在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可是,这一刻,叶睿洛却觉得很难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风轻扬的信任已经裂开了一条裂缝。
好像,是从上一次皇家狩猎开始吧
正在这个时候
叶景辰忽然蹙眉“呃”了一声,然后很自然地用手抚住自己的胸口,整个人好像不能控制地向前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能站稳身体。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苏亦凌连忙冲过去,一把扶住叶景辰,心疼地看着叶景辰,急急忙忙地开口,“太子哥哥,你胸口的箭伤还没有好透啊?疼不疼,疼不特?”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度,叶景辰重重地用手戳了他自己胸口已经好得差不多的伤口一下,然后,疼痛感一瞬间变得真实!
“没事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叶景辰脸色苍白,双唇微微发抖,却好像假装坚强的模样看着叶睿洛,轻声地呢喃,“父皇不要为儿臣担心,太医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第1卷 第60章 君王的决定
叶睿洛重重地蹙了蹙眉头。一瞬间,他感觉心口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再转头看着自己被风轻扬吃去大半河山的棋盘,看着棋盘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子,便觉得心情更加郁结。
忍不住伸手看似随意地按了按自己的鼻梁,眼睛里闪过一阵浓浓的阴沉。
“哈哈,朕,输了。”叶睿洛如过去每一次一般,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败局。只是,这一次他的语气里隐约隐含的阴霾,风轻扬却没有感觉到。
“是皇上承让了。”风轻扬微低着头,声音云淡风轻,并没有多少起伏。
叶睿洛直直地坐在那里,好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随意地朝苏亦凌瞥一眼,语调淡然地慢慢开口:“亦凌,扶着你皇兄坐下吧。”
“是。”苏亦凌小小地舒了一口气,看着叶景辰抽痛的模样便忍不住觉得心疼,这会儿叶睿洛让他们坐下,她自然高兴得很。
于是,一张红木腾桌子的四面,各坐了一个人,气氛有些怪异得凝重。
叶睿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头朝着叶景辰瞥一眼,微微扬起嘴角,很随意地问道:“皇儿,你倒是说说刚才那一局,朕为什么会输呢?”
“……回父皇,”叶景辰淡笑地轻喃一声,脸色依然有些发白,勉强张开笑容的样子,让他显得很让人揪心,侧了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回答着,“儿臣以为,刚才父皇之所以会输,倒不是因为父皇棋艺不如风将军。”
“哦?”叶睿洛随意地取了旁边的青瓷茶碗,放在嘴边轻轻地抿了一下,示意叶景辰继续说,“皇儿,既然不是朕棋艺不如,这败局,又是为何?”
叶景辰“呵呵”一笑,一脸单纯的模样,举手,指着棋盘细细分析道:“父皇,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风将军都留了下手。”
“是。”叶睿洛点点头。
“呵呵,所以这一局,输在父皇太过轻敌,才会被风将军‘攻其不备’了。”叶景辰,眯着眼睛,得了结论。
“哦。”叶睿洛顺着叶景辰的手指看着棋盘,点点头。然后,侧着脑袋,随意地用左手托了下巴,好像在沉思什么。
风轻扬依然挺直着身子,骄傲地坐在那里。虽然,他的对面便坐着蛮华国的九五之尊,但是这依然不能消灭了他的傲气。
“皇儿这话……”好一会儿,叶睿洛眉头又忍不住重重地锁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虽然依旧挂着,却隐约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味,“皇儿这话倒分析的仔细……风将军这样的高手,倒是朕轻敌了……棋场如战场,万事都要有准备。”
说着话,叶睿洛慢慢抬起头直直地盯着风轻扬的眼睛,细细地打量。那眼神,好像要穿过风轻扬的身子,将他的心也看透了。
“皇上谬赞了。”风轻扬依然是那股不紧不忙的模样,大方地举手向叶睿洛做了一个恭,轻笑地开口,“这一局,臣也是九分运气。”
话虽然是如此说,可是陪着风轻扬那一张冷然傲慢的脸,便又觉得这只是他的客气话,实在没什么好相信的。
“朕,轻敌了啊……”叶睿洛下意识地用重复了一边,端着茶碗的手在一瞬间挡住了他眼中凌厉的光。在这光芒之中,甚至掠过一阵杀意!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自古到今,从来是没有错的。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