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纵马跑遍整个草场,哪里还有紫凝的身影。天地苍茫,望着草场尽头,玉轩不由得痛心起来。
清风缱绻,仿佛有人在耳边低语,只是那一抹浅笑已消失在天际,融于茫茫人海之中。玉轩猛然想起自己受伤之前,紫凝身中寒毒,不知她是如何挨过百般病痛的折磨,又是如何面对自己失忆后的相见不相识。
想到过去种种,玉轩不禁泪如雨下。
此前,玉轩只在王妃去世和王爷自尽时哭过。原以为自己再无亲人,谁知曾和自己一起历经各种磨难的亲人,在自己眼前几次三番的消失,自己此前竟无动于衷。
玉轩复又想到,不到一天时间,她一定走不远,自己定能找得到她。
回去交待管家几句后,玉轩独自启程,至于去向哪里,自己心中也没把握,只知道自己再不能待在原地空等,紫凝不会每次都机缘巧合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离开草场,玉轩决定向北而行。此后十几日内,经过街巷,走过山野,玉轩没想到前后只相差一天,紫凝竟再也不见踪影。
略感灰心之余,玉轩仍决意继续前行,想来自己只不过找了十几天,而紫凝之前不知寻自己寻了多久。
茶馆里,众人一边喝茶,一边赏戏。戏文里唱的是上古时期两军对垒、最后一方获胜的故事。
“战鼓终停歇,亲人竞相会。点点千山去,渺渺万水归。”一位武生唱道。
玉轩茶刚一入口,就听得这句,不由得想到紫凝亲人曾赴东岳战场,而紫凝当初留到王府里正是因为担心受到牵连。
如今东岳格局已定,想来他们是赢了这场战争,自己何不去东岳打听一下,没准紫凝这会已经在回家的路上。想到这里,玉轩留下茶钱,赶紧出去牵马,向东而行。
君问归期未有期(1)
南域枣红马脚力非凡,没几日便到了东岳边境。
来到一处客栈,玉轩将马递与小二,交代好生照料,随后步入店内。
“店家,来壶酒。”玉轩招呼道。
店家应声取来酒,献殷勤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玉轩一边饮酒一边答道。
此处客栈虽地处繁华,但陈设老旧得很。
只是眼下的玉轩已不是当日那个骄纵跋扈的小魔王,样样都要最好。
要了一间二等客房后,玉轩开始怀念当日和紫凝一起走过的路程。万万想不到,偶然的一次相遇,就会缔结下深厚的缘分;不经意的一个转身,就是万里的遥途。
玉轩连日赶路,忙不停歇。一日,行至一处乡间旅舍,吃过饭后,正欲向房中走去,忽见一女子背影,极像紫凝,连忙走过去,抓住女子手臂,喊道:“紫凝。”
待女子转过头来,玉轩才知认错了人,黯然道:“认错人了。”
突然后面一声怒喝:“干什么?”
玉轩回头见是一位青衣黑面男子,刚要辩解。谁知青衣男子走到女子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女子眼泪汪汪道:“他认错了人,与我何干?”
青衣男子喝问道:“哼,说得好听,这一路走来,你勾三搭四的事还少么?”
“你少血口喷人!”女子不服道。
男子还欲再打,玉轩连忙制止道:“是我认错人了,与她无关。”
青衣男子眯起眼睛,狠狠地说道:“你不用急,过会再收拾你。”说着又朝女子打去。
玉轩不屑道:“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算什么本事?”
青衣男子回头看向玉轩,开始撸胳膊挽袖子,威胁道:“这就叫你瞧瞧我有什么本事。”说着朝玉轩招呼过来。
玉轩也不出招,几个闪身过后,已知对方徒有蛮力,非是习武之人,遂说道:“我不跟莽夫一般见识。”言毕欲要离去,谁料青衣男子就近抄起一把菜刀,对着玉轩砍去。
君问归期未有期(2)
谁料青衣男子就近抄起一把菜刀,对着玉轩砍去。
玉轩急速低头闪过,随后使出一招擒拿手,将男子牢牢制伏,说道:“就凭这点本事,还不配跟我动手。”说完将男子摔向一边。
回到房间,辗转难眠,玉轩遂推开窗户,望着院中景致。
突然,隔壁房中传来哭泣声和打骂声,一听便知是白天那对男女。
玉轩本不欲多管闲事,谁料声音越来越大,女子哭声愈加凄厉无比,想来事情也是因为自己而起,便向隔壁走去。
“可怜我命苦,自小被人贩子拐卖,要不也不会落到你手上。”女子哭泣道。
男子喝道:“你省省吧,也不知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好心好意把你从人贩子那里赎出来,让你过上好日子,哪承想你到处勾三搭四,四处招蜂引蝶。实话告诉你,你若再不守本分,我就让你好看。”
“明明是你疑神疑鬼,今日只是那位公子认错了人,你就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打人。”女子不服道。
男子怒道:“让你嘴硬,让你嘴硬。”边说边打,下手愈发地狠。
玉轩踹门而入,哼道:“不要说这位年轻姑娘不愿跟着你,我看就连那街头讨饭的老妪,你也配不上。”
男子听得火大,怒道:“你别仗着你有几分本事,就欺负到老子头上。实话告诉你,我随便招呼一声,道上就有几十个兄弟为我卖命。”
“本事这么大,却用来欺负一个女子,真是可笑。”玉轩倚门而立,眼中尽是不屑。
男子气得眼睛通红,却又明知自己打不过他,无奈之下,又开始对着女子撒泼:“叫你不老实,都是你惹的祸!”
玉轩走过去,抓住男子衣襟,手上用力,将其摔倒在地,复又踏上一只脚,俯首说道:“欺软怕硬,我都懒得理你。”
“那是我用二十两银子买来的丫头,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就是告到官府去,也只有我赢的理。”男子仍是不服。
君问归期未有期(3)
玉轩收起脚,说道:“银子我出,你把契书交出来。”
男子本来极不情愿,却又恐惧玉轩对己不利,只说道:“契书我没带在身上。”
“这就奇怪了,既然你手中没有契书,告到官府去,你也有赢的理?”玉轩反问道。
男子见自己没理,又改口道:“契书被我放在家里,有什么不对?”
“那好,我把这姑娘带走,你什么拿到契书了,就来找我。”玉轩说道。
男子急道:“你凭什么带走人?那是我花钱买的……”
玉轩置若罔闻,欲要将人带走。
女子见状,自觉可以脱身,于是对玉轩说道:“他撒谎,契书就在他口袋里。”
男子见她胳膊肘向外拐,怒从心起,骂道:“你个下作的东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玉轩不管他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什么,只伸手一掏,将契书拿到手中,说道:“这上面明明说是十两银子。”
“我托人买,中间当然要多花钱。”男子辩解道。
玉轩不管这些,放下银两,只说道:“就十两,银契两清。你可以走了。”
男子尝过苦头,当下不敢造次,只是愤恨地瞪了女子两眼,怏怏而去。
“多谢公子救我脱离苦海。”女子跪下磕头道谢。
玉轩舒了一口气,心想终能耳根清静,说道:“起来吧。”说完欲要离去。
“从今儿起,我就跟着公子了。”女子起来说道。
“我还有事,不方便带着你,你自己自求多福吧。”玉轩说完头也不回地向房间走去。
次日一早,玉轩起床洗漱,准备继续赶路。本来在王府中,玉轩事事有人伺候,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可是自从王府被抄后,玉轩先是深陷囹圄,后又流落在外多时,现在已能事事亲躬,不再假以他人之手。
一切准备就绪,玉轩开门准备离去,却见昨日那位女子跪在门前。
“你这是做什么?”玉轩问道。
君问归期未有期(4)
“你这是做什么?”玉轩问道。
女子哭泣道:“我自幼被人贩子拐去,几经辗转,往往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天天担惊受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命就丢了。经过昨日之事,我知道公子为人再好不过,所以打定主意要跟着公子,一来报答公子之恩,二来我别无活路,只能如此。”说完又磕了几个头。
玉轩昔日在王府中,见惯了别人给自己磕头,当下也不为所动,况且自己也不是乐善好施之人,不过是偶遇不平、顺便帮忙而已,于是说道:“我还有事在身,不能带着你。”口气再是冷漠不过。
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