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子,贾闰士果然办事利索,将两帮人带了过来.....当然,形式上来看,贾越跟白沛熊是执行者,胖金刚是中间人,莽金刚与瘦金刚才是被邀请者。
到了此地,双方稍作一点寒暄,那两位金刚明显怀了鬼胎,都只小心翼翼的坐了,然后便一言不发。
「莽兄,庞兄应该已经跟你说了,但我还是尽量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张行倒是言辞恳切。「义军翦除暴魏的事业需要你和其余几位金刚的帮助。」
莽金刚有些发懵:「帮助?」「哎。」
「事业?」
「哎。」张行愈发恳切。「司马二龙可能到宗师了......我们需要个撑底子的.....你看,大家相互都是为了消灭暴魏,为了大义,那能不能把十三位金刚凑在一起?不是说,十三位白帝观破门金刚联手,足可对抗宗师吗?」
白有思心下恍然,这就是张行刚才在那个偏师计划时迟疑的缘故,旁边面无表情的贾越和好奇打量这几个光头的白沛熊登时有了反应。
莽金刚也恍然:「原来如此,但张首席,这不是俺推辞,是兄弟们各有各的说法和心思,你之前也跟胖子讲了,胖子也跟我们讲了,有几个就觉得,可以来看看,也都来了,城里现在是七个,随时还能再叫来三四个,但也有几个,比如现在江西的小白,就觉得你这人就是个枭雄,迟早要干坏事,这次急着当首席就暴露了,还让我们去真火教那里.....所以,他就不大愿意来。」
张行晓得对方为什么叫莽金刚了....当然啊,也有可能是装的。
但这不耽误他继续来问:「所以,你们十三位金刚破出了白帝观,四下参加各路义军,是为了翦除暴魏,还是为了宣扬白帝爷的什么大道?又或者单纯是要惩恶扬善,跟朝廷走到对头了?」
「十三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当初破观而出,就是在观中没事可做,正好学了阵法,便一起闯了山门,想的是出去喝酒吃肉寻痛快。」莽金刚摇摇头。」至于说都参加义军,却几乎人人都不一样,胖子跟小白就是想的多那种,总想着要天下大同,要世间变好,比什么历朝历代都好,像我们几个就是觉得是大魏朝廷不干人事,再加上之前在观中多少听了些言语,知道这世道反正要大变,也就放肆参与了造反的事情.....还有几个,是单纯为了义气,兄弟们都加入义军了,他们也乐意帮忙.....唯独瘦子,是个想做什么事业的,看上了杜破阵。」
张行看了一眼明显昂然自得的胖金刚和一脸无奈的瘦金刚,却又继续来问:「那我再多句嘴....不是说白帝爷断江如斩龙,料事如先观吗?你们从白帝观中破门而出,不怕白帝爷给什么说法?还是已经有了?」
贾越明显眯起眼睛,死死盯住了莽金刚,而白沛熊倒是跟白有思、贾闰士类似,似乎只是好奇,看来后者果真是单纯的跑出来闯荡的,跟贾越和自己那坨子事没什么太大关系。
莽金刚瞥了过了贾越,有些不安的在座中扭动了一下:「白帝爷真要安排什么事,也从不学黑帝爷搞这些明的.....我便是真被安排了,也不知道啊。」
张行恍然。
反而是胖金刚略显不安,认真在侧后方按着对方肩头提醒:「大哥,那是白帝老爷落事无形。」
「是是是,落事无形。」莽金刚赶紧敷衍点头。
胖金刚复又看了眼贾越他当然晓得这位之前的上司是怎么回事,复又补充:「黑帝老爷那是质朴坦荡!」
贾越没有吭声。
「所以,」张行强行按下吐槽的欲望,认真来问。「莽兄帮还是不帮?马上要开战,我真没有时间与几位磨合证明些什么.....你看,我待会还要劝杜龙头出兵,他必须要出一万太保军,否则帮内其他人就会疑他;还要去听那边的军事计划,决定到底如何出兵.....你也能想到,司马二龙摆在那里,你们答应或者不答应,其实关乎着我们出兵的多少,如何出兵!我不觉得司马正会蠢到不往这里派间谍,你跟你们兄弟十三个,正是此战战力上的最大变数。」
莽金刚也正色起来:「那我也不耽误首席的正事,现在就给个准话.....我个人自然乐意为首席效力,十三兄弟一起齐聚为首席办事,也不是不行......当日出了白帝观,在白帝城分开时,诸位兄弟念及自小一块长大的恩义,加上我是老大,其实是给了我三个玉符的,说是无论多难多离谱,只要我摔了一个玉符,便愿意一起听我指派,聚起来拼一场命。」
「这也太珍贵了。」张行恍然,含笑来应。
「并不算珍贵。」莽金刚坦诚以对。」当日内闯黑塔后被追,伍大郎那里事败,都曾想用过.....只是要么没机会用,要么拖着拖着就过去了.....张首席帮我个忙,我愿意替你用一次。」
「莽兄说来。」张行心情极佳,跟这几个人说事,真的,比对付杜破阵、徐世英、程知理那些人舒坦的多。
「这个总管....我不自在,主要是当日的兵是伍大郎留下的,好多都是他家将,我有心找他换,但看今日的架势,怕是你这个首席这里不说通了,也是没法真换的.....」
「我懂。」张行立即点头。「就这次出兵,我路上去跟伍大郎说,把你的心思跟他讲清楚,问他愿不愿意去担任这个总管?他若愿意,我绝不阻拦。」
「那好!」莽金刚如释重负。「一言为定,您来吩咐吧,要我们跟着首席的中军走吗?!」胖金刚和瘦金刚明显也松了口气。
「不用。」张行也放松了下来却是莫名看了一眼话越来越少的白有思,然后继续来言。「我要你们十三金刚跟着一路偏师出发,你先去唤人,集合好了就走.....还有,这不是什么私人交换,而是说,大家都是为推翻暴魏的大义事业,我请你们对付朝廷的宗师是如此,你们为了防止义军生分,主动让出汝阳总管,也是如此,不要小瞧了自己...大家都是心存大义的。」
「是这样的吗?」莽金刚想了一想,认真向身后左右求证。
左后方胖金刚立即点头,右后方白沛熊愣了一下,虽无奈也只能点头。
王焯沉默了片刻,也认真环顾来言:「首席,两位龙头,雄白两位大头领,你们几位有你们几位的考量,有些事情也肯定比我这二把刀清楚,但我还是要说,刚刚之所以弃手,包括现在主动找诸位来说,也是有我理由的......我不是说该不该打,而是在担心司马若至宗师,他再用家族的协助,从江都唤来援兵和助手,此战没有了突破口,最后便拖下去,弄得双方都空耗钱粮人力,打成烂仗。」
李枢便要言语。
「我确实不是他对手。」靠在廊下柱子上的白有思平静开口。「历来如此,修行境界总是慢他一年两载的,同境界下的比试也总是差他一分。」话至此处,白有思稍微一顿,还是继续来言。「不过,也不必怵他就是,他便是跟薛常雄一样摸到了宗师门槛,也不可能来得及立塔,不立塔,就破不掉基本的境界桎梏和真气叠加的。」
「不错。」李枢也正色以对。「只要不立塔,他便是真的宗师了,难道我们不能结大阵迎上去吗?我们现成的六七个成丹,还有雄天王跟思思这种,如何怕他?」
张行依旧不吭声。
倒是魏玄定想了一想,也认真来答:「既如此,这一战还是要打。」
「就是这个道理,这一战必须要打。」李枢迫不及待,很显然,在内部人事问题已定的情况下,于公于私,他现在都没有任何理由反对这场战斗。
「那就麻烦了。」雄伯南站起身来,明显焦躁了起来。「我非是无端涨别人威风,但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修行者打架这个事情跟街头厮杀没什么区别,就是会有个明显的胜负,就是有人特别厉害,每次都能打赢,依着我的平生所见,此类交手,同境界下,有两个人是绝不能拿常理来比较的,一个是白大头领,另一个正是司马正,何况司马正如今先进了半步?」
「没有,但也是有了。」旁边雄伯南板着脸沉声以对。「没有是说,一动手跟之前感觉一样,就是单人肯定不是他对手,但跟白大头领在一起足可从容进退......而又说了有,是仔细一想我如今已经观想大成,非是当年历山时交手模样,那么这么一对,他最少也是到了这份上,而若是真的快一步摸到了宗师门槛,已经可以跟薛常雄一般将观想之物外放映照出来,当时却不用出来,那也是寻常,我们也是不知道的。」
而这个时候,抱着怀坐在白有思脚旁的张行开口了:「其实我也有这个担心。」除了白有思,众人齐齐一怔,然后来看。
「我之所以着急担任这个首席,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三件事,河南这里的腐化、淮西的乱局,还有就是这场南北皆有显现的旱灾.....第一件事需要内部权威,第二件事需要对淮右盟的进一步控制,第三件事需要所有的东西,唯独跟徐州开战却不在其中。」张行在廊下认真来言。」若真打成了烂仗,前两件事要拖延,第三件事要大大受影响。」
而这就是所谓考验人的时候了。
实际上,决议刚刚散了场,转回到城内,那边一众领兵的正将、郎将们便和各郡太守们与诸位新任总管、分管,就迅速陷入到了相关问题的争执中,太守们作为地方官,之前便有数人直接反对开战,而诸位领兵将领们却迫不及待,总管、分管们负责协调,更是闹得不可开交。
更不要说那个老话题了——粮食。
兵马一动,粮草先行,已经过了两年紧巴日子了,这要是再打一场,再耽误了旱情,下一年不知道什么样子。
一会功夫,便忍不住吵闹起来。
张行没有去给这些人降温,他和李枢、魏玄定、雄伯南、白有思,以及王焯在郡府的一个侧院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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