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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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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温府的宁静,此时的严丞相府,却没有那么的安宁。

正厅之中,淑娴长公主给自己的舅舅敬了杯茶,便退到内堂去和女眷闲聊,留下驸马与严相说话。

驸马便是如今的工部尚书上官澜,字岚泽,上官家这一代的长房嫡子。

一直都在说江南世族,这所谓世族,便是世世代代沿袭下来的大家族。江南一地,尤以周氏、陈氏、欧阳氏、上官氏这四大家族最为兴盛。

这些家族便如棵棵大树,上面开枝散叶,下面盘根错节,在商界、政界中都颇有影响,改朝换代都未必衰亡。

上官家在四大家族中历史最短,排名最末,和其他几家比起来,人口也是最少。可这四大家族中,却要数上官家权势最大。

上官澜如今是公主驸马,还是官居尚书的二品大员。几位庶出的兄弟也皆已入朝为官,如今主持科举的礼部侍郎便是他的庶出弟弟上官治。他的姑母是严相几十年的结发正妻,膝下两子一女,嫡长女便是如今的太子正妃。

周、陈、欧阳三家,虽说也有弟子在朝为官,可归根结底,不过是士农工商中排名最末的商人世家。而上官家,如今的身份却已是皇亲贵戚。

上官澜在严相的下首坐了,偷偷瞟了眼严相的脸色,有些踹踹不安。前些日子自家公主老婆大闹勤政殿的事,十成里有八成是给他怂恿的。而他之所以会选择帮助太子,是怀了他自己的私心的。

严潘方才在偏厅听到公主和驸马来了,冲管家大发脾气,还摔了茶杯。此时真的面对上官澜,倒是一片和和气气,亲热不减从前,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岚泽啊,我这侄女从小就是娇生惯养大的,又是个公主,如今嫁与了你,平日若是耍性子、闹脾气的,就只能委屈你啦!”

“舅舅言重了。”上官澜赶忙起身:“淑娴她金枝玉叶,身份尊贵,能娶到她,是小侄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哪有什么委屈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啊!”严相喝了口茶,意味深长的看了上官澜一眼:“如今咱们这身份呐,和从前可不一样!一言一行都需小心谨慎,若是还学小户人家的打打闹闹,那就是落了下乘,让人平白笑话了去!”

上官澜恭恭敬敬的回答“受教”。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如果孙袁立那事能这么揭过去倒是不错。

可还没等他这口气松下来,严相却是突然翻脸。只听他冷笑一声,“砰”的放下手中茶盏,几滴热茶溅到上官澜手上,上官澜也不敢躲闪。

“你自己说说,你这都办的什么事?”严潘一改方才的慈祥,点着上官澜的鼻子便开骂:“淑娴她一个公主,都当了的娘人,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到勤政殿上去撒泼!幸亏皇上宠着她,不然一顶妇人干政的帽子扣下来,别说你们上官家,就我们严家,全都得跟着倒霉!”

既然已经撕开脸皮,严相此时干脆也不含蓄了:“而且别人会怎么说她,啊?刁蛮任性,持宠而骄!别人又会怎么议论你?家教不严,夫纲不正!”

“额,那也只是那些个酸腐文人嚼嚼舌根而已……”上官澜被骂的一愣一愣的,小声申辩。

“嚼舌根?”严相嗤笑一声:“我看你还是太年轻了,没经历过四十年前的朝堂!当时姜丞相还在朝上,皇帝就是要扩建个行宫,都被他带着一帮文人骂掉了半条命去!我告诉你,你别不把别人的议论当回事,这京城里面,就是口水也能淹死人!”

他口中的姜丞相,叫姜明然。当时温郁之父亲温严宽是正相,他是副相。

这姜老丞相一副出了名铁齿铜牙,眼中揉不进沙子,骂起人来丝毫不留情面。直到有一天,皇帝给他骂烦了,寻了个由头,打了顿板子,直接发配去了岭南。和他一起挨板子流放的,还有他手下的一众门生清流。

至此之后,皇帝的耳根子是清净了。朝中……也是没人敢发声了。

这一顿板子,打断的是大楚朝文人的脊梁骨。

“姜相那毕竟是四十年前……”上官澜摸了摸鼻子:“而且我也是为咱们好……”

“为咱们好?你为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严相冷笑一声,一拍太师椅的扶手:“你给我记住,太子妃是有你上官家一半血统不错,可她依旧姓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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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之中,江渉练武出了一身热汗,半躺在浴桶之中,浑身都浸在热水里面,在蒸汽中微微眯起眼睛,感觉每一个毛孔都说不出的舒服。

“水凉了就出来,别泡太久,当心病了。”温郁之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低沉而好听,带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让江渉感得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他在浴桶中翻了个身,枕着胳膊趴在浴桶沿上,懒洋洋的问到:“郁之,你方才不是说有事要讲么?”

温郁之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才对的屏风说道:“我六月中旬的时候,要下江南去。你知道的,主持土地改制。”

停了半响,才接着开口,声音中带着点忐忑和期待:“你……陪我一起去么?”

“我当然……”江渉下意识的想要答应,可话到嘴边,却是突然哽住了。

他猛然发现如今自己已在京城呆了一年了,在温府更是不知不觉的就住了快三个月了。他确实喜欢温郁之——非常非常的喜欢。可他能陪着温郁之一年,能陪着他两年,甚至三年五年,可他能陪他一辈子吗?

那人迟早要娶妻生子。而他江渉,局限在这京城之中,失了江湖,失了漂泊,他还是那个无拘无束的江渉吗?

他可以陪着他下江南去,可他不能陪伴他一生……

“我不陪你去了。”江渉把心一横,狠狠的闭了闭眼睛,硬起心肠:“我前年才从江南来的京城,下半年我想……去北边看看。”

说完,他重新翻了个身,抱着膝盖仰躺在浴桶之中,任由脊背靠着浴桶边缘慢慢下滑,直到整个脑袋都沉入水中。

他在水下屏住呼吸睁开眼来,热水刺的他眼膜生疼,周遭的一切都压抑沉静到可怕。他在水下愣愣的想,自己与温郁之……总是要分开的。

这与其,等到日后……不如现在便算了吧。

江渉感觉自己的心在抽痛,他非常庆幸自己此时看不见温郁之,不然他不知道当着那人的面,自己还能不能够说的出拒绝的话来。

他也没心情泡澡了,“哗啦”一声的从浴桶中站了起来,扯过一旁的毛巾草草的擦干身子,胡乱套上衣服,也不管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便从屏风后转了出来:“郁之,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便是矫情了。可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这几个月来,也是多为关照……”

他难得的收起了嬉笑表情,认认真真的看着温郁之的眼睛,郑重承诺:“日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江渉……定然万死不辞。”

“说这些做什么?”温郁之没有看他,转开了脸,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他绕到江渉身后,拿过毛巾,细细的给他擦拭头发:“我又不是明天就走,离六月……这不还有两个多月么?”

江渉站着,一动都不敢动。他感觉温郁之的袖口正拂在自己背上,鼻息就吹在自己的后颈,整个身子都软了。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的响着,如同雷鼓一般。

他深吸了一口气,待心跳慢下来一些,才强装镇定的开口:“前些日子,我也是特意留意了京城的言论。土地改制,简直就是砸那些大户的饭碗……最先跳起来的,估计就是江南的周、陈、欧阳、上官这四家……”

说道这里,江渉停了下来,明知答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郁之,这么得罪人的事,你就一定要去么?”

“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温郁之在江渉身后淡淡的说,用梳子细细的帮他把头发梳顺,伸手拿过根发簪,将江渉将头发绾了起来:“就像你和‘秋决剑’的决战,也是十分的凶险,可你依旧得去。而土地改制……于我而言,也是一样。”

江渉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温郁之笑笑,轻轻拍了拍江渉肩膀:“你也不必太过为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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