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娘含笑,用尽最末的力气说道:“夫人,作为一个杀手,如果不能完成主人交给的任务,就只有以死谢罪了。夫人,请原谅云娘,云娘再也不能为夫人——效忠了……”
说毕,云娘头一歪,倒地身亡。
周夫人擦干眼泪,叫奴仆说:“将云娘好好安葬了,用上好的棺木,选一块上好的地。对了,将她的剑也和她一同下葬了吧,她是一个出色的杀手,一个完美的杀手,就算死了,也应该带上这把剑,到另一个世界,继续着她的杀手事业。”
而另一边,木香扶着周汤,来到附近的一所破房子里。
房子塌了一半,不过好在顶棚还是好的,墙壁塌去的一处可以用茅草先遮一遮。
天黑了,荒山野地的,也只能先住这里住上一宿了。
木香将屋子打扫一下,将那张破木床擦拭干净,铺上稻草,让周汤先躺下去。
周汤受了重伤,不能乱动,最好是躺着。
木香在院子里生起一堆篝火取暖,四下寻找着吃的,可是这破房子里什么也没有。
周汤在屋内叫了一声:“木香,让我来找食物吧。”
木香连忙按住周汤,不让他动,说:“你受了重伤,到哪去找食物去?还不乖乖躺下。”
周汤将木香拉到怀里,忍住伤痛笑了一下,说:“木香,荒山野地的,你是找不到食物的,若我也不出去找,我们怕是要饿一顿了。”
木香迟疑着:“可是你的伤……”
周汤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要紧的,你扶着我便好了。”
木香抬头看了看窗外,的确,天就要黑了,可是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于是木香便扶着周汤,走了出去,边走边说:“小心点,这里难走,都是乱石。”
周汤到了一棵树下,捡起地上一块小石,朝树上一扔,啪
一个鸟笼便掉了下来。
周汤说:“这一笼子的鸟蛋够我们吃了。”
木香将鸟蛋装好,二人坐在篝火边,周汤说:“其实我若是能走得远一点,还可以弄到更好吃的,比如一些野味,让你吃个够。”
木香说:“我可不想让你冒险,我不要吃什么野味,我只要你伤好起来,我们快点回府去。”
木香将鸟蛋放在锅里蒸熟,剥开,塞到周汤嘴里,吃了起来。
天地完全暗下来了,四周没有一点光,连月亮也躲到云里去了,只有这一堆篝火可以照明。
四野都是山林、田地,见不到几个房子,几缕炊烟还是在很远的那头才看到。
不时传来几声狼嚎和夜鸟的叫声,时而遥远,时而临近,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第一卷 穿成草根女 一六零 采菊东篱下
一六零 采菊东篱下
木香将头靠在周汤肩膀上,凝视着苍凉的夜色,说:“瑾玉,我有点怕。你说这里会不会跳出什么野兽出来?”
周汤说:“这里离村子很近,不会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况且,我们呆在这篝火边,不会有事的。”
周汤说着,将木香搂得紧一点,并说:“木香,我现在忽然有一种感觉,我忽然不想回去了,其实,我们留在这里,过清静的生活,也挺好的。”
木香迟疑着:“可是,我不能丢下瑾添香不管。”
周汤也点点头:“我也不能丢下我的理想不管。”
是的,他们两个人,都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纵然想隐居山林,过平静的生活,也是不被许可的。
木香说:“瑾玉,你说我们这样回去,周夫人会不会害我们?因为,她已经知道,你打算退出了。”
周汤肯定地点点头:“会,当然会。自从我哥哥死了后,母亲的心里,便不再有任何感情。她只想复仇。”
木香焦急地说:“既然如此,那为何我们还要回周府呢?我们可以住到外面,避开周夫人的陷害。”
周汤笑道:“木香,你这话颇为稚气。这怎么行呢?我们若是住在外面,外人会怎么看我们呢?况且,我还没有建立战功,我现在若是去投奔刘牢,我凭什么让他相信我的才能?我只等着建立功勋,便可以离开广陵,去追寻更大的世界了。”
木香叹了口气:“可是我们回到周府,不是羊入虎口么?”
周汤紧紧握着她的手,说:“木香,你再等等我,现在我们汉人与北方胡人交战激烈,我已向上头请示出击迎战,若是上头批准下来,我便带着你去征战沙场,到时候我建了功,便可以很骄傲地投奔到刘将军旗下。只是我现在还没有任何成绩做出来,我不想这么低声下气地去投奔他们。”
木香明白,周汤是一个有自尊心的人,要他就这样去投奔刘牢,就等于是乞求刘牢给他一个容身之所。虽然刘牢不会说什么,可是周汤却不能没有自尊。
于是,他们还在继续去进入这场争斗中,不得退出。前面会发生什么,或福或患,却只能并肩战斗。
只是,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些俗世牵绊,过上他们想要过的生活呢?
夜深了,木香扶着周汤到了屋内休息,周汤将木香抱上床,解开她的衣服,搂着她的身体。
木香脸红了,说:“等你伤好了,我们再……”
周汤会意,说:“我知道,我只想这样抱着你。永远这样抱着你。”
天亮了,二人相互搀扶着,走下山坡,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村庄里。
这村庄很安静,很闲逸,平房茅屋门前,主人们架开双脚在扎着稻草,女人们在拍打着甘薯干,孩子们在和小鸡小鸭们嬉闹。
木香对周汤说:“瑾玉,我们也走累了,不如先借宿一下,顺便向他们买点吃的。”
周汤摸了下衣服口袋,说:“木香,你可还有银两带在身上?昨日的打斗,我身上的银两全不见了。想必是掉落在地了。”
木香说:“哇,我的也全掉了。不过没关系,我还有钗子可以给他们。”
于是,木香对一户农家主人说:“大娘,我们远行至此,我夫君受了重伤,不能行太远的路,可以先在您这里留宿一晚,并买点吃的么?”
那大娘看了看他们,笑得很热情,忙招呼屋内的男主人说:“阿狗,快来,这里有两个客人要留宿呢。”
屋内走出一个身穿破麻衣的男人,腰圆臂粗的,脸上全是络腮胡,可是举止却憨厚老实,他说:“天下朋友是一家,既然受了重伤,就留下来住吧。女人,去将家里的鸡给杀了,招待这两位客人。”
木香一听他们要杀鸡,这么隆重,有些不好意思,便说:“我们只要点吃的便行,不必这样客气。”
那个叫阿狗的男人却憨厚地笑笑:“是你们客气了,我们这村子离城里远,一年难得看得到几个体面人,看你们的服饰打扮,便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我们也没什么别的好招待你们的,希望二位能将就吃点。”
这一席话说得木香和周汤感动死了,周汤说:“那我们就盛情难却了,有劳兄台了。”
男人于是将周汤他们迎进去,屋里很简朴,男人架开双脚坐在一张木桌旁,周汤便也与木香坐了下去。
山里的米酒端上来,鸡肉端上来,周汤与木香可是饿得慌,便急急吃了起来。
女人在一边站着,山里的女人地位低,不能与男人同座,周汤四下看看,发现只有夫妻两个人,却没有看到小孩,便问:“为何不见令郎呢?倒显得有些冷清。”
阿狗听了,叹了口气,那女人则干脆红了眼睛。
阿狗说:“唉,这村里哪还会有什么壮丁呢,壮丁都被抓去打战了,这几年,连年打战,不是同北方胡人打,便是同我们自已领地上的土匪打,我们的孩子才十六岁,就被抓去充军去了,这一去都十年了,再也没有音讯,我们想哪,八成是不会再回来了。”
这打战,最后苦的,都是老百姓。木香叹了口气,说:“你们的孩子叫什么?也许我们回城后,可以帮二位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