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处隐隐看到一些暗褐色的东西。他用手指沾了一些对在鼻下嗅了嗅:“血?”
他微微弯起嘴角,预感到自己可能会交好运!于是又到客栈内要了一些食物、酒水,打算再碰碰运气。
“前天是不是圣上派人来捉拿奸细了?”一个清脆的女声问道。
隆科多自饮自酌,却听旁边一桌客人正在聊天,内容正是他正烦恼着的“刺客”事件!于是他悄悄侧耳倾听。
“不是捉拿奸细!客官,是刺客!”小二笑着一边给这桌客人上菜,一边回禀着。
“哦?”一个清朗的男声出声道,“还请小二相告一二,也好聊以佐菜!”说完,便啪啦啦赏了几枚铜钱。那小二笑着应了,将这“抓刺客”事件前前后后说了个通透。
虽然并不能讲出什么内幕详情,但也算道明了前因后果。小二退下后,那略带稚嫩的女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样说来,他并没有说谎……”
“小二当然不能说谎!这件事城内的人都知道!”那男声立刻打断道。
那女子有点诺诺的小声道:“对不起!……”
那男声笑道:“你怎么总说这句话?我们可是‘兄妹’啊!”
这女子沉默片刻,又道:“官兵还会去抓刺客吗?我若是这刺客,早就跑了!”
男子道:“当然要抓了!这可是行刺圣驾。而且他们必须,也一定能抓住刺客。”
“怎么抓?”那女子疑惑道。
隆科多也立刻支起耳朵,并假装喝酒,用手遮住半张脸向旁边小心窥视:只见旁边的小桌上坐着这对“兄妹”都是棉布粗衣,汉人装束。
妹妹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梳着两根小辫子,淡眉凤目,尖下颌,小嘴巴,文文静静,惹人喜爱。那哥哥看起来比妹妹略大三四岁,皮肤白皙,剑眉星目,非常俊俏,更难得的是他身上淡淡流露出一种儒雅的正气。
虽然都是好相貌,可是隆科多却总觉得他俩不大像兄妹。但他也无法多想——目前最重要的是听听这个小哥怎么说抓刺客的办法!
只听这哥哥笑道:“我又不是负责捉拿刺客的大臣,操这个心做什么?”然后便夹了一口菜自顾自吃起来。那妹妹气鼓鼓道:“你是不知道怎么抓吧!”
哥哥放下筷子道:“这有什么难的?只要弄清楚刺客的目标,知道行刺的缘由,便能查出最终获利的人。此人必然是背后的指使者!找到指使者不就知道他派谁去行刺了吗?”
隆科多听的【炫】恍【书】然【网】大悟!“我怎么就这么笨呢?干什么去找刺客的踪迹?直接去找幕后指使者啊!……可是,如果是行刺圣驾,那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噶尔丹!找他去质问?笑话!……但那天的情况,刺客真的是去行刺皇上吗?”隆科多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却没有头绪。仿佛一切都若有所悟,又抓不住一点痕迹。
转眼间这对兄妹就离去了,隆科多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扔下酒钱去追他们。
还没出城,隆科多便在人流中找到了这两人。他赶紧跑到两人身前拦住:“二位请慢走!”
那妹妹被吓了一跳,小兔子似的躲在哥哥身后,那哥哥站住,然后半眯起眼睛掩住犀利的目光,语气平缓反问道:“阁下有何指教?”
隆科多也知道自己唐突,但他身负重任,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小哥,我们刚刚还在一家客栈吃饭,怎的就忘记了?”
那女孩看看眼前的人,知道他不是歹人。于是钻出脑袋撇嘴道:“客栈那么多人,哪里知道你是哪个?”
这话一出,立刻把隆科多闹了个大红脸!
哥哥宠溺的拍了拍妹妹的脑瓜笑道:“舍妹年幼,口出无状,请阁下海涵!”
那女孩有些难以置信的瞪起眼睛盯着哥哥,好半天才鼓起腮帮子躲在一边碎碎念。
隆科多尴尬的笑笑,口中道:“哪里哪里!令妹真是灵慧……啊……”他想起正事,端正作揖道:“鄙人听到阁下的高谈,很想就刺客一事请教!”
不待哥哥讲话,那妹妹却先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道:“我兄长又不是缉拿刺客的官儿,做什么要费这个脑子?”说完,还大力拍拍哥哥的后背,笑着反问道:“是不是啊?‘哥哥’?”
那哥哥咳嗽两声,正色道:“正是如此!”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入兵营(一)
隆科多一看对方敷衍,只好道明自己的身份:“实不相瞒,在下隆科多,乃是御前一等侍卫。前日奉圣命侦缉此事!小哥妙论真如醍醐灌顶!但隆科多鲁钝,如今圣驾安危重要,还望指教!”
这哥哥一听他的身份,又看到他腰间别着的玉牌,心中有了思量。于是赶紧扶起隆科多,开口道:“小生张廷彖,区区一介儒生,怎敢当大人‘指教’二字?”
“你是隆科多?!”那妹妹用手掩住小口惊讶道。
“小姐知道在下?”隆科多疑惑道。
“不不!”那女孩赶紧摆手,不好意思道:“我听你的名字,觉得很奇怪……”
隆科多笑道:“我这是满族名字,汉人听着是有些古怪!”
张廷彖赶紧道:“满汉有别,没什么奇怪的!”然后指着女孩道:“这是……”
那女孩扬起脸,插口道:“我是他妹妹!我叫宁儿!”妫宁心道:也不算说谎!不知怎的,她就是不想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张廷彖愣了一下,玩味的微微挑起嘴唇,然后对隆科多道:“既然大人有命,小生怎敢不从?我们找个地方详谈如何?”
这附近哪有什么可以“详谈”的地方?隆科多和张廷彖在草丛找了两块平板一点的巨石,由背后潺潺的溪水做干扰,躲在一边叽叽咕咕去了。
妫宁却踢着小石头懊恼道:“我这是怎么啦!‘隆科多’不过是个名字罢了,天底下不知道有几个‘隆科多’呢!激动什么啊!”
是啊,她又回忆起前世在有关康熙的辫子戏里也曾常常出现的名字,好像和雍正皇帝继位有什么关系……什么关系呢?妫宁揪着自己的辫子拼命想,却也只有那么一点点印象,说不清道不明的,真让人抓心!
然后她又不自觉的想起当初把自己家的家主当做“大将军”的惭愧事——他虽然也从军,可他根本不是将军啊!一直到不久前回到归化和父母团聚,妫宁才冷汗淋漓的意识到:真正的大将军“费扬古”在这儿呢!自己家那位了不得的家主算个啥?于是她坚定道:
“这个‘隆科多’也不一定就是那个‘隆科多’,管他呢!”
真遗憾,“这个”隆科多还就是“那个”隆科多!又有几个隆科多能做御前侍卫啊?可怜的孩子,她还是见识有限……
等隆科多满意的走了,天也擦黑了。妫宁和张廷彖两人赶忙匆匆回转大路,往自己的住处行去。走在这广袤而没有人烟的大地上,寂静令妫宁的心思又不断远远飘散:打重生以来,自己也算小心谨慎了。为什么那么多事情还是一件一件的发生?明明远离了皇宫,可还是和皇帝身处同一个城市。这预示着什么吗?自己还有希望逃脱指婚吗?如果被指婚,那么策妄阿拉布坦好像也可以在选择范围内……她迈动着酸痛麻木的双腿,又不知不觉的看了看前面的张廷彖——她已经被走在前面个高腿长的张廷彖落下一大截了……“不要离我这么远!别丢下我!”妫宁在心里不由自主的向他大喊着,可是她终究没有喊出来——他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他也不过是个孩子。妫宁慢慢的越走越没力气,被落的更远了。
前面的张廷彖好像听到了她的呼唤,回头一看才发现妫宁都变成身后的一个小点了!他赶紧回转去迎她。
“你是不是走累了?”张廷彖关切的问妫宁。
妫宁闷声道:“嗯……也不全是……我有点想不通……”
张廷彖冲着妫宁古怪的笑道:“有什么想不通的,我这个‘哥哥’可以给你纾缓纾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