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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个称得上有权的人这么央求着,郁览便委实有些过意不去了。
若是眼前这个人是以命令的口吻跟她这样说,她铁定就阳奉阴违地应承下来,事后做做样子罢了。
但如今,朱队长将姿势摆低,明摆着是找她帮忙。若她真的这么不近人情,完全便说不过去。
想着席垣毕竟对这方面擅长,而且他估计对于这个案子也是有兴趣的,说服他也许并不是难事,郁览思索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那我尽量试试,不过我不保证会成功。”以席垣对她处处挑剔的性子来看,她的话他十句中有九句都是被他给回敬回来的。那挑剔的程度,足以使她抓狂。尤其是这几天给他以前处理过的案件翻译,他总是挑她的语法错误,好多工作,明明这么点时间可以完成,被他一纠错,花费的时间便是两倍三倍。
“郁小姐能答应就好,席先生一定会同意的。”朱队长见她总算是答应了,粗犷的脸上立刻便露出笑来。
郁览有些头疼地看着他。他怎么就那么认定席垣会同意啊?既然如此,他难道就不会自己去劝吗?
最终,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朱队长才告辞。
郁览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竟然觉得万般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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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郁览首先给席垣这个“居家好男人”打电话告诉他自己不回去吃晚饭了。
“晚上有约?”另一头,席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
郁览不疑有他,实话实说:“有点事找朋友聚聚。”
“男的?”依旧是阴阳怪气的语气,带着点被一个人留在家用餐的责难。
心说他这好端端一个大男人怎么突然呈现这种状况,郁览扫了一眼走得七七八八的办公室:“是啊,离婚女人最耐不住寂寞了,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席先生说是吧?”这么爱分析人,她自然是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了。
果然,下一瞬,席垣便直接戳穿了她:“一般而言女人在离婚后便很难再相信婚姻了,对未来会充满各种不确定。甚至在下一次遇到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也会过多比较再三犹豫,这是心理学上典型的布里丹毛驴效应。以你‘离婚’后两个多月来一直处于单身雌性荷尔蒙也一直处于低迷期来看,你正陷入布里丹毛驴效应中。当然,根据巴霖效应,每分钟都有一个笨蛋产生,我丝毫不怀疑郁小姐你在遇到某个好男人时依旧会无动于衷。所以,你今晚可能会跟男士一起共进晚餐,但你绝对不会将他列入你下次婚姻的候选名单。”
电话那端,席垣心中暗自强调她连他这个好男人都没放在心上,十足十一个巴霖效应反应者。不过也好,杜绝了其他男人对她的觊觎。
关了电脑,直接拿起钥匙卡包:“你们约在哪儿了?我这每餐都大鱼大肉喂养着你,这员工福利这么好,你好歹也该回请一顿吧?”
这边的郁览被他这般一噎,瞬间便有些咋舌:“你要过来?”
“礼尚往来是起码的待人之礼,郁小姐不会连这点基本的人际关系都不懂吧?”直接出了门,席垣不打算再继续绕圈子,“得,我还是先去接你吧。你在公司待着,我十五分钟后到。”
电话被挂断,郁览莫名其妙地听着里头“嘟嘟”的声响。
她都没同意好不好!
这男人,用不用得着这么自以为是啊!
八十六、基情,爱的火花?(荐,孩子他爹)
理所当然中,席垣那辆奢华的劳斯莱斯在十五分钟后竟精准无误差地停在了景枢大厦前。
从九楼的窗口往下望去,郁览再次望了一眼手机计时。不多不少,恰是十五分。
这人,对于时间概念竟然如此强烈。莫不是连从他所在的位置到她这儿的每一条路线都分析过了?连红绿灯以及堵车情况都考虑在内了?
“下来吧。”席垣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似乎还嫌不够,恶意地补上了一句,“记得带足钱。”
还真的打算讹诈她这一顿?
一想到商业王国扩展了整个欧洲甚至即将向亚洲扩展的他居然坐着劳斯莱斯专程过来蹭饭,郁览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坐电梯下了楼,钻入车内,她直接报了地点:“去君鼎。”
听到这个地点,席垣眉心微蹙,却并未说什么。
司机见他没反对,依言启动车子。
原本定的地方不是君鼎,不过他既然要不顾她的反对蹭饭,她自然也得膈应膈应他。
君鼎的地下停车场虽然因为这次案件重大被封锁了。但君鼎的老板算得上是大人物,凭借着关系,它内部依旧照常营业。不过也只限于餐饮,在未结案前取消了住房服务。更甚至到地下车库的所有通道都被严密监控,不准任何人靠近。
刑警队的朱队长才刚游说完她,借着这机会,她索性便将他带到那儿去故地重游,再次勘查一下案发现场也好。
“席先生,细算起来,我还没正式请过你吃一顿。郑重起见,我也便狠了狠心,选了个贵的。”
气氛太过于压抑,郁览随口解释了一句。
后者停下摆弄手机的动作,抽空望向她:“嗯,那待会儿我不选几个贵的点,便实在是对不起郁小姐的一番美意了。”眉微挑,唇角含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似乎今天是非得让她当这冤大头不可。
他确实算是帮了她不少。郁览虽然在坐公交上面有着偏执,但在花钱吃饭购物方面却是爽快之人,对于他摆明了要让她破产的打算完全不放在心上。更何况,以自家老爹留给她的遗产以及易陌淮那儿得到的离婚财产来看,她到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不过,自从那天席垣说有法子让她看到她配偶栏位置的人名后,她每次面对他,便总觉得有些难以名状的古怪。
她在他面前,就好像一张白纸,仿佛她的所有秘密,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更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婚姻状况,找尽关系都无从获知的婚姻对象,他居然能够从他的渠道他的方法轻易知晓。
所以,当他一问她那个问题,她便下意识退缩了。
若真的知道了,若真的查到她莫名其妙已婚了,若真的看到了那个配偶栏位置的名字,她当真是不知道那时的自己会是何种表情。
“席先生看了最近的新闻吗?”试探着问道,郁览看着窗外略显萧条的景色。
道路两旁,移栽过来的树终归抵不住严寒的侵袭,不得不披上了白色的保护衣。冷风卷过,树叶便窸窸窣窣地晃悠着,少许被卷集于地。
暗暗观察着她的神色,席垣收起手机,目光中染上柔色:“有人找你当说客了?”
郁览迅速收回远望的视线,双眸滞了滞:“我不过才开了个头,你居然就料到了。”
“我这人对于政治财经人文各个方面都比较关注,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也便入了眼。何况,涉及这案子的何某人是个典型的损友,凡事都喜欢拖我下水。而能够成功将我拖下水的,也便只有……”欲言又止,席垣将手机在手中一转。能够拖他下水的,也便只有她。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她。何子墨,自然是会找准他这个脉门所在了。
恰巧手机进了个电话,郁览对于他的话也没细听。接起电话,却是听得另一头不满的声音。
“我说美人郁,你这要请客好歹也换个有情调的地方吧?这刚死了人的酒店,你居然还让我去?好歹花前月下郎才女貌比翼成双……”
左薄晋聒噪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带着丝调笑。
“左大检察官,你老就将就将就吧。不是都说这廉洁奉公的官最喜欢为民请命的吗?你这芝麻官就不会赶赶时髦插手插手案子?对于凶案现场,不是更加有查看的欲/望才对吗?”灿笑着,郁览给他戴着高帽。
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席垣沉下了脸。
嗯,很好。原来她跟别的男人相处,竟是这样笑逐颜开。而跟他在一起,却是这么苦巴巴着脸。
这对比落差,果真是大!
阴郁着,席垣指尖轻移,迅速从手机客户端进入X市检察院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