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惜颜的耐心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但还是耐着性子回道:“青鸢公子,并非我不愿,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告诉你什么。
你想精进琴艺,所以才会问我,你却不知我根本不会弹琴,更不懂曲谱,我根本帮不上你的忙。”
闻得此言,不只是青鸢一愣,连对面的苏颜歌也怔了怔。
她不会弹琴,不懂曲谱,真的假的?
青鸢收起自己的诧异,有些不信地问:“怎么会?”
墨惜颜呼出一口有些粗重的气,道:“青鸢公子,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麽?”
青鸢直视着墨惜颜半晌,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我……”青鸢眼神闪烁,一时语塞。
“抱歉,是我冒昧了。”片刻沉吟,青鸢说道。
墨惜颜看着眼前容貌还算清峻的人,想着他与秋海棠同样的出身,而他说到底还不算是个很讨厌的人,她就当看在秋海棠的面子上,“提点”他几句好了。
念及此,她道:“青鸢公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青鸢心有疑惑,下意识地问:“什么问题?”
“你学弹琴有多长时间了?”
青鸢一怔,回道:“算起来,有整整十年了。”
十年?这般说来便是比秋海棠少了那么一两年,墨惜颜心里琢磨着,又问:“那你觉得自己的琴技如何?”
“琴技……”青鸢有些迟疑,瞅了瞅墨惜颜,见她眼神澄澈面容平和,便如实道:“在今日之前,我自认自己琴技不差,可听了小姐唱的那首歌……”
“仅仅因为我的一首歌,你便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嘴角弧度清浅,墨惜颜似笑非笑,煞是犀利地戳中要点,打断了青鸢的话。
青鸢有些怔愣,墨惜颜却又道:“那我问你,技巧和心比起来,你觉得哪一样更重要?”
“心?”青鸢疑惑,不知道墨惜颜怎么突然就扯到了“心”这样的问题上。
墨惜颜瞟他一眼,端起身前的茶浅浅地喝了一口,然后道:“依我猜,你觉得技巧重要,或者说,你从未注意过‘心’。”
青鸢眉宇轻蹙,眼眸中是他不懂的迷茫神色,墨惜颜含笑的目光瞅瞅他,把玩着茶杯,淡淡道:“你学艺十载,你的琴技自然是不容置疑的,随便给你一首曲子,只要给你一点时间,你定能不出丝毫差错地完美演绎。这一点,想必曾经听你弹过曲的人都能证实。”
墨惜颜说着,抬眸看向对面的苏颜歌,唇角漾起一抹弧度。“苏公子应该会弹琴吧?”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脸自从唱完歌便一直红着,一双月眸水波盈盈,在灯光下折射着幽幽的光,那张脸,那双眸,便似月光清辉下,幽静池塘里寂静绽放的莲荷,碧绿莲叶旁的池水,一望,注定沉沦……
苏颜歌侧首看她,触及她脸上别样风情,心头重重一震。刹那的失神过后,他双眸眼波一漾,笑得温和。“是。”
“那青鸢公子方才弹奏的曲子你应该听见了吧?他弹得好与不好,你应该能给出最中肯的评价。”
眸中光芒如夜空中星辰闪烁,苏颜歌盯着墨惜颜看了一会儿,神情和煦如风地转向青鸢。“青鸢公子的琴技很好。”
无人注意到他眸底缱绻流淌的暗光,还有他脸上好似突然海阔天空的豁达笑容,更无人知道,就在方才那一瞬,他做了他人生的一项重大决定。
“你的琴技很好,甚至堪称完美。”墨惜颜笑着看向青鸢,“但是,你弹琴时,大抵太过注重技巧。”
“你一心想着要怎样将一首曲子完美地弹奏出来,不弹错一个音,却忘了,一首曲子好与不好,能不能让听的人身临其境感同身受,最最重要的,是你这个弹琴人的心态。”
“你若投入了感情,将你对一首曲子的理解注入到你的琴声之中,那你所弹的曲子,绝对是无懈可击的,且能触动人心。”墨惜颜明眸如星,声音亲和。“你方才所弹的曲子,便没能打动我,但我相信,你今后必定能打动许多人,包括我在内。”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正文 203 无题章节
投入感情,打动许多人,打动她……
青鸢怔怔地想着,半晌,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青鸢明白了,多谢小姐指点。”
原来,至今为止他的琴音中欠缺的部分是感情,他一直知道自己的琴声中少了些什么,但奈何苦思冥想许久,却想不出个究竟,今日总算明白了。
墨惜颜温和笑道:“青鸢公子言重了,刚才那些话只是我有感而发,算不得什么指点,若真的能对你有所帮助,我很高兴。”
心里计较着,墨惜颜又道:“青鸢公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青鸢恭敬谦和道:“小姐请讲。”
“其实,你的声音不错,你在唱曲的时候完全可以用你本来拥有的音色唱,而不必像刚才那般为了迎合某些人而特地转了音调。
找个时间你可以唱了试试,让你身边的人帮你参详参详,相信你会找到适合你的唱法。”
青鸢目光一闪,躬身垂首。“谢小姐赐教。”
“青鸢公子客气了,你这样大的礼数,可是折煞我了。”墨惜颜眼波盈盈地打趣道。
琢磨着时间已经不早,是时候回刺史府了,她转首对苏颜歌道:“苏公子,你让船靠岸吧。”
苏颜歌一愣,心头随之一紧。“你要回去了?”
“嗯,已经在外耗了一天,是时候回去了。”墨惜颜正色道,“你也知道,今日上午我接到了家里的信让我回天竺,酒的事因为有你帮忙我完全不必担心,但还有些事急需安排。|
我想先回去看看家里有没有再送来其他的信件,信上有没有提及具体的安排,若没有,我便要自作打算,安排好一切,以免误了江都的正事。”
苏颜歌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还是立即让候在外面的青桐吩咐下面的人将船靠岸,回头看着墨惜颜,他眸中透着几许不舍。“你就一定要明天或者后天走吗?不能多待两天?”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拖延时间太久,否则便是违抗家主的命令。”墨惜颜说得很隐晦,但她相信苏颜歌一定明白她在说什么。
“到底是什么急事。”苏颜歌眉宇微拧,“非得逼你现在就回去?”
触及苏颜歌脸上的纠结神色,墨惜颜双眸闪了闪,“我父亲他……病了,所以家里才来信催我赶快回去。”
苏颜歌怔了怔,她父君病了?眼下瘟疫正盛,昭阳女皇却特意传旨让她回去,岂非她父君病得很严重,所以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回去?
心里有些乱,苏颜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墨惜颜,只能道:“你放心,你父君……你父亲他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墨惜颜勾了勾唇,笑容有些勉强,“谢谢。”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