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颜予安是卡通人物,那麽此刻大家会看见她的额上浮现三条黑sE的线。
「没有办法耶。」
她嘴角微微cH0U搐,试图缓下自己急促的呼x1。
眼前这位甲方窗口的嘴脸,跟S後不理没两样。这脸她绝对会记一辈子。
没道理,超没道理。
在颜予安拍片五年的经验里,艺人迟到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虽然甲方通常都会摆个脸sE,但最後还是会认帐。因为艺人是他们指定的,责任清楚,补付人力场地加班费也算合情合理。
所以今天她照着过往流程处理,趁空档走到甲方代表身边,笑脸盈盈地说:「您辛苦了~刚才棚内空转两个钟头,工作人员跟场地的超时费收工後会列在补报清单里,到时麻烦您一起确认喔。」
结果对方清了清喉咙,抬起嘴角。
「没有办法耶。」
她差点没把手上的板子往对方头上砸下去。
「这笔费用应该一开始就列入制作预算里了吧?」还是笑,装傻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太婆——
「没有的呢。」
说个笑话,影视产业就是这麽荒谬。
甲方给个五十万要拍完整支广告,里面五分之一直接拿去给许聿森当片酬了。他只需要在镜头前蹦蹦跳跳、弹两下吉他,就能轻松入帐十万,迟到还不用扣薪水。
而他们这些拍片仔?开器材单小心翼翼深怕爆了预算,当天准时到现场、照流程执行,结果加班不见得能拿到加班费,也没人在意他们的工时总是过长。
她身为制片夹在两边中间其实非常为难。
毕竟她总不可能回头就跟其他工作人员说:「抱歉,今天没有超班费。」或是对甲方y杠说:「Si老太婆你给我吐钱出来。」吧?
她扁扁嘴,但笑容依旧。
「没关系~那妹妹不然这样,」妹妹?「今天拍完之後你整理一下费用给我们,我再帮你看看有没有其他案子可以偷偷帮你包进去,好不好?」
这窗口说得许聿森迟到是她b的一样。
「毕竟现场Dey,我们也不好回去跟公司交代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方补了一句,还笑着喝了口冰美式。冰块碰撞,喀哩喀哩。
「了解,那到时再跟您确认~」
她已经能想到这笔甲方不认的钱最後怎麽处理了。
「还好吧?」
无线电传来傅岷的声音。她往的方向看过去。
傅岷坐在不远处,眉间微皱,食指抵在发话钮上,目光毫不闪避。
他一直都很温柔。
过去他们公司被拖了不少款,上了片後尾款却迟迟没进,结帐日期一压再压。
而他们身为制作公司,不断被各组追着人事费、被器材公司追器材费。
每次拖到不能再拖时,傅岷就会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先垫吧。」
他甚至自己也没拿到薪水呢。
「没事。」颜予安看着傅岷,手压发话钮。
「超班费吗?」
她点点头。傅岷看着她无奈的笑了。
「到时再说,你先把今天拍完。」
她早就猜到这笔甲方不认的钱最後会怎麽处理了。
过没两天,傅岷就会转一笔钱进公司帐户,拿来补大家的班费。这套路她见过许多次,每次她试着要推,傅岷都说:「大家都有家要养,你别这样。」
他一直都如此温柔。
「导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声音把她从回忆中拉出,x1引了他们的目光。
「怎麽了?」
「刚刚那颗我的脸是不是有点暗?如果重拍可以顺便请灯光老师调一下。」许聿森说。
「我看看。」
颜予安也跟着凑到前,对着已经回放两三次的画面仔细端倪了好一会儿。
虽说她不是摄影师或灯光师,更不是导演。但她好歹也拍了整整五年的片,只是看补光够不够她还是可以帮忙确认的——
看起来完全没问题。
「你觉得脸太暗了吗?」傅岷温声。
「嗯,我觉得光从那里打过来不够立T,能请灯光老师调整一下吗?」口气挺大。
她有点怯怯的看向那个许聿森口中的灯光老师——哲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哲哥的脸看起来臭到不行。
他本来就不是脾气好的人,颜予安甚至看过他对底下助理破口大骂的样子,那厉声吓得她好一阵子不敢正眼看他。
今天现场所有人等他等了两个小时,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现在他又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就算哲哥下一秒往许聿森脸上灌,她也完全不会意外。
然而,她还是低估哲哥的EQ了。得到傅岷的指示後,哲哥就往摄影师那走去,两人低声细语了一阵子,随後用无线电跟助理对话,不到五分钟,灯已经换了一个面向。
「导演,OK了。」哲哥举手挥了挥。
她回头看了眼刚布好的光。
总是这样呢。
那种拍摄现场再熟悉不过的失衡感,忽然被一声「」抹平。
她还记得那年转进制片组,带她的曼尼哥问她:「你为什麽想拍片?」
那时她低着头想了很久,始终没答上来。就这样懵懵懂懂地跟着曼尼哥拍了好几年,从助理一路做到总制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麽开始拍片的理由她其实很清楚。
老实说,挺俗的。就是制片钱好赚,可以大把大把的赚。
但如果现在再被问一次这个问题,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
「因为我喜欢跟大家一起拍片。即便每次都有惊喜,每次都不容易。」
她想浪费一辈子做好一件事。
「卡,看回放。」傅岷说。「这颗我觉得不错。」
许聿森歪着头,沉默地盯着萤幕,眉间轻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又有甚麽问题了?
颜予安觉得刚才那颗的镜头已经很不错了,而这颗又更胜一筹。光线都已经乖乖的沿着他的下颚线滑落,把他的脸拍得很立T了。
他大哥到底又有甚麽小问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来一颗可以吗?」沉思许久,许聿森说。「我想呈现出很专注於一件事的感觉,刚才我还没进入状态,麻烦再来一颗。」
她偋住呼x1直到x口发紧,才忽然明白——
真正能让她记一辈子的,是他们第一次对话时,他那张倔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