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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在礼堂举行,四周的窗帘被拉上,将白日的光亮遮挡严密,混淆黑夜和白昼,仅剩礼堂顶部和舞台上的光。

艺术团的学生们在门口挨个分发了荧光棒,全体师生在座位上进行了毕业誓词的宣誓,跟唱国歌和校歌,听完校长和老师的发言后,轮到优秀学生代表。

许佑迟走上舞台,进行他在高中时期的最后一次演讲。

摄像机架在后方录像。

许佑迟身姿笔挺,站在花团锦簇的演讲台前,肩上落着舞台的灯光。

“高中的三年时光转瞬即逝,回忆颠簸流离,我们都曾在这段岁月里迂回碰撞,经历了严寒的隆冬和酷暑的盛夏,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敬畏在九中母校结束高中的求学生涯。”

“推迟而来的高考在昨日成为经历,关于毕业,我想讲的主题并不是告别,而是感谢。”

“我很感谢在母校的这三年时光。感谢父母的悉心陪伴,感谢老师的敦敦教诲,感谢同学的并肩前行,这或许也是无数同学在高中时期与我相同的感受。”

“但除此之外,我还想感谢一个人。是在我追逐学业梦想的过程中,遇见的那个,对我的人生理想产生了巨大且深远影响的人。”

“在高一的诗歌比赛里,我曾写过这样一句:‘相离沉睡于当下的相遇,在青山荒芜前,在山茶成树后觉醒’。”

“彼时的我私以为世间万物无一守恒,相遇即相离。我学识浅薄,是她让我懂得,有一样东西,会在漫长无垠的宇宙里永存,永生,又或者是,永不分离。”

数不清的暧昧目光落在陆茶栀的身上。

许佑迟演讲停顿的间隙,四周不断有人在起哄和打趣,连老师也朝着边望过来。

陆茶栀看见许佑迟隔着重重的人海,对她很轻地笑了一下。

“毕业的钟声悄然无声地回荡。三年前,我和无数学子在同样的初秋进入九中校园,现今的七月夏季,我们即将同母校告别,同我们的高中生活告别。雁过留痕,就像迦梨陀娑在《沙恭达罗》里写,‘黄昏下的树影,拖的再长,也离不了树根’。在高中的记忆里,总会留下某些特定的人事物,在无边的未来里同光相伴,燃烧心头。”

“进入高中,我们学到的第一篇课文里便写道:‘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语文老师叮嘱无数遍的首尾呼应在此刻融进现实里。风华正茂的十八岁,我们共同经历了成人礼,高中毕业并不单单代表着分别,真正代表的是,我们会迎接到未来更加意气风发的自己。”

“我的演讲完毕,谢谢。”

台下掌声经久不绝,许佑迟坐回自己的座位,陆茶栀牵住他的手,触碰到他温热的掌心。

“你是在对我说吗?”她抬眸问。

“我表达的很隐晦吗?”许佑迟默了默,“那我下次加上姓名。”

“不要,”陆茶栀即刻拒绝,“刚刚那样已经很明显了。”

许佑迟却反驳:“不好。”

“……”

“我还有很多想对你说的话,都没有说完。”

陆茶栀:“什么话?”

“关于你喜欢的夏天,大海,落日,画画,还有我对你的喜欢。”他语气淡而缓,却认真至极,“初稿写完之后,我删改了很多。那些话,与其在众目睽睽之下宣之于口,我更倾向于,在私下慢慢讲给你听。”

“你想说的时候告诉我吧。”陆茶栀轻轻捏着他的指尖,“我听。”

心口难以抑制地,软的一塌糊涂。

许佑迟不自知,他真的很擅长,让人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加爱他。

他忽地笑了下,“那在我说之前,你可以先亲我吗。”

陆茶栀稍怔,“为什么。”

这个要求毫无理由和逻辑。

他反握住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不让她有半点挣脱的机会,“你知道《沙恭达罗》那句原话的下一句吗?”

那句话很出名。

陆茶栀在脑海中回想。

“黄昏下的树影,拖的再长,也离不了树根……”

下一句是。

——“你无论走多远,也走不出我的心。”

“知道。”她答。

可这和亲吻有什么关系?

将那句话简译。

许佑迟看着她的眼睛。

“我爱你。”

他不是柏拉图那般的圣人。

所以爱意与亲吻,都不需要理由和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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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班的大合唱节目是毕业典礼的压轴。

三角钢琴摆放在舞台的右侧,许佑迟独自坐在钢琴前为歌曲伴奏。

关了观众席的灯,台下寂静无声。偌大的礼堂之内,只剩下舞台上的学生合唱着歌的声音。

“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歌曲演唱到高潮部分,舞台上的灯却在此刻骤然熄灭。礼堂陷入一片的漆黑,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殆尽。

很奇怪,没有尖叫,也没有人再接着歌曲演唱。

这不是意外停电该有的群体反应,倒更像是,有人在蓄意谋之。

独独一个人,被排在事件的真相之外。

许佑迟垂下弹琴的手,耐心等待了五秒钟,灯光再次亮起。

只是,这一次,舞台上的光没有照亮背后合唱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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