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人总要有头有尾,有始有终,待到真封了侧福晋,再卸了这些活儿不迟,只是现下还不曾显贵,总要做妥当事情才对。”
“奴婢知错。”楚笑寒低头认错,阿昭说的话她却是一个字都没入了耳朵。
“眼下你终究还是我手底下的人,纵是你将来会得显贵,可惹了我性起,弄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却也是有的。莫以为我一个失宠格格,但要把自己院里头犯了错事的人拉去打个二三十板子,完全是在理的。若是一不小心打坏了你,可也莫要怨怼。本是你自己的不对。”阿昭冷静地说着狠话,颇有几分胤禩的风格,“便是福晋要护你,可不在理;爷要救你,可也得赶得及……这裤子一扒,板子一打,将来你就算做了侧福晋,这府里头的脸面,可都没了。”
楚笑寒怔忡地望着阿昭,忽而说道:“格格莫要气恼,格格说的那事,奴婢愿意帮忙。”
阿昭身子一震,脸上原本狠狠的杀气一下子装不住了,竟然散了一半,呆呆地、不敢置信地看着楚笑寒。
“奴婢不敢瞒了格格,王爷是绝对不会封了奴婢做侧福晋的。奴婢十分恨他言而无信,所以……虽然奴婢没什么本事,却是愿意为了格格一试,但有一个,此事成功与否,格格不能怪责奴婢。”
楚笑寒笑嘻嘻地说着,脸上满是痞意。阿昭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只是听这钱兰欣这样说来,倒也在情在理。从她本被独留在山庄开始,到而今却又回了她阿昭的院里,雍王爷、四爷他一点表示都没有,可见这封侧福晋的事情必然出了岔子。任谁都看得出有些问题的,只是这种问题在皇家,却又是如斯普通常见,虽意料之外,但必定情理之中,谁人都得认命受之。
她钱兰欣初时大抵希望得到四王爷的专宠,自然不肯分薄了这份宠爱……哪知四爷可能迫于某些形势,不能封她做侧福晋,而今,她便认命转向自己,这也算是另谋出路。
阿昭这样想着,不禁脸上微微浮起笑容,这刚才还在雷嗔电怒的人,转眼间倒是风平浪静起来。
“姐姐能这样想,也是玉儿的福气。若是玉儿得以成事,来日必不忘姐姐大恩。”阿昭颇为有礼地福了一福,低声地许诺道。
楚笑寒在心底大笑,你便是忘了又如何?你便是将来不但忘了还要害我又如何?对我来说,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失去而没有失去的吗?面上却露出喜色道:“奴婢谢过格格有心。”
“姐姐无需这样谦卑客气,这事但得了姐姐的允诺,你我便是亲人。只唤玉儿妹妹便可。”
楚笑寒也老实不客气,只笑道:“那我就叫格格阿昭,不知道可不可以?”
“自然是可以的了。巴不得姐姐这样唤着,才显得亲近。”
“阿昭。”楚笑寒轻轻地唤着,脑中不由浮起他第一次唤自己“阿昭”时候的情形……“苏昭,阿昭。……阿昭。”他的嘴唇轻轻开阖,面上表情莫名,心里计算无数。人如美玉,心却如……罂粟。
不禁嘻嘻笑了起来,现在从头到尾地想一遍,只觉得一切是如此的好笑。
“姐姐,不知,姐姐打算如何帮玉儿达成心愿?”阿昭在旁面带奇色地看着楚笑寒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笑寒歪头想了一想,爽朗地回答道:“阿昭,你的月信可有确切的记录啊?”
阿昭听了脸上略为羞涩,又是一阵红晕,却又是一阵悲伤,转瞬又是一阵怒意,倒是让旁边看着的楚笑寒纳闷起来,过了一阵,她才偷偷地回答道:“有是有的,原本都是阿云记着的……姐姐是要全部吗?”
楚笑寒摇摇头,说道:“只需最近三五个月即可。”
总要算一算大概的排卵期吧?这样的话成功率会高一些。况且自己能诓胤禛来一次,不见得能让他来两次,三次……如果一举成功,那便万事大吉。
记得好像在度娘上搜索过,如果月经周期很规律的话,那么排卵期多在下次月经前14天左右,卵子排出后仅能存活1—2天,精子在阴道内可存活2—3天,推算出排卵前4天、排卵后5天为易受孕期。
(楚韶颜:囧,你咋知道得这样清楚?)
(楚笑寒:……菲菲之前怕跟她“老公”怀上,所以求我查了半天,研究很充分啊。)
(楚韶颜:这年头,男朋友都叫老公……唉。)
自然,记得最后同寝的菲菲还是买了排卵试纸来测排卵期,听说还买了避孕口红……囧,那素神马玩意啊……听说还买了体温计来测体温……
可是这里,这里,这时代,啥都没有……还能咋办?只能粗粗算算了。
十月里,弘昀病危。
这疫症,无论哪种,凡元气胜者毒易传化,元气薄者邪不易化,即不易传。弘昀的身子骨本就不太扎实健壮,当初也是考虑这点,胤禛才断然决定把自个儿给隔离起来,这也是听柴玉、傅鼐、刘玉等人后来提到,楚笑寒才晓得的,包括福晋、阿昭都是隐隐提及。哪知这弘昀最后还是染上了疠气,不能不说是命数了。
府里头的人,表面哀戚担忧,只怕背后偷笑的人不知多少。
先不说别个,这胤禛病将好时,撺掇了李玉琼去看望的那只背后黑手,便是居心不良。只是这与楚笑寒毫无干系,她自然也没一丁点兴趣要去了解。
话说这弘昀的疫症也是急证急攻其类,只发热一二日,便听说舌变黄色,随现胸膈满痛,大渴烦躁,邪毒已然传胃。因其毒甚,传变亦速,用药须得极为紧迫,且需要时时对症变化。若是不服药,或投缓剂,羁迟二三日,必死。设不死,服药亦无及矣。但太医院的御医却哪里肯担此等干系,决然不敢如此下急药猛药,则一旦延缓,便是稍稍好一些,却如医书所言,即成必死之兆,再服再多的药,也是来不及了的。
这弘昀既是胤禛当前实实在在的嫡长子,听说平日里也是天资萃美,品性甚好,很得康熙皇帝、德妃娘娘以及胤禛的喜爱。如今病重难治,自然是阖府愁云黪淡万里凝,苦无他方得转机。
待到月底,这一病就死了,和那吉兰一样,不同的是,这位是阿哥,故而惊动了众人百般挽救,但任它如何富贵尊崇,却也终是过不了这生关死劫,剩下便只是如何送死发丧的事情了。
楚笑寒冷冷地笑着,偏挑这第二日,整个府邸均笼罩着沉沉哀伤的时节跑去寻胤禛。
听下头的侍监说,自打王爷得知弘昀必死的消息后,一直关在书房里不出来。他大约本想去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可偏生所有人都不许,生怕他病体刚刚痊愈,复又感染。这人也不是一触即跳的人,更不是一旦冲动就丧失理智的那类,想必思前考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最有利的状态吧?
长廊尽头转角便是垂花拱门,门内就是胤禛的书斋,楚笑寒慢慢地走过去,远远已经看到苏培盛的身影。
苏培盛正站在门口同另外一个小太监不知道指派点什么差事,眼角余光却已经瞟到了正行过来的楚笑寒,他似乎一愣,正说着话的人停了下来,过了一会,竟然挥挥手示意那小太监下去。然后他便朝着楚笑寒的方向走了过来。
“钱姑姑,”苏培盛微微躬身福礼,语气中竟有一丝喜悦之意,“……你是来寻王爷的吗?”
楚笑寒缓缓站住,回了一个礼,脸上荡起微微笑颜,说道:“苏领侍。”
苏培盛走近楚笑寒的身边一尺处立定,这才小心地低声说道:“王爷这两日心情不佳,已经数餐不进膳食啦,如此下去,身子也是要糟蹋坏了的。旁人的话只怕咱们爷也未必听得进,唯独姑姑,你刚刚悉心照顾了他几月,王爷又甚觉亏欠,你的话,只怕他还听些。亏得你来,真是太好啦。”
楚笑寒十分谦恭地说道:“奴婢来只是替格格传个话给王爷,今晚格格想请王爷过去瞧些稀奇新鲜的玩意儿。奴婢也特地下厨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