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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览沉默,而这,也让季子灏明白了:“谢谢你的答案。其实,我这份工作和我能给我太太的生活根本就不冲突。虽然我名义上是易少二十四小时的特助,但我并非每时每刻都必须随传随到。在这一点上,易少已经给予了我最大的权限。当然,如果郁律师愿意,可以死尝试为我跟易少说说好话,减少我在下班后还得奔波于他和洛小姐之间的活计。”
与其说是让她帮忙,那出口的语气,分明便是有意揭开她的伤疤。
咖啡被送了进来,郁览却无意久留:“我会将你的意见告诉给你妻子。当然,一切都由她做主。”
“谢谢。”
身后,似乎传来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致谢,郁览却是脚步飞快地离开。高跟鞋在地面上踩踏,冬日的天过冷,她穿了一件黑色打底裙,外头套了一件粉色的短款羽绒服。保暖而又不失纤细苗条的身段。
似乎是怕撞上什么,她如同来时一般行色匆匆。只不过,走得急了,便难免发生意外。
脚瞬间一崴,整个人便往一旁栽去。
出人意料的是,并没有预期的疼痛。
她的腰间,瞬间便被揽上了一条手臂。
那般坚定有力地搂紧了她,避免了她的摔倒。
熟悉的气息传来,郁览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这一刻的心跳。
抬眸,果然看到了那张好久不见的俊脸。
这,还是她自从他订婚后第一次见到易陌淮。
依旧是那张让众多女子前赴后继的脸,西装革履精神奕奕,侧脸的线条刚毅,甚至可以说,带着一丝紧绷。
挺括的西装下,他的手似带着灼/热的温度,让她明明穿着紧密的肌肤,竟泛起了阵阵的热意。
而他的眉宇微蹙,似乎是因着她如此的投怀送抱,而略微带着丝不满。
郁览无暇分析易陌淮的表情,她的视线,投射到易陌淮身旁那个站着的身影上。
每天晚上都要面对的那张脸,此刻竟然出现在易瑾集团,甚至还站在易陌淮的身边。他的手伸出,似乎原本要打算扶着她却被易陌淮抢先一步。处变不惊的脸上露出一丝讪讪的笑,他的身影明明是那般笔直,竟带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与孤寂。
九十五、我想做死你(荐,不引以为耻)
一个是自己的“前夫”,一个是自己婚姻状况配偶栏莫名出现的那一位,郁览在两人的注视下,脸竟微微有些发憷。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易少。”
他的眉头在听到她的话之后皱得更紧了些,那揽着她腰的手猛地多用了几分力。
她可以明显感受到周围一双双好奇与八卦的眼睛在他们之间来回审视。这般暧昧的一幕,来自于一个与别人有了婚姻的男人和自己的前妻,呵……她到底该感到何其荣幸,竟在离婚后能够让他如此愿意与她“肌肤相亲”?
“易少,没事的话还请放开我,不耽误你办正事了。”出声提醒,郁览的眼落在他的手臂上。
易陌淮有些微的迷茫,仿佛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两人之间早已毫无瓜葛,松开了她的腰:“人又不矮,以后别穿这么高的高跟。”
果真是犀利的一笔啊。
人矮才能穿高跟?那么多爱美亦或者为了工作所需不得不穿高跟的女子是不是该集体去扮演邋遢女青年?
郁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谢谢易少提醒,我的个人兴趣不需要劳烦易少过分关心。”“过分关心”,意味着他的关心尺度,已经过了两人之间的那个尺度了。
在订婚宴上两人便被人爆出交情匪浅,那个她送出的订婚礼,一直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而他当时的表情,更是带着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她此刻的一字一句,无疑是在提醒他,两人之间早已没有任何的瓜葛。这,其实是他早就期待的结局,真正受伤的那个人,应该是她才对。可瞧着他在瞬间便苍白的脸色,郁览竟不自觉有些疑惑。
“两位,能不能顾念一下旁人的感受?”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什么都不说的席垣蓦地开口。侧脸平静而安逸,双眼却是牢牢地锁视住自顾自说话的两人。
郁览一惊,望向他时不由地闪了闪眸,眼神躲闪:“席……席先生……”开口,语气竟有着万般的狼狈。那被迫放低的姿态,就好比被丈夫抓到了妻子跟前夫藕断丝连,带着点心慌意乱。可实际上她和席垣除了那段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婚姻记录,其余根本就没有什么了。
她,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古怪的感觉呢……
席垣淡淡地看着她,嘴角依旧保持着平坦的弧度:“怎么这么不小心?易少的话听到了没?以后高跟就少穿穿,何况将来要怀个孕,像你这么不小心,一跌下去还不把孩子给崴掉了?”
听他不紧不慢地说完,郁览的脑袋轰隆一声炸开,两只眼睛睁得奇大无比,一副震惊的模样。
他,刚刚说了什么?
这样的话,被任何人听到,无论如何都不会不怀疑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对于心理学如此了解,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还是说出这番故意让人误解的话来。
他这是,故意的吗?
可为什么?
瞧着一旁身体猛地僵直的易陌淮,郁览竟微微地有些懂了。
他这是,帮她打击易陌淮,让他知道她即使离了他,也是有大巴男人要的?也是能够和其他人成婚生子的?
不过,他好歹也问下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啊。
“谢谢席先生关心。”抽了抽嘴角,郁览只得勉强配合席垣的话。
“不客气,席太太。”
平地再次惊起一声响雷。仿佛唯恐天下不乱般,席垣的话依旧是慢条斯理,语速均匀,不疾不徐。可那一字一句,尤其是“席太太”三字,却是咬字清晰拿捏准确,在这片人来人往的地段,清晰地传入在场三人的耳中。
郁览的脸色立刻便有些僵硬,察觉到易陌淮投向她的视线带着明显的探寻后,她忙义正言辞地纠正:“席先生,我们之间……”
“我们之间早就结婚并且孕有一子的事情就不需要弄得人尽皆知了,反正马上便要飞伦敦去定居了,估计也没机会再和这里的人接触了。”席垣打断她的话,竟是兀自接了下去,“放心,我心里头有数。易少是我生意上的伙伴,我的商业要正式进军亚洲还有赖他多方面的割爱与相让,所以让他知道一下,没什么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郁览总觉得从席垣口中道出的“割爱与相让”几字,似是故意咬重了音量,带着丝丝的嘲讽。
呆呆地听着他全程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郁览怔愣的当会儿,却已被席垣给揽了过去。他的手扶着她的腰际。那里的位置,刚刚由另一条手臂的主人揽过。如今,他取而代之,动作熟练竟是那般自然而然。那老练熟稔的姿势,仿佛早已揽过她不知多少回。
易陌淮看着那刺眼的手臂横在他刚刚还揽过的位置,右手不自觉地攥紧。
明明,他才是和她亲密以对的那个人。
明明,他才是她豁出一切都想要比肩站在同一顶峰的那个人。
明明,他才是她不折手段都想要嫁于的那个人。
可现在,事情却偏离了轨道。
他曾视她为珍宝,他也曾故意视她为无物。他最终甚至为了洛欣渺而处处伤害她与她决绝地走向了婚姻的终点。
可谁能告诉他,原来违心做事,心,真的很疼。
疼到了骨子里,却什么都不能说。
不能放肆地说出那种感受。
不能轻易地对世人宣告自己的弱,自己的疼。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不顾一切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探寻。
他瞥了一下,按断。岂料还没过一秒,铃声再次响起。
“易少还是先接听未婚妻的来电吧,我们就先不打扰了。”席垣不知是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还是从他的面部表情推测出了来人,直接留下一句话,便揽着郁览大步地走向电梯。
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是那般贴近而又相称,高大的男人,娇笑的女人,体贴的怀抱,温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