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之下叶攸同发现父亲的衬衫竟然少有地出现了褶皱,脸上还有来不及清理的胡茬,一向精明犀利的双眼里也头一次透出一丝疲惫——看这样子他昨天竟是彻夜未归。心疼不已之下他刚想伸手摸摸父亲的脸颊,却突然被对方拦腰抱了起来,猝不及防之下少年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嘘,乖乖地不要说话。”叶逢春低头在他耳边低语,浑厚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诱哄,“同同先去睡,爸爸要去洗个澡。”
“不,我不去。”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下父亲一个人去睡觉,不过看他的样子也的确需要沐浴更衣,叶攸同一着急,“我陪爸爸洗……”
刚一出口,他就想大骂自己是笨蛋——天哪,他怎么能说出这种奇怪的话来?!臊得浑身一阵发热,少年缩起身体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却感觉父亲抱着自己的手突然紧了。
“好啊,同同陪爸爸洗。”那声音里半是戏谑半是认真,说话间已经走进了二楼叶逢春的主卧。突然灯光大亮,叶攸同微微挣扎了一下,叶逢春立刻默契地将孩子放下地。
“爸爸,你……没事吧。”叶攸同终于找到机会问出这句话,其实一开始他很想对父亲生气——发生了这种事情,爸爸却一直瞒着自己,他都已经十七岁了,又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和他共同承担的呢?如果父亲一辈子把他当小孩子保护起来,那还有什么意思。可是晚上听了叔叔说的话,叶攸同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对这样的叶逢春生气——他就是这样的人,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爸爸好好的啊。”叶逢春果然不向孩子提及最近遇到的问题,“倒是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又不是周末,明天不用上课吗?”
“你都这样了,我还……”想到那些人说父亲有精神病,叶攸同的心里又气又疼,“那些人乱讲,你早就治好了对不对……叔叔都跟我说了,你是为了救他才被坏人害成那样的……”不知道该怎样说才能安慰父亲,不善言辞的少年几乎语无伦次。
想起刚才叔叔说起这段往事,那样一贯没个正经的人也差点红了双眼。当年那几个全副武装的绑匪截下叶逢春的车,却发现车里有一大一小两个男孩,无法权衡哪一个对于叶家比较重要,当下打算两个人都一并带走。
关键时刻叶逢春只得亮出自己叶家太子爷的身份,还加上他母亲及外祖母家的名头,让那些人带他一个人走,不要为难弟弟,否则就要和他们拼命,弄个鱼死网破,让他们拿不到一分钱。
叶傲冬一辈子都记得大哥冷静地和绑匪谈判的样子,那时候他也不过才十八九岁,还只是个大二的学生而已。他一条一条仔细地对劫匪分析只带走他一个人的好处,比如他是嫡出长子、外祖家世显赫、弟弟不过是父亲的女佣所生,且年幼体弱,如果经受不住折磨死去会对他们不利之类,然后又用赌命作为仅有的筹码隐隐地威胁,竟然成功地说服了那群穷凶极恶的人,到现在他仍旧觉得不可思议——或许是叶逢春天生有种让人不得不听从他指挥的气质。
最后叶傲冬被捆着封住嘴巴扔在车上,眼睁睁地看着坏人带走了大哥,吓得哭都哭不出来。
那帮绑匪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要的钱也并不算太多,叶家完全承担得起。只是当时叶逢春的父亲还在国外游玩不知所踪,余锦霞给钱倒是给得很爽快,目的却并不是让叶逢春获得自由,而是让他在绑匪手里足足呆了半个月,还被人注射了吗啡和海洛因。后来叶傲冬才无意间从叶逢春的心理医师那里知道,大哥在那十几天里是被装在木箱子里度过的。
染上毒瘾之后,为了戒毒叶逢春几乎受尽折磨。那段时间他用尽了一切方式转移注意力,抽烟、酗酒、滥交,最后花了整整一年才以惊人的毅力彻底摆脱了这个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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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的超大双人按摩浴缸内,叶攸同穿着宽大的T恤和短裤坐在边缘,仅将双足浸入水中,望着父亲闭着双眼靠在头枕上接受水流的抚慰,一种想让他更舒适的念头突然间无法抑制。于是拿了一块热毛巾轻轻地敷在父亲的脸上和下颌,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少年俯身凑上脸贴上男人的鬓角试了试,那带着髭须的粗糙触感扎得他的心也微微疼了起来。
叶逢春仍旧闭着眼睛,仿佛休憩中的雄狮一般,任由孩子在身上嬉戏玩耍。
将带着淡淡薄荷气味的剃须膏,轻柔如同按摩般地在他的脸颊、下颌和脖子上涂抹均匀,叶攸同拿起剃须刀小心翼翼地从父亲的鬓边开始,缓慢而专心地轻轻刮剃,然后延伸到两颊和颈部,以完美的二十六度角严丝合缝地刮去他一夜未眠的憔悴痕迹。完成下颌上的最后一刀之后,叶攸同又用热毛巾细心地将那些泡沫擦拭干净,最后给他拍上带有木质香味的须后水。
等到确定这一套程序已经完成,叶逢春突然睁开双眼,“哗啦”一声从浴缸里站了起来,也不顾浑身湿淋淋的,拉着孩子起身就狠狠地往他的唇上亲去。一个人勇往直前,一个人且战且退,很快叶攸同就被父亲逼到了墙边,双手被高高举起死死地钉在墙上,两人以最最深入的角度狂吻着对方。
“爸爸……呜……”感受到父亲的手钻进T恤沿着腰线大力地抚摸,少年浑身立刻起了无比强烈的反应,轻轻地颤抖起来——在叶逢春的手中,他感觉自己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敏感带。他的手摸到哪里,全身的血液就跟着流向哪里。
直到孩子已经快要站不住,叶逢春的脸才肯稍稍离开一丝缝隙,仍旧死死地抱着儿子,在他耳边低喃:“同同,别离开爸爸。”这话一出口,叶逢春就知道自己的确是累了,竟然说出这辈子说过最最软弱的话来——不管众叛亲离,只有这个孩子,必须留在他身边。
叶攸同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手轻轻地在他背上迟疑着拍打抚摸,带着十二分的温柔和宠爱。现在孩子已经知道,不用再去问爸爸关于那些事情的前因后果,只要他孤单脆弱的时候,自己在他身边就好。
等到被父亲轻轻地放在那张大床上,叶攸同才发现这里似乎有些不同。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床垫,竟然与全身的每一条曲线都密密贴合,躺上去似乎完全不用使力,“咦……”
看见儿子眼中突然闪现出的好奇,叶逢春缓缓俯下|身去。一半的身体压在他的身上,两人身下渐渐发硬的地方互相轻轻蹭着,男人在少年耳边咬耳朵:“这是叶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老人家都说两口子在这张床上亲热,只生儿子……”说完还顺手在孩子凉凉的小肚子上摸了一把,唇边勾起一记坏坏的笑。
叶攸同顿时大窘,涨红了脸轻轻拍开他的手,“你、你不要乱说啦!”这些话自己实在是听都没办法淡定地听完,真不知道他怎么能这么轻松地说出来,“爸爸你快睡觉,不要再闹了……”他应该很累了吧,怎么光是洗了个澡又变得这么精神?
“同同和爸爸,都是在这个地方有的喔。”叶逢春搂着他细细地吻着,声音是不同于平常的魅惑,“同同的头发,皮肤,耳朵、手指都是爸爸给的……”他每说一句,就在相应的地方印下一吻,少年被父亲这样不同寻常的话语和举动弄得全身血脉贲张。
那个女孩,叶逢春已经不太记得她的样子了,好像是来家里帮忙伺候他的小姑娘。那段时间正是叶逢春人生的最低谷,大概看他戒毒的样子可怜,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就糊里糊涂地上了床。只是男人怎么也想不到,她走的时候竟然怀上了他的骨血,并且还坚持把孩子生了下来……
或许,她是爱着自己的吧。叶逢春暗忖,逐渐升温的身体让他发现,那个他当时连名字都不太清楚的女人,竟然以这种方式在他的心里留下了痕迹。叶逢春会永远感激她为他带来了怀里这个珍宝般的孩子。
第三十六章
相较于曾裕民仅仅是抛出对他精神状况的质疑,早有所防备的叶逢春回报得更加致命而有力。一方面他并不避讳当年的遭遇和曾经患过抑郁症的事实,主动向董事会和监事会出示权威医院及医生的诊疗治愈证明;而另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