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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2 / 2)

知春气愤道:“三太太,就算我家老爷出事了,你们未免也欺人太甚。”

“我怎么欺人太甚了?”

“住口!”

是方苍,也是刘氏的公爹,方凤笙的二堂叔公。

方苍看着凤笙,沉沉地叹了口气:“进来说话吧。”

*

几人去了堂中坐下。

方苍已是花甲之年,发须花白,穿着一身墨绿色直裰,从面相上看是个很严肃古板的老人。他下首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此人正是他的长子方沐然。

方沐然生得方脸浓眉,与父亲如同一辙的严肃和拘谨,此时坐在那里眉宇紧锁,似有无限心事。

“我猜到你迟早会回来。”

方凤笙笑了笑,道:“二叔公,我这趟回来,不为他事,就是想问问族里,可否让我爹入祖坟?”

“这——”

“是不能?”

方沐然叹了口气,说:“凤笙丫头,我虽不如你爹见多识广,可咱们方家也算是专事佐官制吏之家,各方各面也能打听到些消息。你爹出事后,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可现在有些牵扯的人人恐慌,没什么牵扯的人人缄默,那两淮盐运使司牵扯太多,光扬州一地便有数位总督、巡抚、知府,这些朝中数一数二的大员都人人自危,更何况是我们。”

“也就是说不能让我爹入祖坟了?”

方苍道:“族里已经将你爹除名,没有再入祖坟的道理。凤笙丫头,我知道你心里不甘愿,可你也要理解族里的难处,等过些日子,事情淡了……”

“好,我明白了。还有一件事,我刚才在三堂婶身上看见我娘的几样首饰,虽然我爹现在已不是方家族长,这祖宅也被族里收回了,但这首饰乃是我娘私人之物,能否归还?”

听到这话,方苍先是露出羞窘之色,再是勃然大怒,对门外喝道:“我是怎么说的?浩林院的东西不准任何人动,谁准刘氏这个愚妇动里面东西的?”

一个下人打扮模样的人,匆匆走进来:“老太爷,您的话我们都传下去了,我们也不知道三太太怎会……”

凤笙打断:“好了,二叔公不用气恼,我只拿走我娘的首饰,其他旧物还是暂放在浩林院,希望二叔公能帮忙保管,待我安定下来,会命人回来取。知春,你跟着去一趟,把我娘的首饰取回来。”

“是,少爷。”

不多时,知春抱着一个盒子回来了。

方凤笙站起说:“凤笙还有事,就不再多留。”

她刚转过身,被脸色复杂的方苍叫住:“凤笙丫头,你也是二叔公从小看着长大。听二叔公一言,你虽是你爹唯一的子嗣,到底是个女子,又已嫁人,别做傻事,好好回夫家过你的日子。”

“谢二叔公关怀,凤笙知道怎么做。”

……

等方凤笙走后,方沐然问:“爹,你说她这是打算干什么?”

“你没发现她这一身装束?”

“可她到底是个女子,能干什么。”

方苍没有说话,望着方凤笙远去的纤细背影,目光沉霭,

恍惚之间,他似乎又看见到当年那个肆意飞扬的少年。

曾经,他想过,如果少年就是少年该多好,也许能再次光耀方家之门楣,可惜臆想终究是臆想。

“我也不知她到底想干什么,也许她能做到我们想做却没办法做到的事。”方苍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好了,不说这些了,依旧约束族人深居简出,过了这阵子,再说其他。”

“是。”

*

荒草萋萋,一抔黄土。

连个碑都没有,这就是方彦之墓。要不是禹叔做了标记,一般人根本找不到。

“爹,我来看你了,这是你最喜欢喝的酒。”方凤笙跪在坟前,将杯中的酒撒在地上。

“很抱歉,女儿还是让你失望了,你希望我夫妻举案齐眉,可惜我天性顽劣,你不让禹叔告诉我,可他还是跟我说了……你别怪他,你知道我性子的,我想知道的就一定会知道。同样,我想做的,就一定会去做……”

三杯洒过,凤笙改跪为席地而坐,拿着酒壶自斟自饮,时不时和地下的方彦说话。

不远处,知春和知秋看着这里,目光担忧。

禹叔的情绪很低落,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遥远的天际。

天色越来越暗,远处升起一片红霞,让所有人都笼罩在夕阳的余晖之中。

方凤笙站了起来:“爹,我该走了。你放心,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替你洗涮掉身上的污名,待到那时,我一定来给你立碑,让你堂堂正正进方家祖坟。”

“你等着,这一天不会太远。”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这一小卷算是完了,下一卷开始女主大展宏图。

我看评论有人好奇为什么会让女主嫁一次,又费劲儿巴拉和离,完全可以略过这些。其实怎么说吧,这算是女主破茧化蝶的一个过程,我觉得女主只有经历了这些,才算真正重获新生。

毕竟她是个女子,那个社会不是现代社会,对女子束缚的太多太多,从上到下360°无死角全方位压力。她再天资卓越出类拔萃多智近妖又怎么样,她终究是个女人,她的所有自信来源于父亲毫无底线的溺爱,这种自信的根基是不牢固的,寄托在别人身上。当有一日这种无底线的溺爱没了,也变成迫使让她回归正途的一股力量,她的三观世界全然崩塌。

世界的再次重建需要过程,需要时间,需要契机,也需要动力。我一直觉得,只有走进去再走出来,才能真正无所畏惧。

面面这是第一次写女扮男装这种被人写烂了的老梗(招儿的那次不算),我所设想的‘女扮男装’,不光外表,而是心态心理。哪怕日后脱掉这层皮,也能真正的不惧不畏。而不是披着这身皮,还能泰然自若,其实瓤子却在恐惧害怕没了这层皮怎么办。

杂七杂八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还要说一件让人悲伤的事,撩火那边今天无更,是的,我卡结局了,让我顺顺思路了。

第15章

崎岖的山道上行着一辆马车。

马车整体呈棕黑色,十分其貌不扬,赶车的人头上戴着斗笠,时不时扬鞭抽打着马儿,驱赶着车往前走。

“少爷,前面好像有家客店,时候也不早了,我看这天马上要下雨,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车里传来一个声音:“禹叔,你看着办。”

车厢中,方凤笙半靠在一方大软枕上,正翻阅一本书。

知春知秋坐在她身边,背后都靠着一个软枕。

这几个软枕都是知春的手艺,马车颠簸,又是长途跋涉,就靠着这几个软枕,三人才不至于在路途中,被颠得骨头架子都散了。

“婢子说走水路,少爷非要走旱路,这旱路走得又慢又颠,少爷后悔了吗?”

方凤笙用扇子敲了下知秋的头:“你懂什么,走旱路条条大路都能到,走水路就那么一条路,不怕被人瓮中捉鳖?”

之前在余姚,安顿好何妈妈和王二一家人后,方凤笙就带着禹叔几个匆匆上路了,即是如此也差点被人抓到。那个三皇子比想象中更记仇,竟派人找到余姚来了,方凤笙才会带着知春等人弃了水路,改走旱路。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扬州啊?都走了大半个月了。”知秋皱着小脸,苦巴巴的。

“禹叔说再有三五日就能到。”

“还有三五日啊!”

“瞧你这娇气的样子!”

“人家不是娇气,人家就是心疼少爷,你说你身子还没养好,就四处奔波。少爷,你别看书了,伤眼……”

……

所谓望山跑死马,一点都没错。

禹叔一刻钟之前就说看到一家客店,可他们却花了两刻钟才走到。

而且他没有猜错,果然有雨,而且来得非常快。凤笙一行人下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狂风大作,就看这声势,估计雨势还不会小。

禹叔去停车,凤笙带着知春两个先进了店。

这家客店和散布在沿途官道上的私店,并没有什么区别。因地处荒郊野岭,摆设和装潢都显得十分陈旧,但客人却不少,大堂坐了很多正在吃饭喝酒的人,显然都是避雨而来。

凤笙找小二要了三间客房,因为禹叔还没来,三人就站在大堂里等。只这么一会儿时间,外面就噼里啪啦下起雨来,雷声隆隆。

这时,从外面匆匆走进来两个人。

似乎是主仆,前面的年轻男子身材高大,眉目清朗,穿一身青衫,后面跟着一个背着书箱的书童。

这种地方,极少能看见读书人打扮的人,凤笙不免多看了两眼。

那人似乎感觉到方凤笙在看自己,望了过来。见对方身穿文士衫,手持折扇,模样斯文俊秀,他含笑拱手为礼,同时步伐未停,扬声问小二是否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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