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贾瑚就有点担心了。这两个弟弟,他希望他们都好。不知道婶婶以前有没有对珠儿说过,珠儿是不是存了想头。虽说他知道在礼教上,他们不应该想这些的,但是自己是过来人,也知道少年的幻想。如果珠儿有过想头,这下,这就是被打击了。他自己经历过,知道这情这一字是最过伤人的。他虽替琏儿高兴,高兴他得了一门好亲事。但也为珠儿担心,担心他伤心伤神。而且,他更担心,这两个弟弟因此是而心存芥蒂,以后日渐生疏。
所以,他虽调侃琏儿,可总不当着珠儿的面说有关这事的一滴一毫。而且,总在偷偷观察着珠儿的神色,日常的举止。虽面上看着这珠儿没什么异样,但仔细看看,好似眉宇隐约有着忧色,虽时常是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但架不住这贾瑚一直留心。
难道,真让自己给猜着了?这可怎么好?贾瑚也没什么办法,这事别人还真帮不了,只能自己想开,自己所能做的也就是多劝慰劝慰罢了。又怕贾珠一个人闷着七想八想的,更是闷坏了,所以时时捉着贾珠一起说话。几番考虑,终于一日对了贾珠开口了。什么大丈夫何患无妻啊,什么放眼远眺才能心胸开广啊,什么提得起放得下啊,什么男女之情虽好,但骨肉亲情父母之恩才是最重的啊,等等等等,而且前后不搭,甚至可以说有点语无伦次。
贾珠一开始还不觉得,还认为这大哥哥要跟他谈人生谈理想,只是越听越觉得不对,也不知道这哥哥想说点什么,最后,实在有点忍不住了,就直接的问道:“瑚大哥哥,你这到底是想说些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呢?”
贾瑚看着贾珠好笑的看着他的眼,不由得泄了口气,感情说了这么多,这位是一点没听懂。当下也就破罐子破摔了,直截了当的问道:“珠儿最近是不是时常有点忧心啊?”见贾珠一愣,半晌才点了点头后,吸了口气,快快说着,好像是快点说完就不尴尬似的道来:“我也知道,你和王家的二姑娘是表兄妹,从小玩大的,感情自然比较亲厚,只是现在长辈既然已经给订了亲了,你就不要多想了。还是看开些,日后总有更好的。这事,琏儿也是不知道的,我们兄弟也不该生分了。”说完,就一动不动地盯着贾珠看。
贾珠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脑筋转了几转,才明白这哥哥说的是什么意思,在联想前面那一车的话,一下子就笑了起来。边笑还边说,“哥哥怎么会这样想的?实在是笑死人了。”
贾瑚没得到想要的回应,又被贾珠笑得莫名其妙的,当下也忍不住了,再也保持不住那温文的样子,大声道:“你这笑的是什么,到底是怎么了?”
贾珠好容易才憋住大笑,一边回答,还一边嘻嘻出声:“大哥哥恐怕是误会了。我一向只把凤丫头当妹妹看,从没有别的什么想头。大哥哥,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你那眼神不太好啊。”
贾瑚听说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当下顾不得弟弟的取笑,也在那里呵呵的笑开了。等着两人都笑够了,贾瑚才想起最先头的话:“那珠儿到底是在忧心什么呢?”
贾珠听问。也不隐瞒,就都对哥哥说了。原来,前年珠儿考过童生试,就想这接下来就去参加来年秋闱,如能侥幸得中,当然就一气儿杀向春闱了。只是没想到,这事被他老子贾政拦下来了。说是贾珠年纪太小,心性不成熟,还是不要那么早出仕。况且,如果珠儿年幼得中,也太过招人眼了。现在朝堂上明争暗斗得厉害。珠儿小小年纪,还是不要太早介入为上。
长辈发话了,贾珠只能遵守。只是前段时间碰上一些新中的庶吉士,有一人曾与贾珠不对付的。这人平时就眼高于顶的,仗着有些文采,到处以讥笑抨击他人取乐,后来也讥笑过贾珠,说他怕是弄虚作假等等的,贾珠就把此人当作跳梁小丑,根本不看着眼里,也不理会他的说话。后来这人在大庭广众下以做诗挑战贾珠,贾珠不好推辞,也就应了一首,文采斐然,让此人面目无光。
只是这次贾珠没有参考,这人倒是高中,言语又开始放肆。贾珠在外面虽还是岿然不动的,但到底还有些争强好胜的,回来想起,难免有点闷闷不乐的。哪知落在贾瑚眼里,竟然误会至此。
当下兄弟说开了,心中倒也敞亮了。
贾兰满月,老太太要大摆宴席。贾政虽想着要低调行事,但也不好阻了老太太的兴致,再说,这是他哥哥的孙子,他要拦在头里,也是说不过去的。
自然,子肜又是忙了个脚后跟打头,元春也帮忙料理,忙得也顾不上和小姐妹们玩耍,就连一直在养着身子的大太太,也只能出来应酬来客。老太太高兴,也借着这个机会宣扬了贾琏和熙凤的亲事,自然引得一票子客人的没口子称赞。
这样的场合,王家自然也是不能缺的。男客在前院,张太君王家太太王家奶奶等一众女客都在后堂。二姑娘三姑娘当然也来了。原本三姑娘是被老爷禁着出席这种场合的,后来太太求了老爷,说姑娘大了,该学着怎么应对人情往来了,老爷想想到也是,也不能一天到晚把个女儿关着不见人,想着她大了自然也就不会在人面前卖洋了,也就同意了,当然关照的话还是要嘱咐的。
来的客人多,上了年纪的作了一处,那些太太奶奶的也作了一处,剩下的那些姑娘就自然在另一处了。
元春招呼着客人,在众人中穿梭忙碌,听着众人的赞赏,也只是抿着嘴一笑,又由人拉着相看夸奖,自然,也少不得人打听她的亲事什么的,对于这些,元春都当没听到,由着老太太和自己娘应付人家。
熙凤坐在一边,也不时有人打趣她,说着一些赞叹和惋惜自己下手慢了等等之类的话,平时爽利的女孩子,这时也晕红的脸颊。
熙鸾看着众人,特别看着元春和她姐姐,总觉得这个世界是这样的不真实,这真的是红楼吗?还是另一个世界,只是凑巧有着相同的人名。那她来干什么?她又该干什么?
一会儿,子肜就发话了,今日里天气很好,小姑娘家家的难得出门,不若就在自己府里好好玩玩,自己府里的花园子虽简陋,但姐妹淘里结伴逛逛说说玩玩,也是个趣儿,省得拘在长辈面前不得放松。今儿自己也在各位年长者面前讨个脸面,让那些年轻媳妇也一起去玩玩,一来松乏松乏,二来也好照看这些姑娘们。
在座都是明白人,哪会不懂呢?纷纷附和着。这些个应酬场合,其实说白了,也是种变相的相亲。刚刚嘴上不说,其实都看过了各家的姑娘,这会子这些个姑娘和年轻媳妇都避了出去,就等着一些小爷和哥儿来给长辈请安了。
于是呼啦啦的,一会儿工夫,年轻的都走了,元春作为主人,要带着人到园子里逛逛,还要照顾着茶水点心什么的,但她是做惯的,倒也不显忙乱。那些年轻媳妇看了,心中暗赞,有些怕是自己还及不上元春呢。
而前头得着信儿,自然有主人引着各府晚辈来给众人请安。原本贾瑚也因该忙里忙外的,但是顾着他的身子不堪操劳,而其本身又是个不惯应酬的,所以到也没怎么忙碌,就是陪着他丈人在说文解字的。而这活儿自然落到了贾琏贾珠身上,贾珠本就成熟稳重,贾琏又是个长袖善舞的,所以应接来客倒是有条不紊的。
等这一波年轻的爷们哥儿到了后堂给各府的长辈请安问候,行动举止都是一偏风范,就是平时再骄纵的,也是由着那些个老太太太太们拉手摸头地说着话,还面带笑容,有问必答。自然,也是赢得了一片的称赞。
贾兰的这满月酒足足摆了三天,至于后面倒是有多少家相看中了,订了亲的,就不得而知了。
自然,东府里的爷爷奶奶也来了。贾珍可算不上是客,也作为主人忙着出面招呼。而贾蔷贾蓉小哥儿俩也是跟这贾琏贾珠忙前忙后的。贾琏在学里上学的时间久,又好玩闹,跟贾蓉贾蔷自然是顶熟交好的,连带着贾珠也同他们熟了起来。本来就是亲戚,所以也经常一起玩,只是贾珠比较忙,又要刻苦读书,所以能和他们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