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强?”秦天因为这个词皱了皱眉头,“顽强的人会自杀吗?”
那天陶亚的事情有稍稍和佳喜提过,在他决定再次和她交往以后。不过只是轻描淡写而已,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的决定和陶亚的自杀有什么关系。
“只有真正强悍的人才有勇气选择死亡不是吗?连命都不要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强的?”
“……”秦天因为佳喜的一番话陷入了沉思。他从没有这样想过,但是仿佛也不无道理。
正是因为够狠毒,正是因为够极端,才能够选择一条不归路。陶亚或许就是这样一个可怕的家伙,可怕的钻牛角尖的强悍的家伙,所以才能够毫不犹豫地在觉得整个世界抛弃自己的时候,大胆地选择同样抛弃整个世界。
那是一种报复,赌上自己性命的报复。就像陶亚说的,如果他死了,李贺就会一辈子记得他一样。狠毒的报复。
“呼……”不由地长叹一口气,因为这样的陶亚,秦天觉得胸口又开始沉闷。站起身来,他听见运动场上的发令枪响,伴随着观众们的呼声——陶亚的比赛应该开始了。
“秦天。”身后的佳喜忽然唤他,下一秒钟对方温暖的手指就穿过了自己的手掌和自己的交叠在一起。
“嗯?”
“不用太担心。”
“担心什么?”
“那个小家伙。”
“我有吗?”秦天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不懂佳喜为什么这样说。担心?这种沉闷的感觉是担心吗?他不知道。但或许佳喜说得没错,因为她总是比他还要了解自己。
“有,都拧在这里了。”对方笑着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的眉头,秦天这才发觉自己一直皱着眉。
“多谢你来,帮了我不少忙。”抓过那只手放在嘴边轻吻了一下。
“还说呢,之前还非不让我来。”佳喜嗔怪着抽回手,靠近秦天环住他的腰,将头倚靠在他的肩头,“像我依靠你一样,你也可以时时刻刻依靠我。”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护士们运动员们都在看。可是秦天没有推开佳喜,因为她一直都是一个随性的女子。正是因为这份随性,她身上从来没有条条框框,所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让秦天觉得平和舒服。
“秦医生!!”一声大喊忽然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秦天松开佳喜,看到了站在门口脸色发白的李贺,对方神情焦急,汗珠一串串地顺着下巴往下落。
“怎么了?”
“陶亚受伤了!”
“什么?!”秦天几乎要弹跳起来,心跳瞬间漏了半拍,“人呢?!”
“在操场上,本来想把他背过来的,但是好像摔到了头我不敢随便移动他。”
“摔到头?”秦天利落地收拾了药箱,没有顾及佳喜,急急忙忙地就随李贺向外走,“怎么会?”
“冲破终点以后栽下来的,我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李贺快步在前面带路,“过了终点以后应该减速的,但是看他减着减着步伐就混乱了,接着整个人就一头栽下来。”
“……”秦天没再多问,已经能看到不远的荫凉地放田径队的队员三两地围在一起。小跑几步,他冲在李贺之前到达陶亚的跟前。
眉角摔得不轻,灰色的尘土夹杂着红色的血迹,裂开一个两厘米长的口子。右肩膀到手肘的位置是一道长长的擦伤,皮已经破了,露出嫩红色的肉,带着斑斑点点的血丝。右膝盖上是一块很大的磕伤,红黑红黑的血肉模糊,明显得肿起来。
“怎么搞的?”秦天的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
说不出的心疼,陶亚的这副模样让他又想到那天雨里那个苍白无力遍体鳞伤的人。二十分钟之前明明还活蹦乱跳的,他还亲吻了他,可是现在,那张他亲过的嘴巴只是干涸得失去了血色,像是离了水的鱼一般一张一合喘气。
听到秦天的声音,闭着眼的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懵一般地望着他。
“怎么样陶亚?能听见我讲话吗?”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对方的头,秦天很担心会不会严重到脑震荡或是其他什么。
“……”陶亚却依旧无言,只是看着他。
“该死的,这时候你就说说话好不好?!要是严重的话马上就叫救护车送大医院,耽误在这里搞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的!”
一席话说得李贺焦躁了起来,其他队员的表情也都很紧张。
“陶亚你没事吗?哪里疼?脑袋有没有奇怪的感觉?想不想吐?秦医生说得没错,严重的话我们送医院。”
“……”陶亚还是没有回答,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事?你确定没事?”李贺紧抓住他的一个胳膊。
“嗯。”仿佛是极不情愿地,陶亚小声地哼了一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自顾自地就往校医室走。
“你这家伙,这时候还在逞什么强?!”见不得陶亚这副模样似的,秦天抢在他面前一步蹲□,“上来!”
“……”陶亚愣在原地,继续用那种茫然的眼神俯视着秦天。
“发什么愣啊?李贺你快帮他一把,我把他背到校医室。”秦天见陶亚没反应,转而朝向李贺。李贺显然也没想到这情形,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陶亚推上了秦天的背脊。
“那就拜托你了秦医生,我马上有比赛。”无可奈何地松开抓着陶亚的手,李贺朝秦天打了个招呼。
“嗯,你放心。”秦天一边回答着一边迈起步来。
又是这个人的背脊,又是这种温暖的触感。虽然天气很热,虽然汗水已经潮湿了背心浸到了对方的衬衫上,但是互相贴着的肌肤传来的热度依然让陶亚感到安心。在轻微的颠簸中,陶亚不由地慢慢扣紧了环着秦天脖子的手,将脸靠在他耳边,听着他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栽下来了?就不能让人省省心吗?”带着点怒火,秦天快步走着。并不是真心想和陶亚生气的,但是他真的很讨厌看到他遍体鳞伤的样子。因为他遍体鳞伤的时候他也会不受控制地跟着疼痛。
“……”
“又不说话?一会儿缝针的时候你有本事也不要吭声。你就倔吧,看你能倔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推开我了?”这回陶亚总算开口了,但是说的内容秦天却不懂。
“什么‘推开你’?”微侧过脸,便能感到陶亚的呼吸。
“刚刚在卫生间。”
“……”秦天这才明白陶亚在说什么,只是他讶异他还记着,“不是有人来了嘛。”
“没人来的话?”
“我不是已经亲了吗?当作为你加油。”
“童桐说我喜欢上你了。”
“?!”秦天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但是心跳已经反射性地开始加速。
“他说我喜欢上你了。”仿佛是怕秦天没听见,陶亚又重复了一遍,然后静静地等候对方的反应。
可是