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1 / 2)

可惜送金银美人人家瞧不上。

张御史走到聂凿身边,低眉顺目,态度比任何时候都恭顺,霍权敛下眼,有些后悔主动搭那句话了。

坏人死于话多,哪怕他是霍权,但身体还是聂凿的啊。

所思右想,他犹豫不决,良久吐出三个字,“直接去?”

负责刑部卷宗的人职位并不高,斗不过尚书侍郎,还斗不过几个守门的?

张御史眼冒精光,其他御史也如梦初醒,真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直接杀..骂进刑部,普天之下除了聂凿谁敢啊,张御史做出邀请的姿势,“属下愿与聂大人同去。”

皇上嫌他们不作为,他们总得打起精神办几件正事,趁着武安侯墙倒众人推,拎几个小官出来弹劾还是没问题的,至于那些官位高的他们万万不敢动,不是谁都有聂凿不怕死的勇气。

天空飘着雨,张御史还是贴心的为霍权撑着伞,趁机询问礼部侍郎...不对,是前侍郎了,他贪恋权势抛妻弃子娶侯府小姐的事儿他们也有耳闻,苦于没有证据,霍权怎么找到对方孤儿寡母还把他老母亲带进京与其对峙的?

张御史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聂凿回京时日不长,怎么顺藤摸瓜找到她们的。

他问得隐晦,霍权闭口不言。

事情不是他做下的,他哪儿知道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色阴沉,霍权垂眼沉默,神色略显低沉,张御史心里犯怵,以为犯了忌讳,不敢再问。

霍权的马车还停在路边,冬荣坐在车上,眼神阴翳地望着几位御史,脸色冰冷如霜,几位御史心里发毛,尤其当看到对方跳下马车时,车身颤动,而他立于车前,远比脱缰的野马更让人惊恐的身材,张御史连连后退,连呼吸都忘了。

“大人。”冬青拱手,站在霍权身侧,戒备地看着其他人。

“我..去趟刑部,你跟着吧。”霍权胆小怕死,出门前让冬荣跟着保护自己,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刑部衙门气势恢宏,还未到门前,就听到守门小吏歇斯底里的呐喊,“不好了,不好了,聂大人来了。”

像故事里小孩子站在山坡上,扯破嗓子朝干活的人们吆喝狼来了快跑的情形。

雨雾朦胧,顷刻间刑部的人倾巢而出,随着霍权等人走近,他们握紧手里武器,迈着小碎步往后退,左侍郎和右侍郎也收到了消息,两人站在房门外,小声交谈。

右侍郎惶惶不安,“怎么办?”

左侍郎摊手,“我怎么知道?”

聂凿手段残暴,做事只看结果,他敢和满朝半数官员为敌,小小刑部又怎会放在眼里,见去而复返的张御史几人沾沾自喜的抬头挺胸,知道是他们找来的靠山,他们心虚不已。

当日在泰和殿,聂凿轻轻松松就把六部尚书挤兑得哑口无言,两人亲眼目睹了那场血雨腥风哪儿敢惹他,右侍郎个子不高,但心思灵活,张御史他们来借阅卷宗的事他知道,但武安侯的卷宗牵连甚广,别说他们不敢借,就是刑部自己人都不见得能看,望着聂凿那张清冷如寒霜的脸,他小心道,“要不把武安侯的卷宗给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聂凿想将牵涉进去的人连根拔起才派张御史他们来借卷宗的吧。

左侍郎翻了个白眼,论官职,两人在聂凿之上,乖乖拱手将卷宗递过去未免太叫人看不起,左侍郎心下一琢磨,泰然自若地走了出去,“不知聂御史此来何事?”

文官以左为贵,尚书不在,左侍郎最大,他不端着架子,丢的就是整个刑部的脸,因此他高傲地抬着下巴,眼神不与霍权交汇。

张御史看得吐口水,又不是不了解他的德行,装模作样给谁看呢,真有能耐的人,轻飘飘给个眼神就让人畏惧,左侍郎这做派,太矫揉造作了。

而且在聂凿面前摆谱,没用啊。

这不,聂凿压根不接话,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他,眼看左侍郎脸上绷不住,上挑的眉眼渐渐塌下来,他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很多时候,威武霸气的上级就是他们小官的脸面,别说左侍郎学不来聂凿冷眼杀人的气势,刑部尚书在也比不上聂凿半点。

聂凿是上过战场杀敌的勇士!

无人接话,场面骤然冷了下来,忌惮聂凿身边的冬荣,刑部的人不敢妄动,眼看左侍郎脸色挂不住,右侍郎忙上前解释,“聂大人误会了,武安侯等人的卷宗刚整理好,你要借派人知会声便是,哪儿用得着亲自过来。”

说话间,命两个小吏回屋拿卷宗,小吏像逃命似的跑开,不多时就抱着两沓卷宗出来,张御史扬眉吐气地哼了声,瞧瞧,这就是从三品侍郎在他家大人面前的嘴脸,丑陋得不忍直视。

至始至终,霍权没说半个字,不是他冷漠,而是和官场老手打交道,多说多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意会,没看他们最后把卷宗抱来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事情完成,霍权利落地转身离去,见好就收,千万别得意忘形,他走得快,张御史为其撑伞已来不及,见冬荣撑着伞跟上,他留在原地,冲左侍郎挤眼,挑衅十足,左侍郎气得不轻,“张御史,你莫欺人太甚。”

张御史不怕事,抱过卷宗,对其他御史道,“咱得好好跟着聂御史办事。”

这趟刑部之行算是让他们看清人情冷暖了,其他人齐齐点头,望着雨雾中渐行渐远的身形,眼里渐渐有了光芒。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隐隐有种感觉,没落多年的御史台会在聂凿手里迎来新机。

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巴结他!巴结他!赶快!

几人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跺着脚,迈着激动地小碎步,恨不得在雨中跳舞!!

御史台占地面积不大,进门望到头的正堂,穿过两边抱厦是直言堂,各御史办公的地方。

院里没什么景色,墙角有几株树早已掉光了叶子,领侍御史在前领路,“罗大人去礼部后屋子就空出来了,不知道大人今日会来,也没来得及差人收拾。”

他猫着腰,走得很快,霍权边打量着御史台格局边跟在他身后,说实话,御史台比他想象中的破败太多了。

门前看着落魄,门里更甚,旧瓦黑漆,院墙斑驳,房门年代久远起了蛀虫,开门进去的刹那,霍权能闻到发霉的味道。

他掩住口鼻,皱紧了眉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门右侧有座屏风,里边是张软榻,供御史累了休息用的,左侧靠墙是书架,离书架两米位置有张四方桌,桌上摆着份皱巴巴的奏折,霍权不至于连自己写的奏折都认不出来。

领侍御史也想起来了,尴尬地上前将其收好,“说了毁掉的,罗大人离开得匆忙给忘了吧。”

几日没进人,桌上落了灰,桌面凹凸不平,领侍御史放下卷宗,拿袖子擦了擦,脸红地解释,“户部说经费不足,家居摆设除非坏得不能用了,否则不给换。”

这张桌子算御史台最好的桌子了,他们的更烂。

没办法,御史的指责是弹劾官员,为官员不喜,户部那群人最擅长的就是抠着银子不放,哪儿肯给他们呢?

说完,领侍御史忐忑地低下了头。

记得聂凿刚来御史台就抱怨简陋连农家都不如,罗忠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骂他贪图享乐,讽刺说让聂凿去户部做官算了,那儿油水多,墙上贴的都是金子,去那儿更符合他的身份。

现在罗忠不在了,聂凿再抱怨恐怕没人震慑得住。

谁知霍权说,“无妨。”

领侍御史如蒙大赦,赶紧唤人收拾屋子,他退了出去,很快指挥人打扫屋子,把各地呈进京的公文搬到这边来。

六部在各州府有自己的人,御史台也是如此,他们负责纠察监督官员行事,若发现谁贪污徇私鱼肉百姓就会写折子回京,经几位御史商量后决定是否弹劾到皇上面前,照理说御史台监管文武百官,地位应高于六部,同内阁不相上下,实则不然,御史台受六部打压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皇在时,极力想扶持御史台,无奈六部不容,御史们活得甚是卑微,新皇即位,冒出头的也就聂凿而已,不过看聂凿为人处事,能在这位子待多久不好说。

领侍御史忍不住唉声叹气,做御史的这些年不好混啊。

公文很多,霍权正想慢慢翻开查看时,抱得刑部卷宗的张御史等人来了,张御史笑声狂放,“大人,看看咱们发现了什么?”

霍权翻公文的手抖了下,在众人进屋前,快速藏至桌下,“什么?”

张御史喜笑颜开的递上其中几副卷宗,霍权垂眸,只看到他父亲的名字跃然纸上,他脑袋顿时嗡嗡作鸣,卷宗上将他父亲这些年做下的事记载得清清楚楚,他扫了几行,声音不稳地说,“怎么了?”

父亲贪慕权势,做了很多坏事,但没沾过人命,捡回条命已是不易,难道他们想让父亲像武安侯抄家流放不成?

霍权心情复杂...要知道,他还有兄长需要人照顾,父亲出了事,他兄长怎么办。

思忖间,但听张御史道,“这霍汉峰不过是武安侯身边的走狗,死不足惜,下官要说的是霍汉峰的儿子,霍权...”

霍权:“......”他不是死在南山寺后山了吗?这群人难不成想鞭尸不成?

霍权身体颤了颤,咬着唇不说话。

张御史又说,“霍权在武安侯府长大,和武安侯几位少爷走得近,亲如兄弟,武安侯小儿子李恒不是在抄家当日失踪了吗?正好,这霍权也在武安侯出事前不见踪影,大人说会不会是武安侯早就察觉有异,先让霍权藏起来,再在侯府出事后把李恒带走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的话,侯府儿子和霍家儿子都得以保全。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霍权:“......”

第14章014

“张御史是不是想多了?”他和武安侯几位少爷感情一点都不好,怎么就亲如兄弟了?他有自己的兄长,霍磊,他兄长脑子不好使,但对他极好,不是武安侯那几位少爷能比的。

霍权斜着眼,脸上带着浓浓的疑惑以及稍许不悦。

他抬起手,仔细翻看卷宗,张御史摸不清这位御史的想法,略微沉吟,道,“不如请刑部的人去查查?”

捉贼拿脏,是不是空穴来风,刑部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只是想借刑部的人查案,还得再让霍权去说,张御史自认没那个本事请动刑部那群大爷,唯有霍权能震住他们,思及此,张御史小心翼翼地问霍权,“大人以为如何?”

不如何,霍权心道,他已死数月不想再生事端。

他不说话,张御史就懂了,“其实这件事说大不大,武安侯等人已经被发落,往后再难起波澜,咱们揪着不放没准会被人认为是小人得志,百官眼里,咱们口蜜腹剑两面三刀名声已然不好,如果旧事重提,恐怕会惹来更多嘲讽。”

张御史义正言辞,神色豁然,其他御史像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转而想到屋里还有人,觑视着霍权神色,感觉他听了张御史的话后神色明显有所放松,几人都是人精,闻风而知雅意,笑眯眯附和张御史道,“张御史说的是,武安侯等人已得到相应的惩罚,倒是朝堂还有很多无恶不作的人需要我们揭开他们的真面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聂御史支持,别说弹劾百官,恐怕弹劾个边陲小镇的九品县令都能引得六部的人联合攻击他们。

寡不敌众,他们能力低微没办法与六部抗衡,只能靠聂御史这张嘴了。

“大人有什么高见?”张御史虚心请教。

能在朝堂上弹劾众多官员,这位御史大人必然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他能透漏半点出来,不愁今年吏部考核他们没有政绩,张御史想得通透,注视着霍权的眼睛快落到霍权身上去了,霍权却无甚感觉,因为他发现卷宗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武安侯被抄家,财产尽数充公,卷宗记载共抄了九辆马车的财产,金银玉器已登记在册送至户部,九辆马车的金银玉器有多少霍权以前心里没数,但整理聂凿的书房后他就有个大概,武安侯府是世袭的爵位,光是每年进项就够普通百姓人家肆意挥霍几辈子,不把说其他,侯爷收集的古玩字画就能装两辆马车,整个侯府哪儿才那些财产?

卷宗上没有记录谁带人抄的家,尽管好奇他也不敢多问,拢着眉,眉间皱纹深邃,张御史嘀咕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反复琢磨,好像与自己无关,注意霍权落到卷宗上的视线,顿悟道,“大人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侯府是聂凿带着人去抄的,没准在府里碰到了什么人也说不定,那时的聂凿回京不久不认识人,有所疏漏也不好说,尽管他表现出不太想追着武安侯的事情不放,但丢给他们就不同了,既让他们承了情日后为他所用,又挽救在自己在这件事情里的疏漏。

一箭双雕的事他怎么会放过。

张御史心思玲珑剔透,自认摸清楚了霍权心底的想法,胆子也大了起来,“那时武安侯刚入狱,很多人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极力袒护武安侯的种种罪行,抄家的圣旨来得突然,侯府里有武安侯的人实属正常...”

甭管谁,只要霍权透露他长什么样子就行。

想到唾手可得政绩,张御史心下雀跃,目光炯炯的等着霍权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知霍权紧抿着唇,脸色难看起来。

张御史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他不快了?张御史抓狂地挠头,恨不得像罗忠那般大骂几句。他娘的这个御史太难伺候了,性格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张御史顿觉烦躁,拍了拍身旁李御史的胳膊,示意他开口打圆场。

总不能这么僵着。

往日的笑面虎李御史像个木桩子似的,身形纹丝不动,别说指望他打圆场,指望他吱个声都难。

张御史气噎,又去拍其他人,反应都和李御史差不多,眼观鼻鼻观心,俱像哑巴了似的。

张御史:“......”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气氛凝滞,张御史的衣服还湿着,脊背却开始冒汗了,官大一级压死人,霍权若报复自己,他连御史台都待不下去了,意识到自己处境,额头都浸出了汗,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背弯得更低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霍权并没注意到张御史噤若寒蝉的模样,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聂凿带人抄的侯府,也就说,侯府有半数财产被聂凿昧下了?贪墨银两是杀头的重罪,聂凿刚回京就敢做这种事,来日站稳脚跟岂不更加无法无天?

他不敢往深处想,捂着胸口,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似的,张御史看他很难受,关切的问道,“大人是不是不舒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拿开砚台,“煜儿不用太在意纸的厚度,等你写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明白先生的意思了。”

功课堆满书架是陈如松夸张的说法,他能理解,小家伙思路清奇,与常人不同,不给个确切的说法不会甘心。

他翻了眼聂煜的功课,大字是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写出来的,算数也没出错,就是画作这门课好像没有天赋,他拿起画满黑漆漆线条的纸问聂煜,“煜儿画的什么?”

细长的,弯曲的,霍权问,“柳树吗?”

聂煜咯咯的笑,“不是,是爹爹你啊。”

霍权:“......”那没人看得出来,问题聂凿也不长这样啊。

聂煜拉过纸,手放到线条长,“这是爹爹的头发...”

霍权:“......”还真是形象。

看下面还是画,霍权抽走这张,底下的画跃入视线。

如豌豆狭长半圆形图案,占据了半张纸的位置,正中央有个漆黑的圆点,很黑很黑,黑到墨迹快把纸浸烂的程度,霍权嘴角抽了抽,“这是眼睛。”

“爹爹真聪明,陈先生都没看出来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他也很想装作没看出来,“为什么只有一只?”

刚刚的头发可是很多呢。

聂煜低头,表情有点沮丧,“画两只好很久,反正两只眼睛一样的,画一只就行了。”

霍权无言以对,接着往下翻,是张顺着四方形的纸弯弯曲曲画的大圆,霍权嘴角都抽不动了,“这是脑袋?”

“咯咯咯...”聂煜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掩嘴笑起来,“脑袋才没这么大呢,这是爹爹的肚子。”

霍权:“......”

他很能理解陈如松让聂煜写满整面书架的心情,非常理解,底下还有聂煜画的腿,两根直直的线,上线没有封口,聂煜说腿上连着腰,腿下连着脚,不能封,共有七张画,画的都是他。

霍权问,“为什么不画你自己。”他是大人,眼睛肚子占的位置多,画小人的话多轻松。

聂煜把纸叠好,愈发沮丧了,“画得不好看。”

霍权:“......”

画他也没画得多好看啊,帮着把功课收好,霍权让聂轻放到小书房去,搁他眼皮下心累得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道是不是看画看多了,梦里梦到有人被五马分尸,惊得他出了身冷汗,天还黑着,床头亮着的蜡烛啪啪燃着火星子,烛光温暖,驱散了他对黑暗的恐惧。

他下地倒了杯茶,上好的龙井,连他父亲都极少喝到。

聂府却多得很。

喝了半杯茶,有人敲门,“大人?”

第16章016

是冬荣,聂凿坠崖后,老管家担心他又遭毒手,派了两个人守夜,估计是听到动静了,霍权说,“没事。”

再去睡就睡得踏实些了,但耳边突然响起打仗的嘶喊声,铺天盖地的呐喊谩骂,他一个激灵,连人带被摔下了床。

抬头向窗外看去,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嘈杂纷乱的脚步声,似乎还有兵器相撞的声音,他心下害怕,裹起棉被,顺势滚进了床底下。

拿棉被死死挡在脑袋前。

声音持续了片刻,随着冬荣粗犷厚重的嗓音响起,霎时归于平静,霍权听了会儿,扯开被子,露出半个脑袋。

安静,还是安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谨慎起见,他仍没动。

直到门吱呀声,穿着黑色靴子,脚腕粗如他大腿的人绕过屏风走了进来,霍权轻唤,“冬荣?”

“大人?”冬荣看了眼床上没人,正疑惑大人哪儿去了,就见床底滚出来个牡丹花锦被,锦被右端有颗圆圆的脑袋,正是他家大人。

冬荣疑惑更甚,眨眨眼,“大人?”

“外边发生何事?”霍权后仰脖子,望向屏风,没有人。

冬荣不了解眼前的状况,上前去扶霍权,说道,“下人们闹事打了起来,大人别担心,奴才收拾过他们了。”

他也就去偏院如厕走开了一小会,那些人就吵吵闹闹的要让大人主持公道,大人公务繁忙,若连这点小事都要亲自出面,还不得累死?

霍权身上裹着棉被,重心不稳,直接坐去床上,问冬荣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不是让李先生教大家读书吗?有人不愿意就打起来了。”

霍权解开棉被,拍着胸口平顺呼吸,还是没太明白冬荣的意思,不愿意打也是打李先生,他们窝里斗算什么意思?

下人打架不是小事,霍权让冬荣好好处理,他是没胆子协调这种事的,只能借冬荣壮胆,“让他们好好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读了书知晓道理就不会整天喊打喊杀的了。

京城不是南境,由不得他们只手遮天,这些人该约束好自己行为,否则哪日惹了祸,背黑锅的又是他!

以防他们明早还来主院打架,冬青来服侍自己穿衣洗漱时,霍权仔细问了遍,听完哭笑不得。

府里侍卫是聂凿从南境带回来的,性格粗野,李先生说话慢条斯理温温吞吞的,他们听得难受,催李先生语速快点,李先生充耳不闻,脾气火爆的他们哪儿受得了这个,当即要来主院求他轰走李先生。

他们在前边走,李先生就拿着书在后边追,边追边念书,他们烦躁地捂住耳朵,李先生就念得更大声,他们仰天咆哮没有宣泄的出口,揪着旁边人就动起手来。

说真的受不了了。

听完冬青所说,霍权更加觉得请李先生是正确的选择,修身养性,就该让李先生磨磨他们的性子,他吩咐冬青,“他们动手归动手,别伤着李先生了。”

那可是花重金请来的!

聂远山送回来的两箱金子,他给了李先生半箱!!

这日,聂府可谓遍地哀嚎,凄声慘厉,府外路过的人无不缩着脖子仓惶跑开,连墙角钻洞的老鼠都被吓得换了洞穴。

人们都对聂府议论纷纷,唯有当事人无动于衷,霍权这两日都在卷宗室翻看卷宗学习怎么写奏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卷宗室由两间房屋连通组成,除了当朝御史们弹劾过的官员奏折,还有历朝有名的言官事迹,以及他们办过的大案。

霍权先看历任御史们办过的案子,有始有终的少,大多是鸡毛蒜皮无伤大雅的事,比如吏部郎中路边吐痰弄脏了两岁孩童的衣服,户部某大人嘴瓢说错银两数额,亦或工部修缮衙门的油漆涂抹不均匀。

霍权翻了上百份卷宗,最大的事也就张御史弹劾他父亲收钱放了个囚犯,但这件事没有下文,张御史后来的折子也不曾提到过。

他知道是事实,好像是赵韩两家的官宦子弟不合,韩家人设埋伏把赵家人给打了,赵家人告上公堂要让对方坐牢,他父亲收了韩家人的钱,抹去了证据以致那件事不了了之。

现在想想,张御史被他父亲收买了也不好说。

卷宗室屋顶漏雨,有些卷宗被雨淋湿,受了潮,字迹模糊难辨,霍权耐着性子把每位御史的奏折都翻了一遍,通篇的遣词造句,翻来覆去地重复,这两天看下来他只觉得眼睛累。

于他学习用处不大。

弹劾类的奏折意在达到目的,目的就是让皇上看了折子有所惩罚,其他官员引此为戒。

几年来,成功的例子好像很好。

更多是官员相斗互相攀咬弹劾快分出胜负时御史站队偏向赢的人,比如他父亲那件事,最先弹劾他父亲的是赵家人,那时先皇还在位,不喜父亲办的几桩事发作了几句,自以为窥得圣心的官员纷纷跳出来落井下石,张御史应该就那个时候弹劾父亲的吧。

谁知先皇后来不追究了,张御史也就不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卷宗室里边靠墙的架子上放着前朝言官的奏折,保存得不算好,胜在都是精髓,霍权边看边誊抄,抄完细细琢磨,不得不说,利害得失分析得头头是道,连他这个局外人看了都咬牙切齿,愤懑不平。

哪怕传言里那位鼎鼎大名靠陷害同僚步步高升的言官写的折子都让人心悦诚服,他把认为好的奏折放在一起比较。

他发现,写奏折是门学问。

无论这些弹劾事情的真假,先论述事实,夸大利害,谁看了都无法坐视不理。他把抄写的奏折收好,决定带回府继续琢磨。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转凉后,街上也冷清很多,倒是拐角鬼鬼祟祟偷看他的脑袋更多些,霍权心中警觉,路上不动声色,进府后立刻让冬荣去查。

别是有人暗中打探他行踪找机会刺杀他怎么办?

冬荣脸色沉沉离去,霍权顺势穿过影壁,却见甬道两侧站满了人,黑黝黝的皮肤,阴沉沉的眼,像山里觅食的狼,饥饿难耐,霍权呼吸一滞,身体僵成了石头。

暮色四合,天光渐渐暗淡,黑压压的人群寂静无声,就在霍权以为自己会因呼吸过缓而死时,面色发黑的冬青欣喜若狂地上前喊道,“大人,你总算回来了。”

昨天回府有心急如焚的老管家,今天回府有如狼似虎的小厮侍卫,霍权觉得自己没被杀死也会被自己吓死。

“怎...怎么了。”他哆嗦出声,仍不敢大口呼吸。

“大人,你放过奴才们吧。”冬青身后,齐齐跪了一地,霍权茫然,冬青说,“他们不想读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恶汉,竟沦落到酸儒书生手里,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哪儿受得了啊,宁肯出门多杀几个人也不愿意在府里听李先生念经。

真他娘的难受。

就为这事?霍权缓缓呼出口浊气,走到冬青身后站定,偷偷看着众人说,“读书是为诸位好。”

“啊...”众人齐齐咆哮,抬手捶地,哑声呐喊,“太难了啊。”

霍权:“......”

院子周围的走廊慢慢亮起灯笼,众人神色渐渐清晰,就在霍权承受不住这份哀嚎时,聂煜从尽头跑来。

“不中用的,人都敢杀,读几本书怕什么?”聂煜穿了身菊花纹的袍子,脸颊红通通的,越过众人,直直走到霍权身侧,视线直直逼视众人,“你杀人对方会还手反抗,你读书书会自己关上不让你读吗?”

“爹爹要对付朝堂那群狡诈之人已够操心的了,你们还给他添乱...”

众人低头。

“还不赶紧退下?”聂煜人虽小,但已有凌厉之势,众人不敢忤逆他,而且细想他的话,好像是这个道理。

聂煜抓住霍权的手,发现是凉的,担忧起来,“爹爹,你是不是着凉了啊,冬青,快请大夫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手凉是给吓的,看众人散去,喊住冬青,“不用去,我没事。”

李先生是花重金请来的,所谓物有所值,可不能由着他们逼宫就把李先生撵走,霍权挺了挺胸膛,沉目道,“用心读书,不听话的人军法伺候!”

聂凿在军营待过,手段狠戾,这些人应该都见识过。

果不其然,听闻这话,所有人都乖顺恭敬起来,“是。”

声音震破天际,霍权身体颤了下,很快被他按耐住,牢牢牵起聂煜,在众人的注视中往里去,聂煜昂起头,神情肃穆,竟是比新皇登基还隆重,霍权不禁好笑,他不禁想,其实只要他不胆怯,应该没人会怀疑自己吧。

今天晚上,注定聂府不平静,推崇武力的汉子们被李先生文邹邹的语调折磨了一天,梦里都在背书,但嘴巴像被针线缝住似的张不开,李先生气急,挥着戒尺要揍他们,他们哪儿受过这种窝囊气,立刻挥起拳头反击。

身体绷了下,睁开眼发现竟是在做梦。

真他娘的憋屈。

很多人都做了类似的梦,以致于往日鼾声如雷的他们怎么都没睡意,他们不懂,为什么大人讨厌读书人却又要他们读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坠崖把大人脑子磕坏了?

不可能。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翻个身逼自己继续睡,还没睡着呢,恍惚中听到熟悉的慢调由远及近,“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李先生来了。

赶紧抓过被子罩在头上,李先生的声音像能辨方向似的,只往耳朵里灌,比阎王还惊悚,冬青都捂住了耳朵。

李先生似乎是冲着他来的,声音就在院子里,李先生的语速非常慢,“名门望族,举手投足皆显礼仪,冬青你是管事,言行当做表率。”

冬青叫苦不迭,掀开被子,“李先生,这就来。”

冬青起了,其他人不敢再睡,赶紧起床穿好衣服,拉开房门就看李先生站在院子里,他们木讷着脸向李先生问安。

李先生双手负于背后,循循善诱出声,“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聂大人重金聘请老夫教诸位读书,诸位该珍惜,莫让聂大人的苦心白费,来,起来,我们读书吧。”

“是。”众人眉头紧锁地点头,旁边忽有个人两眼上掀,脑袋扭向旁边,吐舌道,“先生,我晕过去了,什么都听不到。”

李先生以及众人:“......”

还能这么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哗哗哗,连续又晕了好几个。

霍权醒来就听冬盛说好几个人熬夜读书染了风寒,冬青也在其中,霍权欣慰不已,李先生名不虚传,有他耐心教导,全府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指日可待也。

冬盛平时负责管账,很少在聂凿身边伺候,这不是冬青‘生病’了吗?他临时替了他。

霍权额头和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仔细看看不出红痕,他吩咐冬盛,“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来瞧瞧,让他们用最好的药!”

府里最不差的就是钱。

“是。”

霍权又说,“多请几个。”免得耽误了病情。

冬盛瞬间精神了,“是。”

在聂府传出哀嚎的第二天,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被请进了聂府,不可谓不惊悚,人们不由得猜测聂府是不是关押了什么人,聂凿酷刑拷打后不满意,请大夫救活继续折磨。

这种猜测随着医馆有名药材像流水似的流进聂府日嚣尘上。

在霍权带着人抬着四口棺材达到顶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四口棺材是为了装箱子特意打造的,棺材铺最好的木材,由府兵推着走在最末。

天灰蒙蒙的亮着,四周稀稀落落的人,老远就伸长了脖子望,等马车到了近前又低下头去。

整条街安安静静,车轮辗过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经过热闹的集市街也是如此,不由得让霍权困惑,这个时辰是集市最热闹的时候,是不是安静过头了,他撩起车帘,周围的人呆滞错愕惊恐地看着他,眨都不敢眨。

霍权:“......”

旁边凑过来个小脑袋,含着点心的腮帮子胀鼓鼓的,“爹爹看什么?”

“没什么。”霍权关上帘子,嘀咕,“是不是太显眼了?”

这么多人看入了神,会不会盗墓?早知道天黑再出门的。

街上仍是诡异的安静。

聂煜用他胖嘟嘟的手撩起车帘,探出脑袋望了眼灰白的天,缩回身子煞有介事的说,“天刚亮不显眼,杀人还来得及。”

“爹爹,咱们是去杀人的吗?”聂煜再次仰头看天,“那得抓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

马车驶过闹市,霍权抱起聂煜坐在自己腿上,认真道,“杀人偿命,不能杀人。”

街角站着个牵孩子的妇人,马车经过时,她抬手捂住孩子的脸,另外一只手按住孩子脑袋低下去,聂煜点头,“我懂。”

他拿起盘子里花形糕点,咬了小口,重重哎了声,“京城就这点不好,杀个人还得找没人的时候。”

霍权:“......”

“杀人偿命...”霍权正要纠正聂煜的观点,只看聂煜神神秘秘的放下车帘,竖起食指放在唇边,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隔墙有耳,爹爹别说话,什么事放心里就行,煜儿明白的。”

说完,小脸贴到车壁上,小心观察着外面情形,霍权欲说点什么,他再次嘘了声,“天子脚下,耳目众多,爹爹小心让人抓住了把柄。”

霍权:“......”

之后每每霍权要说话,都被聂煜噤声阻止,急了直接上手捂他的嘴,霍权没法子,拿出抄来的奏折看。

四口棺材,到城门口引起不小的轰动,引来巡城的韩风,他骑马上前,在车窗边停下,聂煜趴在窗户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片刻,冲霍权挤眼睛。

眼神无不在问霍权要不要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霍权拉过他,向他介绍,“这是韩御史。”

聂煜眨着眼,脸上尽是茫色,霍权不好多做解释,看向来人,微微颔首,“韩御史...”

韩风一脸漠然,回头看了眼府兵围着的棺材,四口棺材,用了四辆马车,随行的府兵更有二十人之多,他扬起缰绳,冷淡道,“聂大人刚升职,行事还是低调得些好。”

“韩御史说的是。”韩风是驸马,霍权得罪不得。

有守城官兵过来给韩风行礼,韩风连个眼神都没给,骑着马掉头就走了,背影冷漠,聂煜不禁探出头看,语气无比笃定,“爹爹想杀的人就是他吧。”

上一个在爹爹面前这般态度的人坟前都已长满杂草了吧。

想起什么,他仰起头,又偏着脑袋张望,随后凝重地说,“爹爹,你别冲动,天已经亮了,杀人会被发现的。”

城门人来人往,不知多少人听到这话,霍权心力交瘁,“爹爹不杀人,爹爹看折子呢。”

聂煜老气横秋地松了口气,“爹爹看折子,煜儿不打扰爹爹。”

天光渐亮,亮得有些不寻常,风刮得更是凶猛,官道两侧的树木枯枝摇摇欲坠,行驶片刻,马车拐进蜿蜒的小路,小路盘曲而上,阴森森的。

霍权心里毛毛的,“煜儿害不害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叠好手里的折子,抱得聂煜紧了些。

“煜儿不害怕,爹爹是不是冷?”聂煜往霍权怀里靠了靠。

坟墓在半山坡,四周树木掩映,杂草丛生,瞧着就是荒凉之地,霍权抱着聂煜,站去树下,看着府兵们抬棺材。

每口棺材堆满了东西,十几个人合力才抬得动,聂煜眼睛瞪圆了,“棺材里有人?”

声音顿时清脆无比,“真好。”

霍权尽量不去猜测他话里的意思,棺材里装的什么霍权并没和聂煜说过,早上他出门,聂煜突然跑来也要去,想着藏宝不是埋尸,没什么好避讳的,因此就把他带上了。

府兵们训练有素,顺着方位把棺材放进坟里,然后挖泥填上,最后在周围堆砌差不多人高的石块,方圆两米都是石块,即使有人盗墓,挖到的都是石头。

都是体力活,府兵们满头大汗,汗味在空气里蔓延,聂煜揉了揉鼻子,“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人杀就杀了,还兴师动众地埋他们作甚,就该丢掉山里喂狼,就是不知山里有没有人,尸体被发现就不好了,这么来看,埋尸是对的。

他环住霍权脖子,“爹爹真聪明。”

霍权快被冻僵了,委实笑不出来,说话喉咙都是凉的,“煜儿记住这个地方,将来遇到麻烦了可以来这把东西挖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都是他们的后路。

“东西?不是人吗?”聂煜眼神闪烁,蹬着腿就要下地,霍权抱紧他,“不是人,是爹爹藏的宝物,走投无路时能用得上。”

聂煜思考片刻,“爹爹会遇到麻烦吗?”

聂凿尚且遇到了何况是他,霍权点头。

聂煜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煜儿帮爹爹分忧。”

第17章017

天更亮了,稀薄的光透过树木落在聂煜脸上,他趴在霍权肩头,掰着小指头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霍权听着像在数数,由他去了。

石块堆好,冬青派人去四周查探,以防有人跟着来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府兵像蜜蜂出巢似的散开,不多时回来禀告,“没人。”

冬青这才向霍权回话。

肩头的聂煜睡着了,脑袋笨重起来,霍权看了眼天,“那就回吧。”

到半路,天下起雨来,细雨如丝,街上撑伞的人不多,回到御史台的韩风被几个御史围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御史,“听说你在城门遇到聂大人了,他有没有说棺材里躺的何人?”

韩风站在屋檐下,低头拍着衣服上晶莹的雨,淡然道,“不知。”

张御史拍手,“怎么会不知道,聂大人不是和你说话了吗?”

韩风掀了下眼皮,跺了跺脚上的泥,径直走了,

张御史踟蹰,问其他几人,“诸位要不要先回府?”

不怕聂凿杀人,就怕杀的是自家人,张御史仔细回想聂凿来御史台自己所作所为,心头惊疑不定,忽然拖着袍子朝外跑,声音急切,“府里有事我先回去了。”

剩下的几个御史跟着脸色微变,他们虽没明面撕破脸骂聂凿,但心里不怎么瞧得起聂凿,细想张御史话里的含义,心下大骇,抬脚就往外跑...

吏部礼部离得不远,其中不乏面色惊慌跑出来的人,彼此眼神交汇,看到的都是害怕,害怕那四口棺材装的是自家人。

封后大典在即,罗忠在清点检查封后大典要用的东西,封后大典最重要的是祭天,香蜡祭品极其重要,他正对着清单数,旁边两个小吏低头窃窃私语让他极为不快,“出什么事了?”

小吏咬牙,小声说了外边传言,暗示罗忠要不要回府瞧瞧,最近朝里就罗忠和聂凿过节最深。

他们是好意,罗忠却满脸怒色,“我不信他聂凿真敢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敲了敲清单,“祭天用的香蜡怎么少了两对?”

小吏忙上前翻找,数量确实不够,又去库房了两对来,照着清单清点完毕,好几样东西出了岔子,罗忠把负责此事的人狠狠训斥了一通。

刚骂走人,身边小厮火烧眉毛地跑来,“老爷出事了,小少爷不见了,夫人急得吐血,府里乱了套了。”

罗忠难以置信,“什么不见了,怎么不见了?”

小厮呜呜呜哭了起来,“是聂凿,肯定是聂凿做的。”

礼部其他人闻讯而来,礼部尚书都惊动了,他不喜欢罗忠出身,但罗忠现在是他手底下的人,“你赶紧回府看看,真要是聂凿干的,本官亲自进宫为你讨个公道。”

聂凿就是个混不吝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污蔑他徇私舞弊贪污银两,礼部尚书早想找机会教训他了,罗忠儿子真要是聂凿杀的,他要聂凿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阴差阳错让聂凿辞官的事泡了汤,这次礼部尚书决定不再假手于人,罗忠前脚走,他后脚就写折子去了。

聂煜睡得沉,回府后都不见醒,霍权抱着他进屋,把人放到床上,掀被子给他盖好,揉了揉酸疼的胳膊,唤冬青倒杯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茶刚到嘴边,外边就传来老管家独有的嗓音,霍权眼皮跳了跳,老管家喊道,“我的大人哪,出大事了啊,六部的人都进宫告你去了啊...”

老管家摸着墙,步子走得又快又急,霍权怕他跌倒,虚空着手扶了好几次,看老管家顺顺利利进门他的心才落回实处。

“大人哪。”老管家跪下后,虚着眼左右晃,年迈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哆嗦,霍权无力出声,“老管家,我在这。”

“哦哦哦。”老管家睁大眼,跪着上前半步,“老奴跪在这不碍事吧?”

霍权没开口就被老管家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啊啊啊,老奴想起来了,不好了啊...”说话间,麻溜地爬起身,大步往前,双手有力地落在霍权两边胳膊上,虽然扑了空,“大人哪,你又惹上大麻烦了。”

双手朝里大拍,痛得霍权跳起来,老管家也愣住了,拽着霍权胳膊,“大人哪,你可不能再胡作非为了啊。”

霍权:“......”他做什么了?

“老管家,出什么事了。”

他语气不变,老管家连连摆手,慌色道,“来不及了,你换身衣服进宫去...皇上仁慈,你哭几声想必就不会怪罪你了...”

他伸着手,朝衣柜方向走了两步,绊着凳子差点摔着,他不怕疼,暴躁地踢开,“冬青,冬青呢,快找衣服给大人换上。”

冬青迅速打开衣柜,拿了件官服出来,老管家弯着腰,眼珠快挤出斗鸡眼了,“就是这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管家。”霍权无奈的喊了声,老管家从衣袖里抽出条手帕,挡在脸上呜呜哭了起来,带着哭腔说,“大人,你得像老奴这么哭知道吗?”

霍权怀疑老管家撞在凳子上疼才哭的。

“老管家,你先告诉我什么事吧。”

要他像女人家痛哭流涕他做不到,尽管自己从小到大哭过无数次,可...老管家哭得委实...阴柔了些。

老管家的哭声惊醒了床上的聂煜,他揉着眼,睡眼惺忪,看清状况后,哑着嗓子问,“老管家,你怎么哭了呀?”

脸蛋红扑扑的,刚睡醒还有些懵,几撮碎发空中立着,瞧着有些逗趣,老管家似乎才反应过来他也在,老脸憋得通红,转瞬恢复过来,指着聂煜,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大...大人,抱着煜少爷进宫,你不哭就让煜少爷哭。”

不明所以的霍权:“???”

听到进宫两字的聂煜小脸一皱,神色像大人般深沉,“是不是东窗事发了。”说罢,握拳抿唇,“我就知道会出事,爹爹,怎么办,要不要收拾行李逃啊?”

霍权:“......”

老管家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能逃到哪儿去,得进宫表忠心,煜少爷,大人要面子不好意思哭,你进宫后可得使劲哭啊,越大声越好。”

聂煜晃着脑袋想,“哭管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管家笃笃道,“管用,怎么不管用,没有比哭更管用的了。”

聂煜郑重其事的点头,“成,那我就扯着嗓子哭。”

聂煜坐在床边,喊聂轻进屋给他穿鞋,嫌聂轻动作慢,把脚套进鞋里,自己往上提,霍权适时开口,“老管家,你还没说发生了什么事呢。”

老管家满脸茫然,“大人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吗?”

霍权无奈,他要是知道还会问吗?

在老管家和聂煜像看傻子似的神情下,霍权再次出声,“不知道。”

然后,就看老管家翻了个白眼,霍权:“......”

“大人,你杀人抬棺材出城的事儿人尽皆知了,莫不是以为这两日天不好人们就眼瞎看不见吧?”说到这,老管家挺了挺腰杆,“又不是所有人都像老奴。”

讽刺人的话被老管家说成得像了不起的好话,霍权觉得也算老管家的本事了,他惊疑,“我何时杀人了?”

聂煜穿好鞋,跑到老管家身边,牵着他出门,闻言,老管家停下脚步,眼神涣散地落到霍权身上,“没杀人买棺材做什么?”

还买四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哑然,后悔自己想事情简单,冬青买棺材该提醒他不带进府的,那样就不会有这种误会了。

老管家朝外走,突然手指着天转过身来,“官服质地好,大人还是穿素净淡雅些,这些年府里进项少,入不敷出,少爷穿得可怜些好去皇上面前哭惨。”

霍权仰头长叹,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他藏些财宝而已,怎么就成杀人了。

“老管家,不着急,我没杀人,买棺材是另作他用,不信你问冬青。”霍权觉得得解开这个误会。

冬青点头。

老管家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冬青是你的人,哪儿敢与老奴说实话,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老奴先带小少爷回屋换衣服。”

霍权急了,“真没杀人。”

“那年你还说没收买考官呢。”老管家哀怨地说了句,牵着聂煜走得飞快。

霍权叫了好几声,一老一少装听不见,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大人,换衣服吧。”冬青把官服挂到梨花木衣架上,低头解霍权腰带,霍权惊愕,“你也不相信?”

棺材里放的是箱子,箱子里装的是财宝,冬青亲眼见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奴才当然相信大人,但大人不是要去御史台吗?穿这身衣服怕是不妥。”冬青解开腰带,将其挂到屏风上,霍权这才想起自己得去御史台。

他换好衣服,聂煜来了。

聂煜的装扮差点没让霍权惊掉下巴,头发被蹂得成了鸡窝,脸像在泥里滚过似的,脏得看不清原本肤色,衣服破破烂烂的,布料快拖到地上去了,活生生的叫花子。

“爹爹。”带着哭腔的颤音更是平添了几分可怜。

霍权又头疼了,待看到衣服的口子是用剪刀剪碎的,整齐有致,他问聂煜,“不冷吗?”

衣服透风,出门怕是会着凉。

聂煜吸了吸鼻子,强摇头,“不冷。”

说完,承不住背面而来的风,打了个喷嚏,霍权唤人,“带少爷回屋换身衣服。”

“不行。”聂煜捂着不让,“煜儿要穿着这身衣服见皇上,老管家说了,只要煜儿哭得凄惨些皇上就不会追究爹爹杀人的事儿了。”

霍权:“......”

“老管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爹爹没有杀人!”霍权伸手,抱起他坐在铺了毯子的矮塌上,拿被子裹着他身子,认真解释,“爹爹没有杀人,现在不会杀人,以后也不会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煜眨眼,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霍权扶额,“哭什么?”

“爹爹是不是怕煜儿担心故意说谎骗煜儿没杀人,煜儿懂的,爹爹杀了人,煜儿作为爹爹的儿子也会受到牵连,但是煜儿不怕的,煜儿喜欢爹爹,会永远陪着爹爹的。”

霍权:“......”为什么亲儿子都觉得自己杀了人,霍权只觉得疲惫,再次申诉,“我没有杀人。”

第18章018

“好好好,爹爹没杀人,人是煜儿杀的。”煜儿扬起手,轻轻顺着霍权后背,“爹爹不进宫也没关系,煜儿替爹爹去。”

怎么感觉自己在聂煜眼里是个无理取闹的人,霍权沉默,决定和聂煜说实话,“棺材里的不是人。”

聂煜重重点头,“对对对,他们都不是人。”

霍权:“是财宝。”

“嗯,爹爹说是财宝就是财宝。”

霍权觉得自己真成无理取闹的人了,让冬青向聂煜解释,冬青说,“小少爷,棺材里装的确实是财宝,是大人抄武安侯府得来的,害怕被人发现才藏进坟里的。”

聂煜愣住,霍权也愣住,那些都是抄武安侯府得来的?难怪他看卷宗还纳闷武安侯府怎么才那点家底,竟是进了聂凿口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岂不说聂凿中饱私囊...他头疼得更厉害了。

聂煜确是听进去了,弯着背,捏着下巴沉吟,“那就不太好办了。”他顿了顿,“老管家说杀人是醉酒失手,藏赃物又该是什么理由呢?”

霍权:“......”短短工夫,老管家竟是连借口都替他想好了,他何德何能啊。

聂煜抠着胸口的破洞上扯下拉,沉默得有些不同寻常,霍权安慰道,“这件事我会处理,先把衣服换了。”

此事是他思虑不周,聂凿得罪了很多人,子虚乌有的事儿尚且会污蔑到他头上,何况亲眼见着他带棺材出城?照理说最好的澄清办法就是光明正大的打开棺材让众人看里面装的不是尸体,偏偏那些东西不能现于人前,霍权百口莫辩。

哎...

“爹爹别怕,煜儿去宫里哭,老管家教了煜儿怎么哭的。”聂煜颤着漆黑的睫毛,眼泪啪嗒再次顺着脸颊滑下,“爹爹看煜儿哭得怎么样?”

唉声叹气的霍权瞅了眼,泪洗过的眼睛清明澄澈,像夜里闪烁的星星,莹莹有光,就是模样过于可怜了点,任谁看了都会心软,霍权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别担心。”

聂煜撅着嘴,坚持,“煜儿要进宫。”

“不用。”

语声刚落,老管家又扯着独有的嗓门由远而近,“大人哪,不好了哟,罗忠带着人杀进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声音沙得像破了音,霍权走到门口就被他撞了个满怀,别看老管家上了年纪,力气不小,撞得霍权心头发疼颔腰直吸冷气,“老管家。”

“大人,你站门口作甚,大事不好了啊。”

罗忠来势汹汹,要不是侍卫有些本事,恐怕已经杀到主院来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大人,快逃!”

霍权痛得眼冒金星,没缓过劲来,领子就被揪住拽出了门槛,霍权:“......”

费力甩开老管家的手,揉着发疼的胸口想哭,“老管家,我没杀人。”

“大人又在说胡话了是不是,京里谁不知你与罗忠水火不容,他儿子死了,不是大人杀的还能是谁杀的啊?”老管家聚精会神地望着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可能真的老了,哪怕拼尽全力也只能看清个轮廓,老管家叹气,“大人,人多眼杂,你以后做事谨慎些,真想杀人,交给老奴安排啊。”

他这个岁数,大不了就是个死,大人不同,大人不能死的。

老管家认定他杀了人,霍权和他解释不清,“罢了罢了,先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爹爹。”衣衫褴褛的聂煜跑出来,“煜儿也要去。”

说着,颇有骨气地挺起胸膛,“冤有头债有主,爹爹说没杀人就是没杀人,虽然咱杀了不少人,但不是咱杀的不能认。”

霍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管家听懂了,狐疑地看着霍权,“真不是大人杀的?”

霍权就快指天发誓了,“不是。”

老管家仰头,似乎很是疑惑,“大人为什么不杀?”

霍权:“......”杀人是犯法的!

老管家似乎有些惆怅,霍权真不知说什么得好,是他杀的不行,不是他杀的好像也不行,心累间,听到老管家说,“真不是大人杀的就好办了!”

丢下这话,单手摸着墙疾步朝外走,霍权问他干什么去他也不答,搞得他不敢再问,而是问冬青,冬青说,“约莫想到办法洗脱大人罪名了吧。”

霍权:???

他没杀人没放火,怎么就需要人洗脱罪名了?霍权无力解释,让聂煜回屋换衣服,聂煜双手环胸,脑袋偏向一侧,不肯脱下老管家费心裁剪的衣服,“煜儿就穿这套。”

“不冷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冷。”

前院,罗忠带来的人被几个聂府侍卫揍得鼻青脸肿,还有两个脸上被划伤,忌惮聂府侍卫的武功,罗府的人畏畏缩缩后退不敢上前,冬荣杵着铁棍站在甬道口,魁梧的身形像堵墙,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跟着罗忠来的管家捂着疼痛的脸颊示意,“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大人,咱们还是回府再做商量吧。”

罗忠恨不过,欲带着人硬闯,哪晓得走廊拐角匆匆跑来个侍卫,踮着脚在冬荣耳朵边说了什么,冬荣像头牛,挥起尖头挂满刀刺得铁棍呈山崩地裂之势地跑来,罗忠脸色大变,带人的人更是直直后退,死命拖着罗忠退了出去。

罗忠恨急了,切齿道,“我罗忠今天便是死在聂府和他聂凿同归于尽...”

铿锵有力的声音吓得院墙里侧的霍权打了个哆嗦,身侧的聂煜抠着衣服破洞,嗤笑道,“这人太不识抬举,竟敢妄想和爹爹同归于尽,想死还不容易,冬青,你去,留他个全尸...”

霍权大骇,弯腰捂他的嘴,“这人乃礼部侍郎,死在府里对咱没好处,煜儿不得乱说。”

聂煜扒着他的手,眼睛转了转,点头后霍权才松开他,谁知聂煜又说,“那就等他离开府再让冬青动手。”

霍权:“......”

四岁孩子,为什么会把杀人看作理所应当的事儿,霍权蹲下身,目光严肃的看着聂煜,问了个他一直不敢问的问题,“刚刚的话谁教你的?”

聂煜拧眉,不解道,“煜儿是爹爹的孩子,还需要人教吗?”听多了自然而然就会了,煜儿冥想,“煜儿说的不对?”

回想爹爹说这话时的神色,他如醍醐灌顶,抬起下巴,歪着半边嘴角,不屑地垂眸道,“想死哪是那么容易的,他越是想死,我就偏不让他得逞,冬青,你绑了他四肢倒吊在树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他怎么就明知故问了呢?言传身教,聂煜这些话不是聂凿教的还有谁啊。

隔着花瓣形雕花影壁,霍权看冬荣挥着铁棍往前,对面的人踉跄地继续往外逃命,连誓死要为儿子报仇的罗忠脸上都出现了惧怕,霍权忙唤冬荣,“来者是客,不得乱来。”

冬荣停下脚步,回眸望了眼,粗噶着声道,“是。”

霍权颤巍巍地走出来,抓着聂煜的手心直冒汗,颤声道,“我没杀罗少爷。”祸不及妻儿,他不会杀不相干的人...不对,他不会杀任何人的。

罗忠气得双目充血,“休要狡辩,不让你给我儿偿命我罗忠就不姓罗。”说着,他咬牙奋力跑过来,霍权害怕,抓着聂煜就往后边退,聂煜硬气得很,拍着胸脯挑衅罗忠,“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想要我爹爹给你儿子偿命,冬荣...”

冬荣重重地杵了杵铁棍,等罗忠跑过来,单手就把人提了起来举过头顶,问霍权,“大人,要杀吗?”

霍权连连摆手,冬荣把人丢了出去,手肘蹭到地面脱臼的罗忠仰头,直望着霍权,“你不杀了我,他日落到我手里我要你生不如死。”

霍权避开他的视线,“我没杀贵府小公子。”

罗忠轻笑,摆明了不信霍权的话。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雨水模糊了霍权的视线,老管家再次呐喊着从外面进来,“查清楚了,查清楚了,罗侍郎,你真是误会我家大人了,贵府小少爷是被前礼部侍郎杀了的。”

罗忠脸色巨变,“你胡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奴哪儿敢,不信你去外边问问,小少爷就是被前礼部侍郎杀了的。”老管家态度极其确定,罗忠怔住,不知想到什么,踉跄地爬起狂奔,到了街上,突然回头看霍权,目光复杂,像有重要的话和霍权说。

霍权没动,他面色面色更加惨白,身形摇摇欲坠,说话双唇都在战栗,他说,“若被我查到和聂府有关,我还会再来。”

霍权心有讪讪,聂煜则漫不经心,“来就来呗,难不成你打得过冬荣?”

霍权:“......”冬荣能耐是不小,但聂煜这话也太气人了点,霍权不想与罗忠为敌,躬身道,“随时欢迎。”

罗忠这才带着人离去。

老管家跑累了,欲在冬荣身上靠靠,哪晓得眼花没看清,靠到了铁棍上,疼得他眼冒泪花,冬荣丢了铁棍扶他,他脸上立即有笑,苍老的手像抚摸稀世珍宝似的顺着冬荣的手摸到他胳膊...胸口,霍权想捂眼睛,“老管家,不若说说罗府小少爷的事儿?”

前礼部侍郎姓闻,是被聂凿弹劾拉下马的,罗忠升官顶替了他的职位,两人并无多少牵扯,闻迁杀罗忠儿子作甚,霍权以前不怎么过问朝堂的事儿,如今他在御史台,不得不面对各府明争暗斗,也算了解些事情。

老管家心满意足的靠着冬荣胸膛,享受地闭上眼,“老奴哪儿知道,大人说没杀人那必然是别人杀的,老奴随意编个人敷衍罗侍郎的。”

霍权:“......”还能这么做?

“罗侍郎查出来怎么办?”

老管家嘿嘿甩头,“一时半会哪儿查得出来啊,即便查出来不是闻迁做的,到时老奴再报其他人的名字不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不是逗罗忠玩吗?丧子之痛何其痛,知道老管家骗他的,罗忠不得气死啊。霍权不禁有些同情罗忠,“罗侍郎爱子心切,老管家不该骗他的。”

第19章019

听闻儿子死讯,哪怕没有确凿的证据都敢带着人来找他质问,比起他曝尸荒野数月都没人过问的情形,霍权羡慕罗府小少爷了,吩咐冬青,“你去查查怎么回事。”

冬青颔首,歪头看了眼把冬荣当靠枕的老管家,翻白眼道,“老管家可有打听到什么?”

“罗小少爷死得不明不白,连尸体都没找到,不怪罗侍郎急红了眼,街上的人都说咱家大人残忍,杀了人既肯施舍口棺材怎么不撒些纸钱,明摆着要他们不得好死。”说完,老管家拍着冬荣胸脯,“背我回屋歇息吧,提心吊胆到现在,老奴也累了。”

冬荣墩身,扛起他就朝偏院走,老管家脸颊贴着冬荣后背,吓得直蹬腿,“啊啊啊,放我下来,赶紧放我下来。”

霍权:“......”这不瞬间就有精神了吗?“煜儿,咱们也回去吧。”

聂煜还穿着乞丐装,小脸被风吹得泛白,霍权让他回屋换了,聂煜低着小脑袋,似如梦初醒,拍着小脑袋道,“煜儿不是要进宫吗?不去了吗?”

“不去了”经他提醒,霍权想起棺材的事儿还没对外解释,看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只能明天再说。

棺材的事不解释清楚他杀人的名声不会消除,其实可以说埋的是下人,回京路上生病久治不愈去世了,偏偏没有撒纸钱,说出去未免显得自己太薄情寡义了点...

到傍晚都没想出个好借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冬青回来了。衣衫湿透,神色愉悦。

“查清楚了。”

霍权回神,“谁做的?”

“人没事,他贪玩跑出了府,下人们四处找不到人,又听说大人带着四口棺材出城,想当而然的认为大人杀了他。”

霍权叹气,幸亏人没事,否则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想起另外一件事,问冬青,“人们还在讨论棺材的事?”

“没。”冬青道,“奴才擅作主张告诉了老管家实情,老管家给奴才支了招。”

“什么招?”霍权直觉不是好事,只看冬青笑着说,“死的是府里不听话的下人,大人亲自出城是请道士做法,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霍权咽口水,“不太好吧。”还能更阴险点吗,老管家是觉得聂凿造孽太多犯不着爱惜名声了?

“大人还可以说棺材是空的,反正大人与他们吵架时就曾放话给他们送终,先把棺材备好也没什么稀奇。”冬青想,顶多就是遭来更多谩骂,大人素来不在乎那些虚名,骂也就骂呗。

霍权沉吟不语,都不是什么好办法,真要他选的话,他选后者,毕竟他是死过的人,永世不得超生太狠毒了,他做不出来。

霍权心里有了主意,“后面这个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冬青会意,“是。”

冬青发梢滴着雨,顺着鬓角落到肩头上,霍权眉头又蹙了起来,“冬青...”

“奴才在。”

“你的病好了吗?”霍权看着他,仔细端详着冬青容色,冬青身躯一凜,额角溢出冷汗珠子来,“好..好了。”

这两日感染风寒的人多,整个偏院都弥漫着苦药味儿,老远就闻得到,霍权又说,“用功读书是好,却也不必头悬梁锥刺股。”

冬青端起脊背,声音带着丝发苦的味道,“是。”

冬青退下后,屋里就剩下霍权,他原打算去御史台的,但罗忠带人来闹事,闲言碎语肯定多,还是等风声过了再去。

他走到桌边,拉开最右抽屉,里边是他抄的奏折,风格相较于其他甚是典型,他将不同风格的奏折并列放好,细细比较其措辞...

左边奏折措辞强势而凌厉,应是官职高,受皇上器重的大臣所写,右边这份奏折措辞婉约阴柔,字里行间透着淡淡的忧愁,这份忧愁更像后宫娘娘心念皇上而不得宠,奏折在卷宗室保存残缺,不知出于何人之手。

但看字迹,分明是一个人所写。

照霍权来看,写右边奏折时那人官职还不高,措辞细腻得小心翼翼,慢慢的,措辞犀利一针见血,明显是升官地位尊贵后所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是四品官,论品阶,在朝堂属中下位置,然而言官里身份最尊贵,他写奏折的话,既要有一针见血的功底,又不能失去那份小心翼翼。

他刚想提笔试着模仿写,老管家就来了,战战兢兢地抱着好一个大盒子,痛哭流涕地说,“藏宝这么大的事都不让老奴参与,要不是冬青,老奴现在都被蒙在鼓里。”

老奴抱着盒子,拿另只手抹泪,慢慢地走向桌边,肚子贴着桌角,轻轻把盒子放下,“大人不再信任老奴了,老奴再保管这些不合适,都给大人拿过来。”

霍权眉心轻跳,见老管家边哭边掏出腰间的小串钥匙,因眼神不好,他找锁孔找了很久,插钥匙更是困难。

霍权上前帮忙,接过钥匙,插进锁孔,往右一拧锁就开了,老管家抽抽搭搭地抹眼泪,“大人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盒子里是几摞一尺高的册子,颜色有些泛黄了,但很整洁,他翻开看去,都是金银玉石古玩字画的数量。

翻了几页,很丰厚的名册。

老管家还在哭,“小姐离开时要老奴好好照顾你,老奴自认不敢懈怠半分,偏偏那年大人自请去南境,老奴旧疾复发留在了府里,老奴愧对小姐嘱托,大人和老奴生了嫌隙都是老奴的错啊。”

霍权把名册放回去,看着老管家眼睛说,“老管家想多了。”

聂凿在南境胡作非为,弑祖的消息传回京,聂府动荡,聂凿几位叔伯带人欲霸占府邸宅子,下人们人人自危,偷了府里银钱逃跑,老管家当时还是偏院里的管事,以雷霆手段惩治了偷银钱的下人,惩治被外人收买的管家,把觊觎家产的叔伯撵出府。

雷厉风行,不留情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样才保住了聂凿该得的家产。

应该就是名册上的,霍权拉住老管家坐下,端起桌上茶壶给他倒茶,“我怎会和老管家你有隔阂,你想多了。”

“真的吗?”

他把茶杯塞到老管家手里,“真的。”

老管家双手抱着茶杯,满眼希冀,“大人以后什么事都会和老奴说?”

也没到那个份上,霍权说,“你身体不好,该多休息。”

“老奴死了多的是时间休息,现在只想多为大人办几件事。”老管家慢慢地抬起茶杯,唇哆嗦地凑过去,极其小心地抿了小口。

他眼神不好,霍权只给他倒了半杯,他喝得很慢,啜了两口就不动了,抬起眼眸,等着霍权说话。

霍权认输,“以后这些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老管家登时笑容满面,“好呢,老奴就知道大人没变,无论过去多少年,最信任的始终是老奴。”他放下茶杯,像争宠得胜的妃子,嘴角快咧到天上去了。

可能他的话安了老管家的心,霍权准备写奏折,老管家就在旁边研墨,抖动的手推着墨锭,双眼直直地看着霍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被看得头皮发麻,想写什么完全不知,霍权搁笔,“老管家,你没其他事了吗?”

府里事务繁忙,老管家没空才是。

“什么事?”老管家悠悠反问,似是注意到霍权手里没笔,捏着温柔如水的声音问,“大人是不是饿了,想吃糕点还是喝茶?”

霍权:“......”

老管家黏在他身边哪儿也不去,霍权稍微动动身子老管家就紧张得不行,“大人怎么了,饿了?渴了?累了?”

沧桑的脸表情丰富,看得霍权浑身汗毛倒竖,坐着不敢再动,像尊石像似的,笔尖的墨滴在纸上,落下黑色的点。

老管家定定看了半晌,又担忧地问,“大人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语气颤巍巍的。

“难道是冷着了?”老管家又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是。”霍权直直挺起胸膛,字字铿锵有力,老管家没有再问,继续转着手腕,前后左右地研墨。

片刻又憋不住了,“大人饿不饿?”

“不饿。”

“渴不渴?”

“不渴。”

“冷不冷?”

霍权深深地叹气,“不冷。”

“那是怎么了?”老管家垂眸,指着桌上的纸说,“大人什么都没写。”

霍权头又开始疼了,一抽一抽的疼,他揉了两下,声音有气无力,“不想写。”

“大人是累了?”

“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就循环着这几个问题聊到傍晚,聂煜兴冲冲地挥着纸进门,“爹爹你看,煜儿新画的画。”

他跑到桌边,双手把画举过头顶,兴奋道,“爹爹猜煜儿画的什么?”

小圆形状,墨涂得黑黑的,颜色不均匀,黑得深浅不同。

聂煜仰起头,高深莫测地眨眼睛,霍权张了张嘴,咽下到嘴的‘眼珠’两字。

头发眼睛下巴肚子手臂腿都画过了,聂煜不会再把眼珠隔出来再画,小圆形的,有颜色...霍权低头看了眼自己,想到什么,脸慢慢红了。

聂煜睫毛颤颤,“爹爹看出来了吗?”

“煜儿!”霍权掩饰自己脸上窘迫,沉沉道,“不能画这个。”

会让人贻笑大方的。

聂煜满眼困惑,放下手,仔细看了眼纸上的圆,“先生夸煜儿画得好呢。”

霍权脸颊更烫了,想说陈先生怎么能和聂煜说这种话,简直有辱斯文,他拿过画,想揉成团扔了,刚用力,就见聂煜惊呼,“爹爹也作画了啊,和聂煜画的一样呢。”

桌上,白色宣纸间,墨渍晕染的圆点清晰可见,聂煜上前,双手撑着霍权膝盖爬到他腿上,崇拜道,“爹爹画的更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

老管家听到现在也没明白聂煜说什么,虚着眼看看桌上模糊不清的东西,又看霍权手里的玩意,“小少爷画的什么?”

霍权微窘,抬手欲捂聂煜的嘴,但晚了,聂煜嘿嘿嘿笑道,“爹爹的心。”

心?

不是那...那什么?

霍权庆幸自己没比照身体回答,否则不是闹大笑话了吗?

等等,霍权把纸铺在桌上,“这是心?”

那真够黑的。

聂煜点着头,“就是爹爹的心,好不好看?”

陈先生说心是不规则的圆形,聂煜不认同,他爹爹智慧无双,心脏定与常人不同,别人的心不圆不代表他爹爹的心不圆,为了画好这颗心,他问聂轻,聂轻特意找了个圆形茶杯,让他顺着茶杯轮廓画,这样画出来的心圆得不能再圆。

聂煜握紧拳头,推向被霍权捏皱的地方,小心的,用力的将其推平,“爹爹喜不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不想回答,“煜儿为什么要涂成黑色?”

黑心肝不是在讽刺人?

“黑色的神气。”聂煜想也不想的回答。

陈先生说心是红色的,比海棠花还要红的颜色,聂煜觉得海棠花太普通了,而且哪儿都有,配不上他威风凛凛的爹。

所以他把心涂成了黑色,这样就没人能和爹爹一样了。

毕竟陈先生都说他没听过谁的心是黑色的呢。

第20章020

聂煜的回答让霍权哑口无言,垂眸看向那颗黑色不均匀的‘心’,抬起手在上边按了两下,似有感应似的,他的胸腔也咚咚跳了两下,不敢多看,他让聂煜收起来,放到小书房去。

聂煜捏着纸,跳下地,被老管家拦住了,老管家看着霍权,有点惋惜的样子说,“大人,这幅画如此神气怎么不裱起来挂着?”

挂去抱厦,客人来就能参观,多体面的事儿啊。

霍权:“......”怕外人不知道聂凿是黑心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按住突突直跳的眉心,疲惫不堪地摆手,聂煜也不赞同地摇头,“煜儿刚学作画,画得不好,等煜儿画技精湛后再说吧。”

聂煜不是盲目自信的人,他见过陈先生的画,神态逼真,像真的一样,那才是值得裱起来的画,自己的不行。

父子两都不赞成,这件事便作罢。

聂煜跑到门口,把画交给聂轻,转身回来喊肚子饿了,他每日都来主院用膳,霍权倒没多想,吩咐下人摆膳,聂煜吃饭如风卷残云,速度快得令人咂舌,霍权给他夹菜,多番提醒他慢点别噎着。

聂煜塞得满嘴流油,待盘里的饺子吃完,他捡起桌边手帕抹了下嘴,“爹爹,煜儿吃好了,功课还没写完,煜儿先回去了啊。”

跳下凳子,朝霍权弯腰拱手,然后急不可耐的冲了出去。

有儿如此勤奋刻苦该是何等欣慰事,他怎么就觉得害怕呢?

幸亏他向陈如松暗示慢慢授课,功课别布置太多,要不然以陈如松的尽心尽责,他真怕几年就养出个状元儿子来。

见聂煜这般上进,霍权又想到府里那群废寝忘食读书的下人,刚好冬青从外边回来,他问,“府里生病的人好些了没?”

冬青身形僵了瞬,“感染风寒的人多,有些好了,有些没好。”

“那再请大夫来瞧瞧,对症下药,千万别省钱。”霍权叮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

冬青换了身黑色衣服,身形颀长,眉目俊秀,怎么看都不像跟着聂凿四处打打杀杀的人,只能说人不可貌相。

老管家在桌边站着,全神贯注地望着霍权,见他许久不动筷,迟疑,“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要不要撤了重新做?”

负责厨房管事的是聂凿从南境带回来的人,老管家没有插手过,不过听菜名和大人以前饮食习惯差不多。

一桌菜还没怎么动过,霍权哪儿舍得,“不用,我走神而已。”

夹起山药虾仁放进嘴里,老管家嗅了嗅鼻子,满脸欢喜,见大人每盘菜都有尝,他放心地抬眸,问冬青,“消息都放出去了?”

冬青点头。

“他们有何反应?”

霍权屏住了呼吸,他当然知道老管家问的何事。

冬青脸上云淡风轻,“骂了大人几句,并无其他。”

霍权心肝之颤,恐怕不只是骂几句了事吧,聂凿和很多人不对付,堂而皇之地备四口棺材向那些人挑衅,岂是骂几句就能解气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比起请道士做法的说辞,霍权不后悔这个决定。他道,“明天多让两个人跟着。”

聂凿得罪了太多人,小心他们伺机报复,以前能隐忍,见他棺材都买好备着恐怕就忍不下去了。

接下来几天,霍权派冬青去街上打探,是否有人在他去御史台的路上埋伏杀他,冬青派人盯梢了好几日,说没有。

霍权这才有胆子出门。

谨慎起见,他老老实实坐在马车里,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前后左右都安排了侍卫守着,到御史台门前,让冬荣四处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刺客才敢撩起帘子。

伸出头,就见张御史眉目低顺地站在马凳旁,脸带讨好,“聂大人,你总算来了啊!”

好像他很久没来似的。

霍权礼貌地笑了笑,踩着马凳,张御史把手搭了上来,点头哈腰的关心霍权,“聂大人身体可好些了?这几日衙门清闲没什么事,大人尽管养好身体再来...”

张御史抬眸,霍权看他两眼,他立刻低下头去,弯曲的脊背像驼峰,霍权神色凝固,仿佛看到了父亲在武安侯面前卑躬屈膝的情形,他恍惚出声,“同朝为官,张御史无须如此客气。”

他官职虽比张硕高,但没尊贵到这个份上。

“是。”张御史站直,严肃回答,随后脊背又弯了下去,霍权没再勉强他,站在两步外,等冬荣收了马凳,他才转身走向御史台的大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硕笑着跟上,顺便告诉霍权他不在的几日朝堂发生的事,贤妃和德妃暗中较劲弄得后宫乌烟瘴气,皇后斥责两人闭门反省,被德妃身边的宫女钻空子上了位,贤妃暗恨不已,前两日把人弄死了。

这事闹到了泰和殿。

贤妃说在宫女房里搜到了一枚玉佩,派人细查出自武安侯府,怀疑德妃和武安侯有关系。

这事闹到了泰和殿。

武安侯虽死,但其子李恒不知所踪,贤妃怀疑德妃暗中帮助李恒。

德妃坚决否认,反驳贤妃栽赃污蔑,闹得不可开交。

最毒妇人心,霍权见识过武安侯老夫人的手段,后宫娘娘只怕更甚,他打了个寒颤,走得更快了些。

张硕亦步亦趋地跟上。

两步走上台阶,大步跨过门,只盯着脚下的路,冷不丁霍权停下他都没看见,额头凑上前,直直撞到霍权后背上。

他脸色微变,忙认错,“下官...”

刚说出两个字,就被霍权打断,“张御史,这是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甬道铺成了新灿灿的青石砖,两侧栽满了桂花树,金色的,红色的,黄色的花朵随风飘零,落到新翻的泥里,生机盎然。

霍权才注意,斑驳的院墙新刷了白漆,廊柱木门凭栏的颜色也变了。

张硕看了眼,恍然道,“前两年送到户部的修缮清单经审查通过了,户部拨了银子,前几日工部就派了人来修葺。”

各部衙门隔两年就会修缮瓦片,置换坏掉的家具摆设,翻新庭院栽种植株,但户部每年都对他们爱搭不理。

问就是国库空虚银钱紧张。

久而久之,他们也懒得问了,屋顶漏雨就让小吏自己修,桌椅板凳坏了将就着用,至于庭院,景致差点就差点吧。

没想到有生之年他还能看到户部追着给他们钱的场面,张硕心下得意,朝霍权说,“还是聂大人的话管用。”

霍权想起自己那晚和小吏说的话了,没想到户部和工部动作如此迅速,几天就把院子大变了样。

香气扑鼻,景致雅然,没几步就到了直言堂,屋里的家具摆设没了,多出几个穿着灰色长袍的男人拉着尺子顺墙走,到墙角后,冲旁边拿笔的人报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硕解释,“家居摆设旧得不能用了,他们量尺寸重新做呢。”

直言堂共有四间房,除了量尺寸,还有踩着高凳重新给房梁上漆的人,工部的人进进出出,倒显得他多余起来。

霍权问,“大致几日能忙完?”

张硕瞄了眼屋里干活的人,答不上来,工部这次拼了命的做事,他以为大半月才能翻新的庭院,工部两天不到就完成了,动作麻溜利索,他都怀疑这群人是不是鬼上身了,日夜赶工,不知疲惫。

张硕不回答,屋里其他人身体哆了哆,高凳上被油漆糊得辨不清长相的男子差点摔下来,斩钉截铁道,“四五日,四五日就行了。”

除了聂凿办公的房间家具要新做,其他御史的办公桌有现成的,之所以派人量尺寸是不想落得个厚此薄彼的名声而已。

说话的是工部郎中,他擦了擦脸上的油漆,面露惊恐,霍权怕他真摔下来,过去扶着高凳,手还没搭着凳脚就被旁边的人抢了先。

那人脸上带着恐惧,“下官来吧。”

他是郎中的亲兄弟,双手抄过凳脚牢牢抱住,仿佛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霍权讪讪地收回手,看其他人,总感觉怪怪的。

房梁刷得差不多了,郎中把刷子放进装油漆的桶,居高临下地看着霍权道,“油漆有味儿,聂大人不喜欢可以过几日再来。”

他和聂凿同为四品,语气却带着点巴结的意味,霍权心虚,“无碍,你们忙便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转身离去,郎中挥起刷子,在房梁来回刷了两遍,随后伸直手朝角落去...

泛旧的房梁几下就像新的了,他踩着□□下地,来不及洗把脸喝口茶,当着众人的面,脱下脏掉的外衫,去窗户边帮着贴窗户纸。

霍权到窗户边正好看到他举着窗纸往窗户贴,他心下汗颜,工部的人都是这样的吗?自己刚刚好像打扰到他们了。

霍权没有再到处走添乱,打发张硕忙自己的事,他抄着手朝卷宗室走去,张硕寸步不离地跟着,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大人。”张硕心思微转,决定先按下后宫的事不提,“大人,罗林平安无事地回府了,罗忠身为礼部侍郎,遇事偏听偏信,还带着人去聂府闹事,你看要不要弹劾他一本?”

在户部拨了银子当天工部把所有人都派来修缮御史台的那刻起,张硕就决定巴结好聂凿这座靠山。

他为霍权抱不平,“罗忠也算朝廷的老人了,□□的就敢带着人冲进聂府叫嚣,完全没把大人放在眼里,下官愿为大人出这口气。”

刚刚还询问霍权要不要弹劾,转眼就自己做主要替霍权出头,霍权侧目,幽暗的眼神闪了闪,“不用。”

罗忠越是与他作对,越能说明罗忠的品行。

他不能陷害忠良。

倒是张硕,平时与聂凿并不亲厚,突然要为他出头,可疑得很,他抬脚上前,在两步远的位置站定,目光带着审视地看着张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硕额头宽,眼睛长而窄,给人的感觉就不是很好。

张硕注意到了,这位御史大人对自己并不满意,他想了想,跪地发誓道,“下官愿终生追随大人,任凭大人差遣。”

做御史这么多年,卑微得像尘埃,也就跟着聂凿才被其他官员正眼相看。

聂凿凶狠残暴又如何,跟着他有好日子过。

这会儿在走廊,旁边还有很多人,都停下动作看着他们,霍权惊慌,“张御史这是作甚,赶紧起来。”

“大人答应了?”

霍权:“......”

霍权伸手扶他,张硕也不拿娇,顺势起身,盯着这位御史大人细看,才发现聂凿的睫毛很长,垂眼时像在眼角上了妆,他直起身,再次表忠心,“下官愿意证明自己的忠心。”

“下官和罗忠共事多年,知道些他的秘密...”

仍是罗忠的事,霍权偏头看向庭院,那儿菊花随风摇曳着,霍权嘀咕,“不弹劾不行?”

张硕琢磨着话里的意思,“大人已有打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欲解释太多,霍权敷衍地应了声,张硕像听到什么秘密,脸上白了几分,偏偏堆着笑拍霍权马屁,“大人好计谋。”

霍权:“......”

为何张硕认定他心胸狭隘容不下罗忠,明明聂凿回京没有冤枉过任何人哪?

走廊的桂花香味淡了,油漆味道甚重,霍权抬脚离开,张硕又跟上,“大人,罗忠的事你既有打算下官就不插手,闻迁那人抛妻弃子品行不端,被革职后心有不甘记恨大人,到处败坏大人名声可不能不管。”

霍权掀了下眼皮,没有再搭理张硕,走进卷宗室,其他御史都来这边办公,看到霍权,齐齐起身行礼,霍权微微颔首,走到最里侧的书架,顺着拿了两份卷宗。

书桌不空,他背靠着书架翻了起来。

同面书架旁,张硕耐心地守着,猜测霍权刚刚掀眼皮是何意,突地,他拍向书架,吓得背靠书架的霍权跳了起来,手里的卷宗顺势落到了地上。

张硕回过神,忙弯腰捡卷宗,“下官明白大人的意思了。”

霍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什么也没说啊。

“如今闻迁没了官职,原配妻儿又是会来事的,闻家不定怎么鸡飞狗跳呢,哪儿用得着咱落井下石啊。”

短短工夫,张硕就用了‘咱’的字眼,听在霍权耳朵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历代帝王,最忌官吏结党营私,其他御史就在外面,张硕不是存心害自己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抢过张硕手里的卷宗,朝书架背后走去,张硕心知自己说错了话,直抽自己嘴巴子,“是下官鲁莽了,下官自扇巴掌,请大人消消气。”

他扬起手,眼睛都不眨的往脸上拍去,寂静的房间顿时响起啪啪声,外边翻书页的动静都没了。

又是几下,霍权都为他感到脸疼。

抽了左边脸,张硕又扬起右手,霍权看不下去了,“快停下。”

就没见过自己扇自己巴掌的。

张硕放下手,顶着半边通红的脸走到霍权身边,压低声音说,“好。”

霍权:“......”他好像做了错事。

卷宗室办公桌被其他人占了,霍权站到中午脚底隐隐泛疼,碍于聂凿霸道的做派,不敢离其他御史太近,他资历浅,能处理的事情少,不像其他御史都是做正事的,倒是为人冷清的韩风腾了半张桌子给他。

霍权感激涕零。

韩风桌上堆着很多公文,他好像心情不佳,将公文推到旁边,拿了一册话本子看,看得津津有味的,偶尔霍权抬头能看到他舒展的眉头。

日头偏西,屋里光线暗淡下来,在韩风翻完第五册话本子后,他伸展手臂,看着外边天色道,“到时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放下话本子,扭着脖子朝外走去。

他刚走,张硕顺势坐到了那个位置,神秘兮兮地劝霍权,“韩御史不是什么好人,大人离他远点。”

暮色里,韩风的背影被拉长,细细瘦瘦的,霍权想,难道还有比聂凿更坏的人?

邻桌的李御史李逵有意巴结霍权,附和地说,“张御史说得对,别看韩御史闷不吭声,心思毒着呢。”

说到这,想起什么来,四下看了看,小声道,“咱们都不和韩御史往来的。

第21章020狭路相逢

霍权不懂了,韩风五官生得?好,那天在城门遇到也出言提醒自己行事低调为好,这样的人不像不好相处的啊。

韩风已到了院里,应该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声,张硕声音大了点,“每次他巡城都会出事,大人知道缘由吗?”

霍权摇头,他对众人恩怨知之?甚少。

“赵驸马与他不对付,每次轮到韩御史巡城赵驸马就会故意拦路挑衅。”张硕伸长脖子看望着外?边,神色忌惮得?很。

赵驸马清楚知道韩御史巡城的时间,肯定在御史台安插了人,那位不是好惹的,被他知道自己背后说他坏话找自己麻烦就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窗户边有黑影晃了下,张硕心都跟着提了起来?,霍权也吓得?不轻,定睛望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张硕也觉得?自己过?于疑神疑鬼了,“是我眼花看错了。”

其他人纷纷抱怨他大惊小怪。已到下衙时辰,霍权收起卷宗,把韩风办公?桌上的公?文?整理好,这才徐徐出门。

夕阳落下,走廊里工部的人进进出出的忙着,低垂的夜幕像和他们无关,霍权心里的那种?怪异感又来?了,不禁问?身后的张硕,“他们不收工?”

旁边,几个小吏在清洗地面,听到这话,当即屈膝跪了下去。

霍权:“......”

“他们哪儿敢啊,尚书?大人有令,熬夜完成御史台修缮事务,否则不得?回去。”说这话时,张硕扬眉,身为颇为倨傲,霍权却觉得?他在说大话。

工部尚书?沉迷钻研图纸不理政事,他的话并没多少威信。武安侯和他父亲有事都找工部左侍郎,那才是说得?上话的人。

他没有拆穿张硕的假话,反倒是张硕问?他,“大人不记得?了?”

霍权疑惑,“记得?什么?”

“大人买的四?口棺材啊。”张硕说,“工部尚书?是很少管事,要不是太过?惊悚,他也不会插手。”

霍权:“......”所以他帮工部郎中扶高凳时听到倒吸凉气的声音,他们都怕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他真的忘了,张硕不敢多说,否则真出人命他担不起责。

不止工部的人害怕,霍权带着四?口棺材出城,文?武百官半数回府清点人数,听说死的是罗林,多少人暗暗松了口气。

谁知高兴得?太早,聂府的人说棺材没主,买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归根究底,不就害怕杀了人找不着地扔吗,他们打听过?了,买棺材之?前,聂凿偷偷派人去城郊建了坟,不知道埋谁呢。

想起那天的事,张硕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那晚他睡下了,管家敲门说贵客拜访,他心里纳闷,张家已分家,他与其他几房并不亲近,谁会大晚上的来?他府上。

去花厅看才认出是户部侍郎,说专程来?告诉他御史台修缮的银两下来?了。

眼高于顶鼻孔朝天的户部侍郎亲自上门,张硕怀疑自己在做梦,要不是手里僵硬冰凉的银子传来?冷意,他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高高在上的户部侍郎竟贿赂自己,让自己在聂凿面前替他美言几句,为官这么多年?,张硕第一次被人贿赂。

不激动是假的。

拿人的手段,张硕扯了扯嗓子,说道,“工部积极多亏了户部侍郎,银子拨下来?后,他去工部催了好几次。”

霍权眨了眨眼,余光被拐角处的一抹身形吸引,那人穿着旧衫,蹲在假山边挖土,背影消瘦,莫名的有种?熟悉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欲走近细看,那人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拔腿就跑,张硕看着那人的背影,又看看霍权,硬着头皮说,“大人,那人是工部的,死在御史台怕会惹来?麻烦。”

那人动作敏捷,几步就缩到墙壁后看不见了,霍权说不上心里的熟悉感,顺着走廊拐角左拐走了。

夜幕低垂,街道两侧亮起了灯笼,经?过?岔口时,听到前面闹哄哄的。

霍权心揪紧了瞬,“冬荣,怎么了?”

莫不是有刺客?他抱起旁边靠枕,紧紧挡在胸前,半晌,冬荣的声音传来?,“是赵驸马堵着两个小姐的路不肯让人走,韩御史同?他吵呢。”

韩风虽为巡城御史,官任六品,但地位却不如赵梁,这是出来?时张硕偷偷告诉他的,赵梁家境比韩风好,和静娴长公?主成亲后并未另立府邸,韩风虽也是驸马,但静慧长公?主以前是有驸马的...

大抵意思韩风是个继驸马,比不得?赵梁这个原配驸马。

遐思间,冬荣撩起了帘子,前边堵满了看热闹的人,冬荣说,“韩御史被赵驸马的人揍了,大人要不要主持公?道?”

韩风是御史台的人,打狗还看主人呢,赵驸马当街殴打人太过?分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冬荣攥紧拳头,准备霍权点头他就去帮忙,管他是什么驸马,揍了再说。

霍权不解,驸马打架关他什么事,他抱着靠枕往后挪了挪,说冬荣,“别?多事。”

以他的名声,救韩风对韩风来?说不见得?是好事,静悄悄的走掉是最好的。

“是。”冬荣松开手,听霍权又说,“走吧。”

冬荣呲牙,洪亮地答了句,是。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冬荣吆喝声,人们注意到身后有马车,待看清马车前醒目的‘聂’字样,趔趄地朝两边退避。

就剩下赵府下人,以及被围在中间的韩风。

几人挡在路中间,马车过?不去,冬荣大喊,“快快滚开。”

下人们茫然无措地看向自家主子,赵梁咬碎了牙,阴沉沉道,“继续给我打。”

乌云盖住了最后那点暮色,天空暗了下来?,赵府下人听到指令,抬脚就往韩风身上踹,冬荣皱眉,再喊,“滚开。”

语声落下,在前开路的侍卫跳下马,拔出腰间长刀就朝赵府下人挥去,他动作迅猛,离得?近的反应过?来?时,手臂衣衫裂开,血蹭蹭外?冒,他脸上顿时失了血色,“杀人了,杀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侍卫手起刀落的挥向其他人,众人四?处逃散,赵梁也惊住了,刚刚的嚣张散了不少,“你...你竟敢当街行凶。”

侍卫面不改色,朝赵梁走了两步,吓得?赵梁身形打颤,“你想干嘛?”

侍卫收了长刀,抬脚踹向赵梁胸口,语气不耐,“挡着我家大人的道了!”

大人说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这种?没眼力见的,能动手就别?讲道理,拳头会告诉对方怎么做。

赵梁被踹到在地,捂着胸口咳嗽,下人们见势不妙,扶着他急急后退,退到人群前才敢问?赵梁有没有受伤。

街上静得?针落可闻,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侍卫转身看向路中趴着的韩风,后者识趣,撑着身子站起往街边去,侍卫这才翻身上马,挥着鞭子往前,冬荣赶着马车,回头朝霍权解释,“闲杂人等清理干净了。”

霍权:“......”

残暴狠戾的名声是真的洗不干净了。

马车平稳缓慢地驶过?,霍权撩起车帘,街边,韩风微驼着背,手伸进怀里掏出张手帕,擦嘴后,抬头,直直平视着对面,然后勾唇笑了。

灯笼的光衬得?他面色红润,笑起来?像花仙子似的,霍权拉上帘子,坐到另外?一侧想瞧瞧赵梁找什么样子,手刚触到帘子,就听外?边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男声,“聂凿,你别?欺人太甚!”

霍权惊住,缩回手,抱着靠枕坐得?离远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看,骂他的定是赵梁无疑了。

街边,赵梁气得?嘴唇都青了,说话胸口都一针一针的疼,冬荣偏头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呛他,“那也得?你是个人。”

就赵梁这等货色,在他家大人眼里顶多是只?老鼠,不能再庞大了。

赵梁咬牙,直跺脚,旁边心腹顺着他胸口,直劝他消消气,谁知赵梁更是来?气,聂凿底下的人就敢在他面前颐指气使,他呢...养了群贪生怕死的玩意。

“滚开。”推开左右两边的人,赵梁气急败坏的回府告状,“聂凿,你给我等着。”

车里的霍权震了震,很想撩起帘子和赵梁解释清楚,冤有头债有主,下人行为和他无关,要报复别?找他。

手在帘子边来?来?回回打转,到底没有与赵梁说上话。

想到赵梁那句让他等着的话,霍权提心吊胆了两日,这两日御史台仍是热闹,进进出出的人,担心刺客混在其中,霍权让冬荣跟着。

冬荣高大壮硕,有他在,霍权说话底气都足了不少,但不代表心里就不害怕了,封后大典他以生病为由并没参加,帝王英明神武,他这点见识,开口就会原形毕露,不如老实待着还能活命。

他这些天研究言官的奏折研究得?差不多了,自己试着写了两份,感觉不太满意,撕了又重新写。

张硕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地上散着很多撕碎的废纸,霍权坐在桌边认真写字的模样,聂凿五官冷峻,不看你也能让你感觉到他的冷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硕打了个寒颤,走到茶桌边倒上一杯茶,端着走向霍权,不期然的就看到了弹劾礼部侍郎罗忠的折子,他心下了然,对挡了道的驸马都敢拳脚相向,何况是不知好歹上门胡闹的罗忠。

罗忠的事大人果然早有打算。

他放下茶杯,温声道,“工部的人说顶多两日大人就能搬过?去处理公?务了,卷宗室破陋,这两天委屈大人了。”

霍权低着头,并没看张硕。

张硕也不敢仔细看霍权写了什么,说起正?事,“封后大典结束,静娴长公?主借进宫贺喜为由,状告大人藐视王法,殴打驸马,让皇后发落大人你。”

赵梁被打不是什么秘密,前两天他还纳闷赵家人怎么没动作,没想到是在这等着呢,皇后掌管凤印管理后宫大小事,静娴长公?主向皇后诉苦就是想借皇后的手惩治霍权。

霍权笔尖颤了颤,抬头向张硕解释,“殴打驸马的并非我。”

是叫丁四?的侍卫。

他是受了牵连。

哎。

外?人看来?,丁四?是自己的人,他也有责任,霍权摆脱不了,他问?,“皇后怎么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硕表情生动起来?,“皇后没说什么,倒是太后把静娴长公?主训斥了一顿。”

赵驸马的确挨了打,但他也打了韩风,只?能说一山更比一山高,赵驸马活该,张硕说,“皇后刚接过?凤印,大喜日子,静娴长公?主就哭哭啼啼地让皇后给他收拾烂摊子,不怪太后怜惜皇后,委实是静娴长公?主时机不对。”

太后多疼爱静娴长公?主啊,绫罗绸缎赏赐不断,这次却什么都没赏,静娴长公?主离开皇宫时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照此来?看,很长时间里静娴长公?主都不敢提霍权了。

赵家人估计也不敢提。

想不到自己因祸得?福,霍权放下笔,端起茶杯品了口茶,“其他御史呢?”

“还在路上,下官急着回来?告诉大人,没和他们同?行。”张御史侯在旁边,余光瞥到像树桩般站着不动的冬荣,朝自己位置走,脚下不经?意踩着霍权丢弃的废纸,他心思微动,“大人,下官有点事,出去片刻如何?”

“去吧。”霍权头也不抬地说道。

秋风凉爽,张硕吸了两口含着桂花香的空气,在院子里来?回走着,不时叮嘱搬桌子的人动作轻点,别?惊扰了屋里的霍权。

在工部的人面前,张硕逞尽了威风,他说什么,没人敢装听不见。

他的声音不大,干活的人顿时收敛动作,尽量不发出声音,张硕为此感到骄傲,有聂凿这座靠山果真很管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走廊尽头有说话声响起,张硕欣喜地迎上去,几位御史看他面露喜色,不由得?问?,“张御史又遇到什么喜事了?”

户部侍郎半夜去张府瞒不过?他们耳目,户部不出手则已,出手就阔绰得?惊人,不知道张硕拿了人多少好处。

张硕挑眉,献宝似的口吻道,“别?说我没和你们说,巴结聂大人的机会来?了。”

凑上前,小声说了霍权欲弹劾罗忠的事。

几位御史都不觉得?奇怪,两人本就水火不容。

张硕说,“弹劾罗大人这事就由我们代劳如何?”

隔墙有耳,院子里闲杂人等多,李逵抵了抵张硕胳膊,眼神看向角落,几人四?下瞅瞅,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角落里。

张御史说,“聂大人不是普通人,不拿出点真本事入不了他的眼,诸位怎么想?”

私底下他们已交谈过?,都是有意攀附聂凿的。

但有人迟疑,“罗大人做四?品御史多年?,扫地僧都是他的人,咱们稍有动作不就被他知道了?”

共事多年?,罗忠知道他们不少事,摆到台面上的话恐怕官职不保,而且罗忠现在是礼部侍郎,地位有着天差地别?,他们哪儿撼动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御史盯着四?周,声音很轻,“人各有志,你们觉得?为难我也不勉强各位,只?是聂大人的脾气诸位也该知道...”

错过?这个机会就再无巴结的可能了。

几个穿着官服的人站在角落交头接耳,略微滑稽,好几个人朝这边看,几位御史慌了,咬咬牙,破斧成舟道,“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办吧。”

罗忠做事滴水不漏,唯独有件事不够磊落,就是纳了名青楼女子为妾,据说还将其娘家人也接进京来?,这件事极为隐秘,要不是有次罗忠喝醉说漏嘴,他们还不知道端庄稳重的四?品御史也有色令智昏的时候。

彼此交换个眼神,然后理着衣服散开。

直言堂的两间屋已经?收拾出来?了,是六品御史办公?的屋子,几人嘀咕片刻,由李御史执笔,很快就把折子写好了。

李御史吹了吹未干的墨渍,“张御史,还得?托你递给聂大人过?目,没有纰漏的话下次早朝就呈进宫给皇上。”

“好。”张硕爽快地应下,之?所以把这件事推给他们,是想试探他们的决心,罗家后宅的事就他们知道,自己出头的话,他们向罗忠泄密怎么办,有了这份奏折,张硕就能后顾无忧地讨好霍权了。

第22章022兄弟相残

他指着最末,让李逵在添上两?句,其他人面露迟疑,“会不会不妥?”

“不会。”张硕说,“丑事不嫌多,有宠妾灭妻的事在前,这件事只会让他饱受些争议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位御史想想也是,陈年旧案,再怎么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李逵拿起笔,把那件事添了上去,张硕又重头?到?尾检查了遍,这才拿着走了。

路上遇到?工部郎中,张硕眉开眼笑?地打?了声招呼,看得出心情极好。

谁知霍权不在卷宗室,桌上的笔墨纸砚也没收,张硕在门?口踟蹰了下,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到?霍权坐着的位置上,发现桌上堆着几张折子。

天地良心,他无?意窥探霍权秘密,哪晓得眼神太好,两?眼就把内容看完了。

张硕心跳漏了半拍,奏折里熟悉的人名看得他后背生凉,任他十个脑袋也想不到?,这位聂大人野心大如天,竟连吏部尚书也不放在眼里。

吏部尚书德高望重,是下任阁老的最佳人选,弹劾他不是自寻死?路吗,张硕承认自己很想找座靠山,可?这...他低头?瞥了眼手?里的折子,心里五味杂陈。

怔神间,门?口传来脚步声,聂大人回来了。

张硕倒毛倒竖,手?缩到?背后,话都说不利索了,“大...大人?”

“有事?”如厕回来的霍权问他。

张硕眼瓢,不听使唤地往折子上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不以为然,“随便写的。”

还是张硕的话提醒了他,静娴长公主身份尊贵,进宫状告他,以他看见权贵就腿软的性子,要当面对峙的话,他恐怕开口就是认罪!

所以,他挑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假意弹劾,以减轻自己心底对他们的恐惧。

张硕勉强地维持着笑?,“大人好雅兴。”随便写写就弹劾吏部尚书,若较真?那还得了,他攥紧手?里的折子,拿出来不是,藏起来也不是。

他就这么站着,直到?后背衣衫湿透大片,被风吹得瑟瑟发抖才有了决定,撒腿就跑,像有恶狗追他似的,步伐踉跄绊着门?槛摔了跤,手?里的折子应声而落,他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霍权抬头?看去,就剩下地上皱巴巴的折子。

他捡起看了看,是弹劾罗忠的,回想张御史默不吱声的行径,约莫是来询问这份折子有没有纰漏,秉着同朝为官友好相处的准则,霍权提笔,划去无?关紧要的小事,只留了罗忠出京巡视章州致章州知府暴毙的事儿,其实这事有没有蹊跷霍权并?不清楚,不过张御史他们既敢说必然有证据,他没有多想,把改好的折子收好,唤小吏进屋,“给张御史送过去吧。”

从卷宗室出来张硕就魂不守舍,不敢回直言堂,去假山旁的凉亭喝茶压惊。

小吏拿着奏折去直言堂没找着人,问走廊里的人,说看见张硕往凉亭去了,小吏疾步跑向假山,果然看张硕坐在那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凉亭里的风大,小吏笑?盈盈地把奏折递过去,“聂大人让属下送过来给大人你?的。”

小吏屈膝,双手?捧着折子。

张硕抿唇,目光幽深晦暗,久久没有伸手?,小吏心头?纳闷,不由得抬眸偷偷打?量,却看张硕白着脸,尖着手?指翻开折子,然后脸色大变。

小吏正要顺着他的视线下看,张硕又极快地把折子抢了过去。

“你?退下吧。”

小吏觉得莫名奇妙,规矩地行礼后退下。

张硕手?脚凉成了冰霜,他知道聂凿狠辣,却没想到?他竟是不让罗忠活命。

折子上整整两?页的内容,被黑色直线全部划去,只留了最末两?句:罗忠巡视章州时欲收买知府,知府不肯同流合污,暴毙家中...

霍权是要罗忠死?。

张硕承认自己想升官发财,但不想杀人,罗忠在时,对很多事都睁只眼闭只眼,如今要他对付罗忠,他犹豫了。

折子是李逵写的,张硕决定问问他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逵正在屋里等他,见他拿着折子回来,李逵赶紧翻开看,张硕顿道,“把章州知府的死?怪到?罗大人身上是不是太强词夺理了。”

其他御史齐齐侧目,“不是张御史提议添上这话的吗?”

要不是张硕记忆好,他们都忘记还有这茬了。

张御史:“......”

他后悔了不行吗?跟着聂凿就是玩火自焚,比起似锦前程,命更重要。

张硕别开脸,他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们自己看到?的,脸色越来越差,在看到?领侍御史递来一?杯茶时,脸色微红,夹紧腿嗖地跑出去。

几位御史满脸不解,领侍御史甚至自己尝了口茶,并?无?任何问题,不由得和李逵交头?接耳,问张硕怎么了。

不等两?人琢磨出所以然,张硕珊珊而来,进门?开口就是,“罗大人和咱们无?冤无?仇的,这件事毕竟没有证据,贸贸然...”

领侍御史望去,看他神色恢复如初,打?断他,“凡事有聂大人,他既以此弹劾罗忠,必然有万全的准备。”

张硕如鲠在喉,收紧小腹,暗暗驱走又迅猛而来的尿意,但领侍御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视线还往下挪。

“张御史刚刚做什么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硕神色绷紧,感?觉小腹急剧发胀,像有什么喷涌而出,他夹紧腿,再次夺门?而出。

大冷的天,不能喝太多茶,尤其还是他这个岁数。

幸好旁边就是罩房,若离得远,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憋住不漏出来,总算顺利完事,张硕满足地喟叹,身后突然响起李逵的声音,“张御史,这点事你?还藏着捂着呢。”

张硕表情太过古怪,李逵他们以为出了事,跟着来瞧瞧,刚进门?就听到?哗哗哗流水不断的声音,几人觉得好笑?。

张硕尴尬,低头?整理衣衫,转移众人注意说,“罗忠现在是礼部侍郎,诸位可?有胜算?”

想到?自己提及的这件事,为今之计只能硬着头?皮和罗忠撕破脸,张硕又道,“此事既由我而起,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李逵走到?张硕身侧,撩起衣袍脱裤子,见张硕虎着眼,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自不会与他抢,“那就辛苦张御史了。”

其他几个御史也进来疏解。

屋里哗哗哗的流水声不绝于耳,张硕退到?旁边,抿唇轻笑?,“哪儿的话,食君俸禄忠君之事,一?切职责所在罢了。”

李逵整理裤子,朝其他几个御史挑了挑眉,齐齐道,“不愧是张御史,刚正不阿,在下惭愧,在下惭愧啊。”

他们有自己的小心思,罗忠做了这么多年的御史,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且罗忠曾是他们上级,无?论?成与不成,张硕名声都不会好,有张硕名声垫底,他们做什么都不会比这更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乐而不为。

第23章023查找证据

几人眉来眼去,心计得逞的小雀跃怎么能逃过张硕的眼睛,他懒得和他们多解释,这次他弹劾罗忠,下次替霍权弹劾其他人就轮不到他了。

在霍权名单里,罗忠官职是最低的了,往后谁的日子更难过还不好说。

张硕心下冷哼,比起那些大名鼎鼎的人,弹劾罗忠不要?太?轻松。

余光瞥到身边人手?上泛黄的露珠,他露出几分真心来,真心地提醒领侍御史,“滴到你手?上了。”

领侍御史垂眸,不在意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张硕嫌弃地移开视线,“还请诸位帮忙查查和章州有关的卷宗了。”

章州是大昭国银矿所在,朝廷派有重兵把守,那年大批官银不翼而飞,有人弹劾京官与当地知府勾结私吞了银两?,弹劾之人列了串名单,六部的人都?有牵涉其中,先皇震怒就派了罗忠这个御史前往章州巡视情况。

罗忠去章州数月,只带回章州知府暴毙的结果,先皇勃然大怒,照着名单的人名发落了好几个人,接着让刑部和大理寺彻查,却没查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那件事不了了之。

张硕之所以?记忆深刻是因为罗忠从章州回来后精神恍惚,疑神疑鬼的,他派人偷偷跟踪罗忠,发现罗忠经常去东市的茶铺,然而就在大理寺上书朝廷章州失窃的银两?没有任何?线索后,茶铺关了门,罗忠也再没去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摆明了有问题。

所以?他才会鬼使神差地让李逵补上这件事,岂料偏偏入了聂凿的眼,张硕不知该说自己敏锐还是迟钝。

不过聂凿此人心机深沉,没准他不添最后两?句聂凿也会提起,谁知道呢?

如此,张硕平静不少。

张硕让李逵他们先去卷宗室找五年以?来有关章州的所有卷宗,李逵刚洗了手?,手?还滴着水,问张硕,“张御史不去?”

“我再等等。”眼神瞄向刚刚站定的位置,双腿磨了磨,脸红的上前。

雨滴的声音响起。

其他人恍然,看张硕的眼神不由?得转为了同情,爽快地答应了此事。

走出房门,几人不忍心地回眸看了眼,轻轻长叹。

男人,最可怜莫过那玩意兜不住东西?。

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路上几人都?沉默,霍权又写了两?份折子,见几个御史心情低落,问他们怎么了。

几人欲言又止地摇头,走向旁边几面?书架,找到挂有章州木牌的位置,从左往右地把卷宗抽出来。

御史台的卷宗和刑部大理寺不同,虽然他们被六部排挤,但防止皇上追究他们督查不力的责任,哪怕弹劾的是件无疾而终的小事他们也会详细记录好,就怕出现鱼肉百姓的奸臣夺权但他们毫无察觉,皇上翻阅卷宗他们连弹劾的苗头都?没有。

真要?那样?,御史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想想前朝建国初,言官地位崇高,普通六品言官敢批帝王昏庸不振无所作为,批得帝王见言官而生?畏,在言官们的监督下,前朝出了两?位勤政爱民的帝王,文武百官齐心协力,四方太?平,无任何?小国敢于挑衅,哪晓得后来的帝王听信谗言,认为言官势力过大威胁皇权,将当时最有威信的言官抄家?处死,为其求情说话的言官通通被判入狱,五年光景,言官人数骤减,斗志大不如从前,等大奸臣起兵造反直逼皇宫时,皇帝才有些后悔了...

仅仅也是短暂的后悔,平息这场叛变后的皇帝非但没认为自己过度打压言官有错,而认为言官监察不力,又下令处死了两?个言官。

言官凋零,皇帝昏庸,前朝这才渐渐走向了没落。

有前车之鉴,当朝御史台设立之初,最高御史就要?求做好详细记录,无论情况是否属实,弹劾的话说出口就要?落在卷宗上,至于是不是真的,由?刑部和大理寺去查。

故而关于章州的卷宗很多。

一册,两?册,三册,越堆越高。

很快办公桌就堆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帮不上忙,收拾好东西?给他们腾地儿,带着冬荣先走。

刚出门,天?空就飘起了雨,寒气?逼人,冬荣摊开手?心,晶莹剔透的雨落入他手?心,霍权诧异,“下雪了?”

冬荣有些兴奋,“是呢。”

南境冬天?没有雪,他没见过大雪纷飞的场景,忍不住在空中捞了两?下。

初雪混在绵绵细雨中,触到皮肤就化开,哪儿留得住,但冬荣乐此不疲,享受地仰起头,拿那张盘大的脸去接雪。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霍权忍俊不禁。见其他人像看傻子似的看过来,他正了正色,“走吧。”

冬荣一手?撑着伞,一手?捞着稀稀落落的雪,天?真快乐的样?子让霍权看到了兄长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他虽痴傻,但整天?笑眯眯的,随便给他个玉佩他就能玩半天?。

也不知道兄长怎么样?了。

霍权也不敢派人去边西?,聂凿奸臣名声在外,若有人发现他私下和父亲往来,或许弄不死他,弄死父亲还是容易的。

他能做的,就是默默为他们祈福!

愿父亲身体康健,兄长平安顺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穿过甬道就是走廊,走廊有檐,捞不到雪了,冬荣张开五指甩水,他个子高,往前一甩,就甩了来人一脸的水。

韩风:“......”

他沉着脸,轻轻擦掉,并没多言。

他身旁还跟着个小厮,是静慧长公主的人,静慧长公主和韩风感情并不好,韩风和赵梁的恩怨由?来已久,长公主素来不过问,要?不是这次宫宴丢了脸,也不会派他跟着韩风。

水溅到脸上时,韩风下意识的闭眼,小厮头埋得低,感觉不如韩风明显,但也被溅了不少,他极为不悦的抬头,却见面?前的侍卫身量奇高,他竟只到对方腋窝下...

待余光瞥到侍卫身旁的那张脸,不悦转为了惊惧,嗫喏出声,“聂...聂大人。”

霍权没见过他,又观他脸上的不悦稍纵即逝,心下思量,朝冬荣身边靠了靠,感觉到他的害怕,冬荣眼神锐利起来,小厮唯唯诺诺跪了下去,“奴才见过聂大人。”

韩风挑眉,讽刺地轻笑了声。

他脸颊红肿,勾唇时扯到痛处,笑容生?硬,看得人毛骨悚然,霍权拍冬荣胳膊,“还不赶紧向韩御史赔罪。”

“不用。”韩风语气?淡漠,“聂大人的人,做什么事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霍权:“......”是在讽刺他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也不敢讽刺回去,心有讪讪地走了,小厮还跪着,待人走得看不见了才直起身,碎嘴道,“这聂大人未免太?嚣张了些,竟连驸马你都?不放在眼里。”

韩风已恢复了惯有的冷漠,斜他,眼带讽刺。

小厮想起什么,不吭声了。也是,聂凿连赵梁都?不放在眼里,如何?会害怕韩风...

但他不忿,伺候长公主这么多年何?时受过这种?委屈,磨牙道,“他迟早会有报应的!”

“你家?主子不比他善良!”韩风哼了哼,“我倒希望世间多几个聂凿这样?的恶人。”

小厮张了张嘴,彻底不说话了。

雪越下越大,孩子们跑到街上,欢天?喜地的追逐着,奔跑着,茶楼酒肆的客人们也跑到街上来,刺骨的寒意掩饰不住他们的欢喜。

冬荣兴奋地挥着马鞭,声音气?势磅礴,“大人,你看,雪越来越大了。”

车里冷飕飕的,霍权缩在角落不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南山寺后山的山崖下,他看过没过尸体后的雪,再不想看雪了。

冬荣犹自高兴,不停挥着马鞭,马儿感受到他的喜悦,欢快地蹬着腿,脚底生?风的奔向尽头。

霍权承受不住,后背紧紧贴着车壁,身形绷得直直的。

突然,车身左晃,霍权整个人像右边甩去,胳膊撞在车壁上,痛得他发不出声。

外边的冬荣兴奋呐喊着,速度越来越快。

左边,右边,右边,左边,霍权觉得自己像竹筒里的骰子,东撞西?撞,撞坏了摇竹筒的人都?不会有所察觉。

霍权肚里翻江倒海,胳膊后背疼得睚眦欲裂。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撞死在车壁上时,只听冬荣长长吁了声,他身体直直往前摔去,刚撞到矮桌上又被弹了回去。

霍权:“......”

四周霎时安静,冬荣摆好马凳,声音还透着莫名兴奋,“大人,到了。”

两?刻钟的路程,硬是缩短了一半。霍权不想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片刻过去,车帘纹丝不动。

冬荣蹙了蹙眉,伸手?撩起了帘子,只见他家?大人四肢无力地瘫躺在坐垫上,脸色苍白,如墨的眼眸死死盯着自己。

冬荣茫然挠头,见水杯茶壶散落在旁边,矮桌翘起桌脚朝着车壁,他慢慢回味过来,肃色道,“请大人责罚。”

他太?兴奋了,没控制力道,以?致于速度过快,摔着大人了。

霍权眼珠动了动,维持这个姿势没动,冬荣也不敢碰他,老?实在马车边候着,双手?却藏在背后偷偷接雪玩。

没办法,洁白的雪花太?招人喜欢了。

府里那群没见过雪的侍卫高声欢呼,被这盛大的雪景美呆了,淋着雪在院里狂奔,痴迷写功课的聂煜也难得分了神。

偏着小脑袋,新奇不已地望着窗外,写字的手?停了下来,习惯性地把笔头塞进嘴里。

顺着小家?伙视线望去,雪色苍茫,陈如松心思微动,“煜儿要?不要?去外边玩会。”

聂煜眨眨眼,眼里亮光骤起,陈如松说,“去玩吧。”

语气?竟夹杂着迫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教书十载有余,陈如松第一次劝学生?丢下功课去玩,也是聂煜这孩子太?刻苦了,见缝插针的读书写功课,天?天?熬到半夜。

勤奋得让人发指。

陈如松怕他进步神速早早作恶,聂凿恶贯满盈,也憋到十几岁才暴露本性,聂煜如此上进,恐怕再过四五年就会作恶了。

屈于聂凿歹毒,他教书不敢藏私,只盼聂煜松懈散漫些。陈如松再次蛊惑,“去玩吧。”

聂煜睫毛微颤,看得出很心动,牙齿在笔头磨了磨,斜眼看向靠墙的书架。

高高的书架最底层堆着几沓纸,上边压着块玉如意,使得中间凹陷,周围高高翘起,聂煜:“煜儿要?写功课,早日把书架堆满。”

爹爹说踏踏实实写功课,不能弄虚作假,他不努力得堆到猴年马月才把书架堆满啊。

似是下定了决心,他甩甩头,专心思考这道算数题。

第24章024认真功课

题目很长,密密麻麻的字,过半是聂煜不认识的,他皱起眉头,‘。人和。友去酒楼。。。。。四两九文钱。。二?两三百文。。。。十两。。。桃花酒七两。。。多少。。。’

“先生。”聂煜问,“煜儿没学过的题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四周安静,无人应答,聂煜茫然地抬头,陈如松走到外边去了,聂煜站起身,脑袋伸出窗户想?看他干什么。

雪势密集,院里白雪皑皑,陈如松走到花台边,伸手?在那株还残着几片花瓣的菊花抓了两下,然后转过身来,摊开手?里的雪给聂煜看,“好不好看?”

手?掌温度高,雪融化得很快,陈如松又抓了两把?,随着掌心越来越冷,雪融化的速度慢了,陈如松捏了个圆形的雪团。

“煜儿要不要试试?”

为了让聂煜腾点时间玩,他这个做先生的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圆圆的,小?小?的,很像南境过年吃的汤圆,聂煜又开始咬笔头了,牙齿咯咯地用力。

“雪好像小?了。”陈如松再接再厉。

啪嗒,聂煜咬断了笔头,笔落到了地上?,聂煜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好。”

吐掉嘴里的笔头,聂煜尖叫着跑了出去。

“陈先生,我也要玩。”

白绒绒的雪,像给花草树木穿了层纱衣,聂煜曲起手?指,顺着花叶推覆在上?面的雪,另外一只手?稳稳接住,雪白洁无暇,缓缓地在掌心化了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煜感觉不到冷,两只手?掌夹住雪,轻轻揉搓,手?里的雪很快有了形状,他炫耀地举起,“先生觉得怎样?”

陈如松满意?地点评,“不错。”

入冬前的雪积不厚,到现?在地上?都才只有薄薄的一层,且稀稀拉拉的,陈如松指着前边植株,“那儿还有。”

聂煜宝贝的揉着雪团,边走边提醒,“先生看着时辰,煜儿还要写功课的。”

“好。”

聂煜不满足‘搓汤圆’,折了根树枝,把?搓好的汤圆串起来,一颗两颗三颗...像白色的糖葫芦。

“先生喜不喜欢?”聂煜把?串好的‘糖葫芦’递到陈如松眼前,“送给先生的。”

小?家伙粉雕玉琢,神色真诚,陈如松接过,“谢谢。”

“那煜儿再给先生串...”

陈如松没想?那么多,“好。”

等霍权忍着疼痛进门,看到的就?是陈如松握着十来串雪球站在花台前,面如死灰,而?他旁边,聂煜蹲着,一手?拿着雪球,一手?拿着树枝,把?雪球往树枝上?串的情景,嘴里自言自语,“先生喜欢煜儿就?多串些,这次给先生串九个雪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如松手?抖了抖,欲哭无泪。

这孩子太能?折腾了。

“陈先生...”陈如松听到有人喊他,循声望去,男人扶着腰,面色清冷,陈如松身体跟着抖了起来,“聂...聂大人。”

更能?折腾的来了。

雪下得很大,陈如松发梢肩头染成了白色,胸前的雪融化,打湿了胸前大片衣衫,聂凿不解,“怎么了?”

听到自家爹爹的声音,聂煜脆着嗓子喊,“爹爹,我给先生做糖葫芦呢。”

陈如松有苦难言,“是。”

“先生不冷吗?”霍权这会儿冻得瑟瑟发抖,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让老管家把?炭炉烧起来,再多备些热水给他泡澡。

“不冷。”陈如松绷着神经回。

比起怂恿聂煜玩的后果,他更愿意?承担来自胸前的这份寒意?,像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双手?贴近胸前,改为手?臂环抱着‘糖葫芦’。

霍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如此,他不便再说什么,提醒道,“注意?别?生病。”

他这会儿浑身上?下都痛,没心思琢磨陈如松刚刚面如死灰是为何?,低头看串雪球的聂煜,“煜儿好好玩。”

功课不写也没关系。

“好。”聂煜串好最后个雪团,扒拉了下覆在上?边的新雪,霍权说,“爹爹还有事,先回房了啊。”

不想?聂煜看到他受了伤,双手?自然地垂在两侧,强忍着疼迈开脚,走到拐角聂煜看不到的位置才哎哟一声。

冬荣扶住他,“奴才抱你回去吧。”

在府外他就?问要不要背或者抱,霍权摇头不肯,这会忍得汗水都来了,冬荣担忧,“会不会伤到骨头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真要伤到骨头就?麻烦了。

“别?说话。”天气?寒冷,伤痛更为明显,泡个澡应该好很多,他深吸口气?,一鼓作气?地走回了房间。

热水已经备好了,冬青服侍他脱衣,注意?到他身上?的红肿青紫,冬青诧异,“大人和人打架了?”

热气?氤氲,霍权不愿说话,“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闭着眼,脸上?有不耐之色,冬青不敢再问,拿着霍权换下的衣服走了出去,冬荣在门外守着,身躯站得笔直,冬青问他,“大人身上?怎么有伤?”

冬荣一愣,说了实话。

“下场雪就?让你兴奋得忘乎所以?,天上?掉下来的是钱你自己是谁恐怕都忘了吧。”冬青嘲笑他。

冬荣翻白眼,“你说什么笑话,天上?怎么可能?掉钱。”

冬青噎住。

冬荣又说,“就?算掉钱多半是烧给死人的,那我可不要。”

冬青败。

两人的谈话声落入霍权耳里时,他靠着木桶昏昏欲睡,房间里热气?萦绕,舒服得他睁不开眼,然而?就?在快睡着时,外面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爹爹?”

聂煜来了。

霍权蹙起眉头,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水有点凉了,他站起身,踩着木凳出去,刚伸手?取挂钩上?的棉巾,聂煜就?大咧咧的走了进来,两两相望,霍权下意?识地捂住身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煜眨眼,纳闷爹爹怎么害羞起来。

“煜儿有事吗?”霍权背过身,站去屏风后,棉巾在身上?乱抹。

木桶边都是水,聂煜站在架子旁,恹恹地说,“先生布置的功课煜儿不会...”

照理说他可以?问先生的,但回去时,先生突然咳嗽,聂轻说府里很多人染了风寒,他怕先生也染了风寒,不敢离先生太近。

聂煜不会的是算术题。

商人请远道而?来的友人去酒楼吃饭,红烧猪蹄四两九文钱,青笋鸡二?两三百文,蘑菇虾仁十两,桃花酒七两,结账时应给多少?

聂煜的功课每天都会给霍权看,这种算数难不倒聂煜才是。

天快黑了,屋里亮着光,照得小?家伙唇红齿白,霍权抱起他坐在自己腿上?,“哪儿不会?”

泡完澡,周身疼痛散了下,但他检查过了,没有伤到骨头,否则也不敢抱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聂煜伸手?,手?指压在题目上?,然后往下滑,“煜儿不认识这些字。”

聂煜写字是从《李太白全?集》开始的,不认识这些实属正常,霍权捏住他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指给他认,“这是‘商’,这是‘请’,这是‘远’...这是‘给’...”

“煜儿连起来读。”

烛光柔和,聂煜小?脸蛋红扑扑的,依霍权教的,一个字一个字指着读,“商人请很远...”

霍权打断他,“不是很远,是远道而?来。”

“商人请远道而?来的友人去酒楼吃饭...”聂煜读完,手?指停在红烧猪蹄上?,顺着数菜,“一二?三...”

“这人太抠门了,请人吃饭三个菜怎么够?”聂煜扁嘴,一脸嫌弃。

霍权解释,“这是先生布置的功课而?已。”又不是真人真事。

“那先生太抠门了,布置功课都舍不得多点几道菜。”聂煜还有些不高兴,下笔时小?嘴还扁着。

只见题目后,聂煜工整地写下:一百两。

霍权:“为什么是一百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多的赏给店家啊。”聂煜收笔,“爹爹不都这样做的吗?”

霍权:“......”

聂煜已经移开视线做后边的题了,霍权提笔,把?醒目的‘一百两’划掉,“煜儿算得不对...”

聂煜苦恼了,“可‘零’煜儿不会写啊。”

霍权:“......”聂凿做的都是些什么事?

他掰过聂煜身板,面对面的对煜儿说,“爹爹想?说的不是这个,先生布置功课意?在考察煜儿有没有认真听他授课,问什么煜儿答什么就?好,不用把?自己的想?法加进去。”

聂煜皱眉,似懂非懂的看着霍权。

霍权看眼题,“红烧猪蹄四两九文钱,竹笋鸡二?两三百文,两道菜加起来要花多少钱?”

聂煜还没学算盘,都是掰着手?指头数,先四两加二?两就?是六两,九文加三百文就?是三百九十文,聂煜回答,“六两三百九十文。”

“再加十两...”

聂煜回答得很快,“十六两三百九十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加七两...”

聂煜迟疑了,先数了数手?指头,转过身,拿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十六两三百九十文,然后在旁边画一条线,这才重新数手?指头,数到十又画一条线,“二?十三两三百九十文。”

霍权:“那煜儿的答案就?应该是这个。”

“煜儿明白了。”聂煜眼里一片清明,功课就?像账本?,外人看着没问题就?行,绝对不能?透露真实的数,而?零和一百两就?是真实的数。

为了检验自己有没有想?错,下一道题,聂煜老老实实按题上?的数来算,写完答案后,仰起头等待爹爹说话。

果不其然,爹爹称赞他答对了。

聂煜扬着得瑟的眉,把?剩下两道算术题也做了,每道题都和吃食有关,聂煜略微不满,“先生怎么尽写煜儿不认识的字啊。”

霍权好笑,“吃的不都这些吗?”

“可李太白没说啊。”煜儿搜刮了遍李太白的诗,“李太白提了子规鸟,寒鸦,猿,鸡,像红烧鱼白灼虾烤鸭等等一个字没有提过。”

以?致于他这么多字不认识。

霍权听懂他的意?思了,失笑道,“李太白喜欢喝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喝酒不好。”聂煜老气?横秋地来了句,“喝酒容易误事。”

霍权不知道聂煜知道多少聂凿做的事,也不敢问误什么事,把?话题岔到其他问题上?去了。

雪已经停了,整个御史台还灯火通明着。

几个御史答应帮忙查卷宗,熬到天黑就?嚷嚷着不舒服回去了,张硕气?得嘴歪,又不好强求人家留下,一个人埋在书?桌前奋斗。

地上?卷宗撒得到处都是,来个人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张硕顾不了那么多,翻开新的一册卷宗开始看。

用眼过度,这会儿眼里都是血丝。

第25章025毛骨悚然

突然,门从外面开?了,寒风汹涌,灯罩的光顺风晃得趋于熄灭。

四?周暗下。

张硕大惊,“谁?”

恰巧走廊有人经过,听到他的声音,探头询问,“张御史,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阵疾风过去,灯罩的光重新亮起,张硕摇头,“没事,估计风把?门吹开?了吧。”他揉着太阳穴,欲过去把?门关?上,却看?众多卷宗了,多出半张颜色崭新的纸。

卷宗室潮湿,加上漏雨,颜色泛黄泛旧,这张纸平滑,明显是新的。

上边还写着字。

好奇心驱使?,张硕捡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小字,张硕看?了几行,脸色大变,几步上前关?上门,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雪后的早晨寒气?更?重了,在老管家聒噪的念叨声里,霍权穿上了大氅,黑色的,领口白?绒绒的,看?着就庄重冷峻,威风煞煞。

可以想象外人看?到他会生出怎样的恐惧来。

然而没等他出门震慑人,老管家被人叫了出去,很快带回来一个?他不想出门的消息。

张硕弹劾罗忠杀害章州前知府薛向志。

霍权怕死?,出门前都会先派人检查去御史台的路上有没有刺客,负责此事的是丁大,他今早出门,听到有官员议论?此事,偷听了几句。

老管家说,“刑部和大理寺已经请求皇上彻查此事了,大人,你的仇总算报了啊。”

此事与他何?干,霍权想提醒冬青谨言慎行,这话传出去,外人还以为他做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等,罗忠杀害薛向志,这折子他好像很熟悉啊...霍权心虚气?短,“还弹劾了罗忠什么?”

炭炉里的火还燃着,霍权热得冒汗,解开?领口的绳子,冬青上手,替他脱了大氅,抱在手里,老管家虚着眼,眼里满是赞叹,轻快道?,“哪还需要其他,这件事就够罗忠吃不了兜着走,谁让他丢了儿子府上闹,真以为聂府会怕他?”

霍权绷着脸,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两下。

任何?时候,老管家看?聂凿总有种胜券在握的自信,霍权纳闷这种自信从哪儿来的。

老管家又说,“张硕是大人手底下的人,他真能坐实罗忠罪名?也有大人你的功劳。”老管家不禁欢呼,哎哟,我家大人真的出息了,在受夹缝气?的御史台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真的是小姐保佑啊。”

霍权:“......”

霍权双腿虚软,他害怕,害怕真如老管家所说....又被迫升了职!

高处不胜寒,高处不胜寒,四?品御史的职务已让他战战兢兢难以胜任,再往上升他就该吓得夜不能寐了。

他转身,走向换衣服的内间,几下就把?官服脱了下来,老管家看?不清,只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大人怎么了?”

“今日不去御史台了?”霍权拿了件鸦青色的祥云纹常服准备换上。

“大人不去不行啊。”老管家说,“刑部和大理寺还没彻查此事的手谕,罗忠直呼自己冤枉,反咬张硕受人唆使?携私报复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管家不在卖关?子了,“罗忠说直言始作俑者就是大人。”

霍权动作停下,“我?”

老管家扬声,“就是大人...是张硕亲口说的。”

京里小人多,大人就不该把?这种事丢给口风不严的人,随便让府里哪个?下人出面都不会落下话柄。

霍权被口水呛得咳嗽,惊慌中,还残余了一丝理智,为自己正名?,“我没有让张硕弹劾罗忠。”

罗忠是好官,他怎么会与他为敌,况且结党营私不是小罪,他哪儿有胆啊,思来想去,也就一种可能,“张硕是想借刀杀人!”

老管家也想到了,暗暗咬牙,“滚犊子,算计到大人你头上来了,除掉罗忠那个?老秃驴下一个?就是他...大人也别去写那文邹邹的折子了,对付这两人,丁大他们就够了。”

杀人埋尸,只要刑部没证据就不敢动他家大人。

霍权这会心里乱糟糟的,听了老管家的话,眉心跳个?不停,穿好衣服,拿起腰带束上,“老管家,祸从口出,明日起,你也跟着李先生读书学礼吧。”

老管家要跳脚,霍权端着脸,眉峰凌厉地看?向他,他不敢唱反调,苦着脸弱弱地应了声,“是。”

李先生说话堪比念经,老管家几乎能想象自己以后的生活,他失魂落魄地退下,冬青拿着大氅走到屏风处,听霍权问,“冬青,你觉得此事怎么处理比较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已经背了十几年?的黑锅,不想再背了。

“杀了张硕向罗忠投诚?”冬青顺口说了句,随即连连摇头,“这次情?形不同,罗忠多次辱骂大人,杀了张硕不见得能让他放过大人...”

这样的投诚没意义,他想了片刻,“两人都包藏祸心,全杀了最好。”

“冬青,这几日可有好好听先生讲课?”张口闭口就杀人,嫌他活太长了是吗?霍权脸色有些不好,又看?冬青目光闪烁,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觉,“你没听?”

冬青跪地,“奴才的病反反复复...”

怎么听着像是借口呢。

霍权看?他脸色确实有些白?,没有为难他,“起来吧。”

外边有人虎视眈眈,下人也不省心,霍权心力交瘁,脸上尽是愁色。

冬青也感觉到了,斟酌道?,“大人被张硕利用,不如写份折子弹劾他,摘清和他的关?系。”

“他倒戈罗忠对付我怎么办?”霍权担心的是这个?。

“什么怎么办,什么怎么办。”屋外,聂煜穿着厚袄子,裹得像个?粽子似的跑来,“爹爹遇到难事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及时打住这个?话题,“没有,煜儿怎么来了?”

“陈先生好像病了,说话直咳嗽,煜儿害怕,准备等他喝了药再回去。”说话间,聂煜张开?手,“爹爹把?煜儿的袄子脱了,热。”

霍权蹲身,解开?他胸前的纽扣,眼神示意冬青别乱说话,聂煜看?得清楚,晃着他胳膊问,“爹爹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没事,衣服好像小了。”纽扣紧得霍权使?不上劲,攥着两边衣服扯了扯,聂煜跟着他晃动起来,“不小,煜儿穿得多。”

他是要做大事的人,身体出不得岔子,出门前多穿了一件袄子在里边。

霍权扒开?他领子就看?到了,哭笑不得,这点小家伙和他还是像的,都很惜命,脱掉他身上的两件袄子,霍权想起陈如松的病情?来,“冬青,请大夫来给陈先生瞧瞧。”

“不用。”聂煜摆手,“先生说不严重,喝两副药就行了。”

偏院就有现?成的药。

没有衣服裹着,聂煜轻松很多,他也不吵闹,让聂轻把?书篮的笔墨纸砚拿出来,乖乖去桌边写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仍是《李太白?诗集》,聂煜大部分都会背了,他照着笔划,一笔一笔地写,灰溜溜走了的老管家又回来了。

神色有些低落,委屈道?,“大人不想杀人,还有其他办法。”

老管家开?口霍权就知道?要坏事,这不,聂煜听到杀人二字就两眼放光地看?了过来,霍权心累,“老管家口齿不清,继续写字啊。”

说着,牵着老管家去了西屋。

西屋窗户关?着,开?门进去热浪扑面而来,昨天他提醒老管家烧炭炉,老管家就把?所有房间的炭炉都点燃着,霍权无力计较这些,问老管家,“什么办法?”

老管家舔了舔干裂的唇,等霍权在太师椅坐下后才说,“老奴记得罗忠有个?兄长近五十了吧,兄弟关?系不太好,就说礼部侍郎的位置,他兄长是想花钱收买吏部自己坐的,哪晓得凭空被罗忠抢去了。”一脸严肃的老管家说到这,唇角咧开?了弧度,“嘿嘿嘿,罗忠有案在身,最高兴的恐怕就是他兄长,咱利用他打听罗忠的事就行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会出卖罗忠?”

怎么不会,兄弟相残的例子还少吗?老管家觉得自己的聪明遭到质疑很不爽,张硕心机深沉,弹劾罗忠不成嫁祸到霍权头上,不先把?霍权摘清,怎么让霍权插手查这件事?语气?强硬起来,“简单与否不重要,大人,咱得找到暗中算计你的人。”

他甩脸色霍权就焉了,“老管家所言极是。”

“那就照老奴说的去办?”老管家又雀跃起来,这次他眼皮贴到霍权下巴,感觉到下动后,忙吆喝屋外的冬荣,要冬荣背他出去。

冬荣进门,弯腰背着人就健步如飞没了影,倒是老管家哈哈哈的笑声回荡在耳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照老管家行事风格,又该会散播谣言,行径虽然可耻,但霍权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希望真能如老管家所说,罗忠兄长能透露些不为人知的事儿...等等,霍权觉得不对劲,听老管家的口气?还是要对付罗忠。

他追出去想把?老管家拦下,一只脚跨出门,就见门框边扒拉着一双眼,应该出来得很急,袄子穿得歪歪扭扭的,胸口贴在墙上,明显是偷听。

而他身后,还站着个?人。

霍权看?向后者。

陈如松怎么想也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种秘密,被霍权看?得遍体发?寒,好一会儿才想起要求饶,膝盖弯曲,磕头道?,“求大人饶命,小的什么都没听到,小的什么都没听到。”

霍权:“......”

“爹爹,老管家办什么事去了,我看?他笑得可开?心了。”

空气?阴冷,霍权不适应地把?手缩进袖子里,神色如常道?,“小事。”

“爹爹,老管家是不是...”知道?他开?口没好话,霍权急急否认,“不是。”

急不可耐的神色落到聂煜眼里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霍权无力解释太多,看?向陈如松,后者满脸恐惧,上前扶起他时感觉他全身都在颤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想了想,说,“先生宽厚善良,我怎么会杀你,听说你病了,回家修养几日如何??”

看?,他也是个?善良的人。

谁知陈如松颤抖得更?厉害了,软着腿又跪了下去,“大人,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还望大人手下留情?。”

霍权和老管家说了什么陈如松并未听清,是聂煜的话让他害怕,聂煜扒着门框偷看?,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爹爹没变又在商量怎么杀人了,童言无忌,陈如松不认为聂煜在说梦话,只能是真的...青天白?日,御史大人在屋里吩咐管家去杀人...很难不让人毛骨悚然。

第26章026自寻死路

“先生。”站在霍权腿边的聂煜困惑出声,“爹爹都说不杀你了怎么还不跑啊?”

之前?的先生跑得比狗还快呢。

陈先生跪着不动,霍权费了好大的劲把他扶起来,“先生不必害怕,煜儿还要先生教?导,我怎么会杀你。”

不知为?何,陈如松更是抖如筛糠。

霍权弯腰,伸手整理聂煜歪掉的领子和衣服,“和先生回去吧。”

看?不见他陈如松就不会害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煜穿得太厚了,里边的袄子没理顺,弄得他不舒服,把手伸到里侧,往下拽,回霍权,“煜儿想陪爹爹说说话。”

“那功课怎么办?”霍权撩起他外面的袄子,大手捏着里边那件,用力一扯,领子往前?很多?,聂煜忙转过身,拍了拍后背,意?思也要扯,霍权刚抬起手,就听聂煜说,“煜儿的功课写完了。”

霍权不信,“什么时候?”

“昨晚。”聂煜为?自己?的高瞻远瞩有些沾沾自喜,“先生布置的功课就在书桌上?,煜儿看?到后就全部写了。”

那真不是一件高兴的事,霍权心想。

怕他不信,聂煜让聂轻为?自己?作证,聂轻连连点头,“小少爷把明天的功课也都写完了。”

小主子聪明又刻苦,是聂轻见过懂事刻苦的孩子,作为?贴身小厮与有荣焉,他又说,“小少爷很用功的,每天晚上?辰时才上?床睡觉,天不亮就醒来看?书了。”

霍权更高兴不起来了,眉峰轻蹙,“你熬夜写功课?”

聂凿生的什么儿子啊。太他娘的勤奋了。

而且听聂轻口气,不像这两日才开始熬夜的,他想起那天出城,聂煜趴在他肩头呼哧呼哧大睡的情形,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才觉得有问题。

这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煜儿说过要认真读书为?爹爹分忧的。”聂煜自豪地挺了挺胸膛,“煜儿不能食言。”

想到自己?的鸿鹄大志,他撒娇地晃了晃霍权衣摆,“爹爹,你就与煜儿说说你让老管家做什么事去了吧。”

霍权:“......”

“人心险恶,煜儿长?大就懂了。”理好衣服,霍权顺手抱起他,“想不想出去玩?”功课既然?写完了,留他在府里肯定又是读书,不如带出去溜达溜达。

孩子太聪明也让人发?愁啊。

“煜儿不想去。”远处的天灰着,屋檐滴着水,地上?湿漉漉的,聂煜看?了眼远处,叹气,“煜儿明天的功课写了还有后天的没写呢。”

蹬着下地,不嫌陈如松咳嗽了,拉起他的手,“陈先生,我们回去吧。”

完了,转身朝霍权挥手,信誓旦旦道,“煜儿会用功读书的。”

四岁孩子尚且奋发?图强,霍权为?自己?躲在府里懦弱行为?感?到鄙视,鄙视过后,暗搓搓回到房间?,换上?官服出了门。

工部的人做事细致,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修得平平稳稳,门庭也重新?粉刷了一遍,跨门时,为?官的忐忑恐惧油然?而生。

官场如战场,稍不留神就丢了小命,霍权低头看?地,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慎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廊的人很多?,看?穿着都是御史台的人,而灰色长?袍不见踪影。经过两个小吏身边时,他随口问了句,“工部的人呢?”

面对他的发?问,蹲在地上?刮油漆的小吏们纷纷抢嘴答话,七嘴八舌的,霍权耳朵疼,但他听清楚了,除了卷宗室,其他修缮事宜都完成了。

既是这样,霍权没有再去卷宗室,直奔自己?办公的屋子走去。

家居摆设简洁高雅,墙上?字画磅礴大气意?境深远,看?得人身心舒畅。

不知谁找了些书放在书架上?,稀稀疏疏的,但陈旧的颜色让霍权喜欢。

聂凿不是个爱看?书的人,书房除了金银财宝就没其他的,尽管他让冬青买了很多?书回来装饰,但新?书给人的感?觉哪儿有旧书给人的感?觉亲切。

他刚要上?前?抽本书看?,守门的冬荣告诉他丁大来了。

霍权缩回手,唤冬荣进屋泡茶。

御史台的茶他不敢喝,叫冬荣随身携带着茶叶,冬荣进门,丁大紧随其后。

丁大是聂凿身边侍卫的头,算不得心腹,但也是有本事的人。霍权出门时就让他去打听张硕和罗忠的事。

“打听到什么了?”霍权走到窗户边,探出头瞧了眼,然?后关上?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丁大站在两步远的位置回话,“罗大人和张御史分开后就回府去了,期间?有几个人上?门拜访,罗大人谁都没见,二房的老爷则去了茶楼。”

二房的老爷,老管家嘴里能利用的人。

丁大接着说,“那位罗家二老爷在茶楼会见了一个男子,还给对方了一本册子。”

霍权在太师椅坐下,“那人是不是老管家的人?”

丁大如实回,“不知道。”

以?老管家的精明,即使不是他的人,他也会想方设法抢到册子,霍权又问,“张硕人呢?”

嘴上?说为?自己?效力,转头就借自己?的名义构陷朝廷命官,这样背信弃义的人,霍权耻于和他为?伍。

“张御史被两人穿藏青色衣服的大人叫去酒楼喝酒去了。”

霍权拧眉,“午时不到开始喝酒?”

“是。”

张硕是去酒楼了,但他滴酒未沾,天知道他多?想回家睡个觉,不知谁半夜往卷宗室扔了一张纸条,上?边详细记着罗忠杀害章州前?知府薛向志的起因经过,细节让人骇人听闻,为?了查清楚是否属实,他连夜借阅了刑部卷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刑部卷宗上?记载,薛向志死前?,章州府衙还有好几人死亡,追溯第一个人死亡的时间?,正是罗忠到章州的那天晚上?。

可并没有更多?证据。

他似是而非的将其写进奏折。刚出宫,就被罗忠堵住去路,火气滔天的质问自己?为?什么陷害他。

张硕不想和他多?费唇舌,但罗忠威胁他不说实话,就把自己?过去几年?做的事散播出去。

他害怕了,不得不把身后的靠山搬出来。

面对刑部两位郎中的询问,张硕头疼欲裂,“两位大人就别为?难我了,章州之事过去好几年?,我哪儿晓得实情,官银失窃就别问我了。”

薛向志的死和章州官银失窃有关,昨夜给自己?的纸条上?并没提及此事,张硕也不会找事,把这件事翻出来。

杀害朝廷命官有据可查,官银失窃怎么查啊,而且牵连甚广,张硕不想惹一身骚。

该说的都说了,张硕起身告辞。

走到大街上?,遇到匆匆而来的小厮,是张硕派去罗府盯梢的,见到他,张硕不由?得欢喜,“是不是查出什么了?”

朝廷办案讲究真凭实据,光靠纸条上?的臆测不行,他得找到能坐实罗忠罪行的证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街上?人来人往,小厮衣着普通,没引起注意?。

“奴才听到有人传罗家二老爷有本罗大人受贿记账的册子,大人拿到它?就能查到关键证据了。”

“什么?”张硕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听谁说的?”

罗忠兄长?为?什么要私底下害他?

小厮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只知道罗家二老爷把册子给了个年?轻人。”

年?轻人,能撬开官场老爷嘴的年?轻人可没多?少,张硕心里跟明镜似的,“走,回御史台。”

册子肯定被聂大人拿去了。

能抽丝剥茧找到礼部前?侍郎妻子老母的人,底下可没善茬,拿到罗忠收回的证据不足为?奇。

出来时张硕心中惊疑不定,此时满面春风,轻松愉悦,路过卖胭脂的铺子,心情大好的进去转悠了一圈,给家里两个女儿各买了一盒胭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又去首饰铺子给自家夫人买了一只手镯,非春风得意?不能形容。

他还想给聂凿买样礼物的,无奈囊中羞涩,有心无力。

等他慢吞吞的到御史台已经快午时了,霍权正在用膳。

膳食是聂府煮好送来的,味道没话说,张硕饥肠辘辘,不断地咽口水,直到聂府下人拿着剩菜剩饭出来才掐着嗓子喊,“大人,下官能进来吗?”

罗忠被兄长?出卖的事霍权已经知道了,他意?外地是张硕会直接向他开口要那份册子。

笃定他会给似的。

霍权:“我没有你要的册子。”有也不能承认。

否则真以?为?是他要对付罗忠呢。

香味浓郁,张硕肚子不受控制地叫了两声,掩饰不住饥饿和惊奇,“大人没有?”

怎么可能,罗忠兄长?嫉妒罗忠高升,不把册子给罗忠仇人还会给谁?难不成罗忠在京城除了聂凿还有其他仇人不可?

张硕饿得两眼泛黑,奇怪的是,脑子转得比平时快,他猜测,聂凿不给他证据是不是还没打算和罗忠撕破脸,要不然?以?聂凿的尖酸刻薄,听说他进宫弹劾罗忠就该大摇大摆的进宫煽风点火落井下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聂凿并没有这么做。

张硕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怕,真要是那样,他这次就把罗忠得罪惨了啊。

他抱着霍权大腿跪下,“大人,下官是替你出头啊,罗忠对你恨之入骨,现在不除掉他,等他在礼部站稳脚跟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大人的...下官和罗忠共事多?年?,太了解他的心思了。”

他不知道聂凿为?什么改了主意?,先下手为?强是更古不变的道理。

“大人不要妇人之仁啊。”张硕声泪俱下。

张硕在哭,霍权惊得嘴巴都阖不上?了,他也哭过,但是被李恒兄弟欺负狠了心里委屈才哭,张硕顶着他的名义陷害忠良,有什么好哭的啊。

张硕哭得很凄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霍权不忍直视,却也不会心软,他对聂煜心软是知道聂煜年?龄小对他没有恶意?,张硕不同,他是让陷害自己?的人。

霍权硬着心肠说,“罗大人对我恨之入骨是我两的事,你掺和什么劲儿。”

罗忠越看?他不爽,越能证明他是个好人。

张硕抹了把眼泪,委屈不已,“不是看?大人准备弹劾罗忠,下官想聊表忠心吗?”

这下换霍权委屈了,“我哪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人不是写了弹劾罗忠的折子?”他认真提醒,“就在卷宗室,大人不是写好折子了吗?”

那是他练笔随手写的,霍权欲哭无泪,都是些什么误会啊,霍权敏锐抓到关键,“你真是为?了我?”

他何德何能。

张硕眼泪不止,语气带着丝哀怨,“不然?是为?了谁?”

霍权赶紧扶他站起,拿起茶壶给他倒茶。

清新?的茶味,入嘴有股淡淡的甜味,霍权自己?也抿了一小口,无奈道,“你说你何苦。”

没本事还想对付从?三品侍郎,也不怕把自己?搭了进去。

张硕喝茶如牛饮,完了紧握茶杯,目光坚定地回答霍权,

“为?了大人,下官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他不需要。

继续给张硕倒茶,张硕似乎口渴得厉害,连着灌了三杯,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事已至此,还请大人指点指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举杯喝茶,“难啊。”

这件事禀到了圣前?,没有个是非对错不会结束,张硕凶多?吉少。

“下官上?有老下有小,大人不能不管下官死活啊。”

就在这时,丁大敲门,说了件对张硕来说雪上?加霜的事情:罗忠为?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主动奏请皇上?下令让大理寺和刑部调查此事。

张硕急得团团转,“怎么办,刑部收到消息马上?就会来找下官要证据,下官哪儿有啊。”

霍权也束手无策。

张硕再次跪下,“大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霍权无奈,自己?都自身难保,哪儿有精力救别人。

很快,刑部就来了人,浩浩荡荡的十来个官差,面色阴冷,老远就能感?受到肃杀之气,要不是冬荣在旁边,霍权恐又会腿抖。

为?首的官差黑着脸向他行礼,霍权心惊胆战头皮发?麻地嗯了声,他们进门带着张硕就走了。

可怜张硕被吓破了胆,声嘶力竭的喊着他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寒风阵阵,一行人很快就走得看?不见人影。

其他御史纷纷站在门口张望,似是有所忌惮,不敢跨出那道门。

“你们说张御史会不会有事?”

“得看?聂大人什么态度,聂大人出面,他官职无忧,聂大人不插手,他性命都难保。”

闻言,几人脸色皆是一白?。

“你们说聂大人会插手吗?”

几人皱眉。

“不好说。”

张硕被带去刑部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朝野上?下都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霍权焦急地在屋里踱来踱去,张硕被带走,肯定会供出他,不时刑部就会来人找他,他要怎么应付?

急得脸热冒汗,推开窗户,试图吹冷风让自己?冷静冷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聂凿之势压人肯定是不行的,他决定带着聂府所有人痛改前?非,就不能再做仗势欺人的事。

“大人。”出去打探消息的丁大又来了,胸口胀鼓鼓的,到了近前?,他关上?窗户,把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是本账册。

丁大道,“老管家说张硕进了刑部势必会说是受大人你主使的,有这本账册,任他罗忠有通天的本领也奈何不了大人。”

蓝色封皮的账册,最左侧拿针线缝上?的,针脚粗糙,看?得出缝线之人不擅女工,他拿过,被手里的分量惊了下。

他没见过这么厚的账本。

罗家二老爷是真想置罗忠于死地。

霍权翻开,开支进项记载得清清楚楚,旁边还有小字记着日期,前?面几页墨有些褪色,慢慢往后翻颜色就清晰了。

页数很多?,他拉开椅子坐下,丁大侯在桌前?,不时给他添茶。

从?账册上?看?得出罗忠是个精打细算的人,每笔开销都记得清清楚楚,手边没有算盘,霍权只能估算罗忠每个月的开支进项,再比较罗忠的俸禄。

不像受贿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估算了几十页都没问题,霍权只挑大数额的进项看?,草草看?到最后一页,最大的进项也是替韩风巡城蹭了韩风一顿饭,四十两左右。

相比聂煜进酒楼一出手一百两的做派,罗忠这种私下应酬不值一提。

翻到最后,日期显示的是前?天。

‘买书两本,五两。’

霍权揉揉发?胀的眼睛,把书给丁大,“这份账册证明罗忠清贫节俭,没有收受任何贿赂,老管家眼神不好,怕是看?不清上?边写了什么。”

丁大也是跟着李先生才识字的,会简单算数,他拿起翻了翻,“要不要给盛管事?”

霍权一时没明白?过来。

“这些字虽然?看?着比较小,但对盛管事来说,改几个数应该不是难事。”

霍权:“......”冬盛还有这个本事?

“看?出来怎么办?”

丁大凑近细看?账册上?的字,“盛管事那双神仙手应该看?不出来吧。”更复杂的字盛管事都能改得书写人怀疑自己?,这个字小虽小,但不复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霍权喘了口粗气,他可不想因为?一本账册引出什么聂凿过去的惊天大秘密,霍权伸手要回来,“我兜着吧。”

实在害怕老管家擅作主张给冬盛乱改一通。

他打开左边带锁的抽屉,把账册放进去,落上?锁,门口传来张硕凄厉的哭喊,“大人,救命哪。”

冰凉的地上?,张硕身形摇摇欲坠,其他御史听到动静,纷纷从?窗户边探出头来,似有所忌惮,他们并没出来。

走廊三三两两的小吏提着水桶洗地,见状,丢下水桶站去拐角,探出半边身子围观。

霍权打开门,看?到的是张硕又跪地哭得梨花带雨的画面。

“你先起来。”

“大人不帮下官小官就长?跪不起!”

还学会威胁人了,霍权叹气,“那你就继续跪着吧。”

说罢转身回屋,张硕跪着爬到霍权腿边,抱着他大腿不松,守门的冬荣急了,上?前?一脚把人踹开,粗着声骂,“大人的大腿也是你能抱的?”

张硕没吃午饭,又被刑部的人问得精疲力竭,被冬荣一踹,就被踹出了两米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围观的人群齐齐倒吸口凉气,冬荣那脚腕像铁柱似的,被他一踹那得多?疼啊。

张硕趴在地上?,嘴唇乌青脸色发?白?,害怕死人,霍权抬眼,看?向拐角偷偷摸摸的人,“扶张御史回府,再请个大夫给他看?看?,钱问聂府老管家拿。”

几个小吏先是互相推诿不肯动,聂凿皱眉后,几人抢着过来搀扶张硕,张硕双手趴着地面,“大人救命哪。”

第27章027累死皇帝

霍权嘴唇动了动,见?他痛哭流涕委实可怜,到底于心不忍,抬脚走向卷宗室。

他上辈子就是个寄居别人府上保命的胆小鬼,最?大的能耐就是看人脸色,李恒几兄弟撅屁股他就知道他们要放什么屁。

这种?察言观色的本?事用在翻查卷宗上适不适用他并不清楚。

看他朝卷宗室的方向走,张硕顿时?来了精神,推开左右搀扶的人,屁颠屁颠跟在霍权屁股后?头,其他御史收起脸上唏嘘的表情。

羡慕起张硕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得聂大人相助,张硕的官职和性命是保住了,毫无疑问的成了聂凿的人。

“咱们要不要去?帮忙?”李逵马后?炮地?问道。

“咱就不去?添乱了吧。”领侍御史虽有不甘,但知道眼下不是给霍权添乱的时?候,“早知道我该和张御史共进退的。”

富贵险中求,有什么比入了聂大人眼更幸运的呢?

地?上的卷宗被整理堆放在桌上,张硕狗腿地?把他认为重要的卷宗摊在霍权面前?,只字不提纸条的事。

有些事心照不宣就行,太直白倒像自己特?意在揣度什么。

张硕此刻脸上已了笑?容,“大人喝什么茶,下官去?准备...”

“你喝你的,不用管我。”

想到自己在刑部频频如厕还差点尿裤子,张硕不敢多喝茶,恭顺的站到桌边,殷勤得等候差遣。

霍权坐下,“这些卷宗你都看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过了。”张硕不敢有所隐瞒,“看得越多越是没个头绪。”

章州离京城数百公里远,龌鹾事只会多不会少,而?京里这群养尊处优的官员办事素来秉持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原则,即使察觉某些事有蹊跷但没上级命令也不会刨根问底。

卷宗共好几册,都是御史在章州所有事情里掺和过的言。

没头没尾的。

霍权抬眸,不经意发现桌边还堆着几册颜色稍新的卷宗,明显不属于御史台。

六部存放卷宗时?会在封皮盖印,霍权定睛一看,米黄色的封皮印着‘刑部衙门’四个字,他起身?拿起最?上面的一册。

张硕立刻捡走桌上的卷宗,把刑部卷宗往中间一推,一册一册地?展开放到霍权眼皮子底下。

刑部卷宗的记载就详细多了,不仅有查案的起因经过,还有经办人的名字。

无一例外,都是和薛向志有关的。

出?乎意料的是,霍权看到了他父亲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父亲办案只认钱不认人,冤假错案肯定不少,他呼吸停顿,心跳骤然加快,手指不听使唤似的快速翻过,在经办人是别人的案子里挑了一件给张硕让他自己查。

张硕前?倾着身?子,喜笑?颜开,“下官这就去?。”

聂大人说查就肯定有东西查,他拿着卷宗,在旁边桌上誊抄了一份。

为官多年,再不擅经营也有自己的人脉,霍权不想和张硕搅到一块去?,趁着张硕抄写卷宗,他轻手轻脚出?了门。

门前?两个洗地?的小吏低着头,扫帚轻轻在地?上拂过,生怕弄疼了青石砖地?面似的,霍权走出?去?几步就听到两人重重呼气的声音。

好像所有人看到自己都一副看到索命阎王的表情,霍权见?怪不怪了,反倒刚刚看到刑部卷宗,他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来。

他作为四品御史,但没有御史台的官印。

每个衙门都是属于自己的官印,且由最?高官职者保管,他作为御史台的一把手,竟然没看到官印!

霍权整个人都不好了。倒不是希望享受官印带来的优越感,就怕有人偷去?做坏事,出?了事他难辞其咎。

任何公文,盖了衙门印章就表示最?上面的人看过了,若出?了纰漏,盖章的人是要担责的,武安侯出?事牵连很多人就是这么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不敢想,急急回屋,一寸一寸地?翻找起来,冬荣在门口看了好几眼,以为是抽屉的账册丢了,走进去?看,锁好好挂着,没有撬动的痕迹。

“大人找什么?”

“御史台的官印。”

冬荣纳闷,“不是在大人卧房吗?”

霍权刚站到墙边准备检查字画后?是不是有机关,闻言,愣在原地?。

冬荣又?道,“大人来御史台第一天就让丁大偷了官印大人忘记了?”也是,在别人眼里官印是身?份的象征,在他家大人眼里微不足道。

大人偷官印纯属挫挫罗忠那老秃驴的威风。

霍权沉默着不说话了。

偷官印是死罪,聂凿胆大包天,这种?事都敢做。

霍权顿感脖子凉飕飕的,像有冰冷的刀架在那儿等待随时?取他性命似的,霍权哆了哆,“走,回去?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官印确实在聂凿卧房,就在书架最?右边毫不起眼的角落里,更别说周围堆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古玩。

霍权庆幸没有把这堆东西收进箱子藏到城郊坟墓,否则就麻烦了。

墨绿色的官印,棱角分明,看得出?极少使用,私藏官印可是重罪,霍权把他装到盒子里,准备明天带去?御史台。

哪晓得到御史台门口遇见?韩风,张嘴就是问自己借官印。

韩风脸上的红肿还未消散,好像又?添了新伤,整个人阴沉沉的,霍权下意识地?转身?就要去?拿冬荣篮子里的官印,又?硬生生忍住,明明怂得要命,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最?硬气的话,“不...不借。”

“大人要怎么才肯借?”韩风攥紧手,往怀里一套,掏出?几张银票塞到霍权手里,“官印给我。”

霍权:“.......”

大庭广众明目张胆地?贿赂他,霍权眼皮跳了跳,把银钱往韩风手里一塞,像躲避瘟神似的走掉,“不...”

‘借’字还没说出?口,被韩风无缝衔接地?抢过了话,“不够?”

霍权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风沉眉,目光深沉如墨,跟着他的小厮气都不敢喘,想说驸马连是真的豁出?去?了,半夜溜出?去?赌钱不说,还公然花钱‘买官印’。

用脚趾头也猜得到他买来做什么用的。

霍权这会儿心跳如鼓,眼神心虚地?到处看,刚进屋,韩风就跟进了门,脸沉得泻出?暴雨来,仿佛他杀了他全家似的。

“说好的两千两,聂大人又?反悔了吗?”

霍权:“......”

“不是这个意思。”霍权想了想,真不知道聂凿和韩风还有这茬。

“说吧,大人到底要多少钱才肯借。”韩风敛了气性,语气仍是惯有的冷漠。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霍权想说兹事体大,得看用官印做什么事,谁知韩风双目赤红地?剜他一眼,“不要钱大人想要什么?”

误会大了,霍权惊慌,“我什么都不想要。”

韩风脸色一哽,身?体骤然颤动起来,勃然大怒道,“大人是在耍我吗,先是五百两,然后?一千两,现在两千两都嫌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连连摆手,他不是这个意思。

韩风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凶狠地?瞪着霍权,就在霍权以为他会扑过来揍自己时?,韩风甩袖而?去?,天色昏沉,似有风雪欲来,他低下头,双肩慢慢垮下。

背影看上去?颓然又?寂寥。

霍权想起其他御史对韩风的评价,性格冷清,不好相处。还曾贿赂他父亲销毁他打人的证据。这样的人,确实危险。偏偏他天天巡城,从不懈怠。

霍权翻他们个人卷宗时?翻到过韩风巡城记录,一年四季,没有请过半天假。

连武安侯那样的坏人都有伤风病痛告假的时?候,韩风却没有。

稍作沉吟后?,霍权让丁大去?查查韩风借官印所谓何事,若不是做坏事,借给他又?何妨。

丁大领命去?了,霍权开始处理桌上的公文,作为四品御史,霍权要做的事并不多,地?方送来的公文会由领侍御史先过目,筛掉无关紧要的,然后?交给监察御史,监察御史再挑出?事态紧急的给四品御史。

由四品御史盖上官印呈进宫给皇上。

这种?公文不包括官员间的私斗,秉公处理即可,很轻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也是张硕来之前?。

张硕进门就咋咋呼呼的,吵得霍权耳鸣。

“还是大人目光如炬,顺着大人的指示往下查,果?真查到了线索。”张硕眉飞色舞地?说,“这人是开胭脂铺的,曾给人做过掌柜,当年罗忠巡视章州,身?边侍从有两天行踪不明,罗忠的说法是水土不服在医馆待了两天,医馆大夫的口供也承认确有其事,这人的铺子就在医馆隔壁,大人,你说会不会他看到什么被灭口了啊?”

就怕什么都没看到。

霍权没有抬头,确认这份公文没有问题后?,拿起官印往上一戳,事不关己地?问,“你和刑部说了吗?”

“没呢。”张硕弯着腰,谄媚道,“没有大人吩咐,下官哪儿敢自作主张啊。”

要不是妄自揣度,擅作主张,也不会差点被罗忠反咬一口。

他学乖了,无论什么事,请示聂凿后?再行动。

吹了吹印迹,霍权眉心不悦道,“与我何关?”

“是是是,都是下官自作自受。”张硕从善如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霍权还拿着官印,不太想搭理张硕,张硕没眼力,赖着不走,“大人,是直接和刑部说这件事还是直接进宫禀告皇上啊。”

前?者是正?常流程,后?者能引起皇上重视,把事情闹大。

薛向志和章州官银被盗有关,众所周知,可不止一两次,张硕入仕后?就知道发生了好多次,先皇派刑部和大理寺查过,派兵部尚书查过,派吏部尚书查过,但什么都没查出?来,先皇怀疑朝廷有人和章州官员勾结,第四次就派了罗忠去?。

哪晓得仍成了悬案。

先皇不在了,但新皇英明神武,有勇有谋,必会下令彻查。到时?罗忠凶多吉少。

张硕看向霍权,他把盖好印章的公文往前?一推,底下的公文内容看都不看一眼,官印就重重落下。

不愧是聂凿,盖章都如此简单粗暴。照这种?速度,半个时?辰就能把御史台积压一年的公文全部处理好。

这样的人还能往上升?张硕觉得能。而?且霍权升到从三品,那四品御史的位置就空了.....目前?来看,他很有希望。

再看霍权手里的官印,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感觉,于是他出?声,“大人手软不,要不要下官代劳?”

“不用,你忙你的去?吧。”这些公文他已经看过了,只需盖章就行,说话的功夫,他很快把剩下的公文也盖上章,张硕上前?,一份一份叠好,整齐地?放去?后?边书架,霍权把官印擦干净放进盒子,回眸看他,“放书架上作甚,明早拿进宫请皇上过目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看公文上的事情很紧急。

张硕手抖,“全部送进宫?”

这么多公文,皇上要批阅到什么时?候,况且还不算其他六部的,聂大人这是要累死皇上啊。

勤勉如罗忠都是十天半个月才往宫里送事态最?严重的,其他通通往后?轮,聂大人是准备打破习俗力争升官?

张硕心里的小九九又?往外冒了,把公文放好,撒腿跑了出?去?,“大人,其实还有很多公文....”

翌日?清晨,东边云层大亮,太阳缓缓破云而?出?,早膳后?的嘉祥帝在花园散了会儿步,悠然自得地?去?御书房批阅奏折。

两个太监揉着胳膊的太监正?台阶上下来,见?到他,瑟瑟弯腰后?退施礼。

嘉祥帝问,“六部的人把奏折都送进宫了?”

两个太监下意识地?按住酸疼的胳膊,声音轻颤,“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皇后?把贤妃德妃放出?来了,安定侯府应该会消停几天,近日?朝中太平,好像也没什么大事,他做皇帝倒是比做皇子时?清闲很多。

“下去?吧。”嘉祥帝摆手,寻思着批完折子去?池边钓鱼,钓来的鱼拿给寿安宫的厨子,正?好母后?喜欢吃鱼。

“王忠,把朕的鱼竿找出?来,再准备些鱼饵。”嘉祥帝心情愉悦。

王忠服侍过先帝,做事细致入微,知道皇上钓鱼不喜欢有人打扰,警告周围宫人不得走漏消息,这才让他们去?取鱼竿,准备鱼饵。

交代好这些,抬脚追上皇上脚步,却见?皇上像柱子似的立在门口不动,顺着他视线望去?,桌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异常醒目。

王忠嘴抽了抽,觉得这六部也特?不会做人了,难得皇上有雅兴钓鱼,结果?送来这么多奏折。

登基以来,嘉祥帝总算明白那句‘铁打的朝廷流水的皇帝’是什么意思了。

这群贼子想活活累死他!

第28章028借刀杀人

昨日瞧着像要下雨,今天有阳光明媚。

霍权熬了?一宿总算看完御史台前两年积压的折子送进宫去了?,双眼发胀发涩,脑袋隐隐泛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直到被走?廊的说话声惊醒。

“你听说了?韩御史弹劾赵驸马的事没?”

“来的路上听好几?个?大人?在说,半个?时辰前韩御史进宫求见皇上被皇上骂出了?宫。”

“他是自讨苦吃,赵驸马和静娴长公主感情深厚,而静娴长公主又有太后撑腰,皇上最?是听太后的话,他对付赵驸马哪儿有胜算?”

忽然,说话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仓促细碎跑远的脚步。

霍权揉了?揉眉心?,起身走?了?出去。

冬荣和丁大霸着房门两侧,两人?神色泰然,丝毫不见疲惫,“收拾收拾回府吧。”

两人?拱手,进屋收拾屋子,点心?扔掉,茶叶和官印放书篮里,还?有罗忠的那本账册,两人?手脚麻溜,几?下就把屋子恢复了?原样。

关上门,丁大要禀报韩风的事,“大人?,奴才查到...”

“什么事回去再说。”霍权看了?眼四周,眼神警惕,丁大反应过来,这儿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微微颔首,止住话题不说。

这会儿院子里没什么人?,工部负责修缮,御史台的人?还?得收拾残局,刷房梁屋檐围栏时滴落的油漆够他们?忙活好多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路出去,遇到好几?个?御史舔着笑?跟霍权打招呼,昨天还?避如?蛇蝎,今天又恢复了?热络。

这就是官场。

霍权不喜欢,态度说不上冷淡,却也难掩疏离。

御史台回聂府的路上要经过长安街,那是京城最?富庶的街道,一间小铺子就要卖上万两,非地位高?还?买不到。

武安侯在这儿也只有两间铺子。

这条街卖的东西也贵,来此?闲逛的多是达官贵人?。

而今天,街上涌出了?很?多乞丐。

他们?端着破碗,围在一处新搭的篷子前,最?前边开路的丁四粗着嗓门大吼,“让开,让开!”

乞丐们?回头望望,纹丝不动。

破破烂烂的衣服辱人?眼球,丁四抬高?嗓音,又怒吼,“聂大人?路过。”

霎时,乞丐们?蜂拥往街边跑去,速度过快,直直冲进店铺里,惹来掌柜破口大骂,“知道这道门槛什么做的吗,撞坏了?你拿命也赔不起,还?不赶紧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掌柜脸色铁青,把乞丐轰出门,自己也抬脚走?了?出去,纳闷给驸马报信的人?怎么还?不回来。

韩驸马不知吃错什么药,竟在街边搭篷子施粥,引来这么多乞丐。

寸土寸金的街,被这些乞丐玷污了?。

闹哄哄的街霎时清静,霍权觉得自己残暴不仁的名?声是洗不干净了?,他掀起帘子,偷偷看了?眼。

清和的阳光下,韩风站在草篷前,阴郁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绝望...还?有难过。

韩风也看到了?自己,扯了?扯嘴角,大声吆喝,“施粥了?,施粥了?。”

乞丐们?唯唯诺诺地走?过去,但不敢一窝蜂的挤,全都默契的顺着街道排队领粥,这样就不用担心?挡着贵人?的道了?。

乞丐们?安心?了?,可愁坏了?铺子里的掌柜,他是赵梁身边的人?,隔壁两间铺子都是静娴长公主的,长公主教给驸马打理。

韩驸马此?举,分?明在向他家驸马示威。

试问,这么多乞丐在门口站着,达官贵人?们?哪儿敢来光顾啊,偏偏韩驸马有官职,普通巡视的官差根本拿他没辙。

赵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房门轻掩的屋内,传来男人?冷哼不屑的声音。

“他韩风恐怕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恶心?我了?。”

屋中央,小厮低头嗤笑?,“也是他倒霉,聂凿把御史台积压的折子都送进了?宫,多得皇上大发雷霆,韩驸马还?敢这时候进宫弹劾你,皇上不拿他撒气拿谁撒气啊...”

静娴长公主是经常进出皇宫的人?,了?解的情况自然比寻常人?多。

韩风是自作孽不可活。

小厮又道,“说来还?得感谢这位聂大人?,要不是他送那么多折子坏了?皇上心?情...”语声未落,迎面就砸来个?茶杯。

咚的声,直直砸到小厮额头上,额间顿时腥红一片。

小厮知道自己犯了?忌讳,跪地求饶,“小的错了?,他聂凿什么身份,哪儿值得驸马你感激他。”

他忘了?,聂凿的侍卫当街踹了?驸马一脚。

驸马胸口的淤青到现在还?没散呢。

“滚。”赵梁冷喝,小厮仓惶而逃,出门时不往捡走?地上碎裂的茶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风在长安街施粥的目的霍权猜到了?,不过是丁大告诉他韩风和赵梁的恩怨后。

韩风有个?青梅竹马,两人?感情很?好,双方父母乐见其?成,就在谈婚论嫁时,那位姑娘和丫鬟上街被好色的赵梁看到,将其?掳到了?自己府上。

那位姑娘不堪受辱,上吊死了?。

父母告上公堂,却因赵梁有静娴长公主撑腰被打得半死,没多久父母也死了?。

后来,韩风买凶杀赵梁失败,韩风和静慧长公主成亲进了?御史台。

赵梁天天在韩风巡城的时候调.戏良家妇女刺激他,两人?没少打架,但赵梁带的人?多,次次吃亏的都是韩风。

冬荣在旁边听得啧啧嗤鼻,“赵梁这玩意还?能活到现在,韩御史也太没用了?,买凶杀人?都能失败,买的都是什么凶啊...”

换了?他,掐住赵梁脖子一拧,任他九条命都活不过来。

唏嘘不已的霍权听到这话,差点没反驳他,你家大人?也不是什么好人?,转而想?想?现在自己就是聂凿,骂聂凿就是骂自己。

他感慨,“所以啊,人?还?是要多读书学礼仪道德。”

“没用。”冬荣笃定道,“赵梁骨子里就是个?好色之徒,劝他读书不如?劝他投胎,看看下辈子能做个?好人?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

“大人?,要不韩御史的两千两你就收着,官印给他用用...”冬荣气愤,“实在看不惯这么没用的。”

果然不能期望冬荣会想?着做好事。

霍权稍做沉吟,“赵梁知道我在背后帮韩御史,报复我怎么办?”他也很?想?为?民除害,但他也想?活命。

看来他也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就他?”冬荣不屑地翻白眼,“也就敢欺负无权无势的良家妇女,哪敢报复大人?你?不等他动手奴才就能拧断他脖子。”

冬荣鄙视得只剩下气音。

霍权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脖子,紧紧盯着冬荣粗壮的手臂,依稀能看到肌肉跳动的纹理,霍权艰难地转过视线,就听冬荣自告奋勇道,“大人?,要不多问韩御史要五百两,奴才直接把赵梁的人?头送过去。”

官场规矩多,大人?把官印借给韩风恐怕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

还?是直接杀了?了?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心?惊胆寒,“天子脚下,杀人?可是重罪。”

“奴才保证做得滴水不漏。”

“不行,我说过今后不能动不动就杀人?,你有没有跟着李先生?学礼仪道德?”

“没有啊,奴才不是天天跟着保护大人?吗,哪有时间。”

霍权:“......”

他倒是忘记这茬了?,扬手欲让冬荣去找李先生?,可想?到他昨晚一宿没睡,而且冬荣若天天花时间学习,谁保护他。

沉吟片刻,霍权道,“你先下去休息,今后多看我怎么行事的。”

冬荣和丁大他们?,只有自己亲自教。

冬荣和丁大走?了?,霍权简单洗漱后爬上床睡觉,心?里琢磨着韩风的事,赵梁丧尽天良,肯定很?多朝中大臣都知道,但御史台没有任何有关此?事的记录。

可见世态炎凉,人?情冷漠。

他若能借此?伸张正义,为?民除害的话,老百姓会不会额手称庆?他的名?声会不会好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应该会吧。

他一个?激灵,翻身起床,冬青这时候在李先生?面前聆听教诲,霍权自己穿衣服,准备去找韩风。

既想?洗掉奸臣的名?声,做缩头乌龟不行,得办大事。

他穿了?身黑色杭绸的直缀,姿容肃冷,带着几?个?侍卫就出了?门。

韩风应该还?在长安街。

就快到时,冬荣骑马追来,赶车的车夫勒住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大人?,咱的铺子去了?很?多乞丐赖着不走?,老管家请你拿主意。”

冬荣是想?杀了?以儆效尤的,深受李先生?声音荼毒的老管家不同意,让他请示大人?。

霍权掀起帘子,想?到冬荣要休息,他出门就没叫他,没想?到仍没能让他睡一会儿,霍权皱眉,“谁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们?不肯说,要不要奴才去...”

这在大街上,不是逞口快的地方,霍权制止他,“不得乱来,先把人?轰走?,查查他们?背后的人?。”

韩风在长安街施粥,聂家铺子就去了?很?多乞丐,两者似乎有着某种关联。

冬荣掉头离去,霍权让侍卫继续赶车,到长安街后,并没看到韩风人?影,一群官差正在拆篷子,领粥的乞丐也没了?人?影。

霍权问官差,“韩御史人?呢?”

见是他,官差脸色变了?变,僵直身体道,“韩御史巡城去了?。”

看穿着打扮,是京兆府的人?,想?到韩风未婚妻惨死状告无门的惨境,他放下帘子,吩咐侍卫直接去御史台。

韩风巡完城就会回御史台的。

太阳落山时,韩风果然回了?御史台,手里还?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等人?走?近了?,霍权看清是一张折子。

“韩御史。”霍权站在凉亭里,冲他招手,韩风冷冷地瞥了?眼,继续往前走?,低头时,眼角看到手心?的折子,顿了?顿,转身上了?假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凉亭外风景优美,四周站着聂府侍卫。

“聂大人?想?清楚了??但我的钱都买米熬成粥施给乞丐了?,别说两千两,一百两都拿不出来。”韩风开口,语气讽刺十足。

官官相护,是他天真。

霍权不疾不徐,“韩御史坐下说吧。”

韩风坐定,顺手折子丢在了?石桌上,霍权心?有戚戚,“我能看看吗?”

“反正我也没钱给大人?,大人?要看就看吧。”

折子皱巴巴的,边角略感湿润,霍权看了?眼韩风的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好看又舒服。

他打开折子,几?行后顿觉触目惊心?,他以为?最?坏的人?就是武安侯和李恒兄弟,不成想?赵梁比他们?逊色,这一桩桩事,每一件都是重罪,谨慎起见,他问韩风,“韩御史有证据吗?”

韩风脸色骤变,目光锋利得像尖锐的兵刃,直直刺向霍权胸口。

“没有。”不能再冷的回答,抢过折子,起身就朝外走?。

心?想?他还?在期待什么?以恶制恶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御史。”霍权叫住他,一针见血,“赵梁是驸马,没有真凭实据治不了?他的罪!”

要他冒着死亡的风险去伸张正义他没那个?勇气,权高?位重的坏人?作起恶来多恐怖他再明白不过,他们?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他经历过。

“聂大人?想?要什么?”韩风静静地看着他。

霍权想?了?个?很?好的理由,“看他不顺眼。”

韩风似乎接受了?这个?理由,重新坐下,语气平静如?水,“活着的不敢去衙门告他,敢去的都已经死了?,我没有证据。”

死的人?里,有他喜欢敬重的人?。

霍权哑然。

气氛变得沉默,霍权伸手,韩风把折子重新给他。

看得出来,韩风用了?心?的,赵梁每一件坏事他都写得很?清楚,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他又问了?句,“你不是把折子呈进宫了?吗,怎么又拿回来了?。”

新皇是先帝的五皇子,宽厚温顺,登基后励精图治,不像昏庸不理朝事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风扯了?扯嘴角,“聂大人?呈进宫的折子够皇上忙的了?,哪有心?思看我写了?什么。”这次倒没挖苦霍权。

宫里有静娴长公主的人?,从众多折子里抽走?一份并不会引起察觉。

上达圣听,多困难的事。

桌上茶壶冒着热气,韩风给自己倒了?一杯,入口发现不是惯有的苦茶,愣了?下,不由得放慢速度,戳了?一小口。

一盏茶的工夫,霍权阖上折子,抬头看韩风,“你想?赵梁死吗?”

那是自然,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韩风没说,但额头暴跳的青筋说明了?一切。

霍权把折子给他,直言不讳,“难。”

那双眼,冰冷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沉沉死气,霍权于心?不忍,继续道,“但治他的罪不是问题。”

那双眼瞬间燃起了?光。

赵梁有罪,治他的罪并不难,轻重就在静娴长公主身上,霍权问韩风,“赵梁和静娴长公主感情和睦是真的吗?”

他见过赵梁,相貌普通,嚣张至极,比韩风差远了?,静娴长公主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静娴长公主很?信任赵梁,名?下的田产铺子都是赵梁在打理,每次赵梁闹出人?命都是她出面收拾的烂摊子。”

否则光凭赵家,怎么保得住赵梁。

“并不能说明他们?感情好。”霍权住在武安侯府,外人?都说李恒他们?待自己如?亲兄弟,实际情况只有他自己知道,霍权想?了?想?,“罢了?,是与不是,试试就知道了?。”

“大人?想?怎么试。”韩风掩饰不住心?底的激动,眼神闪烁不停。

“奏折重新写过。”霍权说出关键,“揭露赵梁的恶行不够,要离间他和静娴长公主才行,赵梁贵为?驸马,静娴长公主下嫁给他并未自立府邸,于赵家来说何等荣耀,赵梁不懂珍惜,多次当街调.戏良家妇女,逼.良为?.娼,不止践.踏了?静娴长公主的真心?,更践.踏了?皇家威仪...”

别说静娴长公主脸面无光,皇上看了?也很?难不动怒。

要知道,皇室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起风了?,假山旁树影晃动,韩风攥紧手,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他却感觉不到疼似的,精神恍惚地走?出凉亭。

霍权叫他,他茫然的回头。

“写好找我盖官印。”

“好。”韩风呆愣地答了?句,撕掉手里的折子,大步朝直言堂走?去,很?快就拿了?份崭新的折子请霍权盖章,霍权稍作修改,然后拿起官印就往折子上一戳,耀眼的‘御史台’三个?字就落到了?纸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人?觉得下官什么时候呈进宫合适?”语气透着恭敬。

这两日皇上有得忙,恐怕不想?听到‘御史台’三个?字。

第29章029出城藏宝

霍权也想到了,思?忖道,“过两天吧。”

“这份奏折能否请大人替下官保管两天。”韩风突然?局促起来,但就?是这样,青紫的脸仍让人觉得好看。

霍权没有理由拒绝。

落到赵梁手里,韩风没有好果子吃,他也讨不?了好。

恰逢冬荣从外面进?来,霍权把?折子交给他,“韩御史要的话?你直接给他。”

“是。”冬荣将折子同罗忠的账册放到一起,锁进?抽屉,等走的时候再一并带走。

心下落定,韩风向霍权拱手,“只要不?残害老弱妇孺,大人要下官做什么都行。”

霍权:“......”杀其他人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着韩风又了句不?知是夸奖还是讽刺的话?,“大人天生是吃这碗饭的人。”一针见血,字字珠玑。赵梁翻不?了身了。

霍权无言,目送韩风离开,待韩风走远了,他才问冬荣铺子的事。

冬荣气愤不?已,“刚开始那几?个乞丐嘴硬不?肯,奴才几?拳揍过去什么都招了,赵驸马那个王八蛋给他们?每人五两赖在咱铺子不?走,摆明了冲着大人你来的,咱就?这么算了?”

“急什么,且等上两日再。”

等皇上把?这批奏折处理得差不?多了,有赵梁倒霉的时候。

“对了大人,奴才回来路过刑部衙门,罗忠被抓了,好像他杀了人...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让他得瑟...”

霍权:“......”

章州案疑惑重重,刚出事刑部和大理寺都没能查到什么线索,更别几?年过去,很多证据都没了。

罗忠被牵制住也行,没空找他麻烦。

至于张硕,哪怕他承认受人唆使,罗忠也不?会放过他,等罗忠弹劾他时,张硕好日子也到头了。

这么看来,他岂不?暂时性命无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奇怪地是,罗忠似乎并没有反击,进?刑部就?没了消息,众人议论纷纷,不?乏调侃罗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起初皇上并没上心,是罗忠自己恳请皇上下令彻查的。没证明自己清白不?,还把?自己送进?了监牢。

还能再傻点吗?

御史台的人聊这件事时,无不?露出幸灾乐祸的嘴脸。

他们?等着看罗忠怎么收场。

等来等去,先等来驸马赵梁被贬为庶民逐出京城的消息。

众人侧目。

赵梁和静娴长公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赵梁被贬为庶民,那静娴长公主呢?

此?时他们?忘记罗忠在刑部没出来的事儿了,纷纷打听赵梁的情况,静娴长公主与赵梁和离,赵家在朝为官的人全?部官降三级,停俸禄半年。

赵家这是完了啊。

待听弹劾赵梁的是韩风,知晓内情的人恍然?大悟。

赵梁虽有静娴长公主撑腰,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仔细打听就?知道两人恩怨从何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这么多年韩风都拿赵梁没辙,怎么突然?就?把?赵梁扳倒了?待听弹劾赵梁的奏折盖的是御史台的官印,众人纷纷沉默不?吭声了。

赵梁离京的这天。

天色昏沉,雨雪凶猛。

赵家被罚闭门思?过,无人相送,只叫马车送他到城门。

天很冷,城门没什么人,赵梁跳下马车后,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形,撑着伞骑在马上。

赵梁吐了一口痰。

呵,又是这个王八蛋巡城。

当?年就?不?该心慈手软留他一条命。

他偏过头,抱紧了怀里的包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驸马。”马背上的人喊他,“别来无恙啊。”

去他娘的别来无恙,赵梁昂起头,眼带挑衅,“韩御史想杀人灭口不?成?”

他虽不?是驸马,但也由不?得韩风作贱。

雪势汹汹,赵梁没有撑伞,头发很快染成了白色,脸上还是惯有的嚣张,韩风收紧手,眼神猝了毒向赵梁投去,转而想到那人赵梁已是丧家之犬能活着离开京城但没命到达目的地,他松开手,挑眉笑了笑。

每次韩风看到自己就?一副恨不?得杀他的样子,赵梁还是第一次看他对自己笑。

感觉很不?好。

“你笑什么?”

“我笑你无知。”韩风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出了声。

赵梁脸沉如?水。

“赵梁,我过吧。”韩风止住笑声,不?慌不?忙地,“你不?杀我迟早会死到我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算计自己娶长公主做巡城御史,逼自己看他怎么做尽坏事。

他无能,不?能将他绳之以法?。

但山外有山,聂凿就?是赵梁的天敌。

赵梁虽极力压制面上恐惧,但声音还是透了些出来,“你想杀我?”

韩风笑容收紧,眼里迸出滔天恨意,突然?,又笑了,“你猜?”

赵梁心里没底,撑着头皮强势道,“我不?猜。”

罢,冲着城外狂奔,守城官兵拦他也拦不?住,抬脚就?要追上去,韩风叫住人,“不?用追,那是赵驸马。”

官兵这才停下。

雪色苍茫,赵梁跑到官道的一株大树下,大口大口直喘粗气,看了眼身后,确认没人跟来才松了口气,人心凉薄,他风光时多少人巴结他,想和他做朋友,出了事,就?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父母兄弟都如?此?待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令人寒心。

怀里的包袱有些散开,他赶紧收拢,里边有他私藏的银票,没了驸马身份,只有靠这些保证自己将来的生活。

近六万两银票。

静娴那个贱.人自己都没想到吧,长安街的铺子早被他卖了,害怕露馅,他要求买家租赁给他,生意仍在做,每年仍有收益进?项,静娴没发现?也正?常。

他重新打好结,抱在怀里准备继续赶路。

雪太大了,视线受阻,无法?辨清经过的车辆。

忽然?,一辆青色帐顶在身旁停下,赵梁大喜,“车夫,捎我一程,我给钱。”

穿着蓑衣的车夫偏过头来,在看清长相的瞬间,赵梁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净,“你...”

那人伸手,掐住赵梁脖子,一拧,赵梁就?没了声。

赵梁死在官道旁的消息传到城里时,霍权正?板着脸训斥聂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因是聂煜晚上不?睡觉,偷偷写?功课。

太不?令人省心了。

上次他就?过聂煜,聂煜嘴上应得好好的,转身就?忘得一干二净,要不?是陈如?松隐晦的告诉他,霍权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为民除掉赵梁这个祸害让霍权信心大增,在聂煜面前没有露出丁点胆怯来,相反,小家伙还很怕他。

焉哒哒的垂着脑袋,脚尖一踮一踮地踏着地板。

“知道自己错了吗?”

“知道了,爹爹别生气。”聂煜抓着霍权衣袖,轻轻扯了一下,带着哭腔道,“煜儿再也不?敢了。”

他就?是太想写?完功课为爹爹分忧而已,孝心被辜负,他瘪起嘴,鼻尖泛红,眼泪蓄满了眼眶,亮晶晶的挂在眼角。

泫然?欲泣的可怜劲儿看得霍权心软,冷硬的语气稍微有所缓和,“你正?长身体的时候,熬夜小心个子长不?高。”

“煜儿吃得多。”聂煜小声反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样只会长胖!”霍权无情地戳穿他。

小家伙不?高兴了,背过身偷偷擦眼泪,“煜儿不?胖。”

比冬荣瘦多了。

霍权把?手帕递过去,柔声道,“煜儿不?胖,但经常熬夜就?不?好了,煜儿不?是想做史官吗,爹爹再和你讲讲司马迁的故事如?何?”

司马迁太值得聂煜学习了。

“好。”

这个故事上次还没讲到高。潮就?被聂煜杂七杂八的问题打乱,吸取上次经验,霍权弱化细节,徐徐道,“李陵将军战败被俘,朝中大臣污蔑他向敌国投降,官员纷纷落井下石,司马迁正?直善良,毅然?决然?地站出来为李陵将军话?,哪晓得触怒当?朝皇帝被打入大牢,想到未完成的史书,他忍辱负重的活着,哪怕被处以宫刑也没自暴自弃...”

总算讲完了,聂煜好像很感兴趣,没有打断他。

霍权收尾,“司马迁这种坚韧不?拔不?畏权势敢于直言的精神才是史官真正?该有的。”

小家伙静默了片刻,忽然?红唇轻启,“李陵将军为什么被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匈奴几?万骑兵,而他只有几?千士兵,兵力悬殊太大...”输是难免的事。

聂煜摸腮,“他为什么不?逃?”

“保家卫国的将士怎能临阵脱逃?”霍权,“他是将军,如?果他都逃了,谁来守护汉朝子民?”

悠悠的,小家伙老气横秋地感慨,“那他也太惨了吧...”

霍权:“......”

小家伙还有问题,

“什么是宫刑?”

霍权不?欲解释太过细致,简短形容,“生不?如?死的刑罚。”

这话?落到进?门禀事的老管家耳朵里,无异于五雷轰顶,“什么宫刑,什么生不?如?死,大人,是不?是有人要害你?”

老管家扶着门框,头上戴着一顶毛绒绒的灰色帽子,盖住了花白的眉毛,眉毛下,双眼惊慌,“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煜奶声奶气道,“爹爹给煜儿讲故事呢,老管家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该在偏院读书才是。

老管家想起正?事了,“赵梁在城外被人杀了,都是韩驸马所为,赵家人这会儿在衙门闹腾得厉害,京兆尹想请韩驸马去问话?,派人来问问你的意思?。”

韩风是御史,弹劾赵梁的折子是自家大人盖的印,京兆尹直接带走韩风就?是在怀疑大人。

京兆尹不?敢冒险,故而派了人来。

“京兆尹有证据吗?”

老管家摇头,霍权道,“找到证据再来吧。”

韩风的确想亲自动?手,被他劝阻了,赵梁走出京城等待他的就?是死亡,皇上大仁大量饶过他,静娴长公主可没那么宽容大度。

赵梁作恶多端,连带着她长公主也成了别人茶饭后的谈资,这对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来简直是种侮辱。

最毒妇人心,长公主和离的那瞬即注定赵梁死亡的结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御史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告诉京兆尹不?要乱抓人!”

老管家应是退下,回话?时,和京兆尹府的官差道,“赵梁作恶多端罪有应得,死了就?死了,牢得着衙门兴师动?众乱喊乱抓吗?我家大人了,没有证据就?别到处打扰人!”

赵梁是被人拧断脖子死的,粗鲁残暴,很像自家大人的做派,不?能让京兆尹查下去。

他冷着脸,“赵家人不?是被禁足吗,怎么还出来闹腾,是皇上的话?不?管用还是他们?耳朵不?好使?”

官差顿时明白了,扬长而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堵在衙门前的赵家人抬着赵梁尸体灰头灰脸的走了,衙门恢复了清静。

赵梁被贬为庶民离不?开霍权的功劳,他让老管家偷偷放出消息,宣扬自己为民除害的好名声。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人们?会知道自己是个好官的。

霍权不?免沾沾自喜,让丁大去听听人们?怎么议论他的,可就?像一片树叶掉入湖面没有激起任何浪花来,谈论他的人并不?多。

只有酒馆的书先生不?遗余力地赞美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气馁中又倍感鼓舞,勇气大增,霍权对章州的事感起兴趣来。还把?章州的卷宗带回府,稍有空闲就?看。

罗忠进?刑部已经四?五日了,霍权相信其品行,不?是作奸犯科的人,自己若能为他洗清嫌疑,找到真凶,传出去又是一桩美名。

章州牵扯的人多,事情也多,霍权做了一张图,先把?卷宗提到的人名写?在裁剪的小纸条上,再根据彼此?关系贴到图上。

人物关系混乱,他花四?天时间也才捋清楚一小部分。

薛向志是不?是被罗忠杀的不?好,但薛向志和官银失窃脱不?了关系,薛向志出身贫寒,其妻也不?过普通人家出身,薛向志做章州知府的几?年里,田产铺子没增加多少,但后院里的女人大有赶超伯爵侯府的趋势。

小小知府,哪儿来这么多钱养女人。况且这些女人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并不?能给薛府带来嫁妆钱财。

问题最大的就?是地方官三年回京述职,以吏部考核作升官降职平调的结果,薛向志做章州知府后就?再没挪过窝。

肯定有什么猫腻。

他能看出来,刑部和大理寺也该看得出来,为何没有听谁提起过?

夜色渐深,桌边的烛火快燃尽了,火苗啪啪啪地跳动?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冬青拿着新烛上前替换,霍权问他,“煜儿睡下没?”

“天黑就?睡下了...睡觉前缠着陈先生讲了半个时辰的汉朝历史。”

想到聂煜对史官的执念,霍权觉得他多听历史有帮助,况且陈如?松学富五车,讲故事更透彻。

“你最近跟着李先生学到了什么?”晕黄的光衬得霍权眉眼温润,凌厉的气势减了很多,冬青垂眸回道,“京城局势复杂,不?像战场杀退敌人就?庆功领赏,在京城杀了人更多考虑怎么遮掩,不?让人怀疑到自己身上来。”

霍权:“......”

李先生还教这些。

“大人,京郊的新坟建好了,你看是埋人还是藏宝。”

霍权鼻尖微顿,呼出口浊气,没应。

新烛的光亮起,残剩的蜡烛熄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燃烧声小了。

霍权把?手里的纸背面抹上浆糊贴到四?尺长宽的纸上,低声道,“再藏几?箱子财宝吧,分散开。”

冬青眼里亮光骤起,“是。”

“明晚天黑再出门。”

上次太招摇,这次不?能再那么做了。

“不?要让煜儿知道。”

“是。”

是夜,夜黑风高,深巷无人。

藏宝再好不?过。

城内已经宵禁,霍权骑马在前,侍卫在后边推着装棺材的马车,车轮辗过石板路,声响在寂静的街上格外响亮。

光影微弱的城门边,守城官兵听到动?静,俱拔出腰间佩剑,如?临大敌地望着慢慢而来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雾气笼罩,视野并不?开阔,为首的官兵望着声音逐渐清晰的方向,大吼,“来者何人?”

嗓音浑厚暗哑,马背上的霍权颤了下,有种做坏事被抓现?行的心虚,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紧随其后的冬青骑马上前,自报名字后,扬声道,“我家大人有事出城一趟。”

官兵们?身躯一凜,齐齐躬身行礼,“见过聂大人。”

寒风肆虐,突下起了雪,雪花落进?脖子凉飕飕的,霍权压下心里害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前,官兵们?站成两排,脑袋埋得低低的,霍权明白,这种时候用不?着他吭声冬青就?会全?部安排妥当?。

这不?,冬青‘劳烦诸位请开城门’众人就?争先恐后的开城门去了。

半句盘查询问的话?都没有。

他敢发誓,掌管兵部兵力的武安侯都没这个待遇。

出城很顺利,埋棺材也很顺利,有两座坟在聂家别庄的后山,外观平平无奇,与之前恢宏气派的坟墓比太显寒碜了,霍权问,“府里没现?银了?”

冬荣在前边帮着打下手,闻言,不?解地看向霍权。

冬青则警惕地盯着四?周,防止有人偷窥,听了霍权的话?,冬青解释,“大人不?是上次太招摇了吗?这次奴才特意提醒他们?低调点,大人是不?是觉得这坟太寒碜了?可要推了重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冬青也不?太满意,自家大人腰缠万贯,哪怕低调也该低调得高贵优雅,而不?是这两座除了用材讲究毫无气派可言的山堆,刚想喊往放棺材的人停下,霍权就?开口了。

“重建又得等些时日,罢了,将就?着用...”此?处偏僻,周围没有小路,想来不?会有人注意这儿。

棺材放进?去,在外砌了圈石板,石板外涂了厚厚的泥,看上去一点都不?气焰,霍权提醒冬青,“记得在旁边做记号。”

别费尽心思?藏了宝,最后自己都找不?到。

这次共建了四?座坟,还有两处在其他地方,极为隐秘,冬青在每一处都栽了两棵树做标记,这么冷的天,树能不?能存活不?好,霍权让冬青派人盯着。

忙完回府,天已经快亮了。

霍权匆匆回屋,洗漱后脱衣躺好,聂煜心思?敏锐,被他发现?自己夜里出城肯定会问东问西,他不?想小家伙知道太多。

比起上次声势浩大的动?静,霍权自认这次隐秘无人知晓。

不?会传出风言风语。

这一觉他睡得很踏实。

醒来后,他去旭日院看了眼聂煜,小家伙好像不?开心,腮帮子鼓鼓的,满脸哀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抿唇笑了笑,没有打断陈如?松讲学,去御史台归还卷宗。

有些卷宗是张硕从刑部借来的,放府里太久不?合适,况且他已经把?重要内容做了誊抄,留着也没什么用。

第30章030杀鸡儆猴

积雪深厚,街上只有车轮辗过?的痕迹,霍权隐隐从路人口?里听到聂府两字,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听说了没,聂凿又杀人了。”女人的声音。

“杀谁?”男人的声音。

女人:“应该是府里下人,半夜偷偷出城抛的尸,四口?棺材,四条人命。”

男人:“我记得不错上次也是四口?棺材吧,聂凿对四是不是有什么执念?”

女人:“谁知道?呢,你走过?来点,别去路中挡道?,万一运气倒霉挡着聂凿的道?了怎么办?”

声音这?时戛然而止,霍权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看?到了自己的马车,心头无奈,总算明白?小家伙的哀怨从何而来了。

以为自己办大事不带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太阳穴跳了跳,想到人们对他?的误会,不由得头疼。

这?两日府里下人确实兴致高?昂,做事风风火火,像有大事发生的样子,不过?不是因?为他?,而是他?们沉迷玩雪不可自拔。

府里南边人多,没见过?积雪铺地的盛景,入冬前看?聂煜搓雪串糖葫芦,他?们就兴起玩雪,从李先生嘴里听到雪能雕刻成任何形状后,兴致大涨,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和?他?藏宝没有半点关系。

他?撩起帘子,探出头看?了眼身后,两人面容有些模糊了,他?们前边不远处,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嗖的从酒馆跳出来,霍权望去,男子身后追着几个?穿着素雅的读书人。

行人稀疏的街上,这?一幕很难不吸引人注意。

男子朝着他?的方向逃命,霍权让冬荣停下。

读书人已经追了上来,围着衣衫凌乱的男子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的,霍权听得不甚清楚。

似乎解气了,读书人拍拍手,掉头回去。

地上的男子发髻散乱,衣服被撕破了好几道?口?子,风吹得贴在?他?身上,像破布似的,男子狂躁地爬起站直,冲远去的几个?读书人咆哮,“你们血口?喷人,聂大人是好人,要不是他?,赵梁还在?京里为非作歹呢,你们凭什么这?么说聂大人,凭什么?”

咆哮到最后,有声嘶力竭之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幕隐隐有些熟悉,霍权想起来了,他?是个?说书先生,曾因?在?酒馆宣扬他?的好被人揍得面目全非,即使这?样,他?极有风骨毫不嘴软地坚持说他?好话。

霍权感动得眼角发热,撩起车帘,冲他?喊了句,“先生。”

人间自有温情在?,他?要和?说书先生好好聊聊。

雪地里,说书先生僵成了雕塑,霍权又喊了一声,只见说书先生用劲所有力气往前跑去,嘴里不忘说他?好话,“聂大人是好人,聂大人是好人。”

他?跑得很急,撞到了刚刚交头接耳的男女,他?没有停下赔礼道?歉,不顾一切的往前直冲。

霍权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听到自己声音受了什么刺激。

这?是一段小插曲,霍权没有放在?心上。

几日清理打扫,御史台的修缮收尾了,桂花凋零,腊梅静悄悄的结出了花骨朵,颜色娇艳。

丁大把卷宗放回卷宗室,回来说卷宗室里很热闹,所有御史都在?里边。

“他?们在?干什么?”

“整理卷宗,重振御史台声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就有得整理了,霍权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天,“我们去看?看?吧。”

卷宗室阴冷潮湿,众人消极散漫,一年到头都不会晒晒卷宗,字迹模糊难辨就算了,有的还发了霉。

朝廷不检查各部保存的卷宗是否完整,但追究起来,御史台这?种?情况是要受罚的,他?作为四品御史更是首当其?冲。

卷宗室外?的长走廊上,旧书架顺着墙壁摆了一排,几个?小吏拿着抹布在?擦洗。

房间里的地上,卷宗散得到处都是,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霍权在?门前的十几双鞋子旁边停下。

“这?是平州的卷宗,怎么夹到徽州卷宗里了?”李逵坐在?一沓卷宗上,把手里的卷宗放下,立即有御史喊,“徽州的卷宗给我,我放好,别到时候弄丢了。”

“给你。”李逵捡起丢过?去,注意到门口?站着个?人,挺拔的身姿,冷峻的面庞,英姿勃发,李逵笑靥如?花地迎出去,“聂大人来了啊。”

霍权轻扯了下嘴角,目光投向屋内。

李逵急忙解释,“下官们闲着无事,想起这?些卷宗几年不曾整理过?了,就抽时间重新整理一番。”

御史台有专门负责整理卷宗的小官,这?不没事吗,不找点事情做害怕被聂大人责罚,张硕靠弹劾罗忠靠上了聂大人这?棵大树,他?们不想点法?子,官位难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私底下商量后,决定做点耗时耗力的小事彰显自己的勤快。

整理卷宗再合适不过?。

而且御史台从里到外?都有修缮,唯独卷宗室工部的人不方便?插手,他?们不用忌讳,正好揽了这?事。

霍权的视线在?屋里逡巡一圈,除了韩风和?韩硕,基本上都在?。他?搬过?旁边凳子,低头脱鞋,“有些卷宗潮得看?不清字迹,整理的话顺便?把这?些处理了。”

可惜这?几日天不好,有太阳的话抱出去晒晒就好了。

得到霍权吩咐的李逵像打了鸡血兴奋,声音振聋发聩,“是,下官会想办法?的。”

“张御史人呢?”霍权又问。

“应该在?刑部。”

张硕铁了心要坐实罗忠杀人的罪名,每天来御史台晃一圈就去刑部卷宗室待着,据说刑部和?大理寺有意重用他?,天天邀他?去酒楼吃饭。

他?们嫉妒得发狂。但在?霍权面前不敢表现出来。

霍权脱了鞋放好,刚抬脚进屋,只听李逵惊呼,“大人日理万机,这?种?事就交给下官们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堆积的公文都送进宫去了,他?们清闲,哪敢劳烦聂大人做这?种?事。

霍权抬起的脚又落了回去,这?时,院子对面,张硕提着裤脚狂奔而来,大冷的天,他?跑得满脸是汗,“不好了,不好了。”

屋里的御史们纷纷抬起头看?过?去。

“罗忠杀害薛向志证据不足,刑部已经放人了。”边喘着粗气,边到了近前,张硕心虚地看?着霍权。

霍权的脚还悬在?半空,迟疑间,李逵蹲下替他?穿鞋,霍权过?意不去,拿过?鞋就套在?了脚上,对于张硕的话,他?并不意外?,他?把罗忠的账册从头翻到尾,没发现值得怀疑的地方。

相反,罗忠很节俭。罗府吃穿用度也是。

医馆隔壁的掌柜确实被人杀死的,但和?罗忠没有关系,掌柜有个?烂赌成性的儿子,在?外?欠了钱,掌柜不肯替他?还债,他?儿子心下一狠,给掌柜饭里下药造成心梗发作的假象,又用同样的办法?杀了对自己威胁的兄弟抢夺了家产。

他?媳妇害怕他?为还债把自己也卖了,带着孩子偷跑出来。

被进京的商队救下,跟着来了京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老管家带的头,说李先生念书像念经,声音悠远绵长,以致于他闭上?眼脑子里回荡的全是?李先生的声音,折磨得他睡不着,就买了?个骰子回来玩。

府里很多人深受其害,毫不犹豫的加入其中。

据说晚上?玩骰子白天李先生讲课他们?半点不觉得吵,还睡得很香。

如此正好避开李先生‘残害’,故而他们?夜夜玩到?天亮。

老管家不让自己?告诉大人,但大人既然问起,断没有理由继续瞒着。

“糊涂!”霍权长这么大没听过这儿?冠冕堂皇的借口,公然在府里赌博,传出去聂府名声还要不要了??

沉声道,“去看?看?是?哪些人,狠狠惩戒一番。”

见他动怒,冬荣目光微闪,“那老管家...”

“所?有人!”

冬荣不再?犹豫,领命退下,单薄的衣衫拂过门框,唰的不见了?。

远处细微的声音渐渐粗狂清晰,近乎歇斯底里的哀嚎求饶传了?进来,霍权捏着茶杯,脸色泛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某些久远的记忆涌了?上?来。

武安侯府办宴会,来了?个装扮与众不同的小?姐,她穿着头上?戴着纱巾,容貌不甚清楚,一个人坐在角落谁都不搭理。

李恒几兄弟又起了?坏心?,怂恿他去把纱巾摘了?。

起初他没答应,李恒大哥扬手扇了?自己?两耳朵,骂他扫兴。

他捂着脸,偷偷躲回屋,可没多久,李恒几兄弟就找来了?,拿着骰子要和他玩。

他们?笑容满面,不怀好意,霍权心?知不是?好事,摇头不肯,李恒大哥又要动手,李恒拉着才没让他大哥得逞。

“霍权,咱们?不赌钱,我们?赢了?,你吩咐我们?给你办一件事,我们?赢了?,你给我们?办一件事。”

霍权不想答应,屈于他们?怒容,不得不点头。

然后他输了?。

揭开了?那位小?姐的纱巾,鲜红的疹子,密密麻麻,满脸都是?,他吓得跌坐在地?上?,那位小?姐瞪大眼,愤怒地?捂脸离去,而李恒他们?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我就知道霍权会被吓得腿软摔倒,我说中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还猜他晚上?会做噩梦!”

“我猜明晚也?会。”

“哈哈哈,胆小?鬼,怕成这样!”

之后,他们?找到?了?更好玩的办法。先打自己?两巴掌,再?让自己?主动答应掷骰子,输了?就按他们?的要求做。

外人眼里,他是?顽劣不堪不可救药的人。

远处的哭声仍在继续,霍权慢慢放开手,放下杯子走了?出去。

刚拉开门,冬荣就回来了?,“奴才收拾过他们?了?,谅他们?没胆子再?赌博。”

冬荣身上?带着凉气,霍权怔怔嗯了?声,回房歇下。

灯光熄灭,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冬荣躺回原来的位置,感觉怀里有东西?滚了?出来,伸手一摸,想起没收的骰子没给大人。

这骰子老管家不知玩了?多少年了?,棱角平整光滑...想到?自己?下手时老管家的哀嚎...冬荣心?虚。

但他也?没办法,大人有令,他不能不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把骰子往枕头下一塞,闭上?眼沉沉睡去。

兵部的卷宗霍权已经翻完了?,第二天霍权就让丁大还回去再?借些回来,马车未到?御史台,丁大就追了?上?来,说兵部不肯借了?。

“为什么,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昨天借卷宗的是?兵部郎中,今天新任职的侍郎不同意借。”丁大吃了?闭门羹,脸上?也?不痛快。

“新任的侍郎?”霍权疑惑。

丁大咬牙,冷冷吐出三个字,“是?罗忠。”

罗忠昨天从?刑部放出去,今天就被调去兵部任职了?,都是?从?三品官职,但兵部侍郎是?个实差,比礼部侍郎强得多。

罗忠升了?。

霍权几乎能想象自己?以后的日子...别想安生了?!

第32章032误会杀人

听?说罗忠调去兵部霍权眼皮就跳个不停,等进了?御史台,看张硕脸色苍白眼角乌青地院子里来回踱步,眼皮又狠狠跳了?两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掉头避开张硕,奈何张硕眼神好,先看到了?他。

“大人。”张硕拽着?裤脚,满脸忧虑之色,“出事了?,罗忠刚刚进宫弹劾大人去了?。”

霍权没反应过来,衣服的袖子被张硕拉住,张硕瞪着?眼,语气带着?抱怨,“大人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现在被罗忠抓到把柄,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霍权云里雾里。

许是看他神色没有波澜,张硕怀疑自己杞人忧天了?,斟酌道,“大人不惧罗忠弹劾?”

罗忠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先是升职去了?礼部,又入了?白尚书的眼,亲自向皇上举荐他去兵部任职,若罗忠细心钻营,再熬个几年没准能做尚书位置,这样一来,自己跟着?聂凿就凶多吉少?了?。

“大人...”张硕尾音开始打颤。

霍权抽回袖子,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随口问,“罗大人弹劾我什么?”

“说大人你草菅人命...”

霍权皱眉,“我杀谁了??”

“赵驸马。”张硕答话时?颇为哀怨,赵梁被贬为庶民,身份低贱,踩死他就像踩死只蚂蚁容易,霍权怎么就不多等等,偏偏选在城外动手?,现在被罗忠抓到把柄,不定?会惹出怎样的事情来,他语重心长道,“大人派谁动的手?,可得好好敲打他一番,让他进了?刑部也不能供出你是主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倒了?,他仕途也到头了?。

霍权窒住,望着?院子里的景色入了?神,张硕急道,“大人...”

霍权战栗了?下,慢慢回过神来,赵梁是被静娴长公主所杀,和他有什么关系,罗忠嫉恶如仇也不该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他哆了?哆唇,不解地问,“我何时?派人杀赵梁了??”

张硕愣住,余光瞥向如山般屹立在旁的冬荣,意有所指的眼神看得冬荣不爽,虎着?眼道,“你怀疑我会出卖大人?”

粗声粗气的质问吓得张硕连连摆手?,“不...不是,你的忠心我自是相信的。”

冬荣不屑的哼了?哼。

张硕讪讪地低头,佯装整理?腰间玉佩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冬荣似乎没答到关键上,他没杀赵梁,和忠心是两码事,霍权庆幸自己脑子还算清醒,否则就把关键给忽略了?,他问张硕,“谁说我杀了?赵梁?”

张硕被问得愣住,眨了?眨眼,茫然反问,“还要人说吗?”

赵梁是被人拧住脖子死的,没有力?气根本做不到,而论力?气,整个京城恐怕没有比聂凿身边小厮力?气更大的了?。

况且,弹劾赵梁的奏折盖的御史台的官印。没有聂凿应允,韩风能拿到官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硕不由得琢磨霍权话里的意思,然而不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只看霍权眉眼低垂,大有山雨欲来的征兆,吓得他脑子一片空白。

霍权垂眸,太阳穴突突直跳,就在刚刚,他想起一件事来,为了?洗脱自己奸臣的恶名,他让老管家偷偷放出消息称赵梁之事乃他所为...为民除害是件好事,难保老管家不会猜到自己意图,擅作?主张杀了?赵梁。他哆了?哆唇,问道,“罗大人查到什么线索了??”

张硕怔怔地回,“下官不知,但他清晨到兵部后就派人去了?赵家,接着?就进宫去了?...”

“丁大...”霍权眉头紧蹙,语气颇为无奈,丁大心领神会,“奴才这就去查。”

从罗忠进兵部后坊间就有许多传言,不乏有他和聂凿的恩怨情仇,罗忠受聂凿连累在御史台蹉跎了?好多年,怨气难消,但升官却是借了?聂凿的东风,心中怨气更甚,现在进了?兵部,手?握实?权,不和聂凿斗得你死我活不会收场。

两个都是朝廷新贵,一个脾气火爆眼里容不得沙子,一个奸诈狡猾无恶不作?,要论输赢,难。

丁大听?了?很多八卦,没有听?到关于罗忠弹劾聂凿杀赵梁的消息,倒是赵梁的死,众人揣测颇多。

有说是韩风杀的,韩风和赵梁有血海深仇,娶静慧长公主就是为了?报仇...有说静娴长公主杀的,赵梁瞒着?她卖掉长安街的铺子藏私房钱,长公主忍无可忍把他给杀了?...有说爱慕静娴长公主的人杀的,赵梁在外花天酒地,辜负了?长公主真心,为替长公主出口恶气他们杀了?赵梁...也有说赵家人杀的,赵梁连累赵家所有人受罚,他们心头不忿,杀赵梁以解气...

丁大在大街小巷转了?好几圈都没听?到谁把赵梁的死往自己大人身上引,心头松了?口气,放心回去复命了?。

霍权却没丁大乐观。

因为坊间这些?传言太像真的了?,怎么听?怎么像是有人故意引导舆论,太像老管家搅浑水的做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坐不住了?,让冬荣把没看的卷宗整理?好带回府,他要回去问问老管家。

一改往日的热闹,偏院静悄悄的,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苦味,霍权想起入冬后府里很多人生了?病,温温和和的询问了?两句。

跟在他身后的是冬青,穿着?身青色长袍,掩嘴轻咳了?一声,“好得差不多了?。”

语气有些?心虚。

霍权不疑有他,径直朝老管家房间里去,还未到门口,但听?里边传来老管家的骂声,“亏我老头子看他有我年轻时?的神气,什么好事都想着?他,他倒好,翻脸无情竟下了?死手?...”

“冬荣也是领命行?事,逼不得已。”

“什么逼不得已,我看他得意得很,我死了?,他就能顶替我的位置,大人以后也只信任他...”说着?,老管家又是一通乱骂。

霍权停下脚步,怎么也没想到老管家是这种争风吃醋的性子,难怪他时?常埋怨自己遇事不告诉他,竟是以为自己不信任他了??

老管家还在骂,“就他那个脑袋想顶替我还早着?呢,我吩咐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老管家放心吧,消息都放出去了?,赵梁的死大人虽有嫌疑,但那些?人嫌疑更大,罗忠查不到大人头上的。”

霍权:“......”果真是老管家散播的谣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哼,罗忠那老秃驴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想查大人,我呸!”

霍权心里五味杂陈,老管家这护短的性格让他既感温暖又害怕...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吩咐冬青去问老管家有没有杀赵梁。

冬青领命进了?门,老管家不知道霍权就在外面,粗着?喉咙咆哮,“你看我像杀人的吗?你们一个个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老头子要年轻十几岁,杀个赵梁算什么,杀罗忠我都不会眨一下眼。”

在老管家眼里,冬青就是来炫耀的,大人让他们杀人是信任他们,而自己上了?年纪,老眼昏花,不能为大人做更多的事了?。被冬青云淡风轻的态度激怒,老管家怒指着?门口,“你给我滚!”

“老管家。”冬青拱手?,态度不卑不亢,“是大人差我过来的。”

老管家拉着?人玩骰子他就不赞同,也曾劝过,奈何老管家我行?我素不听?劝,以致传到大人耳朵里让冬荣给教?训了?,冬荣通身蛮力?,挥起鞭子从不手?下留情,看老管家龇牙咧嘴的表情,恐怕还要疼上好几日,冬青从怀里掏出个白色瓷瓶,低声道,“是冬荣托我送来的,他敬重老管家...”

“滚。”老管家歇斯底里地咆哮。

霍权被震得抖了?抖,双腿不听?使唤的进了?门,“老管家。”

赔礼的话刚到嘴边,床上躺着?的人突然痛哭起来,“大人,你可算来看老奴了?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老管家双眼一眯,眼泪就哗哗哗地外流,“冬荣仗着?追随大人多年就在偏院胡作?非为,连我这个管家也不放在眼里啊,冬青欺人更甚,公然嘲笑讽刺我老态龙钟赶紧让位...”

他哭得伤心欲绝,说到后边嗓子都哑了?。

霍权走到床边,气弱道,“我在外面站了?很久了?。”

老管家睁眼,眼泪悬在眼角要掉不掉,他抓起被子抹了?一把,“嘿嘿,是吗?大人是不是担心老奴了??大人别担心,冬荣下手?虽狠,老奴也是有底子的,这点伤不碍事...”老管家笑眯眯的,笑容很满足,“老奴脚走不动了?,脑子还清醒着?呢,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老奴便是。”

霍权哑然,这下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床边的小厮机警,顺势接过了?话,“老管家智勇双全,听?说罗忠欲弹劾大人杀了?赵梁,立即吩咐小的散播真凶另有其人,坊间已没人怀疑大人了?。”

提起此事,老管家得意地冲冬青挑了?挑眉,霍权咽了?咽口水,“老管家费心了?。”

“替大人分忧是老奴的本分,小姐离开时?千叮咛万嘱咐要老奴好生照顾你,都怪老奴没用,害大人离家这么多年,南境清苦,大人你受苦了?。”说着?,老管家又开始抹眼泪了?,却也不忘偷偷冲冬青挤眼睛,冬青哭笑不得,回京后,老管家明面上客客气气的,背地没少?骂他们,虽然待冬荣真心,却也想从冬荣嘴里多套些?话。

他没有和冬荣说过而已。

此番看老管家高兴的样子,冬青打开瓷瓶,勾了?药膏亲自替老管家抹上。

老管家老老实?实?趴着?,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强忍着?疼痛和霍权说话,“赵梁已是丧家之犬,大人杀他未免太抬举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权恍然,人不是老管家杀的。

“我没杀他。”霍权说道。但没多解释。

老管家后背有两道伤很重,是他还手?冬荣没控制好力?道留下的,药膏涂在伤口有点凉,他躲了?下,又道,“杀不杀无所谓了?,任他罗忠明察秋毫也查不到大人头上来。”

他没杀人,不怕罗忠查。看老管家背上横竖相间的伤痕,霍权什么也没说。

晚间,守门的侍卫又送了?消息来,说兵部抓到的八个人里,有两个没熬过酷刑死了?...他们的人不知道还能熬多少?天。

霍权身心俱累,自从知道抢劫官银是聂凿所为,他翻卷宗就小心翼翼得多,生怕不留神暴露了?‘自己’的罪证。

问题是‘自己’犯了?多少?罪他还心里没数,想遮掩太难了?。时?间不等人,兵部抓的是清点官银的小官,他跳过薛向志的死,直接查和官银有关的事。

又是一宿没睡。

第33章033栽赃污蔑

窗外投来淡淡的灰白色光芒时,霍权阖上了卷宗。

桌案上铺满了巴掌大的纸,这些都是他看卷宗时发现?的疑点,多如蝼蚁,看得人双眼发胀,脑袋泛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伸出手?准备收拾这乱糟糟的桌案,听?到窗户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声音很轻,霍权偏头望去,一根手?指戳破窗户纸伸了进来又缩了回去,然后有个圆圆的脑袋冒了出来,眼珠刚好贴着戳破的小洞,语气稚嫩清脆,“爹爹,你说煜儿熬夜写功课长不高,小心你也长不高哦!”

霍权噎住,垂眼收好纸,顺手?拉开抽屉放进去,这眨眼的功夫,聂煜已推开了门,裹着刺骨的风走了进来,烛台跳动的火灭了。聂煜撅起嘴,老气横秋地说,“爹爹,熬夜不好。”

霍权关上抽屉,岔开了话题,“煜儿怎么来了?”

“秦宁心里着急,让煜儿来看看。”聂煜站在桌边,双手?趴着桌子,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卷宗,“爹爹,秦宁说你又连累秦伯伯的话他就回南境不回来了。”

秦宁是聂府的守门小厮,相貌平平无奇,要不是他去御史台送信,霍权压根不会注意?他,昨晚秦宁告诉他兵部死了两人他隐晦地询问?冬荣此人身份,得知是南境秦家人,他惊得汹涌澎湃,秦家人戍守南境,功勋卓著,为?何会和?聂凿这种人狼狈为?奸?

此刻听?聂煜话里的意?思,是聂凿设计陷害了秦家?

聂凿还真担得起‘奸臣’的称号。

聂煜踮着脚,目光专注又认真,卷宗上密密麻麻的字,仰头看霍权,“爹爹,卷宗上写了什么,煜儿看不懂。”

“等煜儿再大点就懂了。”霍权敷衍地说道?。

聂煜撇嘴,不甘心地又看了几眼,突然,他眼神骤亮,霍权问?他,“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聂煜咧着嘴,喜滋滋地牵起霍权的手?,“爹爹累了一宿,回屋歇息吧。”

小家伙孝心重,霍权不疑有他,侧身顺了顺他乱糟糟的头发,“你起床就过来了?”

聂煜点着头,秦伯伯说捉贼拿脏,他动静大爹爹肯定趴在桌上装睡蒙骗他,大人最爱说谎骗人了,所以他醒了后穿好衣服就来了,先去卧房,发现?里面没人,这才来书房的,真被他发现?爹爹偷偷熬夜不带他,他晃了晃霍权的手?,“熬夜对身体不好,爹爹说的。”

霍权哑然,顿了顿,说,“以后爹爹不熬夜了,煜儿也千万不能熬夜知道?吗?”就怕小家伙阳奉阴违学?他熬夜。

聂煜再次点头。

门拉开,阴冷的风扑面而来,小家伙似乎受不住,转身扑进了霍权怀里,眼神瞟到书房的桌案时,勾唇笑了笑,环住霍权脖子,脆声道?,“爹爹还去御史台吗?”

一夜过去,落在兵部手?里的人不知道?怎么样了,霍权心下不安,然而想到怀里的人,他迟疑了片刻才柔声道?,“休息一会儿再去。”

“爹爹别?太?辛苦了。”聂煜趴在霍权肩头,关心道?,“爹爹累病了煜儿会难过的。”

软糯糯的声音让霍权倍感温暖,仿佛回到兄长守护自己的那段时光,他轻轻道?,“好。”

天色渐亮,院里的烛火悉数熄灭,天空飘着小雪,天气更冷了,聂煜用过早膳就嚷嚷着要回去读书,一刻都不敢耽搁,待他走得没了影儿,霍权回屋换上官服也出了门。

前院,陈如松刚用完早膳,送药的下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日?陪聂煜玩雪,他受凉有些咳嗽,聂煜似乎很担心,天天叮嘱他喝药,嘘寒问?暖的殷勤劲儿竟让陈如松生?出淡淡的恐惧来,总怀疑聂煜是不是又想了什么折磨他的办法。

中药入口,陈如松苦得皱起了眉头,咕噜咕噜几口将其喝完,刚放下药碗,聂煜就来了。

白皙的脸上透着莫名的兴奋。

“陈先生?。”聂煜声音亢奋,“煜儿有问?题想请教陈先生?。”

陈如松额头微微抽动,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但要他明目张胆的拒绝,他没那个胆子,思索片刻,温温吞吞地问?,“什么问?题?”

“很复杂的问?题。”聂煜抿着唇,语气严肃,“先生?去看了就知道?了。”

陈如松心里存疑,一路上都有些惴惴不安,等进屋看到桌上堆积的卷宗,心下大骇,“你...你要问?什么?”

聂煜走在前,怀里捧着手?炉,闻言,转过身来,认真解释,“卷宗上很多字煜儿都不认识,想问?问?先生?那些字念什么。”

“我?...怕是没法教你。”陈如松白了脸,站在门口动也不动,衙门卷宗记载了很多朝中大事,他是个教书先生?,翻阅这些会引来杀身之祸,他垂下头,见聂煜一脸茫然,“煜儿,这些不是你我?能看的。”

聂煜两步走进门,放下手?炉,走到卷宗旁,脸上仍是不解,“为?什么?”

“这些是衙门卷宗,要衙门里的人才能看。”陈如松耐着性子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了会怎么样?”

“会死。”陈如松把‘死’字咬得很重,脸色愈发苍白,聂煜蹙了下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我?们不说,谁知道?我?们看过?”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是我?家,我?不说,先生?不说,其他人也不敢说。”聂煜手?指着卷宗上的字,满不在乎道?,“先生?看看这个字念什么,好多煜儿都没见过。”

见陈如松站着不动,聂煜笃定地挺着胸脯朝陈如松招手?,“快过来啊,别?害怕啊,府里都是爹爹的人。”

聂煜的笃定让陈如松心下稍安,想想也是,聂凿罪恶滔天刑部大理寺都没能找着证据抓他,可见做事滴水不漏,管教下人极其严格,否则但凡身边有人出卖他,聂凿早就处死了。他进了聂府的门,不听?话得死,听?话也是个死,为?今之计只有多拖些时日?给家人,让他们有更多时间逃跑。

想明白后,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抬脚进门,却听?聂煜又说,“先生?担心的是秦宁吧。”

陈如松顿住。

聂煜抬起头来,闪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眸笑道?,“秦宁是秦家人,不掺和?其他事的,上次我?求他好久他才把对刘家出手?的。”

秦宁出身兵营,认死理,从不越矩做事。

也是他上次死缠烂打追着秦宁闹,秦宁害怕泄露身份才对刘家出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否则就凭冬荣那个愣头青,哪有能耐把人丢进刑部大牢。可恨这样的人不能为?他所用,不然自己就能为?爹爹除掉那些不顺眼的人了。

他叹了口气。

看向陈如松的目光绿幽幽的,陈如松嘴角微微一抽,不敢问?哪户刘家,更不敢问?哪户秦家,小声道?,“我?不是官身,翻看官府卷宗不合礼法,你把不认识的字抄下来,攒够两页我?慢慢与你说。”

陈如松坐去窗户边,目不斜视,极为?有原则的样子。

聂煜不好勉强他,拿了纸笔,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始誊抄。

窗外飘着雪,寒风肆虐,屋里燃着炭炉,暖烘烘的。陈如松说到做到,聂煜拿着两页箩筐般大的字来问?时,他毫无保留地教他。

与此同时,去刑部归还卷宗的丁大和?刑部郎负责整理卷宗的官员起了争执。

原因是卷宗少了。

丁大瞪大眼,目光凶狠,“你的意?思是我?家大人贪了刑部卷宗?”

小官瑟瑟发抖,颤巍巍抱着卷宗重新又数了数,低声道?,“确实少了四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丁大声音尖锐似刀,“你再说一遍。”

卷宗室还有其他人,听?到有人争执,纷纷跑了出来,看清楚人后,又默默退了回去。

聂凿的人,没人敢惹。

小官颤抖着声又说了一遍,“少了四份。”

“知道?污蔑朝廷命官是什么后果吗?”

小官颤抖得更凶了,卷宗数量不够,追究下来他难辞其咎,他眼带祈求,“真...真少了。”

害怕丁大动手?打他,举起桌上的借阅记录给丁大看,丁大扫了一眼,脸色更差,“欺负我?不认识字是不是。”

小官急得眼泪快兜不住了,带着哭腔道?,“我?念给你听?。”

“算了吧。”丁大讽刺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在糊弄我?。”

说罢,雄赳赳气昂昂的甩袖而去,留小官在原地跺脚,低头看册子上的记录,哭丧着脸道?,“的确少了四份卷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语声未落,就见离开的人面笼寒霜的去而复返,他打了个哆嗦,差点跪下去。

“被你这么一打岔我?差点把正事忘了,我?家大人还要借几份卷宗...”

小官哭了出来,偏偏不敢发作,进屋给丁大找卷宗。

然后按照年号州府详细地记在册子上,丁大瞥了眼,脸色又不好看起来,“怎么着,还怕我?们不还是不是?”

笔尖顿住,小官脸上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哪儿的话。”

丁大哼了声,抱起卷宗就走,背影潇洒挺拔,没有半点心虚之态,小官紧抿着唇,余光瞥到丁大归还的卷宗,悻悻然去了正堂。

聂凿吞了四份章州卷宗,问?题说严重不严重,但抵死不认就有点麻烦,听?了小官所说,几个郎中拿不定主意?,几经商量,将此事上报给了刑部侍郎,两位侍郎关起门讨论许久,决定把消息透露给兵部。聂凿狠辣无情,手?里不知道?握着多少官员的把柄,目前来看,也就罗忠身正不惧,敢指着聂凿鼻子骂。

第34章034兵部劫狱

丁大抱着卷宗回?御史台,少不得和霍权说起此事,语气很是愤懑,“也不瞧瞧那纸何等粗劣,哪儿配得上大人尊贵的?身份,他们竟怀疑大人你贪污了卷宗,分明是看不起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煜少爷。”冬荣笑嘻嘻打断他,“那话是做土匪时?说的,劫狱可不能这么说。”

霍权:“......”

聂煜仰起头,眼神困惑,“那劫狱说什么?”

“什么都不说,直接动手抢。”

“哇哦...”聂煜双手在空中比划几?下,又抬脚乱踢,“这样?吗?”

冬荣摇摇头,“你那都是花拳绣腿,真要动手...”

“煜儿。”霍权沉下声?去,“回屋睡觉。”

小家伙学什么都快,真让冬荣教他真功夫,将来恐怕更令人闻风丧胆。说着,他剜了冬荣一眼,冬荣不明?就?里,却也不敢再和聂煜交流拳脚功夫。

霍权走到桌边,快速收拾好聂煜的纸笔,唤聂轻进屋领他回房,聂煜一步三回头,满是不舍,快到门边时?,脚步突然轻快起来,反过来催促聂轻,“我们快点吧。”

闻言,霍权冷声?警告,“不准偷听!”

门边的小家伙身?形顿住,眼泪汪汪的转过身?来,见霍权脸色微冷,诺诺地说了句好,一溜子地跑向夜色深处,聂轻怕他摔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至脚步声?远去,霍权才问?冬荣始末。兵部关押了八人,死?了两人,还有六人,怎么会只有五人。

“奴才也觉得奇怪。”冬荣摸了摸后脑勺,看向屋外,“冬荣正?在审问?...”

他站在兵部对面小巷子的拐角盯梢,冬青带着人劫狱出来后,又遭到一波黑衣人的袭击,不留神被他们抢走了两人,担心他们躲在路上偷袭,没有来得及细聊只劫到五个人的事,想到这,少不得对老管家生出怨怼来。

老管家眼神不好,但洞察力惊人,注意到冬荣在看他,不在意地嗤笑了声?。

冬荣脸色又难看起来。

霍权头疼不已?,想起另外一件事,“我看他们受了重伤,会不会死??”

真要死?在府里,他买的棺材就?没法装财宝了。

“大人觉得他们还有用的话,奴才这就?去请大夫...”冬荣转身?就?要走,老管家皱眉,“请大夫怕是不妥。”

话是对霍权说的,语气自?然温和。

冬荣停下脚步,等着霍权开口。

霍权想了想,沉吟道,“老管家说的是,兵部犯人被劫,肯定会四处搜寻,若被他们发现聂府有重伤之?人,很难不怀疑到咱头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该怎么办?”冬荣问?。

霍权咬牙,“之?前买的药材不是还有吗,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再去问?冬青审问?出什么了没...”

秦宁消息灵通,不至于兵部关押了多少人也会弄错,没劫出来的那个人或许是关键也说不定。

冬青做事谨慎入微,有他出面,霍权以为顶多两刻钟就?会有结果,谁知?道等他睡醒都不见冬青人影,倒是秦宁侯在床边守着,怒目圆睁的样?子,“聂大人真是能耐,竟敢去兵部监牢抢人。”

霍权脑子还有些懵,秦宁气急,“兵部监牢关押着章州清点官银的小吏这事除了兵部其他人根本不知?,你明?目张胆的派人去劫狱,打草惊蛇不说,还把?将军的人暴露了。”

语气满是指责。

要知?道,将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安插进兵部是为大用的。被霍权这么一搅和,人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霍权慢慢明?白过来,兵部囚犯被劫,肯定会查知?晓内情的人,给秦宁送消息的人也在怀疑之?列,他想赔礼认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沉默不言。

秦宁斜眼瞄他,转身?拿衣服服侍他穿衣,眼神不动声?色打量他,片刻,皱眉道,“大人和以前不同?了。”

聂凿有很多歪理,谁质疑他半句,他能骂得你求爹告娘,将军身?边的哪个人不是被他骂得狗血淋头见他就?躲啊,就?是他也被骂得怒火中烧两天没吃饭。这样?的人忽然闭起嘴当哑巴,怪,太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坏人死?于话多,霍权是不会和秦宁多言的。

系好腰带,冬青急急推门而入,手里还抱着几?份册子,是审问?那些人的供词。

见着他秦宁就?没个好脸色,不止冬青,聂凿身?边的人他都不喜欢,凶神恶煞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土匪出身?。

相较他的冷脸,冬青和颜悦色得多,放下册子,“秦宁找我家大人有事?”

霍权腰间的玉佩戴歪了,秦宁看了眼便挪开了视线,不冷不热道,“无事。”说完抬脚走了出去。

态度傲慢得很。

冬青蹙了下眉,等秦宁出了门,他才收回思绪,小声?回禀霍权,“武安侯出事后,兵部各势力暗流涌动,据他们说,兵部的人半夜破门而入,随意找了个由头把?他们收押,担心他们走漏风声?,来京途中给他们喂了药...”

“他们被单独关押,有两天关押他们的牢房是连着的,应该是兵部想让他们放下戒心,被杀的两人就?是上了当说漏嘴把?自?己背后的人供了出来。”

霍权低头整理玉佩,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供了谁出来?”

“吴正?这个名字,他们也不知?道是谁。”

霍权吐出口浊气,幸亏供出的不是聂凿,他又问?,“咱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人放心吧,段瑞什么都没说。”冬青服侍霍权束发,道,“段瑞说兵部的人似乎很着急,为了查背后之?人,故意透了好多个名字给他试探他的反应。”

坐在铜镜前,霍权不敢细看镜子里的那双眼,轻问?,“哪些人。”

“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

霍权微怔,“有...我的吗?”

“没有。”冬青嗤笑,“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大人头上的。”

霍权:“......”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不过让奴才好奇的是,他们问?段瑞认不认识罗忠,如大人所料,他们对罗忠上心得很。”

料事如神的是聂凿不是他,霍权叹气,又问?,“段瑞怎么回答的。”

“说见过两面。”

罗忠曾去章州查官银失窃之?事,曾盘问?过段瑞他们,段瑞的回答毫无破绽,倒是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伤了脑袋,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一会儿扯东,一会儿扯西,一会儿又说认识谁谁谁,一会儿又说不认识谁谁谁,像疯了似的。

他都详细记录在册子上了,“大人要不要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伴着稚嫩的声?音响起,“爹爹,煜儿请安来了。”

霍权让冬青把?册子收好,别让聂煜看见。冬青抱着册子绕去角落书架,聂煜刚好进门,“爹爹,昨晚煜儿回去就?睡了,是不是很听话?”

霍权夸奖了他两句,见他身?上仍是穿着两件袄子,怀里还抱着手炉,额头都冒汗了。

霍权看了眼天,“是不是穿厚了?”

“只要不着凉就?行。”聂煜老成的回答。他是要办大事的人,没时?间生病。

第36章036思考夺权

上梁不正下梁歪,在这?个致力于?做奸臣的‘儿?子’面前,霍权小心翼翼以身作则教他做好人的道理,替聂煜脱了外裳,温声道,“好好跟着先生读书?,今日爹爹会回来晚些?。”

兵部监牢被劫非同小可?,他这?个四品御史,总该有所作为,按兵不动?似乎有些?可?疑了。

吃过早饭他就?去了御史台,各大路口都有官兵盘查,,声势浩荡,大街小巷人心惶惶,经过长街,张硕忽然从小巷冲了出来,趴着车壁喊他,“聂大人,聂大人,你听???了没?”

这?件事就?是他做的,他若没听???只怕就?出大乱子了。

霍权拍了拍脸,撩起帘子,轻轻嗯了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街边两侧有官兵,车轮行?驶缓慢,张硕四肢贴着车壁,满脸八卦,“出了这?档子事,兵部尚书?难辞其咎,据??他半夜进宫面圣,被皇上骂了大半个时辰,天蒙蒙亮才灰头灰脸的出宫呢。”

白松任兵部尚书?的时间不长,武安侯落马后,尚书?位置悬而未决,很多人以为会被徐家收入囊中,谁知新帝中意白家,提携白松做了尚书?,现在出了这?种事,白松官职恐怕不保,张硕偏着头张望两眼,神秘兮兮地??道,“贤妃和德妃争斗不断,白尚书?玩忽职守,后宫恐怕又不得安宁了。”

不怪皇上臭骂白松,实在是后宫那群太能?折腾了。加上前些?天熬夜批阅聂凿送进宫的奏折,皇上心底存的怨气还没消呢,又出了这?档子事。

张硕又??,“兵部的人??白尚书?回府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准备写辞官的奏折呢。”

霍权看了看张硕,神色平静,根本叫人看不透他心里想什么。

张硕习惯霍权沉默的样子,他往上抬了抬身子,压低声音问,“大人,你??白尚书?真辞了官谁会做...”

剩下的话他没??出口,霍权却是明白过来,垂眸又看了张硕两眼,清晨雾气重,张硕发丝泛着晶莹的白,眉毛也沾上些?许霜雾,竟有些?风尘仆仆的疲惫感袭来,他顿了顿,??,“与我何干。”

他做到御史的职责尚且困难,哪有心思管其他。

张硕咧着嘴笑了笑,“下官就?问问,大人心里可?有瞩意的人选?”

霍权是御史台最?高御史,真要讨论尚书?人选,霍权是有发言权的,他就?好奇而已,无论是谁,反正不会是他。

在车壁扒了许久,张硕渐渐体力不支,脸迅速泛起红潮,“大...大人,下官能?不能?进马车??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这?时,前边猛地蹿出几个骑马的人拦在车前,车轮急急停下,霍权重心不稳往前撞了下,张硕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咚的摔到地上,霍权探出头瞄了眼,几人穿着官府,眉间透着肃杀之气,他放下帘子,深呼吸两下,问赶车的冬荣,“怎么停下了。”

最?前的兵部侍郎脸色微沉,刚看到窗户边探出的脑袋,聂凿缩回去又故意问这?话,明摆着瞧不起人。

他晃了晃手里的缰绳,马儿?左右转着头,冬荣眯了下眼,粗着声回,“恶狗挡着道了。”

这?话一出,其他几人的脸通通难堪起来,碍于?聂凿行?事狠辣的做派,又不敢发作,余光瞥向为首的男子,等待他拿主意。

兵部出事,很多人云里雾里的,即便是白松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别看白松平时不显山露水,实则心机深得很,进宫立了军令状,??五日找不到人,兵部四品及其以上官员全部引咎辞官,四品及其以上,那人可?不少,白松立军令状也不问他们?愿不愿意,等他们?收到消息,已经是铁板铮铮的事实了。

为了头上乌纱帽,平时再懈怠也得打起精神来。

不得不承认白松这?招够狠。

京城??小不小,要找几个囚犯不是容易事,白松是想借他们?的关系动?员所有人。

托白松的福,他们?去各部借了人手,连工部的工匠们?都借出来盘查人口去向。唯独御史台,从昨晚到现在,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动?静,其他几部的人心里都不太舒坦,这?么冷的天,他们?冒着刺骨的风东奔西走?,御史台这?群却懒着不动?,他们?去御史台调人,韩驸马一句‘聂大人不在,任何人不能?擅离职守’就?把他们?打发了。

明明最?好欺负的,如今却硬气起来。

更让人心里不得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冬荣嚣张惯了,即便霍权多次叮嘱他行?事要低调,然而做土匪时就?有的匪气,岂是三?五几日就?没了的,他左手还勒着缰绳,见面前的人纹丝不动?,倒是几匹马东嗅嗅西闻闻,让人不爽,他扬起右手就?要挥鞭直接对冲而过。

倏尔,对面的人开了口,“我找聂御史有话??,能?否出来详谈。”

明明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知为何,兵部的人生出一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挫折自卑感来。

关着的车帘没有动?静,霍权淡定沉稳的声音响起,“不知诸位有什么事?”

兵部的人比御史台那群难忽悠多了,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如果不是逼不得已,霍权不想和他们?有所牵连。

闻言,为首的男子眼底闪过阴翳的光,凉薄的唇下抿了一下,高声道,“皇上有令,五日内必须抓住逃犯,年底了,兵部事情繁多,人手不够,特来向聂御史借些?人...”

“不借。”霍权直截了当的拒绝。

劫狱的是他,没道理自己派人查自己,况且皇上下令五日抓住逃犯和他有什么关系,人是兵部弄丢的,真要追究过错也追究不到他头上,他挺起胸膛,绷着脸又??了一遍,“不借。”

御史台受六部打压并没实权,抓逃犯就?该去找刑部和大理寺,他管不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的回绝让兵部几人面色难看到极致,有人凑到为首的男子面前小声??,“属下就???他心肠冷得很,大人问他借人就?是浪费时间。”

聂凿独来独往惯了,回京后从未听???他与谁频繁走?动?...这?样的人,除非皇上开口,否则他谁都不会搭理,为首的男子皱了下眉头,眼神锋利如刃,激得那人不敢多言,灰溜溜退了下去,心底却佩服聂凿有种,连徐家人的面子都不给。

莫不是忘记当年科举怎么栽的跟头?

谁都知道聂凿嚣张惯了,当街拒绝兵部请求太理所当然了,不仅没觉得聂凿不对,还觉得他态度比以前好很多,聂凿自视甚高,深以自己口才为傲,刚回京述职,面对文?武百官弹劾,他面不改色甚至反唇相讥,双唇像抹了砒霜,能?把人骂得半身不遂,好多大臣都在他嘴里遭过殃,以前如果遇到这?种事,聂凿肯定要叉着腰把兵部贬得一文?不值,把兵部官员贬入十八层地狱,今天面对出了错的兵部,他仅‘不借’两个字就?把人打发了。

再联想之前聂凿举动?,众人不禁琢磨:牙尖嘴利尖酸刻薄的聂御史什么时候惜字如金了?

这?个想法?闪进脑子,再看聂府马车,众人不由得思考起来。

“聂御史近日很是沉默啊。”围观的户部官员小声道。

礼部官员磨腮,“你这?么一??还真是,升职后就?没进宫参加过朝会,像封后大典那样能?显摆自己身份口才的宴会也没参加,难道摔下崖把脑子摔坏了?”

不远处刑部官员凑了过来,“你放心,你脑子摔坏了他都没事,你没看到他上次来刑部借卷宗的阵仗,啧啧啧...”

那件事朝堂无人不知,户部官员和礼部官员齐齐露出同情的神色,“哎,怎么就?没摔坏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凿暗中不知道握着多少人的把柄,保不齐其中就?有他们?的,聂凿如果死了,要他们?天天吃斋念佛都没问题,户部官员问,“刺杀他的刺客抓到了吗?”

聂凿是朝廷命官,刺杀朝廷命官不是小罪,然而好像从没听?京兆尹府和刑部??起过刺客的事。

刑部官员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你们???呢?”

两人心下明了,抓是不可?能?抓的,若是有可?能?,查都不会查,文?武百官,多少人盼着聂凿死呢。

想到这?,户部官员捂着嘴,哑然道,“武安侯的小儿?子抓到了吗?”

刑部官员脸上笑意不减,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武安侯罪大恶极,斩首乃他咎由自取,至于?李恒,照理??应该趁早捉拿归案的,不过想到聂凿太过嚣张,私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刑部大理寺哪儿?会把心思放在那种人身上,巴不得李恒为父报仇杀了聂凿。

由此可?见聂凿多招人恨。

三?人低着头窃窃私语,猛地发现多出个脑袋,蹙眉望去,只见一张油腻的脸抖着两腮的肉,笑得恬不知耻,“几位大人继续??,不用管我,不用管我。”

三?人脸色顿时不好了。

何时起,御史台的人竟像无孔不入的老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硕没想听?墙角,实在是三?人的表情过于?可?疑,把他的好奇心勾了起来,哪晓得听?到这?种事,聂凿名声不好,在朝堂树敌极多,他都知道,但不知道这?些?人为了除掉聂凿竟会用如此阴险的手段,不追查刺客,对武安侯小儿?子睁只眼闭只眼,委实没有做官的良心。

他愤愤不平的跑回御史台,把听?来的事全告诉了聂凿。

“那些?人当真是可?恶,大人不借人手是对的。”张硕气得大口大口喘粗气,而霍权自始至终不曾??过什么,兀自??了片刻的张硕心存疑惑,“大人不生气?”

他以为霍权会气急败坏的冲出去问候对方全家呢,竟这?般平静,张硕不由得认真端详起霍权来。

黑眉红唇,眼神犀利,五官给人一种冷峻感,以前霍权板着脸勾着唇骂人时不觉得这?般恐怖,沉默下来倒是叫人心生敬畏和害怕起来,霍权低着头,极为认真的翻着卷宗,张硕发现霍权平时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看卷宗,有些?卷宗他也看过,并没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他不明白霍权每天花这?么多时间看卷宗为了什么。

顺着霍权的视线,不禁好奇道,“大人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霍权淡淡回了一句,抬眸看向满脸好奇的张硕,低声问,“张御史还有事?”

他到御史台后,好几个人来找过他,都??借人手的事,兵部的人出面无可?厚非,礼部户部插进来后,他反倒觉得有猫腻,或许是他性子多疑的缘故吧,无论谁来都像别有居心的坏人,此刻看张硕不遗余力的往他跟前凑,少不得想到这?连番事情都因张硕而起。

要不是张硕心血来潮弹劾罗忠,他脑子发热给张硕点了两句,张硕也查不到那些?线索,而他不会良心发现突然想帮罗忠正名,结果把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因此,他??话时脸色冷得像清晨的寒霜,张硕心里打鼓,讪讪道,“没事。”末了管不住嘴,小声问,“你??兵部五日内能?抓到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街小巷都是官兵,兵部真是狗急跳墙了,凡是稍有可?疑的人都抓起来严格盘问,继续下去,能?不能?抓到人不好??,引起民?怨是早晚的事儿?。

人在聂府,兵部除非强攻,否则肯定抓不到人,霍权不会和张硕??,敷衍的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他不担心冬荣和老管家露出破绽,两人跟着聂凿多年,若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哪儿?有聂凿现在的地位,不知为何,霍权对聂凿身边的人有种盲目的自信,所以,当下午出去看热闹的御史回来??劫狱的是两拨人,霍权眉心跳了跳,心想他还是大意了。

官兵们?呈地毯式的搜索,哪怕找不到人也会找到点证据。

他很想仔细问几句,又怕不小心??漏嘴,忍着没问。

等人走?后,关上门,偷偷问冬荣,“你们?被人看见了?”

冬荣想了想,回答得极为干脆,“没有。”

“丁大呢?”

“在外边打听?消息呢。”冬荣看了眼透光的窗户,“奴才去问问?”

“不用。”霍权心里有些?焦急,但他还不至于?乱了阵脚,“再等等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了傍晚,又有兵部的消息传来,打消了两拨人劫狱的??法?,??兵部守夜的官兵没睡醒,以为听?到劫狱的人斗嘴就?以为是两拨人,实则就?是一拨人,不过那些?人来势汹汹,好几十号人,训练有素,根本不是寻常百姓假扮的。

听?到这?个??法?的霍权埋在书?案前很久没动?过了,薛向志的死是聂凿所为,然而他发现章州还有其他几股势力在暗斗,不把卷宗上的事情联起来看根本不会有所察觉,比如罗忠侍从水土不服进的医馆,那间医馆背后的东家姓曾,而薛向志后宅有位姨娘也姓曾,那间医馆在章州小有名气,据??药材都是从滇州采购的,滇州土壤气候特殊,种植的药材茶叶极为有名,但他记得不错的话,滇州通往章州需经过土匪横行?的垫坡,若没有过硬的本事,那条道根本走?不通,如果绕远路再走?水路绕去章州,成本大大提升,照医馆的价格卖出去绝对会赔本。

不论哪种情况,那间医馆有猫腻。

而被灭口的隔壁掌柜,似乎也和薛向志有关系,霍权觉得杀掌柜或许是有其他原因,不简单是为了灭口。

其实想知道更多,问秦宁是最?简单的,偏偏那人是秦家的人,霍权心有戚戚不敢走?太近了。

桌边站定的丁大还在??从兵部打听?到的风声,“兵部的人倾巢出动?,上午看见行?动?可?疑的就?抓,下午着重盘查各大医馆药材铺,应该猜到那些?人伤势严重,旧了他们?会请大夫医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聂府最?不缺的就?是药材,根本就?没请过大夫,兵部怎么想都想不到人在聂府。

“奴才看兵部的人没什么本事,大人不用太过担心。”

几人对聂凿忠心耿耿,在他们?心里,聂凿放的屁都比其他人香。

霍权见怪不怪了。

天色渐暗,外边突然热闹起来,且闹声渐渐逼近,霍权心里紧张了瞬,门口的冬荣探进头来,“几位御史大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近日闲暇,几位御史的心思都在整理卷宗上,少有这?般气急攻心的时候,最?先进来的是李御史,他朝霍权行?礼,气冲冲道,“大人,你得为咱做主啊,兵部欺人太甚,一天下来抓不到人,竟要盘查百官府邸,他们?若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也就?罢了,一群官兵不由分??地闯进我家里...所谓大狗还得看主人呢,他们?是向大人挑衅呢。”

不就?没借人手过去帮忙吗,兵部假公济私报复他们?,李御史下衙回府,还未回屋,门房小厮白着脸冲进来喊出事了,他一头雾水,出去一看,却是十几个官兵闯进来,揪着几个丫鬟婆子威逼利诱,劫狱是何等罪名,似乎要嫁祸到他头上,李御史吓得差点晕过去,来不及和他们?周旋,其他两个御史府上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不是兵部搞鬼又是谁?

三?十好几的男人,竟被这?事气得眼眶泛泪,霍权转向最?边上的韩风,“公主府上也有人去?”

那兵部真是胆大包天。

韩风掀了下眼皮,视线看向别处,“没有。清晨兵部来人,是下官招待的他们?。”

给兵部冷脸的人也是他,他不想连累其他人,扪心自问,不希望聂凿出事,经过赵梁那件事他算看清楚了,哪管什么好人坏人,能?达到目的就?行?,聂凿这?人心狠手辣又如何,以恶制恶管用就?行?,兵部借题发挥,聂凿要去兵部闹事,他理应追随。

男子汉言必信,行?必果,聂凿替他除掉赵梁,他愿意供他使唤,心甘情愿。

霍权不懂韩风心底的想法?,以为他对连累其他御史过意不去才跟着来看看有没有帮忙的地方,看向李御史,“那些?人抓了府上的人?”

“不知道,出事后下官就?跑了出来。”李御史??,“在街上遇到其他御史才知道都出了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门口的冬荣再次探进头来,“可?要奴才回府瞧瞧。”

别让兵部误打误撞把人给找着了,那昨晚就?白忙活了。

霍权轻轻摇头,冬荣不敢多言,只盼老管家警醒些?,莫让人钻了空子。

“大人得为下官做主啊...”几人齐齐跪地,向霍权求救,如果是其他事,霍权可?能?会明哲保身,这?件事他不出面不行?,御史台本就?名存实亡,再任由兵部拿捏,他这?个四品御史不去杀人放火名声也不会好听?到哪儿?去,他扶各位御史站起,思忖道,“我先让人去问问什么情况,兵部如此行?事,势必要找他们?讨个??法?的。”

不过眼下时机未到。

他吩咐丁大带着两个人去各御史府看看,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众御史心里没底,又不敢轻易离去。

丁大去得快,回来得也快,骂兵部官兵是孬种,见着他就?跑,出去时丁大担心兵部突袭聂府,还想回府瞧瞧,去李御史府上看了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兵部欺软怕硬,吓吓李御史他们?还行?,盘查聂府他们?恐怕还没那个胆儿?,毕竟冬青和老管家比他厉害多了,兵部去了保证竖着进横着出。

丁大破口大骂的态度颇让众御史解气,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天越来越暗,灯火通明的御史台,静悄悄的,丁点走?动?的声响都不曾有,直至张硕踉踉跄跄地哭着跑来,??兵部抓了张家的人,求聂凿救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硕在门口绊倒进屋的,进屋后双膝跪地爬到霍权脚边,满两惊慌痛哭流涕的表情让众御史想到自己进门是否也这?般丢人,不过他们?似乎没有哭,这?点比张硕强,思及此,众人心下稍感欣慰,哪怕外边闹翻了天,只要想到霍权在,心就?莫名踏实。

真是奇了怪了。

“起来??话。”丁大不喜欢张硕,窝囊废一个,遇到事情还比不上他,丁大弯腰,粗鲁地把他捞起来,“动?不动?就?哭,晦气。”

张硕抹了把眼泪,发现同僚们?都在,素来不合群的韩风也端坐在霍权旁边,他迟疑出声,“不用巡城吗?”

韩风顿了下,“到处是官兵,我去倒是多余了。”

提到官兵,张硕脸又白了下来,哽咽道,“从来不知,咱光明正大的五品官连九品小吏都不如。”

御史没有实权,韩风作为巡城御史,底下连追随的官兵都没有,巡城遇到不平事,只能?张嘴呵斥,这?招对普通百姓管用,对官宦子弟没有半点用处,不像刑部和兵部,守城官兵都能?把你拦在外边,以前张硕不觉得有什么,但想到兵部硬闯府邸凶神恶煞威胁他家人,那份不屈和不甘通通冒了出来,磨牙,“兵部那群狗杂种,哪日落到我手里看我怎么弄他们?...”

李御史挖苦他,“就?你还想弄他们?,不被他们?弄死你就?夹着尾巴偷乐吧。”

细数朝廷各部,吏部主管考核,权力最?大,户部掌管天下银钱,最?富裕,礼部主管祭祀礼乐,最?得人敬重,兵部兵力强壮,最?硬气,刑部和大理寺负责各地刑事案件,地位不凡,而他们?这?群负责监察文?武百官的御史竟成了最?没地位的。

不得不??句可?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御史不禁感慨,“咱啥时候才能?像兵部那样一呼百应啊。”

他们?去刑部调阅卷宗都得舔着笑讨好人家,兵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其他几部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能?帮则帮,不得不??让人羡慕。

又坐了半个多时辰,霍权让丁大再去打听?外边什么情况,众御史不知道聂凿打什么主意,但默契的不插话,甚至不找霍权闲聊,生怕破坏了霍权大计。没错,霍权静坐在太师椅上,端着茶杯却不品茶的神情像在思考什么事情,众御史不敢随意打断他的思路。

这?次丁大去了有些?时候,张硕在外奔波许久,早已饥肠辘辘,因身体原因,又不敢多饮茶,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屋内分外明显。

张硕揉了两下肚子,挂着泪珠的脸上闪过丝尴尬的笑,“肚子不争气,诸位别见怪啊。”

已经很晚了,霍权让他们?出去吃点东西,聂府天黑就?派人送了晚膳来,霍权心里有事,到现在都没动?。因为在兵部守夜官兵??听?到对方斗嘴怀疑是两拨人时,霍权生出个想法?,与其让兵部伙同刑部大理寺暗查章州官银失窃之事,不如他自己把这?桩事揽下来,到时抹去聂凿犯的错也容易些?。

不过他只是个四品御史,想从兵部刑部大理寺抢这?桩差事恐怕不容易。

而听?了李御史感慨的其他御史纷纷悲从中来,“历朝历代,咱们?这?群御史恐怕是混得最?差劲的吧。”

“可?不就?是,巡城,手底下却没半个兵,监察百官,每次都被他们?联合挤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霍权眼珠转了转,落到几人身上,像下定某种决心似的,“想翻身还不容易吗?兵部嚣张是因为手握重兵,只要咱想,咱也能?有!”

一室安静,众人齐齐抬头看向霍权,沮丧的眸底迸射出充满希冀的光来,慢慢又暗淡下去,“大人??什么笑话呢。”

有些?事只敢在心里想,因为根本办不到。

见众人垂头丧气,霍权字正腔圆道,“我有办法?!”

屋里再次鸦雀无声。

这?晚,大家就?在屋里密谋翻身的事。

兵部闯了好几家御史府邸,却不敢去聂府闹事,等到半夜都不见兵部来人的老管家对兵部嗤之以鼻,清晨去旭日院看聂煜,少不得吹嘘番自己黄雀在后从冬荣他们?手里抢人的事,聂煜本就?对劫狱之事好奇,他问两句,老管家就?把前因经过细细讲给他听?。

听?到最?后,聂煜大喜,拍桌大喊,“赏,必须赏!”

老管家乐不可?支,眯着浑浊的眼不住附和,“是该赏,是该赏,等大人回来老奴与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聂煜昂起头,“我不能?做主吗?”他已经很努力的读书?想为爹爹分忧了,就?是陈先生教得慢且杂,他需要花很多时间学习其他东西。

老管家垂眸看他,府里就?一个小少爷,他的话能?作数吧。

老管家拍胸脯,“小少爷当然能?做主啦,那老奴现在就?去安排?”

聂煜忙不迭吩咐聂轻再给他披一件外套,他要跟过去看看,他没见过老管家做事,平常这?种赏下人的事儿?都是冬青做的,他非常好奇,待穿好衣衫,他拉起老管家略微粗糙的手,笑眯眯道,“煜儿?给老管家指路。”

老管家乐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好好好,小少爷体谅老奴是老奴的福气。”

老管家是个行?动?派,出门就?喊人去库房抬箱子,动?静不小,冬青也来了,聂煜心有忌惮,小声向冬青解释,“冬青,你们?劫狱辛苦了,领了赏钱出去使劲挥霍吧。”

他记得有次爹爹赏赐冬青他们?钱时就?这?么??的,聂煜记性好,到现在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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