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1 / 2)

>   “宝马配美人,便由如此神骏载你回雍城,如何?”

骏马刨着蹄子,打着响鼻,显出一股野性的强悍来。

“你杀了我罢……”萧修北忽然低声说道,“一命偿一命,你杀了我罢……”

楚忘微侧过头看他,眸子蒙着层紫雾,像是忧伤,像是绝情。

萧修北继续低语,睫羽下的狭长眸子,罕见的软弱无望:“就当是我……求你了。”

楚忘沉默着。

玉阶上,大殿前,一时寂静无声。

唯有骏马暴躁地刨着蹄子,打着响鼻。

忽然有声音遥遥传来——“报——”

“雍城急报——”

声音挟着马蹄声,愈来愈近。

信使手持靠旗,驰马一路奔到玉阶下,然后飞身下马,奔到楚忘面前,屈膝跪下。

“陛下,雍城急报。”信使说着,双手呈上一封密函,“左相令我星夜传于陛下。”

楚忘仿佛感受到什么,心中擂鼓般跳动起来。

雍城……雍城……

拓跋烨,他的生父……

这是丧文还是喜报?

楚忘将萧修北放到地上,拿过密函,心中犹疑仓皇,反复摩挲,竟不敢打开。

过了片刻,才把心一横,一把撕开密笺,就着灼灼火光,展信而看。

信中寥寥几字,却如霹雳一般,砸在楚忘头上。

先皇已醒,亟待帝归。

楚忘捏着信,手中竟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

“回雍城!”他高声下令,声音末梢带着难以自抑的激动,“立刻!”

他边说边大步向下走去,拉过那匹黑色神骏的缰绳,然后将那马鞍一把掀掉扔到地上,迅速跨坐到那匹黑马背上。

楚忘一勒缰绳,黑马刨蹄而待。

“众卿速与孤一同回雍城!”

说罢,便一夹马腹,一马当先,绝尘而去。

萧修北从地上挣扎着站起,看着身边的羽林军行色匆匆,快步走过。

他脱臼的右腕已经肿了起来,下身也黏腻地痛苦着。

有人走到他身侧,恭敬地说:“请。”

萧修北怔了怔,转过头去。

只见那人一袭青衫,眉眼温和,一身的书卷气。

竟是萧墨。

萧修北看清了他手中的物什,警觉地问:“你拿这些作甚么?”

萧墨温和地一笑:“这是上好的歙砚,可遇不可求;这毫笔是上好的狼毫,还有这纸,可是徽州宣纸,从你们梁国买过来的……总而言之,这些都是我的身家性命。”

他说到这里,暧昧地笑笑:“有些达官贵人,就喜欢绘点马背嬉戏图、马上春光图。纵使在半路上,也不能忘带这些东西。”

萧修北哽了一下,然后抬手,神情颇是无辜:“朕手肿了……”

萧墨凑头看过去:“真的耶。”

“脱臼了……可没法上马。”

萧墨笑眯眯唤道:“翎大人。”

翎羽面无表情地从阴影处走出:“何事?”

萧墨指了指萧修北:“梁国皇帝陛下的手腕脱臼了。”

翎羽以迅雷不掩耳之速捏住萧修北的右腕,重重一拉,再一紧——只听咔哒一声,萧修北痛得脸都变了色。

“好了。”翎羽松了手,淡淡道,“还请两位上马车吧。”

萧墨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微笑:“在下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怕是看不住梁国皇帝。不如翎统领一同——”

翎羽一把扛起萧修北,握住他的脚腕,然后咔嚓一声。

萧修北的脸僵了一下,然后再痛得扭曲了一下。

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下头。

翎羽扛着萧修北,将他扔进了马车中:“他脚已脱臼,寸步难行,你总能看得住他了吧。”

萧墨眼中满是失望。

翎羽冷哼一声,威胁:“你今后再打主意要替我画像,别怪我不客气!”

萧墨轻声嘟囔:“本公子都破例愿意为你画单人像了……”

此时蕲州夜深,凉风习习。

楚忘骑着一匹黑色神骏,率着众多羽林军,往雍城疾驰而去。

经过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奔驰,楚忘终于满身尘土地飞马驰入皇宫。

那时天色蒙蒙,正是黎明。

启明星欲坠未坠,半阕残月犹挂在天际。

楚忘风尘仆仆地直往思政殿里冲。

殿里侍从见状纷纷跪下,伏地行礼。

一个清淡而从容的声音忽然响起:“陛下。”

楚忘倏然止住脚步,循声看去。

来人着着大红官袍,身材修长,面容肃穆。

他对楚忘恭敬地行了一礼:“臣见过陛下。”

“原来是左相,可有要事?”

“臣自有要事,还请陛下移步相议。”

楚忘沉默了下,沉住耐心,走到前殿中:“说吧。”

拓跋律忽然直挺挺地跪落在地,呈上一章奏折:“此为臣所奏之事。陛下不该为私情,弃家国为一旁。”

楚忘并不接过,只皱眉冷声问道:“卿是何意?”

“臣闻之,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君以路人待我,我必路人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必仇寇报之——”

楚忘轻柔地笑一声,接过奏折,将拓跋律扶起:“孤自是以国士待卿。”

拓跋律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臣谏言未尽!草莽之人尚且如此,何况一国之君!”

楚忘沉下脸,眸中隐隐雷霆之色:“卿到底是何意?”

“臣欲言,一国之君,不宜加辱。陛下此举,不仅置道义于不顾,更怕兵戎起时,哀兵必胜。”

楚忘捏着奏折,微微阖上双眼:“卿所言极是,但朕自有决断。你下去吧。”

拓跋律依旧跪在地上:“但臣对北魏兵锋,极有信心。梁国守势或许足矣,但大缺攻势。萧梁之事,纵使惹得兵戎再起,也无法动摇国本。此刻却有一件动摇国本之事,亟待解决。”

“你说。”

“北魏皇室凋零,皇嗣之事,刻不容缓。还请陛下广选秀女,充实后宫。”

楚忘闻言沉默半晌,然后道:“卿所言有理……你去办吧。”

拓跋律深深伏地行礼:“臣遵命——吾皇万岁万万岁。”

楚忘眉宇间逸出一丝无奈:“臣写密笺,急招孤来,就为了说这番话么?”

“臣不敢欺君。太上皇确实于两日前苏醒过一次。”

楚忘倦怠地挥手道:“爱卿退下吧,孤去看看他。”

拓跋律又行一礼,才躬身退下。

寂静的大殿中,众侍从无声无息地躬身候着,仿佛影寐。

楚忘转入后殿,踱到床前。

拓跋烨陷在床中,消瘦得可怕,犹在昏睡。

楚忘伸出手,摩挲着对方的鬓发,只觉一颗心沉到了深不可见的深渊中。

楚忘伸出手,摩挲着对方的鬓发,只觉一颗心沉到了深不可见的深渊中。

他……怎么还没醒?

有太医躬身上前,小心翼翼地说:“启禀陛下,太上皇前两天醒过来一次,神智不大清醒,然后又陷入昏迷……”

楚忘在床侧坐下,满面疲惫:“是么?”

太医赔笑道:“是的。太上皇虽然消瘦不少,但精神很好。”

楚忘侧过头,神色有些冷冽:“你不是说神智不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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