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2 / 2)

萧修北看着对方的睡颜,忽而轻柔地笑了一下:“你这副样子……像他小时候。”

那时他还小,他亦还小。

月姬风华绝代,万千宠爱。

他软软小小,被众人捧在掌心,唤着自己哥哥,常常做些蠢事……

后来事变,就一个人偷偷伤心。

从不会跟他说。

又善良又可爱又无辜。

还隐忍。

楚忘,就是你这模样啊。

楚忘的脸一日好过一日,宫中圣药也送到了,不过半月,脸上只剩了一条粉色的淡痕。

萧修北抚着楚忘的左眉:“可惜,左眉竟是断了……不知以后会不会长好。”

楚忘摸上自己的眉毛,很是无所谓:“听说眉主兄弟宫,若是断眉,兄弟阋墙,夫妻缘浅,过眼云烟……哈哈,还好我是独子,没有兄弟,也不用被我克了。”

“胡说。没有兄弟,总还会有妻子的。夫妻缘浅,也是不好。”

楚忘歪头看他:“那我妻子是谁?你么?”

萧修北一弹他的脑门:“不知尊卑。”

楚忘捂着脑门嘻嘻笑。

萧修北意兴索然地亦笑,半晌忽道:“与北魏和谈已经谈成了。”

楚忘很高兴:“哦?”

“金银,甚至土地,都好说。可北魏王,非要一个人。”

楚忘心冷了下来,勉强笑道:“是么?是谁啊……”

萧修北握住他的手:“不过你放心,朕已经安排好一切。你只需去一趟北魏,就能平安归来。”

楚忘绷直嘴角,有些难以置信:“我……我吗?”

“你知道为人君者,不得不做一些事情……忘儿,人生在世,总会有些取舍。你莫怕,朕已安排好一切……你就当,当去北魏逛一逛。”

楚忘几乎觉得有些摇摇欲坠了,他努力挺直脊背:“我……我怎么回来?”

萧修北取出一个精致的红木匣子。

匣子被轻缓打开,露出里面一根碧绿的簪钗。

那簪子绿得碧色欲滴,深沉沉地几乎带了异色,流淌的都是诡异。

萧修北小心翼翼地取过那簪子,碧绿的簪子衬在帝王过于白皙的手上:“这上面淬了南疆奇毒……只要破了皮肉,沾上一点,便是一脚踩进棺材了。”

37继位

楚忘抖着双唇:“你是……什么意思?”

萧修北凑近身;捧起楚忘长发;挽了他的发,然后将簪子小心翼翼□去

“我已在北魏安排好了人。只需你将趁隙用发簪将拓跋烨刺中;倒是便有人趁乱将你送回大梁。”

楚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拓跋烨武功深不可测;我如何刺中他?”

萧修北微微垂下眼睫,掩住眸中神色:“你心里清楚;又何必多此一问?”

楚忘霍然站起,厉声问:“在床上么?!他妈的老子趁他意乱情迷一刀下去是不是?!”

萧修北伸手;桎梏住他:“此事若成,便能成千秋之业!北魏皇室凋零,拓跋烨至今无子,若是北魏皇帝新丧;北魏无主,我大梁大军压境,攻北魏,取雍城,如囊中之物!”

楚忘侧头看他,眉眼讥诮:“你费尽心思治我容貌,是不是就是想着送我出去?哦,你这几日费尽心机讨我开心,是不是哄我替你卖命?哦,对了,怪不得萧定襄老是说我走不了走不了,说得就是这件事吧?!你们兄弟……你们兄弟还真是算无遗策!”

“忘儿,你听我说,为人君者——”

“狗屁!”楚忘一声怒吼,打断他,“你他妈吼你好弟弟去吧!”

萧修北脸色阴沉起来:“此事由不得你。此事若成,你以后想要如何便如何。”

楚忘的牙齿咯咯颤着,也不知是惧是恨,他狠狠咬牙,问:“我若不去呢?”

“你多想想你在盛京的老父,你的兄弟,你曾经的未婚妻。不为大梁,便是为他们,你也不得不去。”

楚忘脸色惨白,喉咙里一声呜咽:“你……威胁我?”

萧修北伸手,抚过他的断眉:“不是威胁,是劝导。你好好想想。”

楚忘忽然涌出泪来,一滴又一滴,断珠似的,流过脸颊,落在地上。但脸上又没有什么伤心色,平静得不得了:“好,我去。但我有一个要求。”

萧修北难以抑制地流出一丝喜色来:“别说一个,一万个,朕亦答应。”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

“不要瞎说,你自能平安归来。”

楚忘笑了一下,眼泪却涌得更凶了:“我要跟我父亲离开盛京,就去南方吧……你莫要纠缠我了。”

萧修北看着他,沉默不语。许久才道:“好,朕应你。”

楚忘心中说不出是解脱还是绝望。

他挣脱对方的怀抱,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暗无天日——解脱,便当是解脱了。

自己对不住的人那么多,也无所谓再多一个了。

两国和谈,大梁向北魏岁贡罗绢三十万匹,白银六十万两。并赠珠宝美人,不计其数。

已是盛夏了,北疆依旧苍茫凉爽。

萧定襄对他说,北魏王真正想要的,其实是两样东西,一样是月姬骨灰,一样是他。

而月姬骨灰,在萧修北独骑闯营时,已经带来了。

于延河上,已经搭起了浮桥。

无数的金银、罗绢、珠宝载在车马上,辘辘地驶过浮桥,驶向异国他乡。

楚忘捧着骨灰盒,上了马车。

萧修北皱着眉头,神色忧虑重重。他对着车里的楚忘道:“一路小心,朕等你平安归来。”

楚忘笑了一下,伸手落下车帘。

绸缎帘子柔软地落下,隔在两人中间,遮住一切。

在落下的一刹那,外头站着的男人,眼中闪过难以辨别的悲伤。

不过这一切——都不关楚忘的事了。

楚忘伸手,轻碰了下发上的玉簪,勾唇一笑。

就当青春喂了狗。

车队浩浩汤汤,向雍城出发。

雍京城外,北魏王清宫除道,张乐设饮,郊迎三十里。

有侍者将车帘轻柔揽起,楚忘捧着骨灰盒,躬身而出。

拓跋烨长身而立,目光柔和地看着楚忘。

他对着楚忘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修长,指间带着薄茧,掌心纹路很深,像刀刻上去似的,彰显着锋利的力量。

楚忘却没看他一眼,径直走了过去。

有北魏将军按剑而起,拓跋烨抬手示意,方压制下去。

雍城就在前方,雍河像一条玉带,绕着雍城,缓缓流淌。

雍河上方,有五座白玉桥,中间那座,最是奢华高大。

桥身上,雕刻着衔枝的凤鸟,五彩祥瑞,展翅欲飞。

楚忘踏着白玉阶。

衣袂随风而舞,亦像鸾凤,展翅欲飞。

拓跋烨在他身侧,柔声问:“这雍城比之盛京,如何?”

楚忘走到玉桥栏杆旁,望着清澈苍茫的雍河,道:“不错。”

拓跋烨微笑:“你喜欢便好。这里,你将住上一辈子。”

楚忘倚上栏杆,微微侧首。

他眉眼精致,十分俊美,便是这侧首的样子,那微挑的凤目,勾人极了。

拓跋烨忽然问道:“你眉毛怎么了?”

“断了。”

“怎么会断?”

楚忘蓦然回首,看着他,眼神罕见地锋利起来:“便不像她了,是不是?”

拓跋烨皱眉:“什么像不像?”

楚忘本是捧着红木匣,骤然伸手,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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