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他等了很久很久,却未想,是在这种情况下得知的。
“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她。”唐三又道了声歉,不知为何,在看到南司月的时候,唐三只觉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感觉,但更多的,确实是歉意。
他怎么能够让云出在他身边出事呢?
“不,谢谢你,她本应该由我照顾的,我却太过大意。”南司月低声道,“我早应该发现的。”
上次在曲阜见面的时候,她就显得那么憔悴困倦,是他心中想起其它事情,是他太过大意,没能守好她。
照顾云出,本是他南司月的责任。
这个言外之意,唐三焉会听不出来?
两个男人,还是第一次这么敏感地站在一起,一时间,竟是默默。
舞殇也发觉了一些什么,端着药催道,“王爷,是不是先让王妃把药服了?”
南司月这才转身,唐三则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很知趣地退了出去,“我在外面等吧。”
过不多会,舞殇与阿堵也退了出来。
房门在他们面前合上。
阿堵和舞殇都是一样的忧色,他们当然不希望在这个关头,小世子或者小郡主出什么事。反观唐三,他的脸色却沉沉寂寂,一直跳脱无忧的神情,终于收敛,漂亮细长的眼睛,黯而深邃。
是他错了吗?
这样无忧无虑地在她旁边,不给她任何压力,保持着一个朋友的距离,还是,错了吗?
明知道,只要在她身边的人,她都会一个不落地放在心上——原来自己始终是贪心的,哪怕是作为一个朋友,仍然希望,自己能在她的心上。
可同生,可共死。
他想努力地承担起她所有的喜怒哀乐,却未想到,这些承担,本应该尽数交给另一个人。
想到这里,唐三突然站起身,猛地推开门,面对正要吹汤药的南司月,沉声道,“即便……即便孩子真的保不住了,你也不要怪她,我以后会适当地保持距离。”
南司月抬头,惊奇地看了他一会,然后,心平气和道,“我当然不会怪她,更没有怪你,唐宫主,你想得太多了。说起来,我真的要谢谢你,谢你为我们劫走了那一车炸药,也谢谢你一直以来对她的爱护。”
唐三沉沉静静地站在门口,未置可否。
南司月则继续低下头,将汤勺里的药汁吹冷,声音依旧平和安静,“因为信她,所以我信你。”
唐三怔了怔,秀美的脸一片黯然,他低头苦笑,静静地退出房间,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阿堵莫名其妙地看着决然离开的唐三,正要请示南司月是追还是不追,舞殇却一把拉住了他。
“你老婆为了别的男人、把孩子给没了,你会不会生气?”舞殇瞪着阿堵,简直想用砖头敲醒阿堵的榆木疙瘩脑袋。
“可是,唐宫主和王妃都不是故意的……”阿堵挠头,怯怯地辩解道。
舞殇无语地望着他,“如果是故意的,你以为我们现在还能安稳地坐在这里?王爷早把这里夷成平地了!可正因为不是故意的,王爷才更憋屈,你知不知道第一个孩子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王爷现在是有情绪也无处发泄,他又不是圣人,还真的像菩萨一样无嗔无怒啊?”
阿堵似乎还有有点不懂。
舞殇则懒得继续和这个榆木疙瘩脑袋纠缠,她担忧地朝里面望了一眼,然后轻轻地合上房门。
内堂里,汤药的温度已经刚刚好,南司月轻轻地扶起云出,让她小心地靠在自己怀中,手指轻巧地将她额前的散发拢到了耳朵,“醒醒,先把药喝了,嗯?”
声音很柔很轻,好像稍微大一些,便会伤到她似的。
云出晕晕沉沉的,听到了他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往南司月怀里钻了钻,像只懒洋洋的小猫。
南司月莞尔,也不忍再叫她,想了想,索性自己先含了一口,再低下头,一点点将药水给她哺了过去。
药确实很苦。
他略有点心疼,可还是必须让她喝完。
手臂松松地搂着她的腰,在摸到云出依旧平坦的腹部时,南司月心中又是一痛。
能不能保住,暂时还没定数,大夫说,十有八九是保不住的。
如果孩子真的没了,说不心疼,绝对是假的。
天知道他多么期待他们的小孩降世的那一天,他们没有享受到的童年无忧,他都会全部给他。
——可事到如今,只要云出能康复,什么都可以不在意。
189奉我一生(大结局)一月追杀(1)
好容易将一碗药喂她喝尽了,南司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掖好被角,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
门外喧哗渐大,阿堵透过门缝朝外看了一眼,回头担忧地提醒道,“那些巡逻队很快就要查到这里了,他们是挨家挨户搜索,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不是离开这里,而是马上离开夜都。”舞殇接口道,“夜泉这次是孤注一掷,一定要把我们抓到。”
夜泉不得不孤注一掷。
别院的事情,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发生,便是想封锁详细也无法封锁。
南王府这次立威,便相当在众目睽睽中打了夜泉一耳光。
人心思动,颜面扫地,他如果想稳住京中其他人的心思,就必须抓到南司月,不惜一切代价。
南司月给夜之航的考虑时间是一个月。
所以,夜泉的时限,也只有这一月。
这一月里,他杀掉南司月,那么,乾坤可定。
这一月里,南司月从他的手中逃脱,如果夜之航倒戈,夜泉必败。
有了这层厉害关系,其抓捕力度自然与往常的不可同日而语。想蒙混出城已经不可能了,现在的夜都已经是一个口袋,只能进不能出的口袋,唯一能出夜都的,只有锦江的河水了,只是,河岸也被精钢铁栅栏拦了起来,想从水底过去也不可能。
至于地道,那更是想都不用想。
用过一次的伎俩,夜泉不可能没有防备。
也就是说,他们被夜泉锁在了夜都这圈巍峨的城墙里。
南司月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透过窗外,看了一眼外面渐深的暮色,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先带王妃离开这里。”
众人听命。
他们从后门退回了之前设在小巷尽头的密室,这个地方也算大隐隐于市,一时半刻,夜泉的人是搜不过来的。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云出才算醒过来,她刚睁开眼,便看见了南司月。
南司月正坐在离床不远的桌边,桌上点着一盏淡淡的油灯,他似乎在审阅什么,在灯光掩映下,南司月显得异常苍白憔悴,看得出最近休息得极少,眉宇间满是浅浅的倦怠。
云出刚想坐起来,身体一动,他便有所察觉,站起身,从那边走了过来。
“别乱动。”手轻轻地按住她,声音平和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