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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部分(1 / 2)

>字画……”

“是那个白玉扳指?字画是什么字画?”

“可不就是那个。刻了兰花,还有一句‘一香已足压千红’的诗的……其他敬献的犀角扳指,更加上品的翡翠玉雕扳指,上头都不稀罕,平日里就只带那个。这会子可好,被主子给砸烂了……字画不清楚,那得问魏嫲嫲才晓得啦。”

“谁有那个豹子胆,敢去魏嫲嫲那儿打听主子的闲事……话说,上头的这扳指到底什么缘故来头啊?”

“不知道。”

多棋木里,闷闷地躺在景仁宫寝殿的黑漆嵌螺钿雕凤纹的大架子床上。

眼前掠过往事一幕幕。

快要四十年的夫妻……一家人总要整整齐齐的,可是……弘晖没了。皇上,却是何曾像是在身边过?人纵然在,心却不在。经年累月,不是在圆明园,就是在养心殿,再不,就去原雍王府的行宫东书院……总说宫里嘈杂窒息,真的吗?以前做皇子阿哥的时候,他日日都去宫里谒见他皇阿玛,怎么不见他说嘈杂窒息?

三十七年前,似乎,为了他少时瘦弱,又得了暑病一直不好,这两人拴婚本是冲喜去的。他并不喜 欢'炫。书。网'她这一类的女子。

嗯,他喜 欢'炫。书。网'何等样的,这么多年夫妻下来,倒是清楚得很。

初时李玉琼,而后耿怀凝,再来是宋元贞,那武淑宁倒也不必提了。全部都是清瘦秀美的汉女,还有那纤纤弱弱的年心兰……故此,丰腴娇媚的阿昭会入了他的眼,令她着实惊异。本怀着同她好好相处的念头,哪知,她竟是八爷的人!自然不能不为他谋算,有心无心地遣了李玉琼,有意无意地暗示八爷,总算是警告了阿昭,莫要在四爷府内轻举妄动。

可,怎地又冒出来一个钱兰欣?!

而这一个,着实狐媚厉害!什么皇子拴婚,她是拴心!

自打当年,四爷他,皇上,给了她一个弘晖后,便如同完成誓诺一般,再不同她亲近,两人见面虽多,却不过相敬如宾。说些不咸不淡的话语,问候请安,晨昏共膳,却也仅此而已。

他,在亲王贝勒里头,妻妾确实不算最多,对她也算做足表面功夫,但,敬而不爱,便是这四个字。无论她为他做再多的事情,依然是那四个字。

那熹妃,钮钴禄·阿昭,也忒会招惹事端,先是八爷,后是德妃……加上后院争斗,明里暗里的排挤兑压,她总要摆平安抚,又要公正断事,这些,有多令她心力交瘁,他可知晓?

她,至多不过做了一件对不住他的事情,便是听了德妃的话,将那八爷给那钱兰欣装阿肌酥的空锦囊,交给了前来觐见问候雍王爷的何图。

而今看孝恭仁皇后,出此策略,也是为了十四阿哥筹谋考虑。若钱兰欣被屈打成招,那么三爷便要被陷害成功,而皇上他,毕竟是他府里的婢仆,也难独善其身;若皇上肯来搭救这个女子,则更佳。众人皆知当年废太子立太子之后,老爷子心中意属对象均指皇上,三爷次之……

但当时,她没瞧出来。只是妒火缠身,恨不得将那钱兰欣剥皮抽筋、凌迟碎剐,但有机会能出此怨气,绝不放过,且总想着德妃是皇上的亲额娘,又哪里会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这才做了错事……

他表面看着没有什么反应,可心底里大约是恨极吧?无非他这人极讲礼义,而她惯常又不曾有把柄落在他手里,且他也不愿让人瞧他后院家宅骚乱不宁……这才隐忍不语?

但是,坤宁宫,那皇后的坤宁宫,世祖皇帝、圣祖皇帝的皇后,全部都居于坤宁宫。偏她,却居景仁宫。

是她做错了?他的惩罚?还是那个女子太过烟凝媚色手段卓绝,令他如此胡妄昏错?

无论如何,今日,他终是大怒了……

第114章 应照离人妆镜台

【雍正戊申年·养心殿】

雍正皇帝仍旧是一身怒气地在养心殿内大踏步踱着圈子,走得数圈,不知如何便走进去东暖阁,犹疑片刻,终是坐在了靠窗的锦榻上,而后,他才慢慢地消了气,渐渐平息下来。

过得良久,他长叹一口气,也不回头,只对着门口的苏培盛道:“让造办处,仿着原样做一个吧。可……终也不是原来的……”

在丁未年改做了副总管太监的苏培盛低身恭声道:“喳。”

而后他便迅速退了出去。

养心殿东暖阁中,只留皇帝一人。

也都五十多岁了。人的年纪大了,似乎就会总想着过往的年岁。

眼前房间,基本如旧。

即便是改了做他理政休憩之所后,仍旧没有撤掉那些成排齐顶的红漆描金木板大案架。仅将那些陈年造办处档尽皆挪移走,改放他临时要看的红本白本档,偶尔也放些奏折、奏稿、奏案、奏底或行稿。

窗前帘幔微动。

似乎恍然看去,就瞧见一个女子,头上双团髻,身着绿色宫装,靠在原本堆满档案的红漆木架子边沉沉睡着,怎么唤都唤不醒。

寒冬时节,满目银妆,冬阳虽弱却温暖,轻轻柔柔地隔着窗户投射进来。偶尔一阵凉风吹过,窗幔轻动之间,她的身影忽隐忽现,似有若无……定目看去,总要消失,恍惚间,却又出现那抹亮丽……

总觉得,只需一回眸间,便又似乎能看见她单薄纤细的身子微微侧着,直直站立在床榻边,稍稍转过头来,倏忽一个盈盈的笑颜如花,口中轻唤着:“四爷……四爷……”

曾经在她将发往热河行宫之际慨然应她:“将来,若有机会,再带你来这暖阁玩耍……”

只是,他应她的事情,多半都是做不到的。

——

“在行宫呆三年后,为你请个恩旨提前退离返乡。”

“尽可以在山庄呆些个时日再进宫。”

“进宫后,你放心,我会常来看你。”

“待太子登基,我便不做这皇子阿哥,陪你遨行四海,笑游天下。”

“生个孩儿吧。你若生有子嗣,我便求皇阿玛封了他做世子。”

“定会求皇阿玛册了你做侧福晋,你可愿意?”

“从今往后,你要死便死,要走便走,我绝不拦你。”

“你……不要走,留在这里……陪着我,不可以吗?若然,若然……我听了他们的话,去争那把椅子,此后便再没障碍……就算是皇阿玛曾说过什么,以后……整个天下都给了你也不见得不可能,何须担心他下的密令呢?”

“若你回了家乡,从今往后,再不出现在大清,却也不会想你。”

“若是当真上天怜你,神佛显灵,有重回家乡之可能……本王,定会想尽法子阻你。”

“一阵子飞鸽传书、或着人去驿站加急送到京里去,只说被钱格格阻住了,今次不回了,生日么,也不过了。”

——

这些,都是空应不诺的话语。

她也曾大胆笑他:“王爷又开始说大话了。”

猛一回想之下,悚然心惊,怎有这许多不曾兑现了承诺许了,却又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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