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岚与景焕根本没有听见外间的打斗声,只因为两人跌下时,幽幽楼的机关并没有休止。两人跌坐在地,尚未稳住势子,便又被掀下了更深的地方。当机杼声终于停下后,两人的后背狠狠撞在后方的石壁上,啧啧生疼。
景岚右手扶住右边的石壁,确定不再下翻后,左手从怀中快速摸出了火折子,吹亮在当前。
“四哥,你怎么样?”
“我的屁股开花了,疼死我了!”
景岚借着手中的微光找准了景焕的方向,她忍痛站了起来,弓着腰走到了四哥身前,费力地将他扶起。
景焕一边揉屁股,一边左右顾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火折子的微光只能照亮半步之内,四处都是黑漆漆的,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嘘。”景岚比了个手势,合眼仔细辨听,喃喃道:“有风声……”
“哪里来的风声?”景焕也学着景岚的样子,仔细听了听,风声倒是没有听见,刀刃相撞的声音倒是听见了一声。
景岚果断吹灭了火折子,拉着景焕贴壁靠住,压低了声音道:“四哥,外面敌我未知,小心为上。”
“嗯。”景焕点点头。
景岚收好火折子,耳翼微动,依稀辨明那微弱风声传来的方向,低声道:“四哥,跟我走。”说完,她牵住了景焕的手,一手在前摸黑而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是摸到石壁,那便停下,吹亮火折子仔细检视一下石壁,以免触动石壁暗藏的机关。确认石壁没有机关后,景岚吹灭火折子,拉着景焕背靠石壁缓缓挪步而行。
黑暗之中,空门无限放大,最要害之处便是背心。
那个叫幽幽的姑娘心思诡谲,敌友未明,这幽幽楼又机关复杂,今日能不能安然走出去,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铿!”
又一声刀刃相撞声响起,声响在黑暗之中不断回响,也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
人在暗处,本就不安,又加上这不时响起的刀刃声,每一次骤响,都惊动心弦不断颤动,晃得人心难安。
不知不觉掌心已是一层冷汗。
景岚猛地停了下来,鼻翼微动,“四哥,你可闻到血腥味了?”
景焕嗅了嗅,这里确实有股浓重的血腥味,似乎是从——景焕嗅准了方向,往前走了一步,不知踩到了什么机关,突然机杼声又“咯咯”响了起来。
景焕骇然后退,背心仅仅贴在石壁之上,“完了!”
景岚屏住了呼吸,只觉心脏都快跳出口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轰!”
一块石门突然倒下,透出了一丝光亮。
海风带着浓浓的鱼腥味吹了进来,依稀可以听见外间海浪拍岸的声音。
对久困暗处的人来说,看见这样一线生机,定是要拼了命冲过去的。正当景岚与景焕准备过去看看时,便听见了数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景岚与景焕缩了回来,紧紧地盯着光亮之处——
一条黑影快速蹿到了石门倒塌处,只见他才踏出一步,便瞬间僵在了原地,似是被什么石化了一般。
暗处有人对着那人弹出一颗石子,那人只摇了摇身子,便倒在了石门上,不知是生是死。
“嘶……嘶……”
寂静之中,微小的窸窣声可以被放大数倍。
景岚倒抽一口凉气,恍然明白那石门外关着的是什么?她虽鲜少离开海城,可东海没少跟着四哥去。放眼整个东海,一咬就能让人毙命的蛇,只有一种,名叫海勾魂。这种海蛇通体黑鳞,硬如海青石,刀剑难碎,它的蛇信子是紫色的,上面还有两弯倒刺,倒刺比它的毒牙还要毒,中者宛若石化,瞬间气绝。
虽说这种蛇剧毒无比,可也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圣品。海勾魂的蛇胆可拿来炼制补气提功的奇药,海先生曾经提过,这种药叫做元生丹,服一丸便可提高一年的内力修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人确实大着胆子来东海捕蛇,可这蛇又是群居而生,对付一条已属不易,何况整整一个巢穴的海勾魂呢?
此蛇有一,必不止一。
这里又伸手不见五指,稍有不慎,便会死在它的蛇吻之下。
偏生景岚还不能在这个时候把火折子吹亮,那个倒下的人虽然只是一个身影,可那人脸上的白骨骷髅景岚是看得清楚的。
方才四哥踩中机关,不但是把上面的修罗卫给放下来了,还将海勾魂也放出来了。
景岚觉得自己这会儿像是被困在蛊碗里的五毒之一,只有成为最后活着的那个,才能安然离开幽幽楼。
“景五公子,倘若今日能安然回去,改日幽幽必来海城拜访,讨要一笔救命之恩。”
幽幽最后说的话在景岚脑海中重现,景岚忽然有些明白幽幽想做什么了?或许,她就想以这幽幽楼为斗兽场,玩一局困兽斗的把戏。
果然,越是好看的女人,心思越是歹毒!
景岚不禁想起了柳溪。
修罗卫都下来了,她如今又在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魏谏白!”乍听七步外响起了柳溪的一声厉喝。
景焕下意识地想呼喊,却被景岚紧紧捂住了嘴。
“铿!”
根本看不见刀刃是从哪里划出来的,又听一声刀刃相撞声响起,近在七步之内,惊心动魄。
景岚拉着景焕贴着石壁轻手轻脚地挪了挪。
“噌!”
蟠龙刀的刀刃猝不及防地刺入了景岚与景焕方才所在的石壁,刀口拖离石壁,带出碎石万千。
即便没有亲眼看见这一刀的威力,单是听这碎石的声响,景焕就觉得脚有些发软。
怎么还掉了一个厉害的下来?!
景焕实在是担心柳溪,她一个人能护自己周全都不容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暗中响起了一阵衣袂声响,只见一条白影快速掠到了石门口,她左手握刀,站在微光之中,警惕地提防着四周的变化。
鲜血从她右掌滴落,刀锋尖端也在滴血,早已分不清楚到底是她的,还是修罗卫的?
连番对招,她鬓发微乱,几缕乱发随着海风微微飞扬。柳溪漠然转过身来,望着洞窟的黑暗深处,凉声道:“魏谏白,是男人就不要躲在暗处!”
这里不同于大堂,这里显然还有危险的东西存在,躲在暗处,要提防的不止一个魏谏白,倒不如站在光亮之处,不论哪个方向来的偷袭,都能及时躲避或是防备。
敌暗我明,不见得是弱势。
魏谏白握紧蟠龙刀,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这女人在送死,他不妨送她一程。先解决了她,再去把躲起来的景家那两个小崽子揪出来,他一样可以拿小崽子的性命威胁景氏,得一条生路。
嫂嫂危险!
景焕着急万分,下意识地去摸怀中的火折子,他必须想办法把这里的地形看清楚些,这样才有办法帮上嫂嫂。
景岚猝然按住了他的手。
景焕不解,忍不住低声道:“那可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未必是。”景岚只简单地回答了他三个字,万一是这两人故意打斗,目的就是诱惑他们两个出去呢?
上辈子已经见识过这两人的卑鄙了,这辈子她不会再上这样的当!
景焕蓦地狠狠揪住了她的手臂,身子猛烈地一颤,“小五!”
“四哥你……别动!”景岚感觉有什么凉凉的物事从她的手臂上爬了过去,毛骨悚然,冷汗从背心处阵阵沁出。
海勾魂就在附近!
与此同时,微光中的两人,已经战作了一团。
惊月的刀锋微颤,发出嗡嗡声响,刀锋瞬间变得有些模糊。柳溪一边错身避开魏谏白的劈砍,一边暗运内息,准备着这致命的一击。
上辈子她与魏谏白闲来无事之时也是会过几招的。
蟠龙刀刀势狠厉,招招都是摧折金石的暴击,寻常人若是勉力接招,只会让魏谏白的内劲顺着兵刃震碎脏腑。
刀势刚猛,自然会慢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溪的刀法巧就巧在一个快字,猝不及防,宛若新月弯钩,一抬眼,便能勾住对方的喉咙。
上辈子过招,两人都会保留一二杀招,甚至魏谏白一直是让着她的,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是柳溪赢得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上辈子柳溪才从景岚心口抽出惊月,魏谏白藏了多时的杀招就落在了她的背心上。
那一刀,几乎劈开了她整个身子,痛彻心扉。
这是魏谏白最快的一式刀法,柳溪从未见过,也是轻敌的下场。
可笑至极。
灭景氏者,瞬间与景氏同死。
她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魏谏白那张笑得极是得意的脸,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与轻敌。她竟还以为,魏谏白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亲手杀死景岚。
原来,魏谏白对着修罗卫附耳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在一击得手后,再狠狠补上数刀。
有时候魏谏白与她很像,绝对不会让对手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唯有如此,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既然老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她同样不会给魏谏白生还的机会。
倘若今日过不了这一关,一切筹谋不过枉然。
因为内劲的灌入,惊月的刀身变得杀芒四溢,连番腾挪闪躲之后,柳溪与魏谏白错身掠开,她掠入了黑暗深处。
足尖一点石壁,倒翻了一个跟斗,手中惊月好似一弯残月,带着细细密密的刀影铺天盖地而来。
上辈子没让他见识这一招,这辈子,便由他先来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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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文~这章主要是交代上辈子的柳溪死亡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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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魏谏白显然是没有料到柳溪会有这样一招。
只见他横刀左右横挡,却不想到那刀影不过是惊月凶猛震颤幻出的虚影,这一连数招使出,没有一下击中真正的惊月。
守势已破。
魏谏白只能孤注一掷,朝着柳溪的心口一刀劈去。这一式极是快狠,正是上辈子那一式“蟠龙灭”。
可柳溪这一招“千月斩”尚未使尽,前面的刀影不过是虚招,后面紧跟的才是真正的杀招!
柳溪微微侧身,蟠龙刀的刀口沿着柳溪的颈边斜刺过去,刀气割破了她的衣襟口,在领口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与此同时,惊月好似一道弯月,穿破了魏谏白的轻甲,一击穿入了他的心口。
半截刀锋自魏谏白背心刺出,带出一蓬鲜血。
他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柳溪,像是一只野狼,“怎……怎么可能?”天下从未有人在“蟠龙灭”下存活,柳溪怎么可能预判出他的刀锋所向?
“噌!”
柳溪不愿再与他多说一个字,惊月干脆地抽离出来,飞起一脚,将魏谏白踢翻在了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似是闻到了这边浓重的血腥味,暗处的窸窣声忽地多了起来。
柳溪本想在魏谏白喉咙补上一刀,这时却听见了黑暗深处的呼救声,“小五,你可要抓紧了!我去唤嫂嫂来帮你!”
柳溪眉心一蹙,左手提着惊月,染血的右手匆忙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吹亮,循声掠了过去。
火折子的微光可以看清楚两步之内。
不看还好,看一眼便让人头皮忍不住发麻。
这地上的黑蛇甚多,皆是海勾魂的幼蛇。
这蛇的毒性柳溪是见识过的,她岂能让景岚与景焕死在蛇吻之下?仗着火折子的微光,柳溪终是看见了躲在石壁下的两人。
景焕看见了火光,连忙跳到了柳溪身侧,急声道:“嫂嫂,你快救救小五!”
“躲开些!”柳溪急喝一声,掠到了景岚身前。
只见景岚双手紧紧掐住一条手臂粗的海勾魂七寸之处,半个身子都被这条黑勾魂缠住了,她脸色惨白,只觉被缠的地方骨头几乎要碎裂开来。
她死死咬牙,不敢松手,因为一旦松手,那张开的蛇口就会咬上她的喉咙,让她立即毙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抓牢!”柳溪将火折子探前,反手握住惊月,看准了黑蛇半翻的白腹,一刀勾划进去,猛地一提。
海勾魂的鳞片很硬,白腹却是它的弱处。
突然遭此袭击,海勾魂吃痛猛地扭了起来,哪里还缠得住景岚。
“丢开!”柳溪再一声厉喝。
景岚猛地将海勾魂往暗处一抛,惊魂未定之余,余光瞥向了抽刀的柳溪身后——
“魏……”
景岚的话还没来得及呼完,耳侧便响起了一声“嘶!”又一条海勾魂猝然咬来,她已是躲闪不及。
“噌!”
惊月划过一道弧光,干脆地将那条海勾魂一刀两段。与此同时,柳溪手中的火折子应声落在了地上,她染血的右掌一掌劈在了景岚的肩头。
没有用半点内劲,只是用力气将景岚往远处一推。
蟠龙刀的刀锋穿破了柳溪的胸口,刀锋快速抵上了景岚的胸口,刀气点破了景岚的衣裳,在她心口上留下了一道小口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痛意猝然升起。
两滴鲜血滴在了地上的火折子上,险些扑灭了火星。
“你!”景岚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眸,看着蟠龙刀从柳溪胸口的血肉中抽离出来——那一霎间,她最恨的女人竟以身为盾,为她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走!”柳溪的声音在发颤,她死死咬牙,回身一刀劈了过去,正好撞在了第二次来袭的蟠龙刀上。
她与魏谏白皆是强弩之末,如今比拼的,不过是谁更能吊住这一口气?
“铿!”
左手虎口猛地一痛,惊月嗡嗡作响,柳溪险些脱手落刀。
景焕看准时机,将怔愣住的景岚揪到了身后,退到了倒下的石门边,他抄起了地上修罗卫的兵刃,“小五,你待在这里,我去帮嫂嫂!”
景岚如今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
上辈子,柳溪与魏谏白狼狈为奸,这辈子怎会是这样不死不休的仇人?景岚心口的伤处隐隐作痛,上辈子这个地方分明是柳溪亲手戳进去的,这辈子这个女人竟会不顾自己安危,以命相救?
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道上辈子那些事,她一直纠结的上辈子灭门之恨,不过是她趴在桅杆上的一场噩梦?
方才魏谏白偷袭柳溪的那一刀,她明明可以躲开的,只要她不管景岚,完全可以躲开!任景岚被蛇咬也好,被魏谏白一刀穿心也好,也好过她仓促避身,受这一击重创好。
方才那一幕不断在景岚脑海中浮现,她清楚地记得柳溪眼底一闪而过的焦急。
柳溪……竟在担心她的死活?
景岚站在石门口,从这儿可以清楚地看见远处正在缠斗的柳溪与魏谏白。
原本雪白的素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
火折子微弱的微光中,柳溪脸色煞白,握刀的手不断在颤抖,两只手的虎口都已崩裂,双手已是一片血红。
“魏谏白!”景焕在后突然一声厉喝,虚晃一招,迫使魏谏白分了心。
柳溪足尖一点,刀势虽缓,却内劲不减半分,一刀劈向了魏谏白的后脑。
魏谏白斜斜地朝着景焕一掌拍出,横刀反手横挡,格开了柳溪的一击。
景焕哪里敢与魏谏白再对掌?他之前的内伤尚未康复,再受一掌,只怕小命就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掌与一刀,虽然逼开了柳溪与景焕,却使得他心口的伤处撕得更开,他不由得痛然一颤,收势回护胸前的空门比之前慢了半分。
惊月在掌心一旋,柳溪可不会再给魏谏白任何反噬的机会。
这一刀,几乎拼尽了柳溪全部的力气,又快又准,一刀沿着魏谏白的颈侧划了下去。
“呃!”魏谏白身子猛地一颤,蟠龙刀自掌心脱落,他惊惶无比地捂住了汩汩涌血的颈侧,一头栽在了地上,不断颤抖着。
柳溪双腿一软,再无任何支撑自己的力气。
“嫂嫂!”景焕刚想去扶,可景岚比他更快一步,一把将柳溪拉入了怀中。
“咣!”
柳溪再也握不住惊月,自她掌心无力地滑落在地,发出一声空响。
“你我还有个半月之约,柳溪,你休想赖账!”景岚哑声提醒一句,手臂勾住了柳溪的腰肢,带着她快速掠向了石门口,匆匆对景焕道,“四哥,快跟上!”
“哦!好!好!”景焕回过神来,扔开手中的兵刃,弯腰捡起了柳溪的惊月,紧跟着景岚掠出了石门。
石门之外,是半截突出的石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石门左右两侧有两个巨大的铁笼子,关联着石门。开门者,必会触动铁笼子机关,将铁笼子里面的海勾魂给放出来,也是死路一条。
好毒的机关!
景岚倒抽了一口凉气,搂着柳溪来到了石崖边,往下扫了几眼,目光最后落在了幽幽楼隐匿在崖下的码头上。
惊觉衣襟已是一片温润。
景岚侧脸看向怀中的柳溪,她此时星眸倦闭,气息是越发地微弱,染在她与她白裳上的鲜血,早已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
景岚明明是恨不得她死的。
可经历了方才那生死一瞬,景岚发现自己的心竟再也硬不起来。
若不是来救她跟四哥,这个女人怎会伤重至此?
柳溪若真想景氏覆灭,放任景岚与景焕死在幽幽楼,是最好不过的事。
她似是疼得紧了,此时忍不住揪紧了景岚的衣襟,在景岚心口揪出了一个旋结,横亘在了她与她之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做西山柳氏的嫡女,不嫁大将军魏谏白,偏来招惹大哥景铎,偏要留在东海景氏做寡妇。
柳溪,这辈子到底在图什么呢?
景岚心间的疑惑好似潮水般翻涌,一时半会儿根本退不下去。
“小五,我先把海鹰唤下来,你先把嫂嫂背下去。”景焕指了一下崖下的码头,屈指凑到唇畔,吹响了哨声。
不断绕岛盘旋飞翔的海鹰听见了哨音,振翅飞了下来。
“柳溪,你松手,我先背你下去!”景岚想背柳溪,哪知柳溪根本不松手,她急声道,“再不松手,我就让你死在这儿!”
“咳咳……”柳溪费力地睁开双眸,她静静地看着景岚,咬牙肃声道,“以后……给我记住了……你是……东海景氏的家主!不准……再这样胡来!”
景岚没想到她竟还在意这些,“柳溪,快松手!”
柳溪却将她的衣襟揪得更紧,似乎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指间,她哪里还站得住?身子一软,整个人贴上了景岚的胸膛,“记住……没?”收紧的手指因为剧痛而猛烈地颤抖着。
这一揪,哪里是揪的衣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分明悄无声息地揪住了景岚的心,狠狠地叩击着她的心门。
景岚张了张口,只是鼻音嗯了一声。
仅仅只是一声,已足以让柳溪松开手指,无力地瘫软在了景岚的怀中。
“柳溪!”景岚惊唤,哪里还有半点迟疑,快速将柳溪背了起来,足尖一踏飞崖,带着柳溪几个腾身借力,稳稳地落在了码头上。
景焕解下了腰带,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在此”两个字,便交给了海鹰叼住,“快去找九叔来救我们!去!”
海鹰本就是景氏寻来海上用的,特别灵性,叼了腰带后,海鹰便飞上了天空,朝着幽幽岛外的海船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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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只是不是真的炮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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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氏在东海畔建城至今,一共三百年光景。祠堂上整齐的放着景氏历代先辈的灵位,从先祖至今,已逾百人。
长兄景铎的令牌放在最前面,等景岚正式行了接管家主的大礼后,将由景岚亲手放上入祠堂神龛。
此时景岚一人跪在神龛前,身上的血衣已换,蒲团前放着柳溪的弯刀惊月。
今日接连恶战,惊月的刀身满是裂痕,若不修刀,不能再用。
景岚仰头望着那黑底金字的灵位,静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娘,小五还是不吃东西么?”三公子景渊看见红姨娘端着晚膳,还是站在祠堂外,忍不住凑过来,小声问道。
红姨娘轻叹了一声,低声问道:“溪儿那边如何了?”
“海先生说,幸好嫂嫂运起内息护住了心脉,这才捡回了一条命……”景渊的话音一顿,他侧目瞧见景岚忽地站了起来,“小五?”
景岚将惊月拿了起来,放回了刀鞘中,只见她涩然笑笑,“三哥,我没事。”说着,便走出了祠堂,似是不准备吃红姨娘端着的晚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站住。”红姨娘难得语气这般严肃,“把东西先吃了。”
“红姨,我吃不下。”景岚低声应了一声。
红姨娘端着晚膳走近了她,“你如今是景氏的家主……”
“红姨,你见过哪个家主蠢成我这样的?”景岚颓声问罢,沉沉一叹,“你真觉得我配当这个家主?”
“你不当谁当?!”红姨娘是真的恼了。
“二哥比我适合,红姨,我知道你也是清楚的。”景岚直接开口。
红姨娘突然静默不语。
景渊还从未见过母亲这样生气,连忙上前劝道:“小五,走,去三哥那里把饭吃了。”说着,他从红姨娘手中接过了晚膳,给红姨娘递了个眼色,“娘,我带小五去吃饭,你放心,我保证,一粒米都不会剩下。”
“嗯。”红姨娘略微舒了一口气。
景渊一手勾着景岚,一手端着晚膳,带着她快步走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红姨娘摇头长叹,侧脸对着远处的丫鬟道:“把小四唤来祠堂。”
“是。”丫鬟福身一拜便退下了。
祸是谁闯的,便由谁担。
这担子该是谁的,便也该谁担。
天经地义。
景渊带着景岚走了一段路,景岚突然停了下来,“三哥,谢谢你。”
“自家兄弟,有什么好谢的?”景渊微笑看她,觉得景岚从幽幽岛回来之后,眉眼间的阴郁之色更浓了,不由得劝慰道,“别怕,有哥哥们在,小五你一定可以当好这个家主的。”
“有的事,家主是做不得的。”景岚一脸凝重。
景渊惑然,“有什么是做不得的?”
“比如,离开海城。”景岚说得认真,有些疑惑她必须亲自弄个明白。想到这里,她不禁紧了紧手中的惊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渊倒抽一口凉气,“好端端的为何要离开海城?”
景岚张了张口,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这个时候她说什么,三哥只会更不放心。景岚只得忍下那些话,强然笑笑,“只是比如罢了。”
景渊总觉得小五不像平日的小五,他也开始担心她了,“小五,今日之事,不是你的错。”
“那又是谁的错呢?”景岚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错在了哪里?明知道魏谏白可能还在崖上窥视,却还跟着四哥一起胡闹。明知道出了海城不安全,还偏偏出了景氏的海域,去了幽幽岛。
“小五……”景渊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我去看看她。”景岚忽然低声道。
“四哥么?”景渊故意提了另外个人。
“……”景岚抬眼看了看他,她欲言又止,当面无法唤她嫂嫂,背着她也没办法唤出“嫂嫂”两个字。
在心中那些疑惑没有弄明白前,景岚还是没办法完全相信她,把她当真正的嫂嫂。
景渊沉声提醒:“她救了你,是真的用命救了你。”景渊想到他看见一盆一盆染红的热水被端出来,就觉得心有余悸,“她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别太苛责她了。”他不敢再提长兄的死,生怕又戳到景岚的痛处,“你应该待她好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管是让九泉之下的大哥安心,还是对待一个救命恩人,景岚于情于理都不该再这般讨厌柳溪。
景岚的心口伤处忽地一阵微痛,她还记得柳溪揪住她的衣襟,一字一句说的那些话。
“小五?”景渊看见景岚有些失神,轻唤了一声。
景岚回过神来,只微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景渊端着的晚膳,“我晚些去三哥那里吃掉,不会让三哥被红姨骂的。”
“好,三哥等你。”景渊释然轻笑。
景岚也点了下头,握着惊月往柳溪的小院去了。
景岚刚踏入小院,便瞧见海先生提着药箱走出了房间,将房门轻轻合上了。
他捻须摇摇头,站在门前,并不急着离开。
“海先生。”景岚走了过去。
海先生恭敬地对着景岚一拜,“少主。”说完,他关切地看了看景岚的脸色,温声问道,“少主的伤口可上了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景岚点了下头,她心口那点伤口,不过半个指节大小,只是皮肉伤罢了。她正色看着海先生,“她怎么样?”
“危险。”海先生如实回答。
景岚蹙眉,“三哥不是说,她捡回了一条命么?”
海先生又摇了摇头,“今日捡回了一条命,不代表她可以捱过这几日。”
“为何?”景岚惑声问道。
海先生望了一眼远处,“少主,借一步说话。”
景岚点头,跟着海先生走远了些。
“她本身就有内伤,背上也有旧伤。”海先生万万没想到,柳溪竟像个没事人一样地,安静地给景铎守灵七日,又拼了命的一个人去幽幽岛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